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歌唱的种子 > 第 5 部分

第 5 部分



    当凯瑟琳走近他时,查尔斯爵士双手拉着她,“我希望能在麦提亚再见到你,过去几周里,你点燃了我的生命。”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36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35)

    凯瑟琳微笑着,表示了自己的谢意。她很让他着迷,又让他迷惑不已。当他弯下身子,与她吻别时,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分清她到底是一个美丽女性,还是一个职业同事。他盼望着她回来,让自己继续尝试解答这个问题。

    他继续和别人告别,直到剩下朱里尼和迈克尔。查尔斯爵士搂着朱里尼,亲吻着她的脸颊。

    “我在你手提箱里放了本书,帮我交给卡塞尔神父,是一本关于美国西北部印地安部落神话传说的著作。他会喜欢的,他正在收集阿斯玛特的神话传说。”

    正事说完后,他看着她,第一次意识到他对她的了解很陌生。为什么会这样?他抛开了这一不愉快的想法。

    “第一次啊,小茱利,我不能陪你去探险了。”他紧紧抓住她的手,“要经常给我写信。我知道你哥哥会第一个冲进丛林,没有时间理会我的。别忘了好好努力,给我一份漂亮的论文。”

    他真的这么想?难说。朱里尼心里抱怨着。 “我不会令你失望的,爸爸。”她想要他说些什么?说他一直以她为荣,不论她的成就大小?说他一直最喜欢她? 说他爱她,尽管她不如凯瑟琳漂亮?她转向嫂子,卡拉正轻轻靠在迈克尔的肩上,搂着他的腰。

    “再见,卡拉。我知道你会照顾好爸爸的。”三人一同报以微笑,她转身进了飞机。

    查尔斯爵士慈爱地看着儿子,伸出自己的手,“再见,儿子。”

    “再见,爸爸。到达后我会用无线电和你联系。”

    查尔斯爵士慢慢走开,让迈克尔有机会单独和卡拉告别。当两人拥抱结束后,他踱了回来,抱着儿子,拍拍他的肩膀。迈克尔上了飞机,最后看了卡拉一眼。

    机门关上,引擎开始启动,响起巨大的轰鸣,吹起强劲的气流。查尔斯爵士解开缆绳,飞机开始顺着河流漂移,离开了岸边。推动器产生的强风吹拂着码头的两个身影,飞机开始沿河流加速。查尔斯爵士搂着卡拉,两人目送飞机远去。卡拉的眼中尽是泪水,查尔斯爵士心中充满了挂念。以前他和儿女分开过无数次,但这一次不同。昨天,短波通讯传来新闻:希特勒入侵了波兰。根据条约,英国和法国应该已经对德国宣战。德国还可能进攻荷兰、比利时、乃至法国,英国也可能无法幸免。如果欧洲沦陷,那么印尼群岛便无力抵抗日军,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飞机顺流而下,不断加速,然后冲上云霄。机舱内,乘客们正热烈地交谈,为自己踏上征程而兴奋。只有坐在驾驶舱内飞行员身边的迈克尔和乘客舱内蜷在窗口处的凯瑟琳,回望

    着麦提亚和码头上两个细小的身影,直至消失。

    他爱卡拉,此刻凯瑟琳也明白了这一点。她不禁想问,他对她是什么感觉——是否他同一时刻能爱上两个女人。她自己连爱一个男人都如此艰难,实在无法想象爱上两个人。

    第十四章

    1939年9月 荷属新几内亚 阿斯玛特地区

    在历史上,新几内亚一直是个孤立的小岛。东部地区目前由澳大利亚人控制,土地得自德国和英国;西部地区自1828年便被荷兰人占领;两片地区大部分地方还没有探明和开发。白种人主要居住在沿岸的若干前哨点。自南边的卡苏亚里纳海岸向内陆进发200英里,雪峰把荷兰人的地盘从岛上切开,形状好似一只蜥蜴的脊椎。雪峰顶端的卡斯腾兹冰川,海拔16;500英尺,直耸入云,为雪山长年披上冰帽和云纱。威赫米那大山,海拔15;585英尺,自东南边斜c入卡斯腾兹大山。河流从山上高原奔流直下,如血脉般遍布绿色的原始丛林。这些河流携带着淤泥和沙石,把它们填入阿拉弗拉海,将这些肥沃的土地奉送给海神,生命之土便这样不断地流失。

