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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部分

   “少爷,你淡泊名利,对仕途不感兴趣,不等于别人也有这份心态很多人痴迷官途的,甚至可以不惜牺牲一切”

    左少阳心头一震,想起酒桌上最初商谈替考之事的时候,伍舒听说自己不想当官,无意仕途之后,他一脸兴奋,还说了他痴迷仕途,令人汗颜,莫非真象白芷寒说的那样,伍舒有心将来当医官,说假话欺骗了自己?

    唐朝的医官不仅可以直接诊病,而且还有职责带医疗队到各处巡医,一部分医官要参与医学典籍的编撰修订,一些医官要在太医署教授医学,都是与百姓生命健康息息相关的事情,可是开不得玩笑的。

    想到这,左少阳两手撑膝,呆呆地望着地板不吭气。

    白芷寒见左少阳这样子,知道说进他心里了,便从后面搂住他,贴在他后背上,轻声道:“少爷,咱们家现在有房有地,也算小康之家了,不缺这笔钱用,这笔钱虽说数额巨大,但换取的,是你的良心,一旦伍舒当了医官,而又有病患因此而病情耽误甚至不治身亡。咱们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左少阳怔住了,良久,缓缓点头:“你说的有理,是我考虑不周,我只想着反正我不参加科举,替他考试于我没有什么大的干系,帮了他考试又能赚一笔大钱,所以才答应了,没有过多考虑他一旦不守信用,及第之后想当官而又当上医官的后果。——谢谢你提醒我,芷儿。”

    白芷寒俊俏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现在改还来得及。”

    “嗯我这就去把钱退给他们,不替他考试了。”

    白芷寒大喜,搂住他的脖颈吻了他一下:“少爷真好”

    “当然愿意”白芷寒甜甜地笑着,搂着他深深一吻,“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能嫁给少爷这个大才子大神医大善人,是我一生最幸福事”

    左少阳轻轻刮了她高挺的鼻子一下:“调皮”

    左少阳当即带着白芷寒,拿着那预先收取的五十贯钱,来到伍家。放下钱,告诉伍氏父子,自己不愿意替伍舒进京参加医举考试了。

    伍家非常失望,以为左少阳嫌钱少,又往上涨价,左少阳直截了当说了不愿意帮他成为庸医。如果他真想当医官,那就踏踏实实学医,这一点他倒可以帮忙。

    伍舒自然是不愿意埋下头来学医的,见左少阳意志坚决,只好作罢,想法另外找枪手替考了。

    办成了这件事,左少阳心情大好,白芷寒见左少阳能听得进自己的逆耳忠言,也很欣慰,对他也加倍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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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州。

    桑小妹一家人这些天遇到了高兴的事。只是,这件事并不是桑家所有的人都高兴。

    这天一大早,城里就进来了很多人,拖儿带女的,推着车拉着牛的,扛着包裹挑着担子的,大街小巷的都是人。

    桑小妹和黄芹去挑水,见此情景很是惊诧,拦住一个问了,才知道是外省来的,也不是逃难的,而是朝廷让他搬迁到这边来的,说是这边田多人少,来这边种田的。现在去衙门登记分田呢。

    二女惊喜交加,回到茶肆说了这件事,一家人都是又惊又喜,关了茶肆往衙门跑。一路上,看见街上很多人,都兴奋地往衙门跑,看看自己能不能分田。

    衙门前已经人山人海,大多是拖儿带女的外乡人人,一个个脸上又是高兴又是紧张,手里拿着路卡汇集在衙门口。左少阳的姐夫侯普等书吏长桌子摆了一长溜,负责登记。

    她们问了几个登记好出来的人,竟然是原先在合州打仗的官军。问了之后也说不太清楚,说衙门前的照壁上有告示。桑娃子认识字,便挤进去看了,回来兴奋地告诉了他们告示的内容。

    原来,朝廷已经在全国实施一种叫“均田制”的分田制度,按男丁分,有两种田地,一种叫口分田,原则上不能买卖,死后要归还朝廷;另一种叫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合州是山区,田地并不多,但是由于战乱饥荒死了上万人,田多地少矛盾突出,所以朝廷组织地少人多的州县的百姓五万余人,举家迁徙到合州分田。同时,将原先在合州作战的一万余名官军也安排到合州屯田。使得合州人口比战前翻了一倍多

    根据迁徙人口和固有人口,合州均田按每丁六十亩授田,其中四十亩是口分田,只能种,没有所有权,不能买卖,也不能继承,授田男丁死后,由朝廷收回。二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但不能买卖。

    第342章 让人发愁的田

    朝廷又颁布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政令,那就是与均田制同步实行“租庸调制”,就是从朝廷获得授田的人家,要按丁缴纳定额税赋并服徭役。这个税收非常的低,特别是对田地多的人家,因为不再按照田地来收田税了。

    桑母听了桑娃子的话,激动的手乱抖:“那……那我们家能分多少地?”

