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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

还要养老的?还没完没了了!〃〃你小声点儿!半夜了,人家都睡了……〃王贵慌张得很。不过王贵心里有谱,只要他张口了,磨一磨总是缠得来的。

    乡下有句土话,好女也怕赖汉缠。安娜要面子。王贵收拾安娜都拣她软骨按,只要达到目的,王贵还是愿意舍下些脸面的。这方面二多子着实得到王贵的真传,为买一辆三轮脚踏车,就躺在百货大楼正中央的大厅里耍赖,哭声震天:〃我要嘛!我要车车!〃鼻涕眼泪都往嘴里灌,拉不起,拽不走。安娜狠心不理转身走了,二多子能如磐石般坐在冰冷的地上意志坚定地号啕大哭。通常在这种耐力与面子的较量中都是安娜败下阵来。

    第二章 皇帝也有两门穷亲戚(2)

    〃下星期英语之角的代课费就发了,听说今年春节系里要多分点奖金……〃王贵不急不徐地下套子,舒缓安娜绷得很紧的经济斗争的弦,絮叨得安娜眉开眼笑了再峰回路转:〃兄弟们难得来一趟。你都贤惠那么久了,干脆好人做到底啊!明天多少让他们带点回去啊!〃安娜久经战场,原本已经笑意盎然了,顿时就沉下脸来:〃没有!〃

    有也好,没也好,反正第二天早上王贵是乐滋滋地将钞票塞进兄弟手里:〃你嫂子叫带点 钱给娘,让她扯件衣裳。〃

    跟领导硬顶是永远没有好果子吃的,一定要迂回。王贵多年的斗争经验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了我后来的爱人。

    〃安师傅!这次的梨好多都烂了!〃

    〃安师傅!箱子一打开,上面的大,下面的小啊!〃

    〃姐,我同事讲梨不甜,涩嘴!〃

    安娜每次都要处理这些后续问题,常把她弄得无名窝火。对外赔着笑脸,回家冲王贵发火:〃你家那弟弟这样,叫我以后怎么做人啊!我自己一辈子都不给人家讲闲话,回回都是你给我出难题!以后叫他们不要来了!再来我轰出去!讨厌!〃

    王贵知道安娜受夹板气了,总是不断赔笑脸,说,〃人家欺负你,不就是因为你好说话吗?人家来又没来找我,不都说找大嫂吗?谁叫你应承的呢?〃

    〃再说了,人家不都给你留梨了吗?〃王贵赶紧从箱子里挑个大梨,削好了递给安娜。

    〃别给我削,我一闻那味儿就恶心!你们都赶紧吃,等下又坏了。王贵!你明天给李主任送点去,就讲是家乡来人送的特产。〃

    安娜每年这时候都四处送那最后留下的几箱梨。与其烂掉,不如送掉。

    我从七岁起,就能把梨从p股底下削到顶头不断皮,长长盘旋着像条蛇。那都是每天被吃梨练出来的。〃妈妈,你看!〃我曾非常得意地把整条果皮递给安娜欣赏。安娜哭笑不得。

    第二年,卡车照样开来。

    如果一年一次,安娜尚且可以忍受。问题是,乡下好像把王贵培养进城,目的就是搞个根据地。那边常常车水马龙地来,穿梭不断。今天是二大爷,明天是妗子。来的时候都不空手来,带点新棉花什么的;走的时候也不空手走,不是钱就是东西。几年以后安娜手不紧了,就平添了购物的怪僻,她后来想方设法调到商场工作,简直是乘工作之便。商场里什么打折什么内部削价,她都门清,没事就往家里搬东西,也不管用得着用不着。在我十二岁上,安娜就把给我陪嫁的内蒙古羊毛毯准备好了,以后每到冬天翻出来看的时候都忍不住自我炫耀:〃看我多会投资!当时买才七十几块一床,现在一千七都买不来了!〃不过为此付出的代价是,樟脑丸塞满柜子,过夏的时候更要频繁晾晒。安娜一边感慨便宜买穷人,从调到商场以后家里没攒上过钱;一边又对王贵说:〃知道为什么咱家东西都老用新的了吧?旧的存不住,都给你乡下亲戚拿走了。〃反正安娜干什么都得拉王贵的乡下亲戚垫背,栽赃起来也比较方便。

    安娜总搞不清楚王贵家的族谱。王贵介绍的时候不用辈分的,都先介绍地理位置,〃这是村东头间的老王家儿子,就是我跟你讲的他家小五子掉到水塘的那个。〃〃这是我家院子向北、麻油作坊的王四叔的外甥女儿,她舅是我三姨夫的堂兄弟……〃安娜早就晕了。首先她辨不清东南西北,其次她弄不清楚裙带关系,第三她也记不住王贵小时候的故事。总之,她就负责来个人就搜罗搜罗家,看有什么可带的。

