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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部分

丘。还有些小树林。

    “那么远。洗澡?昨天我们在那个小城地旅馆里。不是洗过了吗?”

    “只要有水,他一向是天天都洗的。那条河不算远了,至少有眼睛能看到。以前,有过好几回,他一个人找水源,去到极远的地方。东方性子向来古怪,不打招呼就失踪的事,三天两头都要来一回,谁有力气跟他计较这个,反正他总会按时回来的。”

    因为顾忌着东方是女人,谈起这洗澡的事,玛汀刻意把声音压低了同蒂娜说。但卢瑟的耳力何等厉害,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十分愕然地再小声转述给已经紧张起来的理查。

    理查低低哼了一声。

    这在这种危机四伏,且确定对方有八九成今晚就会发动攻击的时候,东方会跑到老远的河里去洗澡?

    鬼才相信呢。

    除了理查等几个人之外,谁也没把东方的消失当回事。大家说说笑笑地收拾停当,各种食物也一样样地加热烤熟。大家围着篝火,就着酒水,吃着面包烤r,倒是十分热闹。

    玛汀等几个美丽少女,围着理查,笑着向他打听,到底是怎么把东方给追上的。东方这么冷,性子又这么怪,明明一直对理查不理不睬,怎么忽然又坚持要跟理查同处一车,日夜相伴了?明明他们所有的联系,都在歌舞团的眼皮子底下啊,你们到底是怎么瞒过大家,发展到这么亲密的关系的?

    姑娘们十分好奇,兴奋激动地缠着他问个不停,兼带着还给他出一堆不着三不落四的主意,说是能更加讨好东方,同东方更亲热。

    理查素来是个对美丽女子板不起脸孔的风流性子,这样被纠缠得晕头转向,还是陪着笑,听耳边叽叽喳喳的争闹笑语。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替理查高兴。起码,桑迪的脸色就很不好。

    他坐在旁边,看一群美女围着理查笑语不绝,脸色越来越y沉,忽得大步走近过来,黑着脸说:“殿下。”

    虽然是一声敬语,

    之不快。玛汀等人看他黑黑的脸色,纷纷低笑着

    桑迪大方地挨着一位王子坐下来,瓮声瓮气地说:“我不知道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你要对她好一些。她看起来,很冷很骄傲,其实一直有伤心事。她当初,她当初……差一点就死了。”

    理查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桑迪压低声音,把他和东方的初遇说了一遍。

    理查哑然失笑。

    看着理查那不为然的神情,桑迪皱了皱眉:“也许她当时的确不是要自杀,但是她一定觉得,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不好。就算是闭上眼,再不醒过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理查微微一震,没有说话。

    “有人会天生这么骄傲,这冰冷,这么怪脾气吗?她在歌舞团里大半年,和谁都是淡淡的,话也不爱和人多说一句,但是,她一直对我们很好。我们的本事,几乎都是她教的。这近一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歌舞团发展得这么快,中间不是没有遭遇过风波,不是没有被同行排挤过,没有被权贵欺负过,被无赖刁难过,但是,只要有她在,我们就没有吃过亏。她一直在保护我们,教导我们,可是偏偏却又似乎并不想承认她对我们很好,也并不想让我们自己意识到他对我们很好。”

    桑迪的声音,篝火的噼啪声中,夜风的呼啸声中,动物们的嘶叫声中,众人们的笑语声中,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然而,字字句句,听在理查耳边,却如惊雷震起一般。

    “她好象非得相互维持着看起来冰冰的关系,才高兴。好象她真的只是完全利用我们,随时可以把我们抛出去,她才舒服些。没有人,会天生喜欢做这么古怪的事吧?她总说要进王都,我知道她进王都是有她自己的事,她也曾对我表明过,她纯粹是利用我们歌舞团给她做掩饰。然而,凭她的本事,有什么方便的掩饰不能弄来?非要花大半年的功夫,跟我们这么多人在一起混着,非要辛苦地把我们这群庸才一点点教出一身本事来。

    ”

    夜风里,篝火呼啸飘摇,照桑迪的脸色,忽明忽暗。

    “我得,她其实是喜欢人群,喜欢热闹,喜欢这些歌舞,这些快乐的。她其实是愿意为别人做一些事,也喜欢别人相信她,依靠她,无论遇上什么事,都坚定地站在她这一边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不承认,并且一定要做出不屑一顾,不以为然的样子。她……”

