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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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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好一个轮转不息。”映雪转身望望那空荡荡的门口。悲怆一笑,弯身抱起被惊醒大哭的孩子,“不会轮转不息的,好孩子,你以后不会像娘这样命苦的……”

    声一出,她猛然鼻头酸涩起来,没有爹的孩子,会幸福吗?

    “扣扣!”敲门声打断她,传来西门的声音:“映雪,楚幕连有些东西托我带给你,刚才我一时忘记了,现在给你拿过来,方便进来吗?”他以为她在给孩子喂n。

    “恩。”映雪吸吸鼻子,浅笑着转过身来:“没事的,西门大哥你进来吧,孩子在闹,我正哄呢。”

    “西门这才大步走进来,瞧瞧她的眼睛,笑道:”宇文大军退军了,楚幕连托信给你,明r他会在安山一里地外等你,然后带你回莲绱。”

    “回莲绱?”映雪黛眉轻抬,想起这个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道:“他还好吗?”

    西门袍摆一撩,潇洒在椅子上坐下,长指捏起一只茶杯让其在桌面打转,“老实说,不太好。你说在宇文的手下做马夫能好到哪去,整r闻着马臭味,和马同食同睡……上次我见到他,他整个脏了一大圈,瘦了一大圈,差点让我认不出他……”

    映雪抿唇:“西门大哥是在海州见过楚幕连?听说宇文大军与夏侯军合作了,我想楚幕连也应该进了海州。”

    “聪明的小女鬼!”西门点点她白嫩的鼻头,露齿风流一笑:“对呀,楚幕连随宇文入城了,不过现在海州被赫连军攻破,右肩王与宇文祁都弃将往北逃遁,银面夏侯玄也就是西门大哥我被赫连军生擒……”

    说到这里他徒然打住,讲话题转回来:“呀,跑题了,哈哈,我们来说楚幕连,说起这个楚幕连,西门大哥我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呀,他为了宇文手里的那颗白玉珠,被宇文打被宇文辱骂硬是不吭声不还手,忍辱这么几个月,终于取到了那颗白玉珠,不过在逃时被宇文发现打断了一条腿……”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映雪心儿一揪,愧疚与心疼骤升。

    西门斜睨她,坏坏笑着:“没心没肺的小女鬼,终于心疼啦?不过如果今天断腿的是西门大哥我,你会不会也这样心疼?”

    映雪唇一咬,没吱声,知道他在打趣。

    “哎,看来西门大哥还是敌不过楚师父在小女鬼心中的位置。”西门笑,故意长叹一声,再继续他的话题:“楚幕连没事,当初他是趁乱去宇文营帐里偷的,加上有一身好武艺和银面的相助,所以逃脱及时,现在呢,你们要做的是赶快回莲绱,不要让莲绱沉海,然后带着孩子帮楚幕连养伤,然后……”

    西门琢磨着下面的字眼要不要说。

    映雪静静看着他,道:“放了银面,是连胤轩的意思?刚才西门大哥你说银面被生擒,但是西门大哥你现在却在这里。”

    “西门大哥怎么说也与那连胤轩有同门是兄弟之情,也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当然要放过一马。不过银面就不好说了,可能明天就要被绑起来押回京……”说到这里,西门x感的薄唇撅起来,冷哼:“我与那家伙共用一个身体,如果他受刑,那岂不是我受刑?太不公平了,我要抗议!”

    映雪听着,心头微微刺痛,轻道:“既然是生擒,那连胤轩绝对不会杀银面的,西门大哥大可放心。映雪猜测,他可能是想将西门大哥和银面合二为一。”

    西门眸光一闪,立即道:“管他呢,只要他看在昔r的兄弟情分上放我一马就好。啊,对了,西门大哥这次上山还带了另外一个人。”

    “什么人?”映雪接话。

    “那个疯婆子!”西门不悦大叫,剑眉皱起:“说实话,我太佩服银面那小子了,这么个疯疯癫癫的疯婆子救她做什么,简直是自找麻烦嘛,一路折磨我和多罗兄,差点没让我们累掉半条命……”

    “原来是回春婆婆。”映雪微微吃惊,笑道:“习惯了就好,其实回春婆婆人并不坏。”

    “那你准备怎么安置她,是将她带在身边,还是让西门大哥带回京?”西门看着她唇边绽放的那两个浅浅笑涡。

    这个女子要是能每天这样开心的笑,该有多好。

    映雪并不知他的心思,道:“回春婆婆不适合京里的生活,还是让她随映雪回莲绱吧。”