    在阿斯玛特海岸附近,河流被分成无数条支流。红树林在盐碱滩上生长繁衍,有如海滨浴客在探测水深。纠缠盘结的树根使得整个海岸线无法靠步行穿越,河流成了唯一的通行大道。

    草顶篷船满载着物资,深深地压进水面。两个引擎放肆地叫嚣着,搅动着河水。船由德荣队长掌舵,他是阿加特兹荷兰小分队的指挥官,还有他的爪哇助手。在他们身边,迈克尔正坐着倾听四位研究生的高谈阔论。他带着他们溯河而上,赶去布置探险营地现场。他们正开着玩笑,大声嬉戏,但他知道在他们的戏谑中,隐藏着兴奋和紧张。迈克尔斜靠着一根草篷柱子,双手枕在脑后,伸出双脚,看上去很放松悠闲,但内心却气愤忧虑,仍在回想刚才与地区长官让·沃尔荷夫不愉快的会晤。那个傲慢的杂种一口回绝了迈克尔参观威亚卡加的请求,迈克尔想独立调查几周前在该地区发生的攻击荷兰巡逻队的事情。自从几天前到达阿加特兹后,他开始怀疑荷兰人正在隐瞒情况,而真相可能比他原先估计的对探险队更加不利。

    →虹→桥→书→吧→。hqdoor。

    第37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36)

    卡塞尔神父和他的两个阿斯玛特助手坐在迈克尔对面。牧师刚刚在阿加特兹拜访完改宗者(注),正赶去塞普杰拜访另一些人。迈克尔对传教工作并不感兴趣,他总觉得传教士太计较当地人的衣着暴露,而对他们所改变的当地文化又太无知。但卡塞尔神父是一个特例,他接受过人类学的学术训练,自从5年前他们在澳属新几内亚塞比克河相遇后,迈克尔和卡塞尔神父结下了深厚友谊。船上的十个人中,只有牧师知道迈克尔见沃尔荷夫的遭遇,和他一样忧心忡忡。

    大卫·卡特坐在迈克尔的右边,迈克尔并不喜欢他,他或许不会喜欢会和凯瑟琳结婚的任何男性,但这并不是唯一的理由。大卫很会取悦别人,迈克尔也觉得大多数情况下,他是一个不错的同伴。但迈克尔感觉大卫尽管在表面上很喜欢凯瑟琳,但他在内心深处似乎对她怀有敌意和嫉妒,但凯瑟琳似乎一无所知。迈克尔怀疑大卫是那种把学校当成避难所,逃避成人责任的研究生。当迈克尔对大卫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后,他试着不去挂怀,毕竟,大卫的个性怎样并不关他的事。

    不单单只有迈克尔无法集中精神与别人交谈,凯瑟琳坐在船首卡尔和福尔曼中间,她的脸正向着河流,没有理会别人。她从眼角偷偷瞄着船尾的迈克尔。为了防汗和不让头发遮住眼睛,他在额头扎了一条红色头带,和第一次两人相遇时一样。每当她看着他,就会感到一种羞辱感,只能拼命假装冷漠来掩饰。她的思绪转回到河流上,把那些想法扔进河水中。橘黄色的蝴蝶群不时从树丛中蜂拥飞出,河上不断漂过亮红色的绚丽花瓣。不时地,他们会经过一些村落,村里有那种独特的40英长竹楼,支柱有10英尺高,以应对潮水的漫灌。房子建这么高还为了应付另一种危险——猎头战士的袭击。

    “你吃过人吗,基奥?”福尔曼问卡塞尔神父年长的助手。

    “吃过一次,”基奥点了点头,“是一个老女人,味道不好,r太硬了。”他咧嘴笑了起来。

    迈克尔的注意力终于被这个谎言引了起来,他知道基奥是一个皈依基督的阿斯玛特战士,曾猎过100个人头。“别开玩笑了,基奥。说真话,告诉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基奥不安地瞄着卡塞尔神父,看到他没反对,便微笑着讲述起来:“我们先抓住敌人,然后在坐船回家的途中把他们的头砍下来。女人们会载歌载舞,弯弓s箭欢迎我们。我们这样子切开身体,”他举起大拇指,沿赍门向上到腋窝,再横过脖子顺着另一边向下。“卸下胳膊和大腿后和上身一块煮,之后就可以吃了。剩下下半身,”他指着下边,“用西米搅拌后在仪式祭典的时候吃。”他的声音象在唱歌一般,似乎正在指导男孩们成年礼,“头颅得慢慢地烘烤——高高地架在火堆上——烤一整个晚上。到第二天剥下头皮,摘下鼻子和下颚,用锋利的贝壳沿鼻子到脖子划开,剥下表皮。在太阳x上凿个d,把脑浆放在西米椰碗中,就可以吃了。”他耸耸肩,“留下骷髅,万事告成。”