    迪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莫里艾子爵当时通过玛汀想算计她时,我们所有人,都站在她这一边。她当时虽然也没给我们好脸色,但我知道,其实她是真的很高兴的。只是,就是她自己,怕也并不知道,自己在高兴?她是那么强,那么有本事的人,却连想要伙伴,想要朋友,想要被相信,想要不被背叛的愿望,都不愿意承认……”

    桑迪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但他是最贫贱,最卑微,从最底层,一点点挣扎着活下来的人。他没有过多的野心,没有复杂的背景,所以,他的心中,没有过多的杂念。

    然而,却只有他,说出了让理查,一生也没有忘记过的话:“我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人,她经历过什么。我只知道,她一定有过非常非常伤心的事。也许有过最亲最近的人背叛过她,伤害过她……到底是什么事,我也不敢去问。我只希望她以后可以快活一些,可以多笑几次。所以,殿下……”

    他看着理查,一字字地说:“我不知道,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她,为什么容许你走近,但是,不要伤害她,不要背叛她,不管有任何理由,这都不可原谅。我没有什么本事可以威胁你,以东方的性格,如果有人伤害了她,估计她也用不着别人替她出头。我只是想要告诉你,对东方来说,让你靠得她这么近,这是多么难得的事。”

    大家说着,笑着,吃着,喝着,只有卢瑟,杰克,蒂娜,注意到桑迪正一脸严肃地和理查说话。其实也用靠近偷听,看他这样子,就知道这人肯定摆出一副东方家里人的样子,严重警告,你要对东方好,不可以欺负她,否则,就算你是王子,我也不放过之类的话了。这让他们都觉得有些好笑。

    东方这种人,还需要别人替她出头警告吗?理查敢欺负东方吗?正常来说,他们在一起,理查一向是只有挨欺负的份啊。

    然而,理查却没有笑。他的神情始终很严肃,很认真。直到桑迪走开,他还是那么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在跳跃的光影中怔怔出神,目光出奇地幽深。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光暗之界

    瑟极少见理查如此肃然的样子,讶然回到他身旁,么了?”

    理查没有答话,他只是接过别人递过来的面包,放在嘴里嚼。

    卢瑟冷眼看着这位王子殿下直着眼,连啃了五个粗面包,居然一口水也没喝,只得叹口气,伸手把第六个面包夺过来,往理查手里递了一个水囊。

    于是理查顺从地开始往嘴里倒水,心思却依然不知道飞去了多远的地方。

    东方总是孤清的,骄傲的,冷酷的,不讲情理的。就算是对身边的希雅和伊芙,也始终是淡淡的,仿佛随时挥挥手,就可以弃她们而去。而身边所有同伴的生死祸福,他也似乎总是通通都漠不关心。

    然而,一直,一直,都和他们在一起,都留在队伍中,指点他们,照料他们。而当危机来临时,他也从没有真正袖手旁观过。

    前前后后,他帮了所有人几回。然而,人人都依然觉得,他是最冰冷,最无情,最冷酷的人,他依然会随时抛弃所有人,不会为任何人的死活动容。

    其实,这一感觉,都只是受东方刻意散发出来的冰冷无情气息所影响吧。

    那个一直在人群中,却又落漠于人群外的东方。

    那个其实留恋着人间温暖,却又坚只肯站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线上,不愿再进一步的东方,

    理查胸某处忽然微微抽痛。生平第一次。他如此深深地鄙弃起自己。他认识了东方多久。他自命爱上了东方又已经多久?然而。在他地心中了东方地美丽。东方地强大。对他自命地那个所爱地人。他还有什么更多地了解吗?

    歌舞团上下人等。习惯了表演节目到深夜了。正好今夜风也不大。月光又明亮。篝火也热热闹闹暖暖洋洋地。大家吃饱喝足了人皆无睡意。先后一个个跳起来。活动着手脚开始练习。

    吊嗓子地。翻跟头地。舞剑地。练把戏地。弹琴拔弦地。还有在火光中低笑着旋舞开来地姑娘们。

    理查安静地看着。听着。

    那些断断续续地乐曲。那些回腰折柳地舞蹈。那些高亢清亮地歌声。那些灵活地应和着指示出种种动作地大小动物们。每一样。都有东方指点地痕迹。

    不知不觉。东方原来已经做了这么多这么多地事。可是。大部分人。对东方最深刻地印象。依然只是冷漠……

    理查几乎想要狠狠甩自己几个耳光了。

    东方替他出主意,为他打算,让他同行他共车,就这样日夜不离,咫尺之距。可他居然一直想着,这只是东方想要看热闹,瞧好戏。

    莫非东方只为着一时取乐便看着一个人,就肯送他用自己心血喂出来的神物保命肯为他放弃本来打算好的翻天覆地的计划,就肯为他忍耐着不立刻去把冒犯自己的人,大卸八块肯这样,日日夜夜费心把人留在身边保护着……

