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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牛,拉也拉不回!

    于是,他便改变策略,语气温和地对阚海说道:

    “男女的感情吗,是慢慢培养的嘛。你看我跟你嫂子不就是么?你看我们现在两人不是也很幸福的么?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有一个过程的,只要慢慢磨合,就会情真意袈。你怎么能够这么快就作出决定呢?”

    “既然一开始我们就觉得合不来了,何别要强求呢?长痛不如短痛嘛。”

    “胡说,啥子合不来?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比如说,我们大陆与台湾的统一,那么艰难的,我们的党和国家都没有放弃嘛——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不管多少年,我们坚决是要收复台湾的!俗话说:求同存异嘛!只要是人,熟能没有个性?要洋为中用、取长补短嘛。”

    “这怎么能跟台湾的统一问题相提并论呢?我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人呀,有血有r,有思想有感情的呀?婚姻的幸福与否,取决于双方是否情投意合,条件再好又怎样?”

    见阚海仍然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阚尚杰的态度,又开始强硬起来。

    “我给你苦口婆心地说了好半天,你还是死不悔改!你到底能不能想一下你今后的前途和发展?好了,今天我不想要你马上答复我,今晚,你给我仔细想想,多想一下我说过的话,明天,你就暂不忙下乡去,我跟你们乡里的吴书记打个电话便是了。明天,你一定要去跟黄阿姨和春燕道歉,请求她们谅解你今天上午说过的话,你一定要把这事情给我圆满解决好,绝对不能吊二麻汤的!”

    ……

    天堂的子夜,宁静得让人内心隐隐发沭!

    阚海躺在硬绑绑的木版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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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检查小组

    星期一一大早,阚海便匆匆忙忙起了床,连口也没来得及漱、脸也没洗,趁县政府大院里还没有干部们来上班,他便踏着晨星,登上了从天堂镇开往北江区去的班车。

    由于昨夜一夜没睡入觉,阚海上车后,依然感到头有些晕忽忽的。他把身体往作凳下一缩,使其头部能搁在座椅的背靠上,就这样把眼睛一闭,希望能够在车上打个盹。

    然而,纵使他怎样紧闭着双眼,他依然难以进入睡眠状态。

    不论怎样,阚尚杰那怒不可竭的形象总会象魔鬼一样自动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与其说是赶早班车下乡,不如说是匆匆逃离天堂。对于是否象尚杰说的那样去史家,阚海昨晚想了很久。但是,他无能怎样,也找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要么就委屈自己一辈子的情和感,使得阚尚杰和史立成他们都乐哈哈;要么就不再回头,让哥、嫂愤怒一时。这是唯一的选择,二者只能选择其一,绝对不能‘兼得’!于是,生性直率、年轻气盛的阚海,当然是选择了后者。

    总有一天,他们的怨气会消失的——阚海天真地想到!

    当阚海乘班车赶到乌山乡政府时,时间已快到中午十一点了。

    “咦,县委办公室的阚主任不是说你要过一、两天才下来的么?”

    当阚海来到乡政府党委书记办公室时,吴树明诧异地问道。

    “恩?哦——我——我要去办事的那个单位的具体经办人员——碰——碰巧出差了。”阚海情急之中撒个谎说。当然,吴树明对于阚海的话是根本不深究的——因为,阚海在他的心目中是与史立成同时出现的!

    于是,吴树明便告诉阚海说,今天县委组织部的领导要到乡上来,主要是来检查工作组进村一个多月来的前期工作开展情况。并且,要阚海等一会儿随他一起在乡政府食堂吃中午饭,他说反正程光清今天一大早就进村去了,现在没在徐家凹。等吃了中午饭后,乘他的吉普车(乌山乡刚买了一辆二手车)上徐家凹去。

    阚海虽然知道吴树明之所以会邀请他一同进餐,全都是因了自己是‘史立成未来的女婿’的缘故,并且,也说明他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跟史春燕闹蹦。但是,却又想到:县委组织部的领导们既然中午饭之前没赶下来,那么,他们绝对要下午四、五点钟才会到乡里来。因为,现在的上级领导们下乡时间是安排得非常恰当的——吃饭时间前一个多小时到达,然后讲半个小时,在用二、三十分中时间用于总结和部署。这样,上级领导们便假装欲打倒回府,在这个时候,难道有那一位书记、乡长敢不出面‘劝阻’?之后,当然便是‘一条龙’的服务——吃、喝、赌、嫖!

