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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部分

好啦好啦,你们真要把我宠坏了,不过是脚上走出个水泡,不是多大的事。我刚才进来,看见前院的花圃好象修好了?我去瞧瞧。”

    夏浔走到门口,忽又想起了什么:“喔,对了,你们两个都是好动的性子。前些天咱们家里事情多,什么都顾不上,紧接着我又给安排了这么个差事,没时

    间陪你们,你们两个不用整天守在家里,有空就出去转转,这秣陵镇一带的山水还是不错的,如果去金陵城里转转,路也不远,天子脚下,不会出什么乱子,有

    空就出去走走。”

    彭梓祺低下头,幽幽地道:“是,可是……肖管事说,女人嫁了人,就要安份守己,要有点少乃乃的样子……,他没明着跟我说,可我知道是说给我听的。

    ”

    小荻也道:“是啊,爹管的越来越宽,他说现在咱们家名气大了,别人都盯着咱们家呢,又说少爷做了大官,叫我学着些规矩,我这两天,也连后院都不敢

    出了,整天和梓祺姐蹲在那儿斗蚂蚁……”

    夏浔摆摆手道:“不用管你爹,凡事有我呢,咱家不讲那些规矩,整天把你们闷在家里,有什么好?”

    抛开对梓祺和小荻的信任和关怀不谈,古人把女人关在家里的作法,夏浔也不赞成,那些人似乎以为把女人关在家里就安全了,孰不知那些年轻的女人不会

    因为关在家里就能消磨了她的精力。

    恰恰相反,她们每天锦衣玉食,却没有任何事情可做,谁没有七情六欲?渐渐的空虚寂寞起来,会让她变得比普通女人更敏感、更容易跨越法律和道德的界

    限,人家几句甜言蜜语,说不定就跟人家跑了,雪莲、妙弋、武绯衣,莫不如此,夏浔不想把梓祺变成关在笼中渴望自由的金丝雀。

    夏浔刚一出去,彭梓祺和小荻两个装可怜的小女人就欢呼着拥抱在一起。

    “哈,这回得了少爷的令,我爹就不好说甚么了。梓祺姐,上回去栖霞山,我没去成,明天咱们去栖霞山走走吧,听说那儿还有庙,咱们去拜拜,保佑少爷

    做官一帆风顺。”

    听见栖霞山,想起与夏浔在山涧前的旖旎浪漫,彭梓祺不禁红了脸,说道:“不要去栖霞山了,我才知道,这个地方是春看牛首,秋看栖霞,春天的栖霞风

    光可不及牛首山美丽。”

    小荻倒没什么特别的意见,便道:“好啊好啊,那就去牛首山,然后还要去金陵城走走,我还没认真逛过这座帝京呢。梓祺姐,你看少爷对你多好,旁人的

    相公,可不像我家少爷这般随和。”

    彭梓祺笑道:“旁人家的少爷,可也没有像我家相公这么随和的呀,对吧?”

    小荻听她话中有话,不由得俏脸一红,没敢再接她的话碴儿。

    夏浔穿一袭燕居常服,趿一双蒲草拖鞋到了前院,见正门、照壁、前庭、花圃、主屋都已大致完工,花圃中已植了花草,绚丽芬芳,心中也自喜悦。

    夏浔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这下好了,杨旭一房与杨氏家族的恩恩怨怨已经完全了结了,老朱一句话,我被调去了宫廷里做侍卫,俸禄高、待遇好,又安

    全,根本没机会在靖难之役中给任何一方当炮灰,我终于可以安下心来,好好享受一下自己的人生了……”

    幸福自然有,可他真能年纪轻轻,就此太平一生了么?

    只有天知道。

    第151章 道义之争

    经过三天的短暂培训,夏浔对自己的站位、走位,上朝的程序总算是掌握了,今天是他第一次随朝伴驾。夏浔站在御座左侧,按刀挺立,旁边是一个十一二岁眉清目秀的小黄门执着拂尘。

    往常,文武百官上朝,根本不会注意那些武士和太监,但是这一次不同,他们已经知道杨旭做了御前三等带刀侍卫,几乎每一个上朝的人,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不管是哪一派系的人,都要着意地看他一眼。

    这些都是跺跺脚四方乱颤的大人物,任何一个都可以高高凌驾于夏浔之上,但是在这里,在金鸾殿上,却只有一个权力核心,那就是朱元璋,站在他的旁边,来自于其他人的威慑,似乎全不存在了。

    夏浔站的位置,大唐开国皇帝李渊也站过,当初他就是殿前侍卫牛千备身,非皇亲国戚、功臣子弟不能担任的角色。现在站在御座其余三角的三个侍卫,同样都是皇亲国戚,夏浔能得到这个位置,能站到最前边来,只是因为朱元璋想要向臣子们示威。

