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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部分

庞,神色温柔极了。

    “你不想要他死,是吗?”他问,眼睛离小夏很近,好像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他呼出的气吹拂在小夏的脸上,有那么一瞬,小夏以为他要吻她,在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芳心乱跳。

    “即使这蛊解不了,我也有办法不让他死。”阮瞻继续说,手掌在小夏细嫩的脸上一再流连,“你的愿望会实现的,我不会让他死。”

    望着他的坚定,小夏相信他!

    万里的蛊没有解!

    他依然是昏迷不醒,而且气息越来越弱。离午夜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像要走到生命尽头一样,没有一丝生气。

    可小夏相信阮瞻!

    他说他有办法,他说他不会让万里死,对此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因为他说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说出的,一定会办的到!所以,当阮瞻要求她到二楼待一会儿,以免她吵到他为万里强行解蛊时,她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她是阮瞻抱回来的,而且还是不能动,所以依然要阮瞻抱着她放到二楼的祭台上。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她还是很高兴能多窝在他怀里几秒钟。

    看阮瞻忙碌地在她身边布阵挂符,她忽然想起血木剑的所在。

    “那边有个暗格。”她的胳膊还是能稍微动弹,于是费力的指了一下,并告诉阮瞻要如何打开,“我拿着血木剑,应该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快救万里要紧。”

    阮瞻只微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他把血木剑取出放在小夏能活动的那只手里,可布阵挂符的行动还是没停止。小夏觉得他太小心了,不以为这时候会有什么东西来袭击。她想催促两句,但见阮瞻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是忍下了话,没有多事。

    阮瞻做完这一切,站在那里看了小夏一会儿。他的神情虽然很平静,和平时没有什么分别,可心里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寂寞。

    终究,她不会是他的。这样也好!

    他很认真地看她,想把她深刻地埋藏在心底。然后不等疑惑的小夏要问什么,就毅然上楼去了。

    楼上,万里躺在床上,脸上的黑气已经十分深重,并在印堂处开始聚集了。阮瞻伸手探了一下他的气息,知道他接下来所要做的,是他必须做的。

    他咬破中指,在万里的眉心划了一道符,然后用所有的力量让他神志清醒。他不吝啬自己的灵力和法力,只几分钟时间,汗水就湿透了他的衣衫。不过,他的努力没有白费,因为仿佛永远不会醒来的万里悠悠睁开眼睛,长出了一口气。

    阮瞻结了一个小结界,防止他的话被楼下的小夏听到。

    “你说不了话,我知道,但是我要你清醒,因为我有话要说。”阮瞻站到万里床边,“不要用那种询问的眼神看我,相信我,你没有死,不过快了,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可我说过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哪怕阎王爷亲自来提你这混蛋,我也不许,因为我一向说到做到。”

    他拿出一柄小刀,“我以前学过一种术,叫‘嫁接术’,这不是种花种草,但原理有点相通,就是把一个人身上的东西,引到另一个人身上。这蛊,我解不了,因为这件事太复杂,时间太短,我没办法做到。可你的命只到今晚的午夜,所以我要用这种术把你身上的蛊引到我的身上来。”

    第四十六章 逢三之难

    万里即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但却在喉咙间挤出了一声闷喊,而且用力眨眼睛,意思是坚决拒绝阮瞻这么做。因为那蛊也许是解不了的,阮瞻这样做,无异于是用自己的命去换他的命。他们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他怎么能够如此自私!

    “可惜我是自私的。”阮瞻好像听明白了万里的心里话,“我是个骄傲的人,不能忍受许下的诺言不能实现,这严重伤害我的自尊。为了我自己心里好过一点,我就顾不得你的感受了。”他边说边搬过万里的脚,在那死蛊没入的地方划了重重的一刀。

    万里虽然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过感觉还是有的,疼得额头冒汗。

    “忍着点,别像个娇气包!”阮瞻假意嘲笑了万里一句。

    这蛊很厉害,不割深一点不行,而且他也没时间给万里想办法麻醉。但就算如此,这伤口中也只是渗出了一点血,并没有正常情况下该有的血流如柱的情景。这让阮瞻不由得想起了黄博恒的尸体。

    谁在背后真正c纵着一切?杨幕友吗?好像只有他有嫌疑,但阮瞻却从对方的施法手段上感觉不是!