    “那你们怎么处置骷髅呢,基奥?”凯瑟琳问他。

    “那得看情况,”他慢悠悠地说着,眼睛开始发亮,“那得看情况。”在他说话时,文明似乎远离了他恍如梦幻的眼睛,他随时可能脱下身上穿着的卡其布长裤。凯瑟琳几乎可以看到,一根仪式的权杖蘸着石灰,在基奥的脸上、胸上、肚脐上画着白色圆圈,保佑基奥作战。

    “当我准备成为一个男人时,” 基奥继续说道,“我参加了第一次袭击,抓住一个敌人,杀死了他。我坐在屋后,父亲把那个男人的骷髅绑在我的腰间。” 基奥把双手放在大腿间,堆成杯状,“敌人的力量通过骷髅传进我的体内,并让我的小jj长大,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我得把骷髅一直绑在腰间,一连几天我不能动,也不能吃东西,变得很虚弱,晕死过去。”他神情恍惚,“他们把我放在一艘船上,和骷髅放在一起,顺着河流漂下,当船漂到岸边时,我就获得了重生,成为一个男人。”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hqdoor。

    第38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37)

    迈克尔等基奥说完,微笑着看着卡塞尔神父,“那现在请神父告诉我们,你是怎样把象基奥这样一个口味重的嗜血战士转化成为吃饼干,喝葡萄汁的素食者的(注i)?他们要吃的是基督的血与r啊。”

    “只是象征,”牧师温和地说,“他们明白的。”

    “现在我吃的是上帝,”基奥骄傲地c话说,“每天吃上帝比每个月吃一次人更加让我充满力量。”

    迈克尔觉得很好笑,“不过没那么营养,是吧,神父?”

    卡塞尔神父慈祥地笑起来,“我忍受了你多年的玩笑和不敬,迈克尔,没有点幽默感是受不了的。你真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无神论者,比那些人还糟糕。”他朝河岸那边点了点头,“很久以前,我已经放弃了拯救你灵魂的念头。你上天堂的唯一机会是上帝除了那些虔诚的信徒外,也愿意接纳好人。我想,他会宽宏大量的。”

    “谁说上帝一定是“他” (注ii)?“凯瑟琳抗议道。

    卡塞尔神父笑了,“问得好,凯瑟琳。如果上帝是一个女性,那么迈克尔上天堂是再肯定不过了。”

    大家哄堂大笑起来,除了凯瑟琳。她转过脸看着河流,免得别人看到她脸红。她很生气,在别人看来,她只是迈克尔魅力的征服者中的一个成员。

    没一会儿,他们抵达了塞普杰。德荣挂上了引擎,开始靠岸停泊。在这里探险队准备留下三个人,其余的队员继续溯流而上。

    另一艘船,一艘独木舟,在河面漂荡。一个女人在船里钓鱼,篮子吊在水中,棕色的身体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

    “简直像在《国家地理杂志》(注)里取出来的一样。”卡尔赞美道,观察着她,“那是我的性启蒙杂志,我总是在里面找寻每一双茹房,长的、扁的、圆的、方的我都喜欢。我的父母很保守,整个镇里的人都很保守,所以我经常跑到图书馆去看《国家地理杂志》。我还保存了一篇文章《两性之间》,保存了21年。”他开玩笑道:“我以为只有棕色和黑色女性才有茹房,而白人女性是把花边和吊带绑在胸前。”

    他在阳光下瞄着那个女人,“不管怎样,那是我最早对人类学产生了兴趣的时候。当我上了大学,对性的憧憬转变成了对原始文化的研究。当我看到那个女人时,我会思考她是属于母系社会还是父系社会。那便是智力开发的结果,所有的对美的渴望都变成了学术上的狗p。”

    他夸张地叹了口气,凑上去给了凯瑟琳一个轻轻的吻。

    “现在我只能把这位美人看成朋友和同事,多么令人伤心的事情啊!”

    凯瑟琳莞尔一笑,把头靠在卡尔的肩膀上,闭上眼睛。自从认识卡尔以来,他一直是她感情风暴的港湾。

    “你是怎么对人类学产生兴趣的,凯瑟琳?”福尔曼问道。

    “就想着离开芝加哥越远越好。”她想也没想便回答。

    海洋的风开始平息,夕阳把河流变成了金黄色的薄片。一行人留下了卡尔和福尔曼在奥马德塞。还有5英里的路程就到福斯,大卫和凯瑟琳会呆在那。河水变成了粉红和橘黄色,树丛和河堤有如剪影。船上剩余的乘客默不作声,都沉浸在变幻不定的天空的戏法中。

