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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

过她手里的纱巾重新给那女子蒙上去,急急忙忙拉着她往床榻后面躲,“估计是那两个宫女去而复返了。”

    而果然,门一开,那红衣女子握着白绢走进来,急道:“差点忘记给她拭剑了,不然主上怪罪下来,我赤练可担待不起!”

    那一身白素的女子在收拾屋子,嗅了嗅屋内,蹙眉道:“赤练,你可有闻到什么香味?”

    “白素姐姐,你是不是调香露调的神经过敏了,自己身上的香味也能这般敏感。”红裳女子大笑道,先给石像擦拭剑身,再给她裹好发上的红纱,“说实话,我还真羡慕这个圣姑。”

    “好了,我们锁门吧。”白衣女子往外走了出去,两人边说笑,边哐当一声给门上了锁,“准备妥当,只等主上来了。”

    “真的锁上了,怎么办?”善音从床榻后钻出来,拉拉那厚重的宫门,急得跳脚。

    “我们且等那主上来。”轻雪倒不急。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殿门终于传来开锁的声音,坐在桌边的两人忙躲到床边衣柜的侧缝里。

    殿门很快被打开,又很快关上了,传来一阵稳健的足音。男人拨开珠帘子走进来,直直望着那红衣石像,不出声。而轻雪站在这边,一眼就看到那日思夜想的熟悉容颜,那眉、那眼……她就知道这个主上是弈轩,龙做的夜宸,龙尊国最大的军火商。

    她内心雀跃不已,想走出来紧紧抱住他,告诉他孩子保住了,很健康。

    可是,在她走出来的前一刻,她听到他说:“慕曦,你知道吗?我现在能爱人了。”

    她静默不动,想听他说他爱的人是谁。慕曦不是别人,是她姐姐,所以她在选择让心沉沦前,淡看他与慕曦的这段前尘往事。他为慕曦塑石像,是因很深很深的爱过慕曦,这样的爱过,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男人,所以只要他和她相爱了,她又何苦追着过去的事不放呢?更何况,慕曦已经死了。

    只是,她等了又等,他都没有说出她想要的话语。只见面前的他侧影挺拔伟岸,一袭墨黑色绣苍鹰的袍子,墨发用墨玉冠箍起,如暗夜修罗冷凛孤傲。那刀削般的侧脸只是看着红裳石像女子,修长指尖划过那泛着冷光的剑刃,出声道:“玄凤剑练得怎样了?你的玄凤与我的赤龙原本是一对,一旦你我二人合剑便能山崩地裂。呵,我还真怀恋昔日那种人剑合一的畅快淋漓。”

    她听着,纵然再怎么坦然,也还是让他脸上那抹迷恋刺伤了心。

    “那你和我呢?”她不知道自己的眸子渐渐冷起来,有一种迷茫在眸底涌动,突然冷冷出声,站在他面前,“你若永远这样怀恋她,那我该站在什么位置?!”

    他先是为她的出现诧异,扫了她身后的善音一眼,问道:“你们怎么出现在这里?”俊脸上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惊慌,反倒有丝不悦。

    “奴婢和主子走错了路,不小心来到这里……”善音在身后小小声解释。

    “你们入了我的暖阁?”他深眸微微眯了眯,俊脸即刻暗沉下来。

    她心窝一酸,“你在怪我不该来这里?”此刻,她从未感到如此的委屈,连带这几日的迷茫无助,心里头翻江倒海涌起来,冷笑道:“是啊,我很庆幸来到了这里,如果今日没有来,那我永远不会知道你在这里为慕曦建了个宫殿。”

    “你!”他眸光微冷,剑眉一横,一把抓起她的手腕,紧紧扣在掌里:“以后别随意进入这寝殿,这是慕曦的地方,她在这里的时间比你长!”

    她心房陡的一颤,狠狠甩开那只拽紧她的大掌,泪波在眼眶里打转:“放开!我有这个自知之明!”急速转身,带着被吓坏的善音,疾步走了出去。

    她说过不与一个死去的女子争的,可是现在容不得她去争,她要怎么争。是她太贪心,不容许他的心里还藏着一个死去的女子?还是她太天真?若他真的没有爱过,又为何要在兰坳立下誓言,要舍城救她?

