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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钟6800转的高速下发出尖厉的叫声。

    妈的,他们肯定包围了这个地方,小汽车在他前面连成了一串。他不得不粗暴从事,把变速器调到低档,把车调向内侧车道。危险地走曲线溜了过去,然后突然变速,猛冲向直行道。他听过了身后尖厉的刹车声和金属的撞击声。他从草地上超了车。妈的,行人在车道上干什么?“看车,你这个傻瓜蛋!”他喊叫着。“杀!”他耳内响起低语声。“杀!”

    警报器隐隐约约的叫声打断了其人的思绪,他又回到了现实中。他突然一个急刹车,调头回到车流之中。天哪,他正在失去对现实的把握,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如果稍有不慎,就可能毁掉自己的整个计划。

    邓西普还活着,但其人并没有为此感到沮丧。他本来没有打算用手榴弹杀死邓普西,所以正好把手榴弹掷到了汽车的下面。在最坏的情况下,即使邓普西不作任何逃避动作,他也只会受点轻伤。制造爆炸事件地目的是想吓唬吓唬费尔波特人,作弄作弄这位警长,再给他添点烦恼。

    至于辛迪那个小家伙,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她不过是p股上有点疼痛。她差点毁了他的计划。

    邓普西的名字在其人的谋杀名单上排在最后,他分派给邓普西两张草花,这是最小的两张牌,已为他计划了一种特殊的死亡方式。“我要撕开他的脑袋。”其人发出一阵古怪而疯狂的笑声。他必须拖着邓普西直到那个时刻。他是一颗流星,一颗慧星,危险在于他会很快地燃烧掉。

    “不!”其人又笑了。“黑桃10属于另一个人,属于弗雷德。”

    在去警察局的路上,邓普西停了两次车。第一次停在圣文森特停车场,唐纳利的葬礼将在这所教区教堂举行。邓普西知道,自从唐纳利进入政界以来,这位首席行政委员一直是圣文森特教堂的常客。每个星期夭,每个假日,每次礼拜在教堂里露面,是非常有效的政治活动。唐纳利始终是位出色的政治家。

    圣文森特是一座用花岗岩灰色玻璃装饰的现代化教堂,教堂旁边有宽阔的草坪,草坪周围是迷人的花坛和玫瑰花。

    作为陪衬建筑的教区长住宅坐落在教堂的后面,一条彩色玻璃香径把二者连接起来。邓普西总觉得这座教堂非常富有魅力,但与满街白色框架的殖民地时期的房屋极不相称,这些房屋大都是独立战争以前建造的。

    奥利里神父热情地和邓普西打了招呼。虽然他们信奉的宗教不同,但神父仍然十分敬重邓普西。过去的四年间,每年夏天,邓普西都要在圣文森特教堂组织一群孩子上航海课。吉姆用自己的经验教给孩子们竞赛技巧。那是他的计划,已经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邓普西微笑着向他致意。奥里利神父活似一幅年轻的爱尔兰牧师的讽刺漫画,一幅宽宽的喜洋洋的脸盆滑稽得可爱。10年前,他曾是圣母湾的一名全美闻名的橄榄球前锋队员。作为一名职业球员,他本来在经济上有着光明的前途,但奥利里神父从未想过这些,他只服从于一种使命。他的两个哥哥也都是神父,他唯一的妹妹也做了修女。他对人民大有帮助,在本教区居民中德高望重。邓普西自己有什么大事总要瞒着神父,但今天早晨却没有。

    “多可怕的事情,这些毫无意义的谋杀,吉姆:”奥利里神父把他粗大的手掌搭在身旁这个男人的肩上,叹息道:“人们被搅得惶惶不安。在昨天晚上的教区大会上,人们都在谈论这些谋杀害。恐惧啊,它象野火一般,正向四面八方蔓延。人们正在武装自己。他们恐惧,他们愤怒,他们谈到了治安维持会。一种暴烈的、危险的情绪正在发展。暴力总是招致暴力,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办法,神父,”邓普西希望能听到更好的回答,“我敢肯定我们会很快解决问题的,但是……”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盯视着神父,“几个人祈祷祈祷总不会有什么坏处。”

    沉默片刻后,邓普西继续说:“我有一个有用的线索,谋杀者在杀害法官的现场留下了许多清晰的指纹,我们希望今天就能辨认出他来。”神父又是点头,又是打躬作揖,连忙表示谢意。他们相对无言,持续了将近一分钟,邓普西才打破沉默,说:“我该告辞了,我要去检查为贝尔举行的葬礼。”

