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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部分



    前面的寝宫的窗前,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藤椅里,他触手可及的藤桌上便放了一杯香茗,旁边玉瓶内有桃花飞落,飘进了茶杯中。

    整整十一个月又三天,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等到再见,却仿若从来没有离开过,往昔不过如梦一场。

    眼眶有些发胀,忍不住泪决堤,张口欲呼……

    幽夜及时捂住了她的嘴。

    只听得寝宫大门“吱”的一声开了。

    走进个高大身影,强大而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

    剑眉谢飞如宾,双目宛若冷电,挺鼻如钩,双唇微翘,像草原上的恶鹰,扑面一阵看到猎物的噬血之气。

    是他?!

    火爆霸王龙——疯子玄暝。

    他怎么在这里?

    竟然三更半夜闯进美人月的寝宫?

    自己不再的这些时候有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变化吗?

    电光火石间,美人月之前在冀州城所说过的话突然在一瞬耳畔响起:“放心,玄暝暂且不会找我们麻烦了,他现在正帮我镇守着皓都。”

    “当然,他这么做是有条件的。”

    云云……

    然后,自己在冀州时做的那个噩梦也浮现在脑海中。

    鼓乐齐鸣。

    张灯结彩,鼓着大肚子如七 八月怀孕妇人一般的……天山云府主人……

    额滴个神啊!

    一瞬胡思乱想着,突然j皮疙瘩大起。

    不容的迟疑,一瞬立时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

    “这么久不见……你……一样冷淡……”他们说话声很低,两人不敢靠太近,外面雨声又大,一瞬只能隐约听到一些。

    “放p!早上才见过……”一瞬凝视着月非天远的有些模糊的面容,觉得这人好像又更美了些,真想仔靠近一些仔细看个够啊!

    “……真心伤……这么对我……好伤心……”

    玄暝眼中厉光一闪,拔出藤桌上那枝开满灿烂桃花的断枝丢在地上。

    “你g什么?”月非天站了起来。

    “……很像……她……对不对?你……就这么想……着她……”整天呆呆地就只知道空想着一个消逝了一年的人,万事不闻不问,对他这个眼前人……视而不见。

    玄暝郁闷之极。

    他堂堂天山云府主人何时居然沦落到跟一朵花吃醋的境地上来了。

    丢死人了!

    月非天没理会他,慢慢从地上捡起那枝妖s灼灼的桃花,双目殷殷注视着,未曾离开半刻。

    “好像、真的好像……”

    这开的灿烂的桃花夭夭灼灼,就如同心里那个一直未曾忘记过的明媚笑容,那对春水般深情,总注视着他的眼睛一样,牵动月非天的心弦,令之无法移开视线。

    月非天在笑。

    看到这灼灼桃花,便能想起那个傻丫头。

    “……你还要……对着这花……多久……”

    月非天头望着那枝桃花,深深地凝视着,而后浅浅地笑了,“……当你的摄政王、我……看我的花……”

    玄暝脸s铁青。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皓国摄政王原来是玄暝!

    一瞬看不清状况,只看到了美人月低头浅笑,那明明就是含情脉脉的眼神……明明就是……

    她像被晴天雷劈中的木头一样,整个焦了、僵了,还冒起烟了……

    抱着一瞬的幽夜暗暗好笑,月非天啊月非天,虽然我不再与你敌对,但并不是说就不会给你找小麻烦,例如眼下。

    嘿嘿……时机真好,倒看了场好戏!

    月非天与玄暝的对话,一瞬并未全听清,小脑袋瓜中只在回旋着一个事实——疯子玄暝原来就是那个铁血摄政王……为什么?

    美人月,你喜欢上他了?!

    还说什么“……当你的摄政王,我……看我的花……”nn个熊!真到“夫唱妇随”、“嫁j随j”的份儿上了?

    她的身子冰冷到底。

    ;立刻英雄无泪了。

    自己拼了命赶回来,真的成了十足的讽刺。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次归来,美人月的心底却没了她的位子了……

    幽夜叹了口气,带着痴痴呆呆的她离开。

    寝宫内。

    “你这脾气可越来越大了,樱桃酪都快控制不住了。”玄暝的手指勾上了月非天的下颚。

    “滚!”

