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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部分

的人。准确地说,是没有碰到张青莲的,按正常途经发展的锦梓那样的人。

    可是,命运本来就是荒唐可笑的。

    你永远猜不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到原庆云的时候,嘴角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原庆云慵懒自若的神色变了变,眼神闪动了一下。周围一圈的人似乎都呆了呆。

    据后来狐城对我说,当时他忍不住心剧跳了下,估计当时在场大部分人都是这样。

    我走近前去,朝原庆云摊出一只手。

    他愣了下,无奈地笑起来,堪称眩惑妩媚的黑眼睛瞟了我一眼,道:“放心吧,追回来了。都给你安排得妥妥贴贴,回头给你。”

    我心情顿时大好,笑道:“辛苦了,庆云。”

    原庆云很郁闷,说:“你就不能先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我正想说话,旁边一个武士模样的卫兵走近前来对狐城行礼说了几句话,执礼甚恭。

    焦诚竖耳朵听完,面露诧异,悄悄低声对我说:“那人叫他二世子。”

    狐城和卫兵说完话,看向我们这里,大约也知道暴露了,歉疚地笑了笑,说:“失礼了,我全名叫沮渠狐城,左贤王就是我父亲,沮渠无定是我哥哥。昨天因为好奇庆云跟我说过的人,才假扮下人去看看。叫您见笑了。”

    我说了几句客气话。

    狐城说:“我哥哥有事找我,抱歉告退下。”

    他匆匆走了,剩下原庆云和我促膝而坐。

    大家都酒酣意醺,周围不乏醉倒的,东倒西斜,篝火也渐剩余烬,在乌黑的残木堆上只隐约跳动着暗红微弱的火,空气中酒r香气渐渐散去,又恢复了北地夜间寒冽的清冷。

    我跟原庆云对着喝了几杯酒,不曾说话。

    抬头看满天星子,灿烂异常。

    我一时间觉得似幻似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到原庆云发出了什么声音,我惊醒过来,微笑说:“北地的星斗看着就是比南边清晰。”

    原庆云似乎也回想起什么,微笑起来:“我在西域雪山上学艺的时候,那夜空才漂亮呢。”又看看我,皱眉说:“此地夜寒,青莲,你不要冻着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大氅不知道丢哪里去了,难怪有些寒冷,起身寻找,突然发现天边闪起一点红光,不由吃了一惊。

    红光并不起眼,但是我很熟悉。

    这是我和锦梓约好的信号弹。

    如果我觉得时机合适,就用这个通知锦梓来劫营。

    现在敌人醉的醉,睡的睡,倒是时机合适,问题是信号弹却不是我放的。

    我心中一凉。

    转身匆忙对原庆云勉强笑说:“我去找衣服,你等我会。”不等他回答,我就朝红光方向匆忙跑去。

    其实离得并不远。

    我跑到那里时,只有焦诚一个人在。

    至少不是敌人破悉了我们的计划,将计就计引锦梓出动。

    我略微松了口气。

    “焦诚!”我厉声说,“你在做什么?”

    焦诚转过身来:“给姚将军信号。”

    “这是我的事,你为什么越俎代庖,不跟我商量一下?”

    焦诚一贯可亲的娃娃脸上全无表情,挂着寒霜:“大人忙着喝酒叙旧,焦诚怕打扰大人。”

    “时机稍纵即逝,焦诚怕耽误大事,所以没和大人商量,回去自会向姚将军请罪。”

    这个焦诚,显然骨子里看不起我,认为我不足与谋大事。

    而且还认为我对不起他家将军,跟外人勾勾搭搭。

    我又好气又好笑。

    冷下脸来,我说:“焦诚,这是军中,你不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

    “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商量,你一条命值什么?能挽回什么?”