    假如这个秘密中另有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太厉害了!他不仅能随意用蛊术控制动物、植物,会下死蛊和鬼蛊,还利用黄博恒制造了圈套!

    就一般情况而言,黄博恒已经很厉害了,可惜和他对阵的是阮瞻,还因为他临战时生出的怯意,所以才会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而他们在野店受袭时,阮瞻的感觉可完全不是这样。虽然他还是化解了那次的攻击,但却觉得对方是在试探,给他一种游刃有余、未尽全力的感觉。

    黄博恒承认一切都是他做的。看样子并不是为了保护谁,也是不受谁指使,而是真真正正的认为所有的事都是自己做的。这样看来,他一定是被当枪使了,问题是用枪的人是谁?为什么那么做?为什么一直暗中帮助黄博恒而在最后又背弃他?

    这让他想起了一种日本的傀儡控制术,手法高超的控制者会让傀儡替他完成自己要做的事,并承担全部的伤害。他觉得对方对黄博恒正是用的这种手法,只不过这个真正的幕后人,显然把这种控制术修炼得更加精致。

    假设他的猜测没错。黄博恒就是那幕后人的傀儡,那么他不是其它材料制成的假傀儡,而是以人类尸体为原料,并且有一颗不知用什么妖法制成的“心脏”!

    那人不仅让黄博恒“活着”,还让他坚信自己就是一个有思维、有行动力的人,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只是受控制的傀儡。这是多么高超的技艺!

    他不觉得这回又是有日本人搅和进来了,因为日本的术法大多感觉生硬。可这人的手法相当繁杂,甚至是华丽的。而且他心机深沉,不像杨幕友一样,虽然谨慎但却狂妄。这让他觉得这个幕后人没有缺点,让他无从下手。

    可那个人躲在黄博恒背后要达到什么目的?这一切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给了黄博恒奢华的生活,他自己是过得更奢华还是对这些财富不屑一顾?难道是张群?不,不可能,据他的判断,张群已经被杨幕友附体。

    这件事情本来已经渐渐明晰,可这一番峰回路转,又把各种线索缠成了一团乱麻,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

    唯一解谜的钥匙是那个怪人阿乌。不过,她也许是整件事情的知情人,但却是指望不上的线索,因为从黄博恒的话中可以料想到她会基于恐惧,不敢说出事情的真相。所以,他们必须要依靠自己的力量剥开这事件的层层迷雾,然后才能得到解答。

    阮瞻心里纷乱的想着,可是手下却没有停止。他先是在自己手心同样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然后以自己的血和万里那点微少的血混合在一起,再脱掉万里的全部衣服。只剩下内衣,以手指蘸着那混合的血,从万里的脚底一直画着一种奇怪的符咒到他的头顶。

    做完这一切准备工作,他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万里的脚,让他脚上的伤口和他手上的伤口贴在一起。

    “别试图抵抗,那会使你我更危险!”阮瞻不理万里的胸中发出的几声闷哼,“如果我们都死了,就没人再陪小夏了。”

    万里急得热汗淋漓,明白根本无法阻止阮瞻要做的事。他们在一起时,他总是杠不过他,因为阮瞻虽然外表淡漠,但对自己认定的事,比任何人都要更不顾一切!

    他眼见着阮瞻盘膝坐下,左手还是与自己的伤脚相握,双目微闭,嘴唇轻动,右手食指和中指伸直,指着自己的眉心,静止了一会儿后开始做向后拉的动作。

    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却见阮瞻拉得很用力,同时他感觉自己身体内有一条丝一样的东西在被向外抽离。或者,应该说是潜伏在他身体里的一条蛇。但那“蛇”蠕动不止,不肯被拉出他的身体,反而向身体更深处躲藏,和阮瞻僵持着。

    在这种情况下,万里备受煎熬。不过,尽管他不想阮瞻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但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两个人都要受害!

    想到此,他不再犹豫,努力用意念把身体内的那条蛇往阮瞻的方向挤,同时感觉到阮瞻也加大了力量。

    此时,如果他能灵魂出窍,就会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有一条黑线从头顶向脚底移动,而且由于双方的拉锯力,这黑线拱得所到之处的皮肤起伏不止,怪异之极!

    就这样又过了不知多久,他身体内那条已经渗入血r的“蛇”生生被拔了出来,让他疼得不禁大叫一声。

    叫过之后,他才发现,他能发出声音了!