    玄暝大怒,一把抓住月非天肩头猛摇:“月,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不要在激怒我!这一年多来我为你做的一切,你就视而不见吗?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苦找这份活罪,神神秘秘地做什么鬼摄政王?你再这样下去,皓国早落到你那几个野心勃勃的兄弟受伤,到那时,哪里还会容得你活在世上。那死丫头早就走了、死了!不会再回来了,也永远回不来了!你听清楚了吗?她死了!”

    “她没有死!她不会死,你说谎!”

    “她死了!就算没死也再回不来了!”玄暝吼得更大声。

    那死丫头还好跑得快,不然他玄暝发誓,一定要活活掐死她,方解心头之恨。

    “你放p!”

    “你并不是真喜欢她,你一开始就只想利用她,忘了她吧,月!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住口!”月非天的身子颤抖。

    “月……”

    “你滚!你滚!!你给我滚!!!”

    雨,无休止地下着。

    月非天眼里冰寒彻骨,燃着莫名的疯狂,嘶哑的吼声被大雨冲得断断续续。

    大雨瓢泼而下,雨是冰冷的,风是冰冷的。

    卷四    第五十一章 对酒也当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呃……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唯有饮者留其名……哈哈哈……留其名……留其名……”

    “好诗!好酒!”幽夜又喝g了一坛。

    抱着酒坛子,一瞬红着小脸,眼眶止不住的泛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口里在不停地大声嘟囔着啥。

    眼见情 人别抱,她只能借酒撒疯,尽情大笑,纵声高歌。

    一路从皇宫狂奔出来之后,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香!

    “陪我喝酒!”一瞬瞪着幽夜。

    大有他g拒绝,就叫他好看的意思。

    “……好。”

    于是,顺着酒香,一瞬嗅着鼻子在一家客栈店门前停了下来。酒,有时还真是个好东西,可以买醉。

    雨,渐渐小了。

    两个拎着几个酒坛的人,在雨丝中无意识的乱走,闻着扑鼻的花香,来到一片杏花林中。

    细白的李花热热闹闹开满枝头,却被方才的大雨打落一地,把整条小路铺成柔软的白s。

    一阵春风过。

    李花花瓣也如细雨般飘摇洒落,带着清清淡淡的香气,落在两人的头发、肩头、衣襟上。

    一瞬抱着酒坛开始吟诗,脸上表情也不知是哭是笑,手里头不知何时扯了截李花枝扫打着地面草丛,细白的花瓣散落一地,最后只剩一截枯枝。

    口中还不是喃喃碎念着“打死你!打死你!”

    满地雪白的花瓣。

    幽夜长身玉立在坐倒的一瞬身旁,白衣的长衫被风吹得扬起。

    喝下一口酒,借酒思念着陪伴了自己二十年,眼下却已在另一个世界的人。

    一瞬意外的没有喝醉,而是和幽夜聊起天来,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想起古人常说的对花、对雨、对天抒怀,心里也想着是不是这花啊雨啊的有什么魔力,怎么这细雨如丝,李花飞落之时,自己竟真的有些不一样呢。

    “他忘了我对不对?跟玄疯子情愫暗生了对不对……呜呜……怎么能这样对我……”一瞬灌下一口酒。

    “……”幽夜不语,喝酒。

    乱没形象,一p股坐在草丛泥地上,红衣早在雨水中滚了一身泥浆……这小丫头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喜欢什么便做什么,从来也不管别人会如何看她。

    可——

    小丫头就算再痛、再苦,至少她思念的人还在这个世上,只要她愿意,便能看见……哪怕远远望着也是幸福的,而自己……

    小皇!

    再也不会回来的小皇,失去了才知道如厮珍贵的小皇,他唯一的血脉至亲小皇……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再冲他笑,不会再冲他发脾气,不会任由自己做多么任x的事,也一直紧紧跟在他身后了。

    不经意间,自己失去了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

    人其实太脆弱,来点天灾人祸说没就没了。

    “小夜也不说话,呵呵……你也这么认为吗?是啊是啊……在你们心里,我都已经是一个死人……再也不会回来的死人一个人,哪能期盼着美人月还……为我留着心……等我回来……唉……到头来还是只剩一个人啊……”

    地上的空酒坛多了起来,碎片滚落一地。

    “老子不甘心1他叫我不要忘……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先忘了我……”

    “该死的玄疯子,老子要掐死你……掐不死你也拿大炮轰死你……毒死你……老子要穿回去带个火箭筒回来,活活炸死你……叫你再抢我家美人月,叫你再敢觊觎我家的大美人儿!混账,的确十分混账!王八蛋!!!”