    这一刻,她心若寒潭。原来在他心里,她永远比不上一个已经死去的女子。

    罪妾…妾若浊水泥 第三十二章

    【本章节由。。(xuekuluan031)为您手打制作】

    两人急急走在出殿的路上,善音抿着唇,担忧看着前面落寞的身影,不敢再说什么。造成今日这一发不可收的场面,最终肇事者是她,是她不该在兰坳出那个馊主意,让主子的心平生波澜。更是她不该在让主子动心后,又劝慰主子离开。是她多事了。

    “主子,对不起。”

    前面的身影蓦然停住脚步,回首,眉扫春山,眸横秋水,却过于平静:“我没有怪过你什么。”

    “奴婢多事了。”她以为主子在哭的,可是主子现在的模样过于安静,反倒让她更不安,“主子……”

    “我们出去吧。”轻雪淡扫她一眼,静静转身往前走。

    只是她们毕竟对这水下宫殿不太熟,转了又转,始终寻不到来时的路,又在半路遇到那个白衣赤足的宫女来,那白衣女子一鞭子抽过来,怒呵道:“是哪个私闯我南极宫?!纳命来!”

    轻雪惊慌躲过,一把将善音推到身后,几个飞檐躲闪那毒鞭。善音让那斜肩纱女子的阵势吓得又急又怕,大叫道:“快快住手!她是你们的女主子,伤一根寒毛,爷要让你们掉脑袋!”

    “笑话!”女子听罢,却讥笑不已,手上的墨玉蝎尾鞭愈发带着狠劲,“我们的女主子是雪山慕曦,几时轮到你这个罗刹来冒充!废话少说,吃我白素一鞭!”

    轻雪知那蝎尾鞭淬着剧毒,尽量小心翼翼躲闪着,不让那女子接近自己的衣角,冷道:“我们主仆二人是无意闯入,还望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

    “休想!”白素愈加咄咄人。

    “白素姐姐,手下留情!”正在这时,那暗红罗衣女子执着白玉鞭突然从天而降,一鞭子卷了白素的蝎尾鞭扯到一边,急道:“主公让赤练送这两位女子离宫,休得伤她!”

    白素这才敛下一身狠劲,将那蝎尾鞭收了,对赤练笑道:“这女子到底是主公什么人?不但敢潜藏在慕主子寝殿里,还对主公恣意使性子!”

    “白素姐姐,她是主公在凌府娶的侧夫人,可以在南极宫任意进出。”赤练轻轻笑道,带着轻雪和善音往前面走,“主公有事在身,特令赤练送侧夫人出宫,请跟着来吧。”

    说着,便熟练带了轻雪二人回到那密道前,又道:“你不该闯入那寝殿的,那是南极宫的禁地,除了我和白素每天进去服侍,无人敢进去。”

    “我想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塑起那石像。”她闷声问道。

    “五年前,当他一剑刺死慕主子后,便在这里塑起了这石像,并待之如真人。”

    “爷现在有了主子,就不该再留着这石像!”

    “呵,主公不可能毁掉这石像的!”赤练挑眉笑道,有些讥讽善音的天真,而后一鞭子挥过去,落下那石门,“你们以后最好不要来这里了,南极宫的主公跟凌府的主公不是同一个人。”

    “赤练,你先别关门……”善音趴在那石门上,挥掌使劲的拍打,大叫道:“你还没告诉我们,爷为什么会这样?喂,你开开门……主子……”

    回头,却看到轻雪已步上了台阶,一步一步拾阶而上,纤柔背影清高落拓,没有再回头。

    半个月后,长风过来给轻雪做身体检查,看到她又搬回了隔壁的那个小偏居,闭门不出。

    一袭浅淡紫衣,柔美的脸庞脂粉不施,坐在床边静静看书。她变得安静起来,不再倚窗盼情郎,也不再哀求他保住她的孩子,仿佛一切与她无关起来。

    而这个时候,凌家军占据了第一个根据地——洛城,正将乌氏的十万精兵挡在紫金关外,不进攻只防守,多日来按兵不动。这十万精兵算是三王爷拓跋睿晟的卷土重来,攀至江水战中仓皇出逃的三王爷无视皇宫来的三道回京圣旨,继续留守洛城,与外戚勾结、招兵买马。

    所以这段时日,轻雪与凌弈轩,没有再见过面。

    他一直以为,轻雪会对他吐露对奕轩的相思之情的,却没想到,她沉默起来。

    “我正在炼制一种不伤母体胎儿的排毒丹药。”他给她取下手中的书,让她看着他,听他说话,“胎儿吸食了一些毒粉,若不排出来,出世后可能会先天性不足。”

    轻雪看着他微白的剑眉,问道:“四王爷真的值得你舍命相救吗?”

    “谁说我会舍命?”长风凤眸一勾,在她旁边翘腿坐下来,露出睿渊的顽劣,“寒毒耗尽的只是我的功力,而不是我的生命,待我须眉皆白时,便是一个没有内力的真真正正的神医了。轻雪,你的魔音练的怎么样了?这只小梅花雀能听你说话吗?”