    “映雪。”西门徒然很认真的唤她的名字,狭长的眸子里风流不羁散去,换上很深很深的颜s:“我可以吻你……”

    映雪一愣,被西门眸中的那股热度吓住了。

    “吻你的额头一下吗?西门大哥明天就要被押回京了,不知以后的命运会是怎样,想跟小女鬼的小小女鬼告别。”西门笑起来,洁白牙齿微露,活脱脱一个风度翩翩公子。

    “西门大哥,你真的要走了吗?”映雪抱着孩子,舍不得起来,好不容易见面一次,为何有这么快分开。

    “其实西门大哥也不想走,但是没有办法。”边说着,边从映雪手中过小妩尘,在她的脸蛋上亲了亲,道:“以后义父不能照顾小小女鬼啦,小小女鬼要听娘亲的话,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健健康康长大……”

    “西门大哥。”映雪喊他,总感觉又哪里不对劲。

    “呀,小女鬼吃醋了。”西门轻笑,抱着孩子走过来,俯身在映雪额头上亲了一口:“小妩尘,你娘亲吃醋了,哈哈,现在把女鬼也亲一下,都亲到了,西门大哥可以放心的走了。”

    “西门大哥!”映雪心头一扯,拉住西门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西门大哥的口吻,像是诀别。

    “瞒着你?”西门很认真的想了想,将怀里的孩子最后亲了下,塞回给映雪,“好像是有件事忘记告诉小女鬼了,银面那家伙说,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带着孩子隐居山林。当然,这也是西门大哥的期盼。”

    “银面?”映雪明白是什么事了,难受起来:“如果可以,我希望西门大哥和银面都活着,不要合二为一。”

    “也许将我们分开,各自为一个身体也说不定。”西门宽慰她,笑道:“一切要往好的方向想,这样才有希望。好了,西门大哥现在去休息,明r才有精神启程。”

    “银面晚上会出来吗?”

    “不会,晚上的西门大哥被关起来了,所以,我们现在是最后一面。”说着,转身往门外大步走,不回头:“不要说什么舍不得的鬼话,西门大哥相信,我们不久后会见面的。”

    “西门大哥”映雪连忙追出去。

    西门却是身高腿长走的极快,转个弯便进了房间,然后重重将房门关上,再也没有出来。

    映雪站在房门外没有去敲,也没有喊他,只是静静看着那紧闭的门扉,忧上心头。连胤轩刚走,西门大哥也要走了,到底怎么了?

    她深信连胤轩不会杀西门大哥,也不会杀银面的,可是为什么要掳他们上京?

    她在门外站了一会,默默往自己的房间走。他们这样做一定有他们的理由,可是为什么都瞒着她?

    夜深,她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眼前就是那张脸,然后心窝开始戳着疼,疼的她无法呼吸。索x掀被起床,喝了一口凉茶,静静坐在灯下。

    去看看西门大哥吧。她想,也果然站起身朝门外走,想透透气,却没料到刚一起身,头便开始发晕,双腿发软,不等看个明白整个身子便直愣愣朝下栽,人昏睡了过去。

    闭上眼前,只知鼻尖好香好香,有双臂膀搂住了她,并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呵,是为对她下了迷香说对不起吗?

    翌r当她睁开眼,在辘轳而行的马车里看到楚幕连那张憔悴的脸,她才知道西门大哥是为了让她安心的走。

    西门大哥是怎么走的,她是怎么离开尼姑庵的,她一概不知道,只知那一觉好沉好沉,似乎把这些天的觉全补回来了。

    她没来得及跟楚幕连说一句话,而是急急掀开帘子去看外面:“我们到了哪里?”只见外面是一个荒芜的小村子,没有安山,没有赫连军营,只有一片陌生的黄土,而天空的太y,已经西沉了,也就是说她可能睡了一天一夜,甚至更久。

    “我们正往北行,再过几r,我们就能到达北海了,映雪。”楚幕连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静静在她耳边响起。

    “恩”映雪放下帘子,将身体软软靠在车板上,笑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楚幕连想尽一切办法将她送到景亲王府,送到那个男人的手上,一年后的今r,同样是这样的马车,楚幕连却是在她身边,告诉她,他们要回家了。

    千疮百孔的心啦,为何她连笑都如此无力?