    在调查到他所需要的信息后,邓普西转身离开教堂。正在这时,他看到唐纳利的遗孀和女儿驱车来到了教堂停车场。他向她们挥了挥手,但没有停下来说话。

    离开教堂不到四分之一英里,他又把车停在广场停车场,走进了他每月都来理发的托尼理发店。这里有一种舆论的潜流,人们在饶有兴趣地谈论谋杀案。邓普西没有理会这些谈话,他感到闷闷不乐,无心说话,连“我们会马上抓到他”这句老话也没有说。他忘掉了人们的议论,好象深深地陷入了思索之中。理发店里的其他人知道他的压力很大,让他保持沉默。但邓普西能感觉到周围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邓普西理完发,即穿过马路,进了公理教会教堂的侧门。这是新英格兰最古老的教堂之一,邓普西一向也认为它是一个最漂亮的教堂。教堂内整洁素雅,面对走廊顶头圣坛上的巨大的白色十字架,有20排白色的靠背长凳。保罗·弗雷德里克斯牧师正躬着腰站在十字架前,听见脚步声,他扭身转向来客。牧师看起来是那样的孱弱,并且神情犹豫,邓普西感到十分吃惊。他那雪白的头发,还有消瘦的,几乎是灰白色的面容,更增加了年岁的痕迹。

    “早上好,尊敬的牧师!”为了使牧师能作出反应,邓普西故意大声说道。这位年迈的牧师凑到跟前细细地端详着邓普西,好象他是一个陌生人。老人的眼睛突然一亮,认出了邓普西,他热情地笑道:“早上好,警长。布伦达好吗?”

    “她很好,辛迪也很好。”邓普西点头笑道,连牧师的下一个问题也回答了。他没有功夫作长时间的寒暄。“我顺路拜访是想了解一下海蒂·斯达尔的葬礼安排。”

    “星期五下午4点,私人葬礼,只限于家庭成员参加。

    公开葬礼下午一点在纽约里弗塞德长老会教堂举行。“牧师以电话记录般的速度和精确性简述了这些情况。联想到弗雷德里克斯的身体状况,邓普西对牧师的脑子如此清晰感到吃惊。

    “那么,沃勒的葬礼呢?”邓普西问。

    “还没确定。大概是星期天下午两点,”牧师以锐利的目光探寻着邓普西的脸色,“还会发生谋杀害吗,吉姆?”

    对这个问题,邓普西毫无提防,但他立刻答道:“但愿不会了,尊敬的牧师。我们今天本来就应该抓到他的,但我们现在正为这次葬礼安排保安计划……以防不测。”

    牧师一想到可能又要发生暴力事件,脸色变得煞白,那双干巴巴的手禁不住瑟瑟发抖。他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转过身去,面向十字架。

    邓普西道了再见,又用几分钟时间上了趟教堂的厕所,然后走过广场钻进汽车,径直驶回了警察局。

    其人从他最有利的位置上一直密切注视着邓普西的一举一动,那个爱管闲事的童子军警长永远也抓不到他。当他听到邓普西向那位牧师打包票时,他几乎要笑出声来。警方今天会抓到他?这纯粹是奶牛拉屎——冒牌草原松饼!现在正是其人趁机行事的时机,正是他履行诺言——即对那个老头的诺言,杀死弗雷德的时机。

    邓普西刚刚向牧师道过别,其人就从y影里走了出来。

    这时,弗雷德里克斯牧师正好转过身去面向圣坛,跪下祈祷。

    “饶恕这个罪恶的魔鬼吧,圣父!他不知道他正在干些什么!赐给警察以明鉴和智慧,让他们在他于黑暗中伸出那邪恶的魔爪杀死另外的男人和妇女之前抓到他吧!”

    牧师决不会听到其人的低语:“见上帝去吧,上帝愿你作陪。”他甚至从未意识到其人的出现,而当他意识到时,已经迟了,非常的迟了。两只强劲的手掐住了他的咽喉,扼住了祷语,噎回了叫声,终于使他因窒息而一命呜呼了。那双戴手套的手松开了,牧师僵直的身体沉重地跌落在圣坛前,弗雷德死去了。

    其人立刻动手把弗雷德里克斯的尸体拖到巨大的木刻十字架底座旁。他径直走进贮藏室,拿出一个铅制的四脚梯,象提一个玩具娃娃似地描起这具软绵绵的死尸,迅速爬上了梯子。他把牧师放在梯子顶部,背向着十字架,然后用几根短短的生牛皮条把牧师的手腕—一捆扎在十字架上。他从腰带里拽出一把碎冰锥,用它刺穿一张纸牌,别进牧师的胸膛。其人搬开四脚梯,又把牧师的双脚系在十字架上,最后把梯子送回了贮藏室。

    干完这些事,他又瞥了一眼挂在十字架上的尊敬的弗雷德里克斯牧师,点燃一支蒂帕里洛,悠然自得地从教堂的侧门走了出去。

    贝利在大厅里碰上了邓普西,便同他一起向拐角处的警长办公室走去。

    “听到你汽车被炸的事,深感遗憾。你没事吧?”