    来就来吧,吃几顿饭也穷不到哪里去。可就怕带问题来,安娜宁可他们是进城旅游的,可惜不是。通常是谁谁的孩子要入学,求大舅舅帮个忙;或谁谁来看病,请堂叔联系个大夫;再就是,谁谁家里贫困,求大哥哥给介绍个零时工。这种需要能量的硬任务,王贵是完成不了的,总把难题塞给安娜。安娜抓狂的时候会对王贵大叫:〃就算当初我嫁个石头里蹦出来的孙悟空,都不该嫁你这个猪八戒!老猪生小猪,一生生一窝,净是你家的事!〃安娜发这种火的时候,总忘记自己妈也是共生了十个,当年戴了红花做英雄妈妈的。这时,王贵便赔着笑说:〃你家猪也不少啊!所以我们才相配!你就想想办法嘛!〃

    乡下人并不晓得王贵在城里不过是个普通教师,官阶连九品都算不上,农闲时候一提起话头就是:〃咱城里有人儿!我大姨娘的小表弟城里做官儿,你去找他。我给你写个条子捎个口信就行了!〃胸脯还拍得当当响。

    安娜多少次都下定决心,再来人就给撵出去。脸也拉了,话也出口了,可人家就是不走,你总不能整天让他们住在家里吧?越住头越大,再加上王贵三天两头说好话,最后还是得解决问题了事,说不定还得贴上车票。安娜多少年都没跟老三届的同学断了联系,谁要找以前的朋友,通过安娜就行了。道理很简单,安娜这么多年来,没少麻烦过任何一位可以用得上的关系。安娜过去是老班长,大家多少还是给点面子的,能帮就帮帮,皇帝家里还几门穷亲戚呢!谁都能理解。

    安娜事情都干了,还没落个好。每次办完事儿都板着脸熊那些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以后别来啦!你以为省城政府是我家开的啊?你动动嘴皮子我们得跑断腿!〃当下他们都头点得跟个j啄米似的,〃以后再不来了!哪能老给你找事儿?就这一回!〃可刚回到村就宣传开了:〃我家找过了,不好去了。你家没找过啊!你去!你去!〃每次来的亲戚都说:〃你帮谁谁谁了,没帮过我呀!我从不张口的,亲不亲一家人。你可不能偏谁向谁!〃搞得安娜王贵越办事欠债越多。乡下的亲戚一说起王贵都是满脸夸耀:〃那小子,真出息!混得好!什么都能给你办得了!就是讨个婆娘蛮得很,脸拉二尺长,成天介挂个苦瓜脸。〃

    第二章 皇帝也有两门穷亲戚(3)

    〃女儿,我告诉你,妈妈这一辈子就吃了乡下人的亏。以后结婚,千万不能找乡下人,不然你这辈子有的烦了,到死都缠不完!〃我谨遵教诲,早早就挑了个城里人。

    其实,安娜碰上的还不算最糟。隔壁邻居李老师的爱人刘医生,一个非常知书达理的人,说话细声慢气,都能叫她家老李的亲戚给弄火了。安娜有时候到楼下收被子,看见刘医生正摊煤球,俩人便能唠嗑好半天,大有相逢恨晚之感。刘医生说自己每天忙完了工作到家都 手脚瘫软了,还得伺候公公婆婆。俩闲人什么都不干,就张口等吃饭。吃就吃呗,意见却不断,今天这个咸,明天那个淡。老家来人,老头老太指使媳妇干活就跟指使家里养的下人一样,连个请字都不说。刘医生稍微抱怨几句,老头老太就拍桌子打板凳,怂恿儿子打老婆或者离婚。最过分的一次,竟然冲刘医生喊:〃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不欢迎你!〃气得刘医生当时眼泪就掉下来了,忍不住骂回去:〃你给我滚!这家是我的,不是你们的!别搞错了!〃完了又一阵拳脚。

    〃我多少次都想离,主要是舍不得孩子。我一个人带两个怎么过?把孩子给那样的乡下人带我能放心吗?老李还不如你家老王呢!老王至少不动手。〃刘医生居然还羡慕安娜?安娜第一次知道她也是被人羡慕的对象,还有人更不如她,心里顿时平衡不少。原本是去讨安慰的,不但赔了眼泪,反要过去安慰别人。

    〃怎么搞的?这也算是时代悲剧吧,不独你我一个。唉!熬吧,总有出头的时候。再怎么说,老的总拼不过我们吧?等他们都过去了,我们就好过了。不受怎么办?嫁他了你就得受着,这就是命啊!〃安娜高屋建瓴地总结发言。这真不是咒老人死,可是说她自己心里话呢。