    于是,阚海便依了吴书记的意思。

    中午十二点,在乡政府食堂吃过中午饭后,阚海便随吴树明、王清平、乡党委副书记黄云龙、乡财政所所长宋宏伟、乡国土员付支、和另一名女副乡长汪学萍等一行七人,乘坐乡政府的吉普车上徐家凹,由吴树明亲自驾车。阚海因特殊身份,享受特殊待遇,坐在吴树明侧边的前排。其余五人则拥挤在后面一排,相互侧着身,倒也勉强能挤下。但是,当吴树明突然启动车子时,由于五人都同时向后仰去,五人不禁同时惊叫起来。叫得最大声的,自然是女副乡长汪学萍了。

    吉普车在徐家凹东面那坑坑洼洼的乡村道路上摇摆着、咆哮着,象头患了疯病的老牛,满满一车人又说又笑又尖叫,好不热闹!

    看着吴树明的双手在方向盘上,左转右旋,煞是熟练,阚海诧异到:乡政府不是有专职司机么,吴树明何苦自己驾车来着?一方面,驾车是很累人的呀,特别是在这样的乡村路上;另一方面,驾车是一种高度的危险作业,车祸,往往是发生在一、两秒之间。

    这大概就如昨晚在狮子山上欧阳松所说的那样吧,阚海想到。

    “现在,各级部门的头头都喜欢亲自驾车。”

    当时,大家谈到吕晓云当副乡长不几天就学会了开车一事,欧阳松神情诡秘地说道:

    “是没有司机或个人爱好?非也!乃‘工作’之需也!”

    当时,阚海和扬山不服,反驳道:

    “此话怎讲?既然是工作之需,那又何苦来着,又不是没有司机?领导们整天脑子里要想很多问题,有时,为了‘革命’工作还要喝几杯(酒),万一那时走神一、两秒,怎么办?”

    “no!no!”

    欧阳松把脑壳转得象个拨浪鼓,曰:

    “我这里所讲的‘工作’,并非真正的日常工作,乃是以下特殊‘工作’也——上级领导来检查工作了,酒足饭饱之余,要去桑拿桑拿;之后,还要找‘小姐’按摸按摩;之后,才是更高一级的服务,即,‘全方位服务’是也!一个地方的头头对上级的这些‘工作’,能让司机随去么?又比如,现在官道上不是流行‘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这句话么?这样一来,如果上司家里有红白喜事或生病住院之事,能够让司机跟自己一起去送‘信封’么?话又转过来说吧,时下,为啥子普天下的人们劈尖脑壳都要去弄个啥子官儿来醢一醢?这不就是现在社会上所说的‘当官不为发财,请我都不来’么?既然如此,某个工程要剪彩或某个联席会、座谈会、表彰会等等等要出席,都少不了有人要给你发个‘信封’或一些名烟、名酒乃至金、玉首饰啥子的,如果有司机在场,你有一份,能不发司机一份么?否则,司机因没有得到礼物而出去大放撅词怎么办?凡此种种,概括来说,一句话——凡头头脑脑,一律自己开车的好!”

    听罢欧阳松的神侃,熊建兵一拍桌子,大叫妙妙妙!

    现在,看见吴树明那熟练的驾车动作,当时跟扬山一样对欧阳松的‘鬼吹’毫不在意的阚海,不觉中对于领导干部时下流行自己驾车的问题,有了新的看法。

    一路上这么想着,倒已不觉得车里挤得热。待阚海放眼朝车窗外看去时,吉普车已经爬上徐家凹了。

    来到徐家凹大院,乡政府的几名干部一窝蜂涌进了宋宏伟家去‘闷金花’。吴树明对阚海说,如果他现在不想写工作组前期的工作总结,干脆就等程光清从村里回来才写。同时,邀请阚海跟他们一起去闷金花。阚海推说自己坐车闷了,想休息一下。于是,吴树明也就没强求,各自带领乡里的干部们进了宋宏伟家。

    回到自己在徐家凹的办公室兼寝室里,洗过一把冷水脸,阚海便在窗前的写字台前坐下来。他双手掠了掠额际的头发,掩面沉思。此刻,他的思想又从喧嚣的县城返回到了宁静的徐家凹。说实在,他很喜欢徐家凹的一切——贫瘠的土地和那些贫穷而质朴的村民。他觉得:只有他们,才使得他郁闷的心,获得了一丝安慰;只有在这里,他似乎才变成了人类的一员;只有在这里,他才感觉到生命在跳动。偶尔,他奇怪地想到:都市与他无缘?——那里,他孤独、彷徨、困惑,似乎,谁也不会留意他的存在,更不要说是在乎他的内心的痛苦了;但是,在这里,大家似乎都一样孤寂、贫困,然而,大家彼此间却又相互联系着、相互感知着对方的存在。在这里,每一个人的笑似乎都是自然的、纯粹发自内心的;相互之间交流的言语是真实的,根本不需要啥子设防;在这里,一切热爱都是诚恳而善良的,无须付出任何代价!