    月光下,篝火旁,几把剑,舞出银光万千。桑迪和几个舞剑的小伙子们,展开剑舞,身旁大树被夜风吹得落叶飘飘,竟是全被隔绝在剑网之外。

    剑光起处,如水银泄地,无数落叶,受剑气所控整整齐齐地围在他们身旁,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圈。

    这样随兴挥洒,倒是比在舞台上表演更是精彩三分。

    杰克在旁边看得眼中光芒闪闪,眼神都是狂热的。

    桑迪这帮小伙子,只以为这是一种舞蹈,或许练好了之后,打架也利索些,然而杰克却心知肚明,这分明就是一套极上乘的剑术。若能练到精处,便可跻身强者之列。

    他是剑手,学的又是东方所传的中原剑术,再看看这剑舞之术,自觉剑招上,有许多相通相融之处。他心头兴奋,竟是欢呼一声,拔剑而起,与众人共舞月下。

    一时间,漫天剑影,欺星赛月,竟是把这天地的光华都占尽了。

    所有人都各自停了自己的活动练习,只看他们舞得剑光漫天,一众轰笑鼓掌,笑闹不绝。

    不知是谁笑着说了声:“可惜东方不在,以前每回表演剑舞,都是她吹箫奏乐的。”

    话犹未落,箫声便起,悠悠扬扬,应和着剑辉光影。

    众皆大喜,却又纷纷错愕:“是你!”

    吹箫的人,不是东方,而是理查。

    他这人,剑术技击方面的本事低得可怕,但音乐绘画,诗歌书法,等方面的天份,却是极高。何况因着对东方的那点隐秘心思,关于东方的东西,他自然是学得极快的。

    短短几年下来,他就能把一管箫,吹得出神入化,竟是和身为精灵,天生善乐的泉音不相上下。

    此刻他取箫吹奏,吹的正是东方常吹的曲调。

    当年与东方同行的日子里,东方曾无数次,暗夜飘然来去,箫声无迹可寻。那淡淡的怅然,遥远的忧伤,至情而又无情,冷情偏又多情的种种情怀,皆在箫韵之中。

    旁人只是如痴如狂地聆听,理查却

    在欣赏,一边在学习。

    以他的天份,竟是多听个两回,便将所有曲调烂熟于心,偷偷地记忆着,低吟着,而今用一管d箫,几乎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出来。

    理查微微闭目,回忆着东方当年的箫声,心情出奇地宁静,飘飘扬扬的美好曲韵从玉箫里传出。他不必去看,箫声却自然而然,同剑影契合得水r交融。

    剑舞如银河垂地,箫韵若迷离幻梦。

    而理查,却早忘了身旁诸人,身侧剑影。他甚至不记得,他吹箫只是为剑舞配乐,他的心,在遥远的数年前那一个个回荡着美丽箫声的夜晚,在那一个个,他独自望月思念梦中之人的时光下。

    人们静静地看那华光剑影,听着那天籁之声。就连剑舞的风声,都融进了箫韵,就连夜风吹动树梢的声音,偌大篝火的噼啪声似是箫声的点缀。

    篝火飘摇跳动,映得四周一切,都带起了淡淡的红晕红色的衣袍,更似有了生命一般,流动起烈焰的光泽。

    红袍……沉浸箫声中的人,怔怔望着那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发呆。

    明明踪迹全无的东方,却又忽然来到光之旁。

    东方穿了一件歌舞团中,除了桑迪,其他人都没见过的红袍。火一般的色调烈炽艳。那颜色似乎是活的,鲜明悦目,在巨大的篝火下,就似团团火光,在他的衣袍上,重重叠叠地燃烧着。