    〃我只怕,没活到他们过世,自己就先趴下啦!〃刘医生一点都不乐观。

    第三章 这班老三届(1)

    安娜和其他同样命运的女人一样,一过四十,便觉得没什么奔头了,离婚也没什么指望,就开始安心混剩余的日子。

    不成想,安娜的第二春,就在她已经安贫乐道的时候,不期然地来到了。

    〃安娜,你知道吗?涡轮司机回来了!〃安娜听到同学蒜头的电话时,心砰地跳了一下。

    这一段时间,安娜因为得了胃炎,在家休养。现在还算好点,以前更严重,前一向都住进了医院。同学打电话到她办公室,找不到人,特意追到家里。

    〃他什么时候来的?他现在在哪儿混呀?好多年没他消息了。〃

    〃你别问我啊,你问他!这是他现在的电话。好像住他父亲那里,安医大。你打他家电话。〃

    〃哦!你怎么不把我电话告诉他?〃安娜问蒜头。

    〃我没敢,想先问问你。〃蒜头知道安娜和涡轮司机从前的关系,怕不请示就告诉涡轮司机给安娜添麻烦。

    〃什么话?!都多少年的事情了,我都老太婆了。老同学打个电话怕什么?〃

    安娜放下电话,就拨响了涡轮司机的号码。接电话的估计是涡轮司机的继母,一个还比较年轻的声音。〃他在科大作报告呢!要不,你留个电话?〃安娜不晓得怎么称呼对方,就含糊招呼了一下留了自己的电话。

    晚上安娜在看电视,电话铃响了。〃安娜,是我。你好吗?〃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张口,安娜就知道他是谁了。

    她愣在那里,不晓得说什么。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

    〃安娜,我刚到,就托蒜头找你。我找她方便,她跟我在一个大院。听说咱们俩住得不远啊!〃涡轮司机的男中音柔和而有安神作用,带着一股南方的糯糯的口音,说话和当年一样咬舌头。

    〃是的,很近,你步行过来也不过十多分钟。〃安娜的声音有一点点抖。

    〃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见见?〃

    〃好啊,好啊!好多年不见了,干脆搞个同学聚会吧!难得聚一聚。我一直跟大家保持着联系,我去找,找到了通知你!〃安娜开始兴奋起来,声音也很活跃。

    〃好啊!我也想看看大家都成了什么样。什么时候给我消息?〃

    〃很快的。城市又不大,没电话的上门找都不要两天!〃

    〃嗯,等你消息。〃

    又没话了。

    〃好。〃安娜准备放下电话,又觉得有什么没说完。

    〃安娜,听见你声音真高兴!你的声音一点没变,和当年一样年轻。〃

    〃哪里啊!都老太婆了,女儿都比我高了呢!怎么会?〃安娜突然注意到自己的声音,便故意放得娇柔纤细些。

    同学聚会的地点在一中旁边一个叫〃广阔天地,大有作为〃的酒店。酒店的外装饰很简陋,用蓝漆刷了四周的墙充当蓝天,还画了几片白云。相比之下,里面的装饰倒很有意思:凳子是那种四脚长板凳,地上是镰刀,墙上是红宝书,大厅前头还刷着〃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字样,叫同学们很是唏嘘感慨,心头如打翻了五味瓶。

    上菜的顺序也很奇怪,先来一道〃忆苦思甜饭〃,又上了几样野菜,甚是爽口。

    同学大多久不见面,碰到一起就互相打趣,熟悉的还相互拥抱,边抱边自我嘲笑。

    〃脸没贴上,肚皮先亲嘴了!〃

    〃你这头发,怎么比你肚子里的墨水掉得还快?整个一&039;中间一块足球场,四边都是铁丝网&039;了嘛!〃

    〃我头发掉得快,你褶子长得多,都跟包子的肚脐眼儿一样了!你还笑我?〃

    没过十几分钟,以前的绰号都被想起,开始边喝酒边抖以前的糗事,惹得满堂哄笑。

    安娜心中是兴奋的,仿佛骤然回到了少女时期。看看周围的女同学们都是当妈妈的人了,却在老同学的拍拍打打中显得举止随意,少了很多拘束。岁月的痕迹只在这青春的回放中有了些许抚平。

    安娜没见到涡轮司机。聚会开始二十多分钟了,涡轮司机才匆匆赶来,进门就作揖,说是不认识路,变化太大,先自罚三杯。

    安娜看着眼前这个高大颀长的男人,禁不住感慨大家都老了。以前那整齐的小平头,现在居然吹得很奔儿。惟一不变的是那一股与众不同的书卷气……一件本白的细绒羊毛衫外面套了一件暗绿的休闲西装,松散地扣了一颗扣子,透着清爽与儒雅,明显与其他男同学前襟有油点、后领有头屑的松松垮垮的西服不同。讲究,安娜心中冒出这样的字眼。涡轮司机以前就很讲究,即便是洗得发白的衬衫,都压在p股底下坐平了才穿。就连他的课本也干净整洁,一个角都不折,笔记记得工整而仔细。