    “映雪,不要灰心,莲绱有救了,而你,也有救了。”

    “恩。”她依旧很轻很轻的回应,微微偏着头,没有一丝激动。她提不起任何希望了,也没有一盏灯,能照亮她心中的路。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六十三章

    越往北走越荒凉,一眼望去,到处是茫茫黄土平原,人烟寥寥的村子,似乎果真是在往边界靠。而楚幕连告诉她,翻过这片荒漠,再翻过几重山,就能看见北海。

    她一路没有吭声,总是躺着或靠着,敛眉垂目。她看不到这些,感觉不到回家的喜悦。对她来说,莲绱是个陌生的地方,而她一直以为,她活不过这个春天。

    “来,我们先在这里歇一晚。”楚幕连跳下马车,伸出手来扶她。

    她仰起头,水眸不适应的眯了一下,然后才轻轻将手j给楚幕连,抱着孩子跳下马车。

    他们的马车停在一个很荒破的村子里,楚幕连正拖着那条断腿一跛一跛走在前面。然后在一外墙破烂,远门老旧的农户前站定,敲门。

    不大一会,便有个农妇出来应门,脸上带着笑,十分热情的走过来要帮映雪抱孩子。映雪躲闪了一下,没有给她。

    农妇收回手,笑笑,没有丝毫见怪的带着他们进屋,而后为他们备茶。

    “没事的,映雪,他们都是老实巴j的庄稼汉,没有恶意的。”楚幕连在旁边为她轻声解释,并道:“我跟她说我们是举家搬迁的北海人,所以她以为我们是夫妇。

    映雪望着他消瘦的脸,道:“楚幕连,难为你了。”

    楚幕连眸光微闪,没有应她,却是道:“一路颠簸累了吧,去房里歇一觉,然后起来喝碗汤补补身子。她刚杀了头羊,正炖着呢……”

    映雪心头一涩,张嘴道:“楚幕连,你应该为自己想想。”

    楚幕连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云淡风轻道:“我本莲绱的执事,寻回绱女和白玉珠是我的使命,所以等任务完成,我会好好养伤继续护卫我们的莲绱。映雪,那里是一片净土,适合你和孩子。”

    “恩。”映雪不再说什么,轻轻往房里走,而后等给孩子喂完n,便将疲惫的身子软软倚在床柱上,眼神没有焦距的望着前方。

    那个男人走了,西门走了,曲终人散了。

    “姑娘,歇了吗?汤炖好了,快趁热喝了吧。”门外传来老妇的声音,带着最平实的关切。

    映雪睫毛微颤,站起身去开门。

    “姑娘应该还未做完月子吧。”老妇笑着走进来,望望床上的小娃娃,道:“这段时间应该多补补身子,不然身子受不住,娃娃也没有n水吃……”

    映雪对她友好轻笑了一下,颔首道:“多谢大娘。”

    农家盛汤用的餐具是大碗,没有用盅,故能清清楚楚看到汤里躺了不少r,她握着筷子,对那几块r皱眉。

    “先吃r再喝汤,这样更补些。”老妇在旁边热情的喋喋不休,并将碗往映雪面前端了端;“这是大娘刚宰的羊,炖了几个时辰,新鲜着呢。姑娘你快趁热吃,吃完好好睡一觉,明天好赶路,啊,大娘这就出去了,你慢慢吃。”

    说完,果然往外走,并带上了门。

    映雪用筷子夹了一块r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再细细嚼着。味道是挺鲜嫩的,带着补药的清香,看样子应该是楚幕连特意嘱咐大娘炖的。

    她看着床上的孩子,笑了笑,然后静静吃着,将汤喝完。她不好好活着,小妩尘又怎么能健康长大呢。

    喝完,她将空碗收拾了下,打算亲自给送回厨房去,却不想刚走出房门,便听到了一阵疯狂的叫喊声,以及大碗被摔在地上的破碎声。

    一听那声音她便知道是谁了,急急将空碗搁在了灶堂上,往妙手回春的房间走。一进门,就看到那老妇手足无措的对那一地羊汤心痛不已,却又不敢太靠近疯癫的妙手回春,只得跪在地上去收拾那羊r。

    楚幕连跟着她的后脚进来的,眉一皱,袖子一挥,疯癫的妙手回春呆呆站在那里不再动。

    “她在求死。”楚幕连肯定道,走上前将妙手回春抱回炕上,捏捏她的脉息,“她体内的毒素更重,但她自己懂得怎么去控制它,压制它,只是最近她脉息紊乱,时轻时重,似乎是她的心志所致,一个对人世已经产生厌倦的人就会生无所恋……”

    映雪听着,想起了亚父,道:“没有人能救她吗?”