    每一金线都流动着波纹,闪放着光华。那金色的五瓜奇兽,伸展着优美的长躯是随时会从烈焰光影中飞扑而出,腾于九霄。

    素来冷清的东方,这个夜晚,这片火光旁,却是烈艳狂炽人眼目。那一片大红,那一片可以燃尽天下的火焰只需看一眼,便是入骨入髓一生难忘。

    东方看样子确实是刚洗了一个澡,头发都带着水的湿气自由地披散在身后,还是那松松散散闲闲逸逸地赤着双足,一身红袍,滴水不沾,全身上下,点尘不染。

    大家愣愣地看着他,东方却伸出右手食指压在唇上,对众人坐了个噤声的姿式,然后回头,静静看着对身周气氛变化依旧无知无觉,只是闭目全情吹箫的理查。

    火光映着红袍,在他身旁燃得正烈,他却专心地看着一个,吹着他的乐器,奏着他的曲调的男子。

    光晕把他的侧脸眩出深深的暖色,月色中,他仿佛正在微笑,身旁那么多的人,却是谁也不能确定

    清凉的夜风,带着理查的箫声,拂过原野,传得很远很远。

    极远处,寂静的树林里,树叶遮尽了月光星光。美丽的箫声,已经微弱得时断时续,不可寻覓。

    y影中,十余个身披黑袍,头脸都被罩住的人,在死亡间慢慢行走。

    满地都是尸体,满地都是零落的武器。

    四周树木,却没有一点损伤,甚至连地上的落叶,也并不见多。

    这里只有死亡,没有过战斗。或者说,没有任何战斗的痕迹留下来。

    在魔法的力量下,幽幽暗暗的光芒若隐若现,照亮了眼前的黑暗,却不能将光明传得很远,不至惊动远处的人。

    十余人强忍着心头的战悚,小心地观察着死亡的人。

    几乎所有人都是瞬间死亡的,或许直到身死,他们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们脸上还带着笑容,所以,他们仍张着嘴,似乎要把刚才没讲完的话继续说完。

    有人死得极惨,头颅粉碎,四肢横飞,五脏不全。灌木丛中,甚至挂着几处白花花的肠子和残肢。

    魔法的微光黯了黯,却是有人经受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然而为首的人,却脚步也不顿一下,仍就静静往前去。

    在上百具尸体中,他找到了他觉得死状最怪的人。

    那人的面目极之惊恐痛楚,和大部份死前神情如旧,似是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完全不同。

    身披黑色长袍,连头脸都包住的人,在死者面前静静站了一会,然后弯腰,伸手一摸,低低咦了一声。

    他摸到的,居然只有浮起来的一层死皮。往里捏捏,血r枯涩,仿佛所有的肌r和鲜血,都被无形的力量吸走了一样。而骨头……

    那不是骨头,甚至不是碎块,简直就是沙粒。

    有黑沉沉头罩的保护,所以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人脸上的青白惊恐之色。他定定看着那仿佛被地狱魔鬼吸尽鲜血,骨r化泥的死者,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他是被供致死的……”

    “这是什么魔法,可以把人伤害到这种地步?”身边的人,声音都是颤抖的。

    “不知道。”清晰的女声,代表着这行人的首领,竟是一个女人。

    “我只知道,没有人能扛得住这么恐怖的折磨,他一定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全说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追月逐光

    焰幽光,照亮了死人扭曲的面容,照不清头罩下活

    那一个镇静的女声,不慌不忙地在这死域之中,安抚同行者的情绪。

    “不必担心。他们对后续行动所知有限,身上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牵连到主人的痕迹。就算被严刑得招了,对我们也不会有多少影响。”

    “可是,索玛,我们的情报明显有误。”说话的人,声音紧张得都有些变调了。

    “狂魔队里,没有一个人是平庸之辈。现在这一百多人,却是连发出报警信号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全部灭绝在这里。本来的估计,理查的武力微弱得可以不计,卢瑟只是一个九级剑士,整个歌舞团,就几个舞剑的人,有战力,就算再加上杰克和蒂娜,只要狂魔队全体出击,也是一个都跑不掉。可是现在……”

    几个人围在首身边争论着,声音压到极低。

    “我原以为,这一次,是我们计,骗得理查踩进我们的陷阱,可现在,我觉得,可能是我们走进了理查为我们布好的陷阱。”首领低声自语。

    身旁几个人顾骇然。“索玛,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有多少变数,也只有咬牙做下去。”索玛深深吸了口气,“不能等了,请大师直接出手吧。”

    “那我们准备的其他几攻击……”

    索玛挥挥手。止住身旁同伴话:“理查身边那神秘地力量非常强大。我们再用自己地人手攻击。也不过是送更多自己人去死。”

    “可是。真求了他们出手。欠了他们。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