    桑娃子道:“我们家是经商的,只能减半分……”

    “胡说”桑母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厉声吼道:“减半分?凭什么?”

    桑娃子吓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反正告示上是这么说的。”

    “那到底能分多少?”

    “告示上说,我这样的丁男能分得六十亩,爹那样的只能分二十亩……”

    “你说什么?”桑老爹也涨红着脸道,“为啥子我才能分二十亩?”

    “告示上说的,六十岁以上的老丁只能分这么多。这又不是我说得,我还想把田都分给咱们家呢”

    桑小妹忙问道:“我们呢?”

    “女的不能分。”

    “凭什么?”这一次桑母和桑小妹、黄芹异口同声喝问道。

    “不是我说的……”

    “是告示上说的”黄芹哼了一声,“我们知道,算一算,咱们家能分多少地?”

    “总共八十亩,其中二十五亩永业田,可以传下去的,五十五亩口分田,死后要还给朝廷的。”

    “八十亩?”桑母乐的有些接不上气,手脚乱抖:“凭空掉下的钱啊,八十亩卖了,可以换四十贯呢四十贯发财了”

    “娘”桑娃子见母亲疯疯癫癫的高兴样,有些不好意思,左右看看,低声道:“我都说了,这些田是不能卖的”

    “什么?”桑母瞪眼怒道:“分给我的田,凭啥不让卖?”

    “人家就是这么规定的而且,听侯钱谷说,这只是朝廷定的分田数,真正能分多少,还得看咱们合州到底有多少撂荒的闲田。说先登记着,到时候才知道。”

    “你说什么?”桑母感觉心口发紧,咚咚乱跳,她知道这是水肿病又要发作的前兆,不敢再问这件事,强忍着道:“那……赶紧去登记吧……”

    “侯钱谷说了,外来迁徙户才需要登记,本地本乡的不用,衙门都有户口,要逐一核实男丁情况,是否活着之后,再分田。咱们经商的,最后才分,有多少分多少。还不一定能分到那么多……”

    “凭什么咱们最后才……”桑母感觉无力把话说完,腿发软,身子直往下垮,桑小妹和黄芹急忙搀扶着她,桑老爹埋怨道:“人家左公子早就提醒你了,不让你想钱的事情,你现在又去想,要是犯病了,那可不得了……”

    桑母顾不得这些,急声道:“有多少分多少啊?那咱们到底能分多少?”

    桑娃子畏畏缩缩瞧了一眼桑母:“我问了侯钱谷了,他说……他说……”

    “说什么快说啊”

    “说咱们家可能总共只能分到三十亩。”

    “那是布告上这么写的来着,上面也写了,授田分四批,第一批是官吏和有军功的人授田,然后是解甲归田的军户授田,再然后是一般百姓授田,最后才是我们这些经商的和出家人授田。要先给前面的人授田,剩下多少分多少,所以后面的就不一定能按标准了。”

    “这……这简直是欺负人”桑母气得跟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指天指地地乱骂起来,她也不敢直接针对衙门辱骂,心中又气不过,便是一通乱骂,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瞧热闹。

    骂到后面,桑母感到身子发软,心跳加快,头晕目眩,全身跟火烧一样难受,立即知道水肿病又要犯了,哆嗦着道:“快……快扶我回去……”

    一家人搀扶着桑母回到茶肆,桑母当即就躺下了,一躺躺了三天,脑袋又开始发肿,跟吹了气似的,手脚也开始肿了,桑母吓得只念阿弥陀佛,不敢再问田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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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桑家气不过的时候,左家却兴高采烈地为天上掉下来的这块大馅饼如何吃而发愁。

    左贵老爹一家人是迁徙令和均田令下来之前两天便知道了,自然是女婿侯普提前告诉他们的。

    均田令下达之前两天的傍晚,侯普和茴香来到贵芝堂,告诉二老朝廷已经决定向合州移民数万人,同时,上万军户在合州解甲归田。这下合州人数比战前翻了一倍有余,地多人少的矛盾自然也就缓解了。自己家的一百多亩地将来的佃租也不同太担心了。

    然后,侯普又说了均田令的事情。左贵和梁氏对均田令很茫然,坐在贵芝堂大堂里听侯普和茴香激动地指手画脚说了半天,才明白朝廷要把战乱撂荒的公田分给大家种。

    左贵老爹对种田兴趣索然,即使能多分一些田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特别值得高兴的。

    梁氏却十分心热,问道:“那……咱们家能分多少田?”