    朱元璋正坐在龙椅上,很多时候,一些国事他会交给皇太孙去办,再点评他批阅意见的得失,这是他在有意识地培养接班人,但是重大事件,他还要自己把握。今天要讨论的就是一件大事关乎国运,必须由他来把握的大事。

    文武百官,勋卿国戚跸集,皇帝升阶,坐定,百官膜官,三呼万岁,整齐划一,刚劲有力。

    虎已老迈,但威严犹在,朱元璋坐在高高的御座上,苍老的脸上仍然透着自信和主宰一切的坚毅。功臣宿将、元老勋旧、朝廷新贵,大明帝国的智囊和人才,这个伟大时代的精英们,全都匍匐在他的脚下,山呼万岁,顶礼膜拜。

    他们站得很整齐,同样给人一种众志成城、气壮山河的声势,可是经历过这许多的夏浔站在这儿,看着控制着整个帝国的文武官员们,心中却有一番完全不同以往的看法和解读。

    官员们或直谏或逢迎,各人的见解、立场和利益,彼此的争执、磨合与算计,还有帝国事务的大大小小、方方面面,以及朝廷里众多官员与各个派系之间的分分合合、勾心斗角、逢场作戏,这是普天下最大的一座名利场、狩猎场,看着鸟语花香,实则危机四伏。

    今天朱元璋要亲自临朝听政,是为了今年的科考案。

    今年二月,春闱会试,当时夏浔正在返回金陵的路上。到了三月,榜单出来,五十一名中举考生全部是南方人,北方举子为之大哗,联名上疏,告考官刘三吾、白信偏袒南方人。北方籍的御史言官更是激愤弹劾,告考官贪污索贿,一时南北对立,满城s动。

    这样的考试结果确实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朱元璋起了疑心,不免怀疑三名南方籍的主考官有徇私舞弊的可能。他是穷人出身,一生最恨的就是“贪污腐败,营私舞弊”。

    为此,朱元璋特命侍读张信、侍讲戴彝、右赞善王俊华、司直郎张谦、司经局校书等十二人重新取阅考卷,所有涉案官员全部禁足府中,听候查缉结果,今日正是十二人调查小姐公开调查结果的日子。

    这十二人中,侍读张信当初也是怀疑考官舞弊的官员,严叔载、董贯等人以博才多学著称,周衡、黄章等人则以忠直敢言闻名,这些调查成员的选择,真是做到了公平公正。

    今日的调查结果,朝野上下人人都在关注,天下举子都在等待。北方举子从三月中旬皇帝下旨重新阅卷调查,就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一直等到今天,今天的调查结果,要么是一场甘霖,扑灭他们心中的火焰,要么促使他们爆发,带动整个北方士族对朝廷的反抗,带来难以估计的后果。

    今日早朝,人人都知道要议论这桩大事,其他但凡不是十分紧要的事情统统为之让路,因此也没有人不识相,弄些乱七八糟的事去请示皇帝,站班太监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刚刚喊罢,侍讲张信便出班站定,抱笏施礼:“臣张信,奉旨查春闱科考案,今日复旨。”

    朱元璋道:“卿奉旨重阅试卷,结果如何?”

    张信又是一礼,把笏板往腰带上一c,转身自另一名复审官怀中取出几份卷成筒儿的试卷,捧在手中,高高举起,说道:“皇上,朝廷取试,只以文章定优劣,务求公道,以服天下,臣等一十二人,遵皇上旨意,仔细复审,特别留意北方举子的试卷,经反复品鉴,找出这七份试卷,文章通顺,韬略可行,堪称北方举子中之佼佼者,可以成为国家的人才,以其才华论,臣等以为可以中举。”

    金銮殿上一阵s动,人人都想,哪怕只有一人可以中举,都说明主考官循私偏袒了,皇上最恨官员循私枉法,何况此事已轰动天下,岂无严惩之理,怕不是又要血雨腥风,大肆杀戮了?

    朱元璋听了却是微微一蹙眉,心道:“才七个?本科取士五十一人,北人只占这么少的名额,如何令黄河以北半壁江山的百姓们归心诚服?”

    不料张信紧接着一句话,差点把朱元璋闪一个大跟头,张信把卷子交给了小内侍,又从另一位官员怀中抱出一摞考卷,说道:“皇上,这里还有七份试卷,是中榜的南方士子中最后七名的考卷,臣等将方才北方举子的七份试卷,与这居于榜尾的南方举子七份考卷逐一比照,发现南北考生成绩实在相差悬殊。

    中榜者最末一名的文章,也远远高出北方学子中的佼佼者,皇上,开科取士当以文章定优劣,臣等深体万岁之意,虽觉北方举子那七篇文章所显才华,其人亦可为朝廷所用,但朝廷取士名额有限,无视学籍,只依成绩,臣等调查结果,前榜公平无私,不宜更改,今科应试的北方举子,确该落榜。”

    这句话如平地一声雷,把所有人都惊呆了。文武百官全未料到复审官员居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朱元璋也是大出意外,怔了半晌才冷笑一声,拈起案上一封奏章,怒道:“张卿真是公正言明,好会做戏!你带人取阅试卷时,朕就收到密奏,说你与前任主考官刘三吾串通一气,因你一向在朕身边行走,朕还不信,想不到……果如其言!”