    “这两天不能说话。快憋死你这话唠了吧!”阮瞻苍白着脸,可是神色十分欣慰。

    他有感觉,万里身体里的蛊全部被嫁接到了他的身上。终于,他还是可以保住朋友的命,终于他还是可以完成小夏的愿望。她不希望万里有事,他就还给她一个完整健康的万里。

    万里动了一下,发觉身体有些发僵。他知道那是因为那霸道的蛊给他的身体造成的暂时影响,所以慢慢自我调整了一会儿,才能坐起来。

    阮瞻见他恢复得不错。心里一松,“哇”的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别硬撑了。”万里见阮瞻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连忙拉住他,“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待会再研究你这么做是多么不明智的事情。”

    “先穿好你的衣服。”阮瞻勉强坐在床边,抹了一下嘴角的血。

    “怕人家以为我们——那个吗?如果我们真那样。我比你高大,肯定是攻君。你是受君!”万里开玩笑,但脸色却是凝重的。他习惯这样,越是到为难的,危险的时候,他越想说笑。那让他放松,而只有精神放松才能想出好办法。

    “早知道你一恢复,话就那么多,让你去死好了。”

    “我是打算去死的,谁让你这家伙多事!你——没事吧?”

    “嫁接过的蛊当然会更厉害一点。”阮瞻也不瞒万里。“不过我有办法暂时压制一阵,这样就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时间?有多久?”

    “我不知道。”

    “就是说你随时会挂!”万里穿上衣服,“甚至还不如我,我至少知道我有多少时间。”

    “也可能不会挂。”

    “我从来都是争取最好的结果,却做最坏的打算。”万里难得的皱皱眉,“我早就知道你这混蛋早晚有一天要陷害我,如果你这次为我而死,我这一辈子也好过不了。可是你这样做是十分不明智的。我并没有特殊的能力,所以并不是决定性的力量。可你死了,意味着我和小夏也逃不过敌人的魔爪。你一心要我活,却可能最终葬送了咱们三个。你平时最冷静理智,怎么这次那么糊涂。这笔帐也算不过来。”

    “世界上从来没有理智的人,理智只是相对于与自己关切不深的东西。”阮瞻平静的说,“如果你死了,我最后战胜对方又如何?我要你平安的来,也平安的回去!”

    “你说这话真是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我们多年的朋友了分什么彼此?”

    “你没有明白。”阮瞻说,“现在敌暗我明,整个事情又如一团乱麻一样。如果你死了,我的情绪会受影响,而小夏会怎么样伤心,你想过吗?到时候我们大家乱做一团,就更没有取胜的机会。”

    “我看不出你死了,我们有什么胜算?”

    “我不一定会死。就算我死了好了,可我相信我活着时不是平凡的人,死了也可以有能力保住你们,不会像常人一样,人死灯灭,没有了作为。所以,我生与死,对整件事情影响不大。”

    “你是不是想过,如果你死了,可能会对解决事情还有帮助啊?”万里怀疑的瞪着阮瞻,“我不知道我昏迷这两天发生了什么,敌人有那么强吗?”

    “闭嘴吧。我是脓包吗?”阮瞻傲慢的扬扬眉,“不管他多强,我不会做自裁这种没出息的事!我只是说,万一我挂了,对你和小夏是没有影响的,我一样可以保护你们。”

    “没有影响吗?”万里反问,“你当小夏不会伤心吗?”

    阮瞻听到小夏的名字,心里涌出一丝不舍,但他随即强行压下这种情绪。在这件事中他没有多少选择的机会,也没有软弱的资格,他能选的只是由他来面对死亡,这样是最好的资源配置,因为他即使死,也会是对付敌人最强的一环,这点自信他还有!

    “如果这次非死人不可,那就让她伤心一次吧。”阮瞻平静的看着万里,“你相信我父亲说的话吗?”

    “当然相信。”

    “他说你会因为好奇而遭难,但又说你会长寿。你看,全应验了。你先是闯了祸,然后会有解救的办法,最后会活得好长。”

    “什么意思?”万里有点疑虑,总觉得阮瞻象留遗言一样。

    “我也相信我父亲说的话,他的预言从来没有不准过。他说我会有‘逢三之难’。”阮瞻见万里一脸迷惑,继续解释,“你知道,我是三月初三的生日。‘逢三之难’是指我三十三岁的生日前,会有一场大难他说我十之八九是躲不过的,除非——”

    “除非什么?”万里急问。他极度相信阮瞻的父亲,如果他老人家那么说,阮瞻可能真的有大麻烦!