    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就连在这里的黑夜里的每一个梦,都显得那么轻盈——到底是啥子力量,竟让自己一旦置身于其间,便即刻放肆起来?!……。

    待身心得到彻底放松和缓解之后,阚海便提笔写起了工作组进村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的工作情况来……

    直到下午四点半,县委组织部的小车才驶进徐家凹大院。那时,吴树明、王清平他们一帮人已经结束‘战斗’,早已恭候在大院外面的公路两旁了。吴树明在宋宏伟家的‘战斗’,成绩是辉煌的:吴树明和黄云龙各赢了两千、一千三,而付支和汪学萍两人输得最惨。要不是县委组织部的小车已经到达了徐家凹,两人还坚持要‘战斗’到底!

    县委组织部一共下来了四名领导:组织部副部长舒进钱、宣传部副部长——程光清的上司古道池、组织部干部科的龙科长和一名干事小伍,外加司机小焦。

    程光清是在村里一农户那里吃过午饭后回徐家凹的。回来后,他便与阚海在寝室里整理汇报材料。有多年基层工作经验的程光清告诉阚海:县上这次来人检查工作,实质上是一次对各个工作组半年进行考评而提前搞的摸底,也是为最终确定哪些工作组在下派期限届满时能顺利返城进行的初步考查。因此,阚海写好材料后,便及时交给程光清审查。平时,程光清对于阚海写的材料是从不审查的,因为他充分相信他的能力。但是这次,程光清虽然没有叫阚海交给他审查材料,阚海觉得既然涉及工作组半年考评的事,比较重大,因而,坚持要程光清审查修改,直到最后两人达成一致意见。

    但是,吴树明对他们的汇报材料却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由于工作组进村的时间不长,有许多重要的工作都还在规划阶段。比如,组织、协助村民兴修水渠和村公路两件重大事项。因此,阚海和程光清在决定向检查团汇报时,没有将它们作为一项成绩来写。吴树明对此有不同看法,他认为,这两项工作虽然还没有完全进入实施阶段,但却是工作组即将要做的事,完全可以采取灵活方式来写。反正他们那么迟才来,绝对不回去村里检查的。阚海和程光清很清楚吴树明的意思:向上级汇报情况,‘适当’夸张些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不会来真的,并且,他们也特别喜欢唱‘赞歌’。而程光清的看法则截然相反:实事求是,做了啥子写啥子。只要今后把那两项重要工作作了,届时再汇报给上级也可以,何必现在就做假文章?

    见程光清和吴树明两人争执的比较激烈,似乎谁也有不相让的意思。王清平便出面搞折衷:把这两项工作放在文章中部,既不写明是做了的,也不写明是没有实施的。至于到底实没实施,让检查团的领导们自己去猜!

    座谈会是在程光清的寝室兼办公室里召开的,前后不超过一个小时。

    先是由阚海代表工作组向检查团宣读汇报材料。在阚海宣读材料时,检查团的领导们——从部长到干事,一个个都装模做样地拿出个笔记本做记录。每个人的目光都那么炯炯有神,精力都那么聚集,表情那么虔诚。真让阚海感觉自己就是云江县的一号人物一般。

    之后,由吴树明代表乌山乡党委、政府,对工作组的同志们的工作作了‘实事求是’的评价,真让阚海和程光清老觉得面子找不到地方放。同时,又大谈以自己为首的乌山乡党委、政府,是怎样地为工作组顺利开展工作而提供服务、配合、支持和帮助,真让人觉得:工作组的全部工作,没有那一样离得开乌山乡党委政府——甚至是完全离不开他吴树明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使阚海和程光清不禁为之堂目结舌。

    最后,由舒部长和古部长作会议总结:先是代表县委,对阚海和程光清在村里的辛苦工作表示慰问和赞美;然后,又对工作组提出了新的希望和要求;最后,对以吴树明为首的乌山乡党委、政府为工作组顺利开展工作而提供的有利条件、后勤服务保障、以及特别的支持,作了充分的肯定和赞扬。并发誓:一定要把乌山乡党委、政府的工作成就和工作组的先进经验带回去,向县委、县政府认真地、如实地汇报,并建议在全县的每一个乡镇进行推广。

    两位部长的讲话,赢得了全体与会人员的最热烈的掌声——两位部长的每一句讲话,几乎都要被以吴树明为代表的乡干部们响亮的巴巴掌声所打断,以至其讲话不得不中断无数十次,一共耽搁了三十分钟!