    轻雪灵秀的水眸微敛,想起长风还不知她有了内力轻功,遂玉足一点,突然跃窗而出,在湖面上几个起落,歇在了湖心那个小沙洲上。

    “轻雪!”长风大吃一惊,忙撩袍跟上,双足栖在那小山石上,笑道:“两个月不见,竟有这么大的长进!可是奕轩教你的?”

    轻雪站在湖边,望着清澈幽碧的湖面,突然一个转身朝长风击去,冷道:“这几招才是他教我的。”

    长风接招,轻轻松松将她制住,继续倜傥笑道:“你和他怎么了?之前不好好的吗?”

    两人在湖面蜻蜓点水,飞到玉砌的拱桥上,长风折了两根树枝,一边与她过招,一边教她,“趁我内力未完全消失前,我就先教教你我独到的长风剑法,到时候他若欺负你,你就以此招制他。”

    “好!”轻雪接过他手中的树枝,突然跃身飞起,而后裙裾转了一圈,飞身朝长风俯冲下来,她突然觉得,与人这样过招也能让堵住的胸口舒畅。

    丰神俊朗的长风望着她,但笑不语,用手掌挡住她,而后将她猛的往上一送,他自己顺着飞上来,与她在半空中用树枝舞剑。

    末了,他勾着她的腰歇到湖边的一棵垂柳上,语重心长道:“练武可以强身、防身,但是你现在有孕在身,就不宜频繁舞剑。不如等你生下这个孩子,我再与你打个天昏地暗可好?”

    她香汗微施,从树上跃下来,对长风道:“你带来的十万东梁军可还在原处?”

    长风剑眉斜飞,坐在树上道:“先前为了救你,我让我安c在三王爷身边的细作暴露了,所以动用了三万兵马助凌家军一举攻城!这三万目前已归顺凌家军。”

    “防守已差不多一个月,凌家军为何还按兵不动?”她坐到一边的石凳子上,敛心静气,渐渐摸索会了对内力的收放自如,“乌氏的这支精兵真的这么让人闻风丧胆?”

    “闻风丧胆倒也是真的,但不是对凌家军。”长风跟着跳下树,潇潇洒洒坐到石桌上,“奕轩只是不想跟自己的外公起纷争,平添伤亡,如今外寇横行,多一战不如少一战。”

    “长风,你想称帝吗?”她突然问道。

    “你觉得呢?”长风索性双手搁在脑后,以桌做榻,仰躺了下去,随即侧卧,“你觉得我这个样子有王者霸气吗?”

    她浅浅一笑,道:“谁说没有呢?你不过是一块藏在石头内的隐玉,有朝一日,定当光芒四s!”

    “过奖了!”他翻身坐起,俊脸上风流云散,拍了拍浅袍上的褶皱,“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便让你做我的皇后!”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定助你打天下!”她道,双目清波荡动。

    长风被吓了一大跳,望着她清秀如水的双眸,脸色凝重起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点点头,双目盈动,脸一偏,看向湖面:“我们说的都是‘如果有那么一天’,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可能会幡然醒悟,原来我从未对他动过心。”

    “轻雪。”长风清亮的凤眸中隐隐有了城府,一丝失望划过,突然一把揽她入怀,“你听一下我的心跳声。”

    她听着,听到那心房的急速跳动与浑厚有力,水眸一闭,双腕抱住他的腰身,一切情绪上了心头:“长风,原来他只是将我当成慕曦的替身。”

    长风抱了抱她,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擦了擦她的眼角,“你若爱他,就该相信他。慕曦只是一个离世之人,曾经的爱恋再深,也有被磨淡的一天。我觉得你们的问题可能出在他第二次进食人潭那次,他大概以为你抛下了他。”

    “不是这个原因。”她凄凉一笑,将脸低下来,唇瓣抿紧,“我感觉他在试探我的心意,似在报复我那一纸休书。”

    长风双眉紧皱,抬头,一眼瞥见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高大身影,轻轻放开她,“他的心思我也难摸透,不过你说的报复可能性比较小,毕竟他对你的在乎,我是看得出来的。”

    她含酸笑道:“我只与你一人说这事,日后我便不会提,谢谢你安慰我。”

    长风知她是没注意到那边走过来的高大身影,故意道:“日后受了什么委屈,尽管来找我便是,我会将你刚才那句誓言永刻心板,等着你回心转意那天。”

    凌弈轩带着霍家父子刚好走到此处,一听这话,鹰眸即刻微微冷戾,挥袖让霍家父子和随侍退下了,朝这边走过来,“长风,胎儿情况怎么样?”