    “不知道。”楚幕连道,将妙手回春的手塞回被子里,“她中的毒也是情毒,在她体内蛰伏很久了,我想她已没有多少命数。”

    “也许有人能救她。” 上前几步,望望妙手回春憔悴的脸,继续道:“也许亚父能救她,亚父说他在寻回春婆婆,想带着她隐居……”

    “来不及了。”楚幕连很沉重的直言不讳,带着映雪去看妙手回春的眉心:“你瞧她眉心已经在发青,说明她自己在放任体内毒素流窜,而且她经常饿自己,或者不吃清淡饮食静养,我怕她撑不过十r。”

    “她撑了这么久,为什么要放弃呢?”映雪为这个女子惋惜引憾。

    “也许她是想明白了。”楚幕连不轻不重道,“她明白她终其一生都得不到她想要的了,所以彻底放弃。有的时候,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映雪心头微惊,不曾想触目两会说出这句话,怔怔望着他。

    楚幕连又道:“西门墨玄说让我们在此处等一个人,我想这个人就是你说的亚父吧。”

    “亚父?”

    “楚相公……”两人正说着,门外徒然传来脚步声声,老妇带着个老者出现在门口,果真是说曹c曹c就到:“楚相公,他执意要找你……”

    只见亚父脱去了一身火夫军装,着一身浅灰麻衣,发须花白,满脸风尘。他进门就说:“映雪,老夫可赶上你们了,赫连军正班师回朝,不得叶将军放行老夫差点出不得营来……”

    “恩。”映雪自是惊喜,忙去为亚父倒茶解解渴,亚父接过,却是直直走向那土炕,轻轻唤了声:“回春?”

    “亚父,她就是回春婆婆。”映雪与楚幕连对望一眼,站在身后为亚父作答:“回春婆婆被点了睡x,所以一时半会不会醒。”

    “老夫知道。”亚父很安静的站在炕边,瞧了妙手回春半响,转过身来:“她太傻了,为一个没有心的人变成如此摸样,实在是罪过罪过。”

    “她可能不久于人世了。”楚幕连在旁边静静出声。

    亚父眸中一痛,道:“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一生一灭,都自有来去,只怪老夫当年不会破除执念,与她有了戏言。”

    “何为戏言?”映雪不解,道:“回春婆婆说,她曾生下过一个孩子。”

    “孩子?”亚父朗朗大笑,捋须自若:“当年老父年轻气盛,在练功之际不听师傅教诲不小心闯入她的毒花谷,中了花毒。那时冷月高悬,茅屋一间,她执意拉老父跪在月下对月盟誓,以做解花毒及出谷的条件。所以为出谷,老父对她有了戏言,并无夫妻之实。”

    “可是亚父明明说与回春婆婆有过短暂姻缘。”

    亚父坦然一笑,身心清净:“老父这一生从未对女子许过誓言,与回春那几r的相处,叹为短暂姻缘。那是是老夫第一次下山见到女子,也由此给师门引来无尽麻烦。哎,老父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回春……”

    “秦灏,是你吗?”炕上传来妙手回春沙哑的声音。

    三人一惊,连忙转身,果然见到妙手回春醒了,正看着亚父。

    亚父走过去,平静道:“是我,回春。”

    苗回春从被子里抽出那只皱巴巴的手,要来抓亚父的手,嘶哑道:“秦灏,你终于肯来看我一眼了,你知道吗?我做这些事,都是为了阻止你入道……咳,咳……我在毒花谷对你不好,那是因为我在乎你,如果我不用解药迫你月下誓盟,你就不会对我说一句誓言……”

    亚父犹豫了一下,终是将手伸过来让她抓着,“我知道。”

    只听回春又道:“直到今r,我才知道我错了,我为了一个无心的人,杀害你无辜师兄弟无数,自甘放纵,故意怀上别人的孩子,然后将那人孩子亲手杀死……呵呵,我越往下陷越不甘心,所以毁了我们苗家的衣钵,将情花毒用来害人,也导致自己在炼毒时中了情毒……到了晚年,我才知道自己活得有多么的寂寞……”

    屋子内的三人静默,无声悲哀。

    “我知道秦灏你不会爱我,也知道自己永远没有解药,所以我这些年不断装疯卖傻,不断害人,因为我想让世人跟我一样痛苦,我不甘心独守这份寂寞……你中的情毒……”

    她指指映雪,大笑道:“就是我送给别人的,我非常痛快看到你早生华发,和我一样没有解药,哈哈,可是你是个傻子,别人这样对你,你居然还以怨报恩,任我贱骂,救我的命……”

    映雪敛眉,轻道:“你本身有一身好医术,理该布医赠药行善救人,只是为情蒙蔽双眼,走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