    朱元璋把御案一拍,真的怒了。

    这倒不是朱元璋见不遂己意,随意寻个名头挤兑张信,而是确实有人告发张信舞弊,告发者乃河南籍御史杨道,是北方籍的官员,北方籍官员因为这次科考对北方人的排挤,勾起了他们北方籍官员在朝堂上一向受南人排斥的积怨,已经快气疯了。

    一开始朱元璋并未想到张信不体察圣意,会做出如此结果,因此并未把这封举报信放在心上,此时听了张信的调查结果,怒气勃发,不免便提起了这封举报信。

    张信又惊又怒,连忙辩解道:“臣自奉旨审卷以来,与所有阅卷官均未与他人有任何接触,且贡院内外防护森严,臣如何与刘三吾串通舞弊呢?”

    “皇上,这是蓄意污蔑!”

    一个白发苍苍的官员鼻息咻咻地跳了出来。这人须发洁白,已经七十八岁了,正是今科春闱主考官刘三吾。刘三吾是当代大儒,元朝时候曾任广西提学使,大明立国后又做了明朝的官儿,建树颇多。

    明王朝的科举制度条例就是由他制订的,明初的刑法《大诰》也是由他作序的,此外他还主编过《寰宇通志》,与汪睿、朱善三人并称为“三老,为人慷慨,胸无城府,自号坦坦翁,可谓是人品才学俱佳的士林领袖。

    老刘慷慨激昂,怒气冲冲道:“臣自受皇上斥责,禁足府中,不曾离开一步,如何与张信大人串通?北人不能上榜,非是我等舞弊,原因实则有三。”

    朱元璋冷冷地道:“原因为何,你且道来。”

    刘三吾道:“其一,北方人先受金人统治百余年,又受元人统治百余年,金人、元人俱是蛮人,不兴礼教,故而民间向学之风不盛,北方举子文学根基不如南方人;

    二是穷,相比南方,北方人穷者居多,念不起书,求不起学,故而愈显疲弱;

    三是北方人不熟悉科举制度。帝都在金陵,南方举子耳濡目染,对八股取士诸般要求规矩了如指掌,北人不解其窍,不习技巧,纵具真才实学,亦难写出合乎标准的高分文章。”

    朱元璋气笑了:“先生既知此情,为什么不特拔几名北方士子,以鼓励北人之心呢?”

    刘三吾答道:“臣为国取才,只以试卷文字优劣为标准,不以南人、北人为依据,不管其疲弱根由。”

    朱元璋拿这头倔强的老驴没办法,只好缓和了语气商量道:“先生,依朕之见,不妨在北人中择优选上几名,以安定人心,平息众怒,不如……就把方才这七人增选入榜,如何?”

    刘三吾抱住 “真理”不放,嗔目大喝道:“会试榜次已定,当选人名副其实,岂能更换?”

    朱元璋大怒道:“先生执意不换,其中岂无私情?”

    刘三吾不服,把脖子一梗,振声道:“那就请皇上再派第三拨人去查,连老臣一起查,臣光明磊落,有何惧哉?”

    第152章 和朱八八侃侃

    朱元璋恼羞成怒,气得浑身发抖,拍案而起,怒吼道:“翰林院官官相护,不以公正为怀,反而互相包庇。着刑部立即将张信、刘三吾等缉拿下狱严加审问。张信复阅结果无效,待朕亲自批阅以定取舍,退朝!”

    夏浔冷眼旁观,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由暗暗感慨,不管双方谁对谁错,可人家这才是大义大道之争,与黄子澄之流实不可同日而语。

    朱元璋怒气冲冲退了早朝,转身去了谨身殿,夏浔做为当值的武士,便也随之到了谨身殿,往宫廊下一站,门口站着两个侍卫,身姿修伟,站姿笔直,目不斜视,左边的是夏浔,右边的是他的同伴,叫成锦羽。

    片刻功夫,就见几名小内侍飞快地跑出来,想必是皇上召人商议对策了,此时的天y沉沉的,和朱元璋那张忿怒的老脸一模一样。

    攸尔一声春雷响,黄豆大的雨点噼沥啪啦地落下来,夏浔长长吸了口气,刚把一股新鲜潮湿的味道吸引肺腑,就听叽叽喳喳一阵笑,扭头一看,就见一个穿水田衣梳双丫髻的俊俏小姑娘领着一个不到四岁穿白绫袄儿的小丫头,嘻笑着从花丛中钻出来,手遮着头,向宫廊下跑来。