    虽然压低声音,我语气寒冷如刀。

    焦诚大约一向见我和蔼,没料到我会这样,这才耐下心来跟我解释说怎么回事。

    原来狐城被叫过去,焦诚就偷偷跟了过去。

    狐城被无定叫去商量的是关于明天我走了之后,等到我军带着合约撤军的时候,他们趁机偷袭的具体事项。

    商量好了之后,显然大家觉得计划很完美,就接着去喝酒去了。

    焦诚认为这是最好时机,所以就来不及通知我,擅自给了信号。

    我觉得这不是骂他的时候,这时候千万不能引人注意,应该装作若无其事才对。

    不过世界上的事往往是这样,你越不想发生的,越是会发生。

    我一扭头,发现原庆云从后面踱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可以用嬉皮笑脸来形容。

    显然刚才的对话,都叫这家伙听了去了。

    “青莲,衣服找到没?”原庆云表情平静,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只嘴角要笑不笑地挂着。

    我还不及作答,焦诚脸色大变,突然一道发乌的蓝光从他袖底s出,直取原庆云咽喉。

    原庆云微微一侧,袖子一甩,将那东西卷住。隐约是一指长短,宛如飞刀,锥形的物事。乌黑的刃口泛着蓝光。

    分明有毒。

    “袖锥,焦……”原庆云望着那东西沉吟,“原来你是福建焦家的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焦诚冷哼了一声,突然从他身体每个部位满天流星一般s出无数暗器,都像长眼睛一样朝原庆云身上所有要害招呼。

    原庆云在锦梓的光芒下我一直觉得武功不过耳耳,如今才觉得不凡。

    他身影在空中翻腾挪移,我几乎看不清楚,但是他再停下时,浑身衣服丝毫不乱,全无血渍,焦诚的暗器却一件也不见了,原庆云抖了抖袖子,叮叮当当落了一地,声音煞是好听。

    焦诚脸色大变,和身扑了过去。

    我大急。一边叫“庆云”一边呼喝“焦诚住手”。

    这个时候,突然有马蹄声,却见是沮渠狐城,带着一队士兵,换了华丽戎装,朝这边过来。

    狐城外形虽然还算英俊,特点并不鲜明,此时换了衣服,骑在马上,倒是英气勃勃。

    马儿良骏,一队人瞬间便到了近前。

    我很是着急,一时哑然。

    原庆云停了下来,掠了下鬓发,回首笑道:“青莲的这个小长随很有意思,我许久不见青莲了,跟他亲热了一下,他倒恼了……”

    我反应过来原庆云的意思,脸刷地红了。

    狐城用怪异的眼光看着我。

    “怎么回事?”狐城问。

    跑出重围

    我红了脸不作声,原庆云暧昧地笑,焦诚一脸气愤。这形势好猜得很。

    狐城先是诧异,后来若有所悟,便脸色尴尬起来。

    周围的人大约都明白了,气氛顿时十分微妙,有人好奇,有人鄙视,间中也有几道眼光是不正的。

    焦诚突然大喝一声说:“兔崽子!打不过你也要和你拼了!”和身朝原庆云扑了过去。

    我醒悟过来,焦诚是为了拖延时间,把场面搞得更乱,有利于锦梓过来偷袭。于是配合地叫道:“焦诚,你给我退下!不许对原公子无礼!”

    焦诚充耳不闻。

    继续疯了一样只攻不守。

    原庆云朗声大笑,腾挪闪避,从容自如,也不还手。

    我急得跺脚,说:“你们住手!”

    当然没人听我的。

    狐城很郁闷,显然不知道怎样对付这种场面,也在帮我叫“住手”,同样没什么用。

    我的身份这样敏感,事情本身又这样尴尬。

    他想指挥手下士兵把两人分开,但是原庆云和焦诚怎样也是高手,要做到这点实在不容易。

    场面一团乱。

    越乱我越高兴。

    原庆云和焦诚都很卖力表演。

    打得天昏地暗,气喘吁吁,足足打了一顿饭有余。周围又有很多人跑来跑去,大呼小叫些我听不懂的,场面热闹非凡。

    焦诚终于打不动了,停下来直喘气。

    狐城打算上来说些什么,突然一个骑兵飞马而来,停下来,气急败坏地对着狐城跪下大叫着什么,周围人都停下来,脸色大变。

    我知道事情不妙,做好了准备应付接下来的攻击。

    幸亏锦梓坚持让我穿了那件号称刀枪不入的甲。

    狐城脸色几乎没什么大变动,眼色却凝伫起来,朝我这边望过来,缓缓说:“原来是这样!”

    突然之间他抽出一把弯刀,朝我扑了过来,口中还大叫什么,肯定是把我们拿下的意思。

    这孩子反应倒也没错,拿下我来怎样我军也有会投鼠忌器的可能。

    我当时说不紧张是假的。狐城气势汹汹,快如流星,我几乎没有躲避的可能。

    这里是敌人老巢,单凭焦诚,能保我逃出去?