    “没什么,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阮瞻站起来,“我去看看小夏怎么样,然后我们讨论一下,下一步要怎么办?”

    万里张了张嘴,想问的话终究没有问出口。他目送阮瞻走下楼去,虽然明知他们还处于危险之中,但他心里却完全被这个“逢三之难”惊呆了。

    他明白阮瞻的意思,他是说:既然他活不长久,至少要有一个人守护在小夏身边,不要让她为失去两个生命中重要的男人而伤心。

    他和阮瞻同岁,三十三岁的生日,不就是明年吗?阮瞻的父亲在他高中时就去世了,这个秘密他一个人竟然保守了那么多年!原来他心里压着那么大的一座山!原来头顶上一直悬着死亡之剑的是阮瞻!他还号称是他最好的朋友,他有多么不称职啊!

    怪不得他从来不与人接近,怪不得他不接受小夏,原来他是不想与人发生感情纠葛!不想当他逃不过那一劫的时候,会让留在这个人世的人痛苦!

    而今天他之所以说出来,是要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吧!是想让他好好的对待小夏,而他可以为他们的幸福做最的的牺牲。

    “用得着那么伟大嘛!”他喃喃低语,语气虽然轻松,神态却严肃不已。

    这一刻,他心里明白,阮瞻不仅是为小夏融化内心而已,他是爱着她的!只是他什么都放在心里,从不说出来!

    而在他想来,就像阮瞻拚命要保住他的性命一样,他也要帮他,不然这世界上的人还要朋友干什么!

    要帮他!一定要帮他!

    不过,眼下的危机是应该首先解决的,阮瞻的“逢三之难”毕竟是一年多以后的事,还有时间,目前的问题才紧迫。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那个幕后人是谁,因为他在昏迷前好像见过那幕后人的脸。

    只是不知为什么,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一用力想就头疼欲裂,好像有个打蛋器在脑袋里搅,难道是那个死蛊给他的思维造成的负面影响?

    他抱着头苦思冥想,可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已是午夜,万里终于活了下来,而小夏却正处于又一场幻觉之中。

    第四十七章 幻觉中的往事

    当小夏浑身发僵,脑海中又浮现那个年轻女人的背影时,她就知道她又回到那个幻觉之中了。她不明白是什么让她反覆进入这个幻境的,是那个女人要她说什么吗?

    印象中她的名字叫做阿百。

    此时阿百正坐在一张竹床上,只是昏暗的光影,就在这片昏黄中,小夏与她心灵相通一样,深刻感受到她的心境——幸福、憧憬,却还带着一点悲伤和辛酸。

    为什么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呢?小夏不能明白。眼见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正是那个主动吃了阿百“恋药”的阿南。

    “在绣嫁衣?”阿南问,温柔的神色出现在他那张不年轻但英俊的脸上。

    “是啊。”阿百抬起头来,微笑着回答。

    这是小夏经历的三次幻觉中,第一次以正面清楚地看到阿百的脸。这一眼,彻底颠覆了小夏以往的观念。她曾经以为,这世界上没有绝代佳人,就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影视明星也不过是化妆师和造型师,外加灯光和角度共同创造出来的。可是在见到阿百的那一刻,她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美人。

    任何形容美女的话放在她身上都显得庸俗,她一双眼睛如同秋水含烟一样,衬得整张脸纯洁的不带一丝烟火气,温柔而甜美,没有经过修饰就已经美得让身为女人的小夏也喜爱起来。

    “绣得怎么样了?”阿南坐在阿百的身边,扯出那件衣服的一角看了看。

    “还没好。其实我们又不是世俗中的夫妻,只要你真心爱我,也就够了。只是——我很想真正作一次新娘,穿一次嫁衣。如果你不喜欢——”

    “我很喜欢。”阿南打断她,“我知道我只是你的鬼夫,见不了光,可是我也想像真正的男人一样娶你,除非你嫌弃我。”

    “不不,我是怕你——”阿百急急地解释,“你知道,我是女巫,本来不能和世俗中的男子婚配,如果硬要嫁人,只能以‘药鬼’为夫的。”

    “所以,你只是没得选,才会选我是吗?”

    “不是的,我本来下定决心不嫁人,以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