    夏浔拿眼一扫,见跑过来的两个人,那穿水田衣的俏皮小丫头正是茗儿小郡主。”

    、郡主穿一件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束一条洁白的汗巾,底下是靛青色的撒花夹裤,散着裤腿,脚上一双小蛮靴。

    那白如玉、洁如瓷的脸蛋上还沾着几滴雨水,另一个穿白绫袄的小丫头生得粉嫩嫩的,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也很可爱,她的手里攥着个用麦芽糖做的小糖人儿,也不管沾了雨水,还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

    夏浔此刻是天子侍卫,守的是天子门户,站在那儿不管谁人进出都无需行礼的,问题是茗儿并不打算进屋,她一看见夏浔,就站住了身子,兴致勃勃地道:“啊哈,听三哥说,你进宫当差了,想不到是真的呢。

    人家主动跟他说话了,他就不好继续扮桩子了,夏浔只好欠了欠身道:“府军前卫三等带刀官杨旭见过郡主。”

    茗儿指了指旁边正眨着眼看他的小丫头:“这是宝庆公主。”

    夏浔吓了一跳:“公主?没看出来,老朱偌大的年纪,在床上还是龙精虎猛的,居然有个这么小的女儿。”

    夏浔连忙再度欠身施礼:“府军前卫三等带刀官杨旭见过宝庆公主。”

    宝庆公主好奇地看着他,扭头问茗儿:“姐姐,他是谁呀?”

    茗儿吃吃地笑:“他呀,他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说,他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黑的说成白的,方的说成圆的,把你骗去卖了,你还帮他数钱,你说他厉不厉害?”

    宝庆公主登时两眼放光,她看看夏浔,很大方地把手里的糖人儿递过来,奶声奶气地道:“给你。”

    夏浔一脸窘然,可公主是君,他是臣,君有所赐,不能不接,只好尴尬地接过来“小公主又奶声奶气地道:“你吃!”

    “吃?姑乃乃,上面全是你的口水好不好?”

    夏浔苦着脸看了眼站在对面的成锦羽,成锦羽也是功臣勋贵子弟,见他认识中山王府的小郡主也不觉得奇怪,眼见如此情景,不禁有些想笑,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赶紧忍住。茗儿也掩嘴偷笑,等着看他笑话。

    小公主见他不动,很奇怪地道:“你吃呀。”

    “喔,臣……臣遵旨。”

    夏浔把袖子往面前一挡,趁机把糖塞进了袖子里,袖子一放,小公主登时张大了眼睛,惊奇地道:“咦!糖呢?”

    夏浔眨眨眼,双手一摊道:“吃啦。”

    小公主叫道:“吃啦,这么快?”

    夏浔道:“臣嘴大,一口……就没啦。”

    小公主到底年纪小,信心为真了,便露出笑脸道:“讲故事!”

    “喝!原来小公主的东西不白吃呀,还要付出代价的,这么小的丫头就这么精。”

    夏浔回头看看,弯下腰小声道:“嘘,皇上在里边处理国事呢,小点声儿,让皇上听见就不好啦。”

    小公主是朱元璋老来得女,极受宠爱的,并不像其他皇子皇女那么怕父亲,再说她现在年纪太小,阶级、尊卑、权威在她的一颗童心里尚未成形,哪肯理会夏浔的恐吓,执着地扯住他袖子大声道:“你吃糖啦,讲故事!讲故事!”

    夏浔无奈,蹲下身子连哄带骗“小公主哪里肯听,一旁茗儿解围道:“好啦宝庆,不要闹啦,一会儿姐姐讲给你听。对了,今天皇大爷下朝怎么这么早,有什么大事发生吗?”

    夏浔苦笑道:“是啊,的确发生了大事,惹得皇上非常生气。那群可敬……又可恨的人啊……”

    算了,国家大事,咱们不要议论那么多,眼看着雨要下大了,请郡主带小公主回后宫去玩吧,一会儿各位大臣就要来议事,看到你们在这里不太妥当。”

    他却不知,朱元璋隐约听到童语稚声,像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所以离开御案,从殿里边走出来,刚刚踱到门口,恰好听到了这句话。听他说“可敬”二字,朱元璋两道虽已花白却仍酷削如刀的眉毛登时竖了起来,待又听得“可恨”二字,神色忽又缓和下来。

    一旁成锦羽虽看到皇上出来了,但是被他一个手势,便即噤口不言了。徐茗儿听说有外臣来见皇上,便牵了小公主的手,对夏浔笑道:“宝庆很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