    涡轮司机与老同学一一握手,最后走到安娜面前,拉着安娜的手,重重抖一抖,很有激情地喊了声:〃安娜!〃

    安娜抬起她奥菲利亚般的大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你好。〃大方一笑。

    〃让班长跟学习委员拥抱一下!大家鼓掌!〃同学三窝起哄。在座的各位,没谁不知道安娜与涡轮司机的感情,没喊〃让老情人拥抱一下〃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安娜很窘迫,恼怒地白了三窝一眼。涡轮司机却非常大方,张开双手给了安娜一个很结实的熊抱。〃噢……!〃四周一片欢呼,还有人抢下了快门。

    席间大家互相交流着现在的生活情况。这一届英才,当初个个是人尖儿,而今却大多不如意。很多返城后随便找了个地方窝着,不死也不活。当然有几个后来考上大学的,也都混出省去了,这次都没来。于是,焦点便聚集在涡轮司机身上。

    第三章 这班老三届(2)

    〃我是高考恢复后第一届啊!上的北大物理系。〃涡轮司机笑着说。

    〃当初志向不是&039;裤子大&039;吗?怎么跑那么远?〃有同学问。按当地的土话读出来,科技大就成了〃裤子大〃了。

    〃唉,当时就想逃得远远的,所以……不提了,不提了。〃

    这个〃不提了,不提了〃大约是这次同学聚会使用频率最高的词,基本上概括了二十年的不如意,是长长一段青春的缩写。于是,〃不提了〃就成了失意的代名词。

    安娜陆陆续续知道了涡轮司机后来留校读研究生,没读一半就跑美国读博士,读完博士又找了个州立大学教书的整个过程。历史遗留问题就算是交代清楚了。涡轮司机应该算恢复高考后最早出去的那一拨。

    安娜心中既是羡慕又是酸楚。当年她与涡轮司机是不分伯仲的,每次考试都是你追我赶、第一第二的成绩。原本在同一起跑线上,现在竟被他甩下了一大截。而当年曾经一下课就把全国著名大学排成一张表,翘着腿指指点点选心目中的学校,大有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那一拨,真正实现理想的,却只有涡轮司机这一个。人生是这样的奇妙,每个少年都有美丽的梦想,而能够奔着目标去的,惟有执着的吧!成功的路上,堆满了浮尸。〃哼,涡轮司机之流就是踏着我们的腐r前行的!〃安娜冒出这样恶毒的想法。

    这二十年,我又得到了什么?安娜看着散去的人流,心中无限怅惘,仿佛觉得这二十年自己的人生书页缺了好大一个角,已经影响整本书的故事情节了。

    〃安娜,我送你回去。〃涡轮司机站在安娜身边。

    〃不用了。爱人说好来接我的,我打个电话去,等会儿他就来了。〃安娜非常礼貌地客套。她的自尊与自卑,让她主动与涡轮司机拉开了距离。

    〃不好。我要送送你,想跟你聊聊。当散散步,消化一下。〃涡轮司机不由分说,拉了安娜的手就走进蒙蒙的雾气里。昏黄的路灯下,拉出两条长长的影子。

    早春三月,春寒料峭。没走一会,安娜就开始抽肩膀。今天她是特意打扮了来的,吹了头发,还换上了王贵上次出差时买的羊毛衫,大大的蝙蝠袖,很是别致。问题是这衣服不耐寒,凉风直往心口里钻。安娜的胃开始隐隐作痛。

    〃听蒜头说你最近在家休养,没上班?〃

    〃嗯,胃炎。不晓得怎么得的,吃饭也正常啊!〃

    〃五脏六腑的病,大多是郁积攻心。与其说是体病,不如说是心病。重在调养,要放宽心。你呀,就是c心太多!你得这种病我一点都不奇怪,就跟我看见西施捧心一样。〃

    安娜觉得涡轮司机话里有话。〃我最烦人做出一副参透一切的架势,动不动就切入表象看实质,自以为了不起。什么心病啊?你干脆摆明了说我整天期期艾艾跟林黛玉一样没病装病不就完了吗?!〃安娜从小就这样好斗,伶牙俐齿,一句话都输不起。

    〃哈哈,多少年了,你一点没变嘛!〃涡轮司机脱下西装给安娜披上,又在安娜肩膀上握了一握,〃怎么还跟小刺猬一样?见了面就跟我顶。唉,当初我就没教育好你。失败啊,失败!〃

    安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