    侯普道:“岳丈和大郎都是丁男,按朝廷规定每人可以分一百亩,共两百亩。按规定,授田分四个阶段进行。先分官吏的职分田、公廨田和有军功的人的永业田,然后解甲归田的军户分,再然后才是一般百姓的,最后才分经商的和出家人等。但是咱们大郎有军功,所以归于第一类分,能全部分到,总共两百亩,其中一百六十亩是口分田,将来死后要归还朝廷,四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这次分田,女人、奴婢都不分田的,所以岳母、白姑娘和草儿都不能分田。”

    梁氏乐得合不拢嘴了:“行了,能分这么多已经很好了,加上咱们家原先的一百七十亩,总共三百七十亩地了到哪里找人种啊”

    侯普和茴香相视一笑,茴香喜滋滋道:“娘,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你只怕更担心没人种地了”

    “什么事?”梁氏惊喜道。

    “除了这两百亩,弟弟还能分六百亩上等良田”

    梁氏身子晃了一下,急忙扶住桌子。

    坐在长条几案后面的左贵老爹本来漠然地拿着左少阳写的医术在攻读,一听这话,书都差点掉了。毕竟是六百亩田,按照现在的市价,价值三百贯呢。惊喜地瞪大了眼,下巴的花白胡子都在颤抖:“什么?忠儿还能分六百亩田?为啥呢?”

    “因为大郎是大将军亲封的‘拥军楷模’”侯普咧着嘴呵呵直乐,“大将军是谁啊?当今皇上的亲弟弟堂堂的赵王爷这次平叛的统帅按照咱们大唐定制,领军统帅有权根据军功直接任命五品以下的武将因为大郎是大将军册封的‘拥军楷模”大将军已经指示兵部和户部,他这次出征中亲自册封的将士和百姓的相关荣誉,都比照他能直接任命的最高等级的勋官受奖分田。大将军能任命的勋官是正五品上的上骑都尉,所以,大郎就能比照这个级别授田了。按照这次均田令,这个等级可以分六百亩上等良田这六百亩全部都是永业田,可以转给子孙的二老就乐吧嘿嘿。”

    梁氏对大唐的勋官之类的不了解,听得一头雾水,结结巴巴问:“大郎……大郎要当官了?”

    茴香扑哧一声笑了:“娘,这是朝廷下的法令,哪能不给的啊,侯普他们都已经登记造册了,明天就分。”

    “当然能,因为咱们家是第一批授田的,这一批都是全额授田。剩下的后面三批就不能全额分到了。咱们合州原先地多人少,迁徙来了数万人,加上解甲归田的军户,本来田应该能按照朝廷下发的标准分的,但是,州县两级官吏的职分田、公廨田和大郎这样的有军功的人的永业田是要先分的,这些是按朝廷标准授田。大郎就属于第一批授田的人,所以可以全额分到永业田。这些田占去了一大半。剩下的田,因为已经不够均田令标准分配了,也就没办法按朝廷标准分。算下来,解甲归田的军户只能分到六十亩左右,而普通百姓一个丁男只能分到三十亩,至于最后一批的经商的、出家人等,只能分到十亩左右了。”

    第343章 不愁没有白米饭

    梁氏高兴地扳着指头算:“咱们家原先有一百三十亩地,这些是自己家的,可以买卖的,老爷和大郎分了两百亩永业田,其中一百六十亩是死后要归还朝廷的口分田,四十亩是可以传子孙但不能卖的永业田,大郎军功又分了六百亩永业田。这样算下来,咱们家有一百七十亩自己的田,六百四十亩永业田,一百六十亩口分田。总共有九百七十亩地了呵呵呵”

    左贵瞪眼道:“乐什么乐?这差不多一千亩地,一个人最多种五亩,就要两百名佃户,现在家家户户都分了田,自己都有自己的地种,到哪里找这么多人来佃租?现在是五亩地一亩税,咱们差不多一千亩地就要两百亩税,现在只有一百三十亩地有人耕种,还差七十亩没人租佃,算下来可是一大笔钱,到哪里找钱来交田税?”

    梁氏一听也傻眼了:“是啊,这可怎么办?”