    狐城的刀被一道漂亮乌黑的鞭子缠住。

    这道鞭子曾经伤过我,今天保护了我。

    狐城恼怒地望着原庆云,凝声说:“你……是他那边的?”

    原庆云朝他笑了笑,道:“对不住了,狐城,这个人我可不能让你伤了。”

    狐城似乎自知不是原庆云对手,大声对周围下着指令,士兵们跑来跑去,找自己的武器和马,火把和篝火明灭不定。

    远处隐隐有千军万马的马蹄声响起。

    锦梓快来了吗?

    突然一条手臂楼在我腰间,原庆云在我耳边低声说:“走!”

    我不及反应,已经腾空而起。

    后面有好些人大叫着什么。箭矢从我们耳边呼啸而过,原庆云闪躲着,不时用袖风或鞭子打落一些箭,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人声似乎渐渐远了……

    这么简单就能跑出来?

    也是,他们乱作一团,忙着应付锦梓大军,大概也没什么心思来捉我。

    不知跑了多久,原庆云停了下来。

    “好了。”原庆云声音里带了微微喘息,但似乎还是很轻松的样子。

    我往后看,一个人也没有。

    突然想起来,我叫道:“焦诚!”

    刚才一阵混乱,没注意他,他跑出来没有?

    虽然不算喜欢这个人,也不能放他不管啊。

    “大概死了吧。”原庆云很轻松地说。

    “啊?”我大吃一惊。

    “刚才最后如果不是他扑上来挡了不少箭,我们应该跑不出来。弩箭力道不小……又那么密集……”

    “他就算不死也该成刺猬了吧。”

    我被他轻松的语气激怒了:“你——”

    “没办法,我没法带两个人跑出来的。”

    我正要发怒,突然发现原庆云摇晃了一下,然后发现他身侧有y体一滴滴滴下,“嗒嗒”的落地有声。

    我吃了一惊,上前把他转过来察看,他举起手挡了一下,可居然软弱无力到连我的手也拨不开。还是被我达到了目的。

    他右肩胛关节处深深埋进了一只箭,箭入得很深,几乎只有箭羽在外头,血正慢慢渗出来……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庆云居然朝我微笑了一下,虽然有点苍白。

    “没事。”他笑着说,“堂堂张大学士还怕血吗?”

    “你跟我在一起好像经常受伤啊……”心里虽然揪着紧紧的,我还是装作轻松的样子说。

    我自动过去给他当拐杖,原庆云笑着说:“用不着,没那么厉害……”却身子晃了一下,踉跄地往一边倒,幸亏我扶住了他。

    这家伙疼得都快龇牙了,我横了他一眼:“你不要逞强了。”一边小心扶着不要让他扯动了伤口。

    “我们赶紧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处理下伤口。”

    原庆云挪动着身子想尽量把体重从我肩上移开,我扶着他走本来就十分吃力,怒道:“别动。”

    原庆云虽然脸色惨白,还是勉强笑着:“别靠得太近,仔细把你衣服弄脏了。”

    我怔了一下,望了他一眼,嗔道:“这种时候,你就别贫嘴了,乖乖听我安排吧。”

    原庆云笑了一声,慢慢在我肩上放松了身子。

    夜色浓重,一片黑暗,我肩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急促的心跳近在咫尺,远处隐隐有喊杀声,马蹄声,近处却静谧得能听到虫鸣,不时有不知名的枝条刮过我的脸,脚下偶尔踩着小石子踉跄一下,也顾不上磕得生疼,一个劲儿往前,到最后都辨不清方向了。

    原庆云的重量似乎越来越沉,渐渐到了我不能负担的极限,呼吸也有点紊乱微弱,我有点慌了,轻轻叫他名字。他一开始没回应,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声音含糊不清。

    我心中焦虑,举目四顾却不知往哪去才好,身上沉得我直想坐下来休息,却知道这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停下。

    原庆云似乎些微恢复了神智,勉强举起手指着旁边,“别……别走路上,……到,到林子里去……”

    我答应了一声,费尽力气把他连扶带拖弄进林子里,累得手脚酸麻,出了一身汗。原庆云早已陷入半昏迷状态。

    我不敢生火,这时候引起注意无异于找死。黑暗中我半扶半抱着原庆云,他背上触手一片湿冷,我摸索着找到露在外面的箭,拿出靴子里的餐刀,齐根割下。现在不能拔出来,一拔出来血就止不住,现在血已经渐渐不流了。