    “啪!”的一声脆响。

    又一个酒坛子砸在地上,开了花。

    可恶……

    明明知道不能见他了,不可以再见他了,可是,自己却又那么那么渴盼着能够再次听到他的声音。

    那声音一定比这细雨飞花更迷人。

    “傻丫头?”轻轻的笑声,从李花深处传来。

    一瞬傻笑。

    酒,果然是好东西啊!

    她家美人月的声音就是好听……比水晶更清澈动听、比雪花更轻柔飘逸的声音。

    “真是你吗?傻丫头!”

    那个美好的不像话的声音又响起,仿佛一个穷汉忽然面对天上掉下的无数金元宝般不可置信。

    然后,不仅是声音,她都几乎能看到那个人……那个人带着一脸的不确定与惊喜、激动、犹豫,自林中、自百花深处向她走来。

    一瞬刹那间,无法呼吸!

    血y在体内疯狂涌动,几欲喷薄而出。

    细白如雪的李花林,热热闹闹的李花开满枝头,细雨轻柔落下,细雪般得花瓣雨飞舞在天地间。

    细雨飘飞。

    李花如雪。

    银衣似雪。

    他就站在漫天飞舞的李花花瓣中,一身银衣随风轻扬,恍若人间谪仙般,令人窒息的存在。

    心,狂乱地跳了起来。

    不要!不要消失!哪怕是幻觉也好。

    片片飘落的花瓣中,霏霏迷迷的细雨中,一身泥猴似的红衣小丫头扑进了一个美得不像话的银衣仙人怀中。

    仙人紧紧抱住了小丫头。

    他抱得是那样紧,紧得几乎都恨不能将这一身脏兮兮、满身酒气的红衣小丫头融进他的骨血里。

    红衣小丫头觉得好痛。可是,她不但没有挣扎,反而也用力去抱紧银衣仙人,只有痛,只有这种深入骨髓的痛,才能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

    不是做梦!

    不是之前已经做过了无数的梦……梦中的仙人最后都会消失,如果眼前这个仙人也会消失,叫她情何以堪?

    她,抱得更紧。

    终于自月非天怀中仰起头时,泪水早流了满脸。

    一瞬放声大哭。

    她哭得像个孩子,哭得乱没形象,哭得一脸鼻涕泪珠,哭得脏兮兮的……全蹭在了月非天洁净得不像话的银衣上。

    真不知道这人练的什么功,这么厉害!一路走来,细雨纷飞中,居然没有一处是湿的。

    一瞬大哭,难以控制地抓住月非天脖子猛力摇晃,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忘了我对不对?你不喜欢我了对不对?”

    “傻……傻丫头……说什么蠢话呢?”月非天咳了声。

    “你为什么喜欢那个混账?为什么?”

    月非天又咳了声。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冤。

    “谁喜欢那混账了!”月非天吼道。

    一瞬更怒,“反正你们都当我死了,两个人亲亲密密地还说什么:你做你的摄政王,我看我的花……呸呸呸!你喜欢上他就老实讲啊,理亏还找上门来讨公道算什么回事!”

    “你这混账——”月非天吼得比一瞬更大声。

    “你还吼我?我刚才明明就看到他出入你的寝宫,你还柔情万分的笑了笑,你敢说你没有出墙?你敢说你没看上他!我就算是一个死人啊,在九泉之下知道了心也是会痛的,更不用说还是亲眼见你们……那啥再那啥,气死老子了!”一想起刚才那一幕,一瞬失控地吼了出来。

    “呃——”月非天闻言,整个人愣住了。

    一瞬恼怒地哭泣:“美人月,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个坏人……”

    “丫头……”月非天抱紧了她,闭上了眼睛。

    小丫头的泪水浸透了他没被雨淋湿的衣衫,温热的泪让他安心。此刻,无论一瞬是哭是笑是喜是怒,是脏还是g净,只要能感觉到她活生生的在自己怀中就好。

    再不是那轻轻一触,便破碎成渣的梦!

    一瞬嗔怒:“喂,我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月非天笑。

    那一笑,仿佛有千万道光芒将李花林照耀得如人间仙境。

    一瞬瞪他:“笑什么?!”

    “怎么弄的跟个泥猴子似的!”月非天见一瞬身上、脸上弄得灰一块黑一块,头上还沾着泥浆、落花,眉就皱了起来,放开她,然后以衣袖替一瞬将脸上泥浆酒渍拭去,笑如春水:“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真吃定我了吗?