    侯普和茴香互视一眼,都乐了,侯普道:“二老不用担心税的问题了,这次跟均田令同时下发的还有一道法令,叫‘租庸调’令,就是凡是分了田的人,按丁男人头算税,不再看到底有多少亩田了。”

    “不按田收税了?”左贵老爹和梁氏都惊喜交加问道。

    “是啊。”侯普眉飞色舞说着,“租是每个丁男每年交纳稻三石;调是丁男每年交两丈左右的绢布;庸是丁男每年应服劳役二十天,如不去服徭役,则可以折成绢布六丈左右代替。绢布四丈为一匹,这样算下来,要交的庸和调也就两匹,值两斗米,所以每男丁每年要交的税总共是三十二斗左右。咱们只用交两个男丁的税,也就是六十四斗。现在一亩地产粮打成稻米是十二斗,所以,咱们家所有的将近一千亩地,只用交不到六亩的收成就行了。”

    左贵老爹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此话当真?”

    茴香乐道:“爹,侯普没事拿这个哄你做什么?当然是真的,朝廷的租庸调令都下来了,侯普他们看到了,所以才来告诉二老的。”

    左贵老爹抖着花白胡须,掐指算着:“单算我们私有的一百七十亩地,只交六亩税,剩下的田地如果全部租出去收租,打成稻米,差不多有一千斗扣去咱们一家五口和李大娘的口粮,还有八百四十斗左右。就算按饥荒前的粮价,每亩三百六十文,能净赚三百来贯?”

    茴香激动地点点点头:“是啊,这还没算八百亩新分的土地呢如果全部租出去,每年随便能赚上千贯”

    侯普却冒了一句:“只怕赚不到这么多”

    “为什么?”

    “家家都有地种,到哪里找人种新分的地?这是其一,就算找到人种了,如果咱们家差不多一千亩地都能产粮,别人的田地也能产,粮食多了,粮价肯定会降下来,就值不了这么多钱了。”

    左贵老爹有些沮丧:“这话没错,我小时候,那时候还是隋朝,粮价也就二三十文一斗。如果降到这个价格,那一千多亩地最多也就能赚个一百贯,也许还赚不到这么多。如果一半以上田地没人租佃,一年下来,最多能赚个二三十贯就不错了。”

    茴香胳膊肘拐了丈夫侯普一下,低声道:“你乱说什么非要扫兴才好啊?”

    “不是,”侯普讪讪道,“我只不过这么一说,嘿嘿,粮价不会一下子降到这么低的,多少都能赚。”

    梁氏已经很满足了,笑道:“姑爷说得对,咱至少不用吃夹野菜的米饭了,赚多赚少的也没啥。再说了,现在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打仗啊?所以粮食先储存着。还是不要卖的好,咱们家也不是急着钱用。”

    左贵瞪眼道:“关键不是这个,现在关键是到哪里找这么多人来种地?”

    茴香道:“咱们家饥荒的时候施粥,救活了那么多人的命,那些人如果知恩图报,应该会来帮咱们的。”

    “帮什么啊?”左贵老爹叹了口气,“过河拆桥的事情太平常不过了,种了别人的田,荒了自己的地,这种事谁愿意干?”

    侯普先前说错话影响了岳丈的情绪,想找补回来,便道:“岳丈不必太过担心,现在合州所有的撂荒土地都已经播种,现在都已经出苗,只需要找人锄草、灌溉,到了秋收收割就行了。农活少去了至少三成。再说了,这次分田,相当一部分农户劳力有剩余的,有多出来的人力租佃人家的田地种的。”

    “肯定能”侯普一拍胸脯,“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过两天就要开始普通百姓的授田,我会留心那些人口多地不够的人家的,实在不行,我找人上门说去。”

    梁氏道:“既然田税减了这么多,要不,咱们的租子也少一些吧,这样或许能让更多人来租地。”

    左贵点点头,捻着花白胡须沉吟道:“这倒是可以的,咱们以前五亩地一亩税的时候,租子是对半分,我们再一交税,到手的粮食只有三成。现在差不多一千亩地,只交六亩税,这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对半分的粮食都能到手,无形中比原先多收了两成粮食,如果改成四六分,佃户六咱们四,也就是相当于把多收的两成粮食来对半分,咱们也还能多收一成的粮食。佃户咱们两边都得利”

    侯普喜道:“要是这样,那就更好办了,咱们得抢先一步把这个消息公布出去,这样好了,明天登记的时候,我就在衙门外面墙壁上贴一张公告,就以贵芝堂的名义贴,招租田地佃户,四成收租。估计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