    轻雪猛的一惊,冷冷盯着这个捉摸不透的男人。只见半月不见,他意气风发不减,身上散发一股压迫人的王者气势。

    一双深沉睿智的俊目直直看着她,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转到长风身上,“圣剑给我们送来了一批草药,刚入城,你去帮忙研制一下。”

    长风知他在支开他,拍拍轻雪的肩,对她促狭眨眼,“我顺便给你研制几副补身子的药。”

    “好,谢谢你。”

    凌弈轩薄唇不悦抿起,站在离她五步之远的正前方,眼神微冷:“怎么搬回去了?”

    她目送长风离去,站起身,似笑非笑道:“我若不搬回去,要是又一不小心触动开关,入了慕曦的寝殿,那可怎么办?”

    他若有所思看着她唇边的讥笑,朗朗出声道:“你醋劲可不小!”

    她回以他一笑,什么话都没说,与他擦身而过。

    他器宇轩昂站在那里,没有抓她的手,也没拦她,只是沉声道:“轻雪,你若是想随长风走,我现在便可成全你。”

    她胸口猛的一凉,停住脚步,困难出声:“我没有想过随他离开。”

    他与她背对背,仅隔三步远,近得可以清晰闻到他身上的男性气息,却始终听不到他的下一句。

    她仰起脸,将含在眼眶的泪水了进去,转身走到他面前,望着那张喜怒不行于色的脸,“告诉我,兰坳里的那些誓言都是假的吗?”

    他静静看着她,墨眸深不可测,复杂难猜,紧抿薄唇不肯告知她答案。

    她看着,突然哽咽着大笑起来,“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报复我,你要让我爱上你后再狠狠一脚将我踢开,对吗?我现在的样子你满意吗?……”扬手,蓦然朝那纹丝不动的俊脸一巴掌,滚下汹涌的泪珠来,素齿咬破朱唇,“你赢了!”

    他默然承受了那一巴掌,偏过脸,利眸微微眯动了下,“我希望你打掉肚子里这个孩子!”

    她惊得踉跄后退一步,“不可能!”

    他的眸子冷下来,上前朝她近一步,一把拽起她的手腕,“打掉这个孩子!你随长风远走高飞!”

    “不可能!”她甩开他的钳制,连着后退几步,抵到身后的圆桌边沿上,“他是你的孩子,你说过喜欢孩子的,现在他很健康,已经四个多月大了……”

    他朝她大步走过来,深眸中闪动着她看不懂的情绪,一把将她按倒在圆桌上,“打掉这个孩子是为你好,这个孩子本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不!”她失控的推开他,泪水涟涟,已是模糊了面前男人无情的模样。身子一跃,挣开他飞到旁边的树上,张皇的逃窜,“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他是我的孩子。”

    他眼眸一眯,立即飞身过来追,低吼道:“留下这个孩子你会后悔的……”

    她泪眼模糊,越过碧波荡漾的西子门,跃入她的寝房,突然摔破桌上的紫砂壶,捏起一块碎片抵在自己的纤颈上:“别我!”

    他立在水台上,袍摆随风摆荡,眼神萧索:“你若一定要留下这个孩子,那待他出世后,你和长风离开,他留在府里。”

    她素掌颤抖,在自己纤颈上划出一条血痕,紧紧拽着那锋利的瓷片,眸子已淌不出泪来,“我不想随长风离开,我只想带着孩子,与你共度下半生,你明白吗?!慕曦已经死了,永远不可能回来,你为何不肯敞开心扉,真正的接受我跟孩子?我可以比慕曦更爱你,更懂你……”

    她打着颤,带着哀求,已卑微如路面的浊水泥,可是男人的眸子却越来越冷,掀袍飞进来,突然朝她劈来一阵掌风,夺去了她手中那块碎瓷片,冷冷扔到地上,“你从来不曾懂我。”

    “是吗?”她一下子跪倒下去,发鬓散落的头颅靠在床身上,什么都不想再说。

    男人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脸,依是启唇道:“你最好打掉这个孩子,这样对我们大家都好。”

    “这个‘大家’是指谁?”她偏着螓首靠在床身上,双目绝望看着一地的碎片和男人的脚,声音嘶哑:“你若对我没有一丝情意,我便打掉这个孩子。”

    抬眸,看到男人深眸中眸光一划而过。

    她不要这样卑微的活着,可是她爱上了,倔强的爱着,想去争取,想抗争。

    她坚定的相信他对她不是完全没有一丝情意的,若没有,又为何敢跳食人潭,为何重返食人潭去接她?她宁愿相信他们现在是误会了!

    只是,她现在好累,好痛苦,虎毒尚不食子,他却要亲手打掉这个孩子的理由呢?

    他默默看着她,静默的样子让她感到窒息,突然笑道:“你是要我将兰坳说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