    月非天难眼中的温柔令飞舞的花瓣都痴醉了,“因为小丫头永远不会真的生气,就像……我也永远不会生傻丫头的气一样。”

    一瞬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但是望着自家美人月的笑容,一颗心再也无法真的生气。她咬住嘴唇,吸了吸鼻子,半天破涕一笑,“你个坏人,就知道欺负人家……其实,我真想回去问你,可又不敢回去。我怕要你真的亲口说出喜欢上别人这种话,我肯定会找堵墙撞了死个g净的……”

    “你这笨蛋?”月非天心疼了。

    一瞬突地一把搂紧了月非天,将头塞进月非天怀里,呐呐地说:“美人月……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你让我先抱抱你好不好……”

    “已经抱了还问?”月非天气结。

    “美人月……”一瞬低喊着。

    “又怎么?”

    “好想你!”

    “笨蛋!”月非天骂自己:看到没?人海茫茫,你就挑上了这么个笨笨的玩意!

    后知后觉地回想到林中还有第三者在场,一瞬脸红,忙一把推开月非天,转头望去——细雨如丝……

    清风阵阵……

    落英缤纷……

    哪还有幽夜的身影。

    “他呢?”一瞬问。

    “走了,就在刚才。”月非天望了望幽夜消失的方向,这小子没少给自己找麻烦,但……看在拼死一搏的幽皇与他带来了傻丫头的份上,放过他吧!

    “哦……”一瞬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一事,巴着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皓国六圣师中,我位居何职?”月非天不答反问。

    “水圣师。”

    “是啊!所以,这与水有关的事情又哪能瞒得过我。”

    “呃——这样???”一瞬满脸迷惑。

    真有这么厉害?!

    月非天暗笑。有些事情他永远也不会跟傻丫头说的,她心中满满只要记得自己一个人就好,其他的人,最好就忘个精光。

    幽皇既然能托梦给幽夜,自然也能托梦给他。

    说他霸道也好,说他独占欲强也好,说他啥都好,反正就是不喜欢从小丫头的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分去她的心神,她,看着自己便好。

    “我们回去吧!”月非天道。

    “去哪?”

    “皇宫。”

    “可是……”一瞬迟疑了,“那个,那个人——”不知那只霸王龙暴走起来,会不会连皇宫的房顶都掀掉。

    “我会解决的。相信我!”

    “对了,不是说你重病在身,不能理朝,才,才……”一瞬左右看了看月非天,实在看不出有半点重病缠身的样子。

    “那只是个借口,实际上整整一年的时间,我都在鬼门关前徘徊,心伤欲绝,根本就不能理政,若不是有着一丝念想,盼着你能回来,我早……或者早已……”下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一瞬用嘴唇堵住了他的唇。

    在漫天李花中,两个历尽艰苦的恋人,在深情相吻。

    彼此肌肤相贴,感染对方体温。

    良久。

    一路上,一瞬在墨迹她的遭遇。

    她说这番话时,月非天只是愣愣地望着一瞬,不知该作何反应。

    月非天伸手抚着一瞬的发丝,想起这一年的时间这人无法归来。再想着若有些许差错,也许今r他便见不着这个人,心里,便隐隐作痛着。

    一瞬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讲着回去以后的种种遭遇,在提及自己拼死跳崖,果然又重新穿越来这个世界时,月非天再也忍不住,突地一把便将一瞬紧紧抱住,箍得她生疼。

    “好了,我不是回来了吗?现下是不是该开心点吗?笑一个看看呐!”

    月非天不说话,一瞬说了两句,也静了。

    她感觉她家美人月细细颤抖着,难以言喻的情绪激动,令他虽张口,却难以言语。

    他,在害怕!

    害怕她的存在,只是个虚幻的梦。

    “傻丫头。”

    “嗯?”

    “我感受到你的呼吸了……第一次……”月非天瞪着一瞬的头颅,绝美的眼眸闪出抹古怪的光芒。

    一瞬惊疑地瞪住他,“你是说——?”

    莫怪草木不迎春,本无泥土怎生根,

    佛云:人生只在呼吸之间。与上次不同,曾经是无根之草的一瞬,让这个世界第一次……第一次感受到了她的呼吸,代表着生命与存在的呼吸。

    第五十二章 人生能几何(大结局)

    夜深。

    经过雨水洗涤的深蓝天空挂着一弯锐利的弦月,清冷的月光如凉水般划破肌 肤,留下浸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