    “现在,我们各乡、镇的农民兄弟都还很穷,我们这些当父母官的,如果一下乡就大吃大喝,那怎么行?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不到一个小时的会议结束时,以吴树明为首的乌山乡的领导同志们一定要留县委检查团的领导们吃晚饭。舒部长断然予以拒绝说。

    “舒部长,你经常对我们讲: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对此深信不凝。”吴树明笑容可掬地挽留说:“根据科学考证:人世间,但凡动物,熟能不进餐?马吃草来,猪吃潲;鱼吃水来,狗吃屎,何况我们人类乎?毛主席曾经教导我们:人是铁,饭是钢!这不就是说我们工作要干,可饭却不能不吃噻?我们父母官怎么?父母官也是人嘛!”见舒部长面带几分犹豫,吴树明继续说道:“再说,舒部长、古部长你们千辛万苦下乡来,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革命工作、为了广大人民群众么?那有不吃晚饭的道理?另一方面,我们也没有要你们各位领导大吃大喝呀?好,我们绝对不安排你们大吃大喝,我们就邀请你们各位县上的领导,到我们乡政府的食堂吃‘廉正饭’去——四菜一汤,怎么样?”

    吴树明说完,对县上的领导们拍拍胸脯,以示保证。

    见吴树明说得信誓旦旦,舒部长和古部长两人对视了一番,觉得实在是盛情难决,于是,古部长便煞有介事地说道:

    “吴书记讲得好,我们领导干部下乡,绝对不能大吃大喝,既喝坏了党风,又喝坏了胃,这是坚决不允许的。但是,我们父母官也是人啦,焉能不进食?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吃廉正餐,这是乌山乡党委、政府的先进经验,以我几十年的宣传工作经验来看呀,这可以说是在全国,都是值得推广的先进经验。这次回去,我一定把乌山乡党委、政府的这一创举,总结出来形成材料,上报市委、省委,乃至党中央、国务院!”

    于是,以吴树明为首的乌山乡党委、政府的众公仆们,又对县城里来到徐家凹检查工作的检查团的一班子人,致以一阵最热烈的巴巴掌声。

    于是,会后,吴树明、程光清、阚海搭乘舒部长他们的三菱车,乌山乡的那几名干部乘坐乡里的吉普车,一行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威武正旺地向徐家凹东麓的乌山乡政府所在地毛家场出发了。一路欢声笑语!

    待县委检查团的公仆们和乡党委、政府一班子人,团团围坐在乡政府食堂的大圆桌旁,年轻的服务小姐们络绎不绝地端出‘廉正餐’——即‘四菜一汤’时,阚海惊呆了!

    这就是平时大报、小报宣传的,各级各部门的头头脑脑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廉正餐’既‘四菜一汤’?

    大圆桌中央,摆放着四个不锈钢大圆盘。而每一个大圆盘又被分隔为四格,每一格里摆放一道不同的荤菜——j、鸭、鱼、鹅、兔…各类山珍海味样样齐全;而四个大圆盘中央的一汤是何物呢?

    漂亮的服务小姐报告菜名:“龙凤汤”!

    阚海迷惑不解,便向身边的程光清请教。

    “j是凤,蛇为龙!”程光清小声告诉阚海。

    阚海方才恍然大悟。

    最后,漂亮的服务小姐问吴树明拿啥子酒时,吴树明婉然一笑,说道:

    “既然我们舒部长和古部长有言在先,我们当父母官的,不能大吃大喝,是不是?”

    舒部长和古部长等人摸不清吴树明到底玩的是啥子把戏,当吴树明问他们时,两人只得半信半凝地点了点头。

    “那好,今晚我们绝对不大吃大喝!”吴树明把手一拍,微笑着说道:“我算过一笔帐,凭我们在坐的各位的酒量,如果是要喝啤酒,那么,每人至少可也喝不下五瓶;如果我们本着节约的原则,改饮白的(即白酒)的话,每人一瓶该不算多吧?舒部长、古部长,我们这样,可不能算‘大吃大喝’吧?小姐,给我们拿一件(十二瓶)五粮y来!”

    “这……”舒部长和古部长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