    没有火不能消毒,我也不敢进一步处理,只喂了一粒上次证明疗效很好的灵药。

    黑暗中我抱着没有意识的身体,这个身体平时意笑飞扬,今天生命活动降到了谷底,叫我心慌。

    幸好还有呼吸,有体温,有心跳。

    我等着,等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以为天不会亮了。

    终于什么动静都渐渐消失,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

    可能药很有用,他的呼吸已经渐渐平稳了,但是还处于昏睡状态。我想此时正好动手,还省得他太疼。

    我拿火折子生起一小堆火,把刀在火上反复烤了以后,轻轻划开他背上皮肤,血流了出来。

    “哎哟!”原庆云睁开眼叫了起来:“张青莲,你搞什么鬼?”

    茅屋

    他一脸苍白,声音低弱,但是叫痛还是一脸痞样,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突然间不再那么慌张,不知不觉带出微笑的意思说:“闭嘴!男人治个伤还叫什么疼!”

    “你也轻点啊,不要趁机报复我……我也不容易啊……”

    “小声点,想把匈奴人都招来吗!”

    “啊——”

    “小声点啊,我还没碰到呢。”

    “啊——”

    “再这样我就把你丢这儿了!”

    ……

    终于把伤口处理好,割开r,把里面的箭头挖出来,好在还没碰到骨头,但也是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我还算冷静吗?

    其实我真的还算是冷静的人,冷静地看着鲜红的血y涌出的方式,看着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我握住自己拿刀的手腕,还好刀在空气中颤抖是无声的,不会背叛我若无其事的声音:“怎么样?还受得住吧?”

    “哎哟,”他有气无力地抱怨。“张青莲,我以前是打过你,也没你这么狠吧,你故意折磨一个为了救你受伤的人不觉得惭愧吗?”

    “看你说话这么连贯,是没事了,自己走吧。”

    原庆云哀怨地看着我。

    好像被踹了一脚的小狗。

    出了林子步行了一段时间我们看到了炊烟,两三间茅舍掩落,屋前有些j鸭,屋后有两三只牛羊,看来是境况尚可的寻常农家。

    我回首看了原庆云,衣衫破烂,血迹斑斑,估计我也差不多。

    “咱们这样……”

    “就说遇到强盗。”

    “很老套。”

    “没关系,咱们俩长得都不像坏人,多给钱就是。”

    “……”

    算了,由他去吧,反正原庆云向来很擅长公关。

    屋子门口有个正在嬉戏的垂髫小儿,屋子旁还有课大枣树。

    原庆云勉强打起精神,整理了下已经没有整理价值的衣服,尽量和颜悦色地低头对小孩说:“你们家爹娘在吗?”

    小孩惊疑地抬头看着他,突然大声叫着:“乃乃!乃乃!”

    好像见了鬼似的飞一般跑进屋里。

    原庆云僵在那里。

    我大笑:“告诉你你这个样子会吓到小孩……”

    他怨愤地瞪了我一眼。

    屋子里走出个老太太,大约也年过六旬,头发都已白了,精神倒还健旺,身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拄了根荆木拐g,颤巍巍走了过来。

    我怕原庆云再坏事,连忙自己抢上前去,陪笑说:“老人家,在下到这边来探亲,不料路上遇到匪徒,幸得那位义士相救。”说着一指原庆云。“但这位义士救我时却被暗箭所伤,可否请老人家大发善心,收留我们一天,我们必有重谢。”

    不料那老太太还没听我说呢,一直就盯住我的脸看,露出惊恐欲绝的表情,身子一晃,差点晕过去,比见了鬼还吓人。

    我被她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老人家,您这是怎么了?”

    暗自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并没有什么血迹,我也不像原庆云那么狼狈,长得也不能说吓人吧?

    原庆云在后头无声地嗤笑。

    我很是有点恼火。

    老太太似乎还算镇定,很快恢复了脸色,虽然眼睛一直盯着我的脸,好像能盯出花来似的。

    “老人家?”

    “噢……这位公子,老太婆失礼了。公子生得太像我死去的侄儿了……”

    “啊?”我愣住了,天下还有长得像张青莲的人吗?

    “您二位请进吧,我们这里屋子简陋,不能招待贵宾,二位不嫌弃就歇歇腿儿。”

    我们被迎了进去。

    老太太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