    邓普西粗率地点了点头。他的面部表情告诉贝利,他不愿多谈自己死里逃生的事。于是贝利知趣地换了个话题:“我们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对这次爆炸案可能的嫌疑犯名单的审查。真奇怪,我们列入名单的一个嫌疑犯,从爆炸事件的前一天,就是星期天下午以来,一直没有见到。”

    “他是谁?”邓普西问。

    “精神病学家戴维·奥顿医师。”

    “戴夫?他在哪儿?嗨!对啦,他没有出席扶轮国际会议。”邓普西期待着贝利给以解释。

    贝利闪开一步,让邓普西先进门,然后跟着走进了办公室。“奥顿的护士谢波德小姐报告说,星期一早上奥顿给他打过电话,说他和妻子凯瑟琳要乘他们的‘罗兹·雷利安特号’船去航海。奥顿说他下个周末返回,要他的护士取消他本周的约会,”贝利作了个手势说,“还给了护士一个星期的假!”

    “听起来倒象戴夫,”邓普西勉强笑了笑,“他总是爱冲动。只要他愿意,就干他要干的事。他感到高兴时才去工作。休一个星期的假去航海,总不大合适吧?我要直接去楠塔基特。”邓普西的话中已包含着嫉羡的语调,眼睛里流露出恍惚的神情。

    “警长,我知道奥顿是你的朋友。你知道他在军队里受过使用各种爆破器材的训练吗?”贝利镇静地看了看邓普西。

    “不知道。但是我不感到吃惊。戴夫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家伙,他身形极好,是个真正的运动员。千万不要跟他赌钱,”邓普西伸出食指,仿佛是在警告贝利,“他不愿意输。我们总玩扑克牌,戴夫是个疯狂的赌徒,非常老练。记得有一次,我们打扑克赌博,他把自己的全部赌注200美元押在对8上,真幸运,我用对4成全了他。”

    邓普西漫不经心地讲了这一情况,然后不耐烦地说:“我希望我们会从联邦调查局得到指纹档案。但愿我们这次是找到了和指纹相吻合的人。”

    “不要忘了,你我的大名都在那个涉嫌名单上,”贝利说这话时,声音含糊不清,好象嘴里在嚼着什么。当离开邓普西的办公室时,贝利想,最好减少玛丽的干面食,她的肠胃正在闹病。

    警察局总部正在闹哄哄地传播着邓普西的小汽车遭手榴弹袭击的新闻。朋友们接踵而来,祝贺警长大难不死。

    在纽约无线电广播公司大厦第25层楼上,全国广播公司电视网新闻部主任菲尔伯特·费拉格的用柚木镶板装饰的办公室里,一次专题讨论会正要结束。

    “这是今年最大的新闻事件,我们必须进行实况报道,”费拉格神气激扬地号召说,“首先是行政委员蒙难,接着是海蒂·斯达尔,然后有法官沃勒,现在警长又遭到手榴弹袭击。我要在费尔波特对这位警长进行现场采访,他叫什么名字?他是最热门的新闻人物。”

    他转过身去,等着图斯黛·菲尔兹和他女儿菲里戴的回答。

    “我们已经打了电话,这位警长太忙,没有里时间接受采访,”菲尔兹小姐回答说,“他的名字叫吉姆,邓普西。”

    “他会跟我们谈的。只要我们巧妙地告诉邓普西,我们可以用几种不同的方法处理这一报道,或者对费尔波特城连续出现的谋杀案寄予同情,或者把他的城市撕成碎片。”

    费拉格把双手放在办公桌上,看了看自己刚刚修剪过的指甲,说道:“问问邓普西‘其人’是谁!不要忘记提醒他,我们每天夜里都吸引着美国5000万个家庭。美国人民有权利知道费尔波特正在发生的事情。”

    菲尔兹小姐摇了摇头说:“他好象不是每天蹲着不干事情的人,主任。这个可怜的家伙正力图破获这三起谋杀案,除此之外,还得保住自已的性命。”

    费拉格没有理会菲尔兹小姐的话。他说:“最好明天晚上搞一次小组讨论,邓普西也许不善于在电视摄象机前谈话,我们不要弄成单调乏味的节目。把联邦调查局格雷迪这家伙召来,还有康涅狄格州警察局的头儿。约徽丘奇曼同时来访他们三人。我喜欢这种方式。”