    当船驶进靠近福斯的河湾时,他们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奇观。一列满载着战士的船队正缓缓驶来,戴着堂皇羽毛头饰的战士们冒出火一般的热情。每艘长而窄的独木舟都站着10到15名战士,间隔10英尺,呈队列前进。这些小舟又浅又窄,没有经验的西方人坐上去都会翻船,更不用说站着。战士们身上涂着白图案,吟唱着战歌,鼓吹着竹号角,在每一句战歌的最后,会一起高声吼叫。他们头上的羽毛装饰是由鸽子羽毛和孔雀翎毛绣成,头巾则由珍贵的袋猴毛皮织成;鼻孔上穿着贝壳和骨雕,耳朵上穿着树叶编织,颈上戴着竹雕和贝壳以显示地位与财富,每一根竹棒代表了猎头的数字。有一些战士在眼圈涂着炭灰,身上涂着条纹,白色的灰粉和西米淀粉更增添了鲜明的对比。在腰间,则悬挂着贝壳和种子的长链,许多人在脖子上吊着骷髅头,外表光滑,应该是被经常触摸,有些甚至是被用来充当枕头。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39节:第一部 大地的早晨(38)

    当他们驶近乌蓬船时,独木舟掉转船头,陪伴着走完最后半英里到福斯的路程。凯瑟琳对这些涂满颜料、c满羽毛、赤身l体的战士感到半是害怕,半是兴奋。令她稍稍安心的是,她看到战士们都没有带武器,只是在手臂的草环里佩带着小巧的骨刀。

    “真是不可思议,他们竟然能把船撑得那么快。”大卫说。他们现在可以看到在村子里等候的女人、老人和小孩。尽管有若干女性身上也涂抹着条纹,颈上佩带着贝壳绳链,她们没有男性打扮得那么鲜艳夺目。大多数女人穿着草制短裙,而男人和孩子则一丝不挂。

    土人们从未见过异邦女子,纷纷围上来触摸她,拉扯她。看到身边这么热闹非凡,凯瑟琳觉得自己有点晕眩。迈克尔牵着她的手,拖着她穿过了人群。

    最后,一行人总算来到10英尺高的客房入口处。一根略有锯齿的原木柱子充当了楼梯,迈克尔轻巧地攀登而上,凯瑟琳心惊胆战地跟着上去。

    “我可以预测到,报纸的头条会这么刊登:‘女人类学家不幸坠楼伤重而亡’。他们不会提竹楼距离地面有10英尺高,所有的记者都痛恨女性。”

    迈克尔笑了起来,但并没有拉她一把,他知道这样比较好。自从抵达阿加特兹以来,每次和凯瑟琳在一起,她总是会因一些小事和他吵架——步骤、物资、甚至天气。敏锐的观察者如卡尔,明显看出他们的关系不似一般的熟人,而象是亲密的爱人。她不肯接受迈克尔的任何东西——包括意见,更别说协助。争吵让迈克尔很沮丧,虽然他明白为什么。他知道她需要找他出气,她必须恨他而保持自己对他的爱。为了保护自己,他也变得烦躁和自我封闭,尽可能地回避她。

    凯瑟琳站在客房的门口,看着外面的河流和村落,倾听着丛林傍晚的声音。迈克尔将尾随的村民拦在门口,一行人才得以安心在屋里走动参观。她把头靠在门柱上,他静静地看着她。天空仅有最后一丝粉红的光亮,但即使在漆黑中,他仍可以觉察出她的态度变得温和,放下了戒心。

    “噢,迈克尔,太漂亮了。我梦见过这——一直想象着。真不敢相信我就在这儿。”她开心地大笑着。

    他也被她的愉快所感染,她一向很漂亮,但从未象此刻这么动人。

    “离芝加哥够远了吗?”他轻声问道。

    “芝加哥?”她笑着问道。

    德荣和大卫带着行李和物资也抵达了客房,由村民抬上来。当天晚上,探险队的4名成员和村民们共同进享了由贝壳和西米淀粉组成的盛宴。面包烤得很硬,填得饱肚子,但没什么营养,这就是新几内亚海岸地区的主要食品。

    晚饭后,大家去了祭祀用的“幽屋”,凯瑟琳和大卫将开始深入了解该村落。这表示村民们接纳了探险队成员,以前是从未有过的待遇。自从对白人的仇恨情绪上升后,村子们封闭了与荷兰人的接触。

    房中的四壁挂着无数骷髅头,一百英尺长的屋梁上也挂着不少。在房子中间,只孤零零地点着一根火把,周围一片漆黑。夜晚的闷热和周围看不见的人群的压迫令凯瑟琳感到头晕目眩。支撑着屋子的柱子上刻满了花纹,没有陶器、石器,只有一把与内部地区交易得来的石斧。木头是阿斯玛特部落的主要材料,做屋子、交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