    “不过,主任,格雷迪已经答应上明天早晨的《今天》节目,”菲尔兹小姐解释说,“简·波利正在采访他。”

    “多露一次面也没有什么坏处,这有利于他在联邦调查局的前途。据说他是颗正在升起的明星。”象往常一样,费拉格的逻辑淹没一切反对意见。

    “不过,主任,”菲尔兹小姐突然c话说,“约翰·丘奇曼随同总统去了中国。”

    “这个丘奇曼!我们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费拉格懊恼地说,“不要紧,派沃伦·佩蒂去搞这个采访,他比别人高出一筹……用他甚至更好。”

    “英明的计划,主任。您是位天才,”费拉格的助手,电视网内有名的“好的先生”赞美说。

    图斯黛·菲尔兹咬了咬嘴唇。当她走过费拉格身旁肘,费拉格说:“如果得罪了您,请多原谅,菲尔兹小姐。别忘了,全国广播公司没有因为重感情而在新闻方面变成老大。

    我们的责任是尽可能以最激动人心的最有趣味的方式向美国人民传播新闻。现在你该不会生气了吧。“

    在其人的办公室里,私人电话响了起来。他问两名助手:“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请二位租呆一会儿再说话?”两位助手知趣地走出了办公室。他闭上门,接上“热线”。电话里传来猫咪的娇滴滴的呜呜叫声。原来是简妮。

    “亲爱的,我要饿死啦:你总是不把我喂够,喵——呜!瞄——呜。”

    “嗨,我的猫咪,我一直在忙哪。你们这些时装摄影师难道就没有忙的时候?”他靠在椅背上向后仰去,双脚放到办公桌上。

    “忙着呢。不过我休了一天假,天气实在太美了,简直无心工作。我现在正穿着比基尼躺在睡椅上,想着给你拍快照。”沉激了一会儿,她说:“这些快照都是为《世界主义者报》中心c页准备的。”

    他笑了。“你觉得两个版面够我用的吗?”

    “你这个吹牛大王!听我说,整个早晨我都沉浸在性的梦幻中。就是今天,我要和你呆在我的小船里野餐,”她柔情地说着“我们去海峡,那里简直美妙极了。我会让你吃上从未尝过的最美的盒餐,只要你给我带来一品脱你的特制奶油就行了。”

    “这简直太妙了,我的猫咪,我会尽力于的。不过我今天实在太忙,不能去吃午餐,我得晚点儿来。你的房中花样对我来说就足够来劲了,我们留着划船的主意改日消受吧。听起来真让人兴奋。”

    “我等着你,你尽量赶来吃午餐。对了,记住吃些维生素e,你已经不象以前那样年轻啦!喵一呜!喵一呜”简妮叫着。

    “你这个难伺候的傻瓜!再见,呆会儿见。”其人一边说,一边嘿嘿地笑着。要挂断电话时,他听到简妮已经开大了立体声的音量。立体声里传出这样的声音:“我喜欢和你干……”

    11时30分,玛丽用蜂音器叫醒了警长,告诉他萨姆·格雷迪要对他说话。

    “我们失败了,吉姆,”萨姆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沮丧。

    “你这是什么意思?”

    “唉!我一直在等着打电话向你作正式报告,但是我们还没有作。我们已经检查了你提出的44名可疑分子的指纹。

    但是,现在只能十分遗憾地告诉你……“格雷迪踌躇了一下,”他们全都不是,没有一个能对上。“

    “噢,妈的:”邓普西哺哺地低语道,“另外一个怎么样?”

    “我们不知道。档案中找不到他的卡片,缩微胶卷档案中也找不到。这是最奇怪的事情,连华盛顿那边也解释不清。”

    “他是谁?”

    “戴维·奥顿,一位精神病学家。”

    “奥顿!”邓普西失声叫了起来,“我非常熟悉他,他的名字是今天早上被提到的。这几起谋杀案发生以来,再也没有见到他。”邓普西把话筒勾在肩膀上,按了按蜂音器,叫来玛丽,对她说:“告诉格斯,立刻与海岸巡逻队联系,要他们查一查奥顿的船在什么地方。”

    萨姆耐心地听完邓普西的话,然后接着说:“那也许没有什么必要,吉姆。我们今天下午就能找到他的指纹,我们已经在陆军档案局查到了一个副本,军方正准备把这个副本送到我们的试验室,”他轻轻地笑了笑,“联邦调查局还是有点用处的,我们已得到了所有的副本。”

    邓普西正要回答萨姆,感谢他的帮助,皮可罗中士突然闯了进来,他脸色苍白,气喘吁吁。

    “上帝啊!警长,他们刚才发现弗雷德里克斯牧师被钉死在教堂的十字架上!”

    “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