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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尽管大家的勇者气魄必须靠欺凌一个没有背景的老人来尽情表现,但对于自己在美人面前的风度和礼仪,大家却是十分重视的。

    一干正奋勇向前冲的贵人们纷纷止步,刚才的义愤容颜,铁青脸色转眼变成了献媚的笑颜。

    “希雅小姐说的是,我们也不是想要赶谁离场,只是觉得这人根本不懂酒,却要不懂装懂,实在太无聊了。”

    “是啊,本来我们只是嫌他冒范希雅小姐,即然小姐大量,不和他计较,我们也就不用理会他了。”

    很好,你们不计较,可是我很想计较啊,太久没打人了,忽然间手脚都有些发痒。

    东方漫不经心地想着,漫不经心地一拂袖,黑色长袍的宽大袖子带起身后桌上好几样盛酒容器,跌到柔软的草地上,各种酒流了一地,酒香扑鼻而来。

    东方心头一动,目光在桌后少女身上一凝,再闲闲一扫满园十几张桌子,桌上桌后的所有酒桶酒瓮酒壶酒杯,忽得笑了一笑,转了身,就这么又大袖飘飘地去了。

    从头到尾,他没往那个传说中的美人处看一眼。

    初时众人围在那美女身边,原也看不到人。现在,大家为他教训他,都走得比较散了,只要努力一点,就可以从众人身影的间隔缝隙里看到这一场热闹酒会的真正主角,然而,他实在没有半点兴趣。

    他就这样飘飘然来,又飘飘然走,听得清身后又是一堆人在吵吵个不停。

    “真是个粗人。小姐为他求情,他谢也不说一声就走,太无礼了。”

    “是啊,还把酒搞得满地都是,到底是来品酒的,还是来捣乱的。”

    “恩科莱子爵大人,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空前绝后的魔法学徒的……”

    ……

    ……

    叽叽喳喳的声音极无聊,不过,现在东方正为自己忽发奇想的一个主意高兴着呢,暂时也就没空理会他们了。

    他走得那么洒脱自在,身后的目光和非议,沾不上他半片衣角,他不会知道,在一众敌意侮辱轻视的目光中,有一双最美丽的眼睛正用极复杂的眸光,凝视着他的背影遥遥而去。又或者,纵然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不会让那远去的步伐,停驻哪怕短短的一个瞬间。

    第十七章 金笼人生

    “家族的安排你不听从,王子的追求你不理会,非要嫁个什么什么知音,非要坚持不懂欣赏你的酒你就不嫁,好啊,现在唯一赏识你酿酒技艺的是个老头,还是个卑贱没用的老头,你怎么不去嫁他?”

    “希雅,你长大了,不是孩子了,别再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些传奇,那些故事,只能听,不能当真,这个世界,是现实的。”

    “希雅,家族已经在你的坚持下做出了让步,我们举办了品酒会,只是,有资格做你丈夫的人,都不能欣赏你的技艺。”

    “希雅,我们事先都不知道你将会把你的酒混在哪一张桌子上,而其他参予展示美酒的人,也根本弄不清哪些是自己酿的酒……”

    “父亲,你不用解释,我明白,现在家族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真正酿酒了,其他人都只是随便找些酒来应付祖训,所以他们根本看不出眼前的酒有什么区别,其中是否被人混了别的酒进去。而我放酒的时候很小心地避过了所有人,所以,不可能有人会事先知道哪份酒是我酿的。”

    “希雅,别再任性了,要么你就实现你的誓言,真的去嫁给一个卑贱没用的老人,要么,就在我给你的三个人选中,挑一个做你未来的丈夫吧?”

    “家族不会害你,父母不会害你,你现在还小,还会有一些天真的念头,再过几年,你就会明白,我们做的都是对你,对家族是好的安排。”

    “希雅……”

    “希雅……”

    “希雅……”

    夜色深深,以美丽闻名大陆的贵族少女,一个人沉默而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

    美丽是女人最大地幸运吗?为什么。对她却是束缚一生地枷锁。

    。

    品酒会结束之后。同父亲地谈话一直一直在耳边回响。她知道。她未来地命运。无非是成为某位亲王或王子地妻子。穿上最华贵地衣服。日日出入宫廷和舞会。与人谈论地话题。永远是哪位夫人地衣服好看。哪位小姐地发型漂亮。谁和谁有些不可告人地私情。谁又与谁谱出有趣地风流韵事。从今以后。她会在黄金和宝石装饰地华贵牢笼里慢慢地老去。思考地内容。甚至不需要超过自己地窗户。

    她仍然是大陆最美丽地女人之一。除了丈夫之外。也一定会有别地追求者。她地丈夫将会喜欢她。呵宠她。连带着她地家族也将得到各种好处。然而。无论是丈夫。又或是其他献媚地人。都未必真正爱她。

    他们有地。只是对美丽本身地迷恋。他们要地。只是拥有大陆第几美女这个头衔地人成为自己地妻子。他们需要自己家中地女主人是所有人羡慕地对象。他们希望。宫廷和宴会中。又多一个最美丽地装饰品。

    一切。一切。不过如此。

    千百年来,所有的贵族女人,都这样生活,这样老去,这样消亡,谁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幸福,只除了,她这个异类。

    就象那些妒忌她的贵族女人说的话,那个叫希雅的小丫头,有着世袭贵族才拥有的高贵容貌,却也同样有着,几百年前,卑贱祖先,低俗的爱好。比如——酿酒!

    数百年前的先人留下子弟必须坚持学习酿酒技艺的祖训,也许是希望,将来不管有什么变故,后人们都可以有一技傍身,也许只是希望,他的子孙能够靠着这个手艺,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出身。

    然而,漫长的岁月流转而逝,长久的富贵生活享乐岁月里,人们再不能承受辛苦,再不能接受劳作,再不会觉得,一种只有低贱之人才会学习的手艺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后人们,甚至开始以祖先卑微的出身为耻,恨不得把这一切全部忘记。

    从什么时候开始,做为家族成年考验的品酒大会成了一个无聊的形式,家族中不愿劳作的少爷小姐们,只需要让下人随便搬点酒来,当成是自己的作品,走走过场也就好了。

    这个传统也保持了许多年了,直到……直到她这个异类出现吧。

    记得第一次听说祖先的这道家训时,也还很小很小,听着大人们玩笑般地说起这条家训,指责祖先的顽固和守旧,她却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要酿酒?为什么必须酿出好酒,才能被家族承认为一个长大了的家族成员。

    好奇地追问祖先的故事,好奇地寻找祖先的笔记和书册。

    父母只当是小孩子的心性,也不以为意,打开家族存书室,由她乱翻,她想听什么故事,都让下人耐心地讲述。

    打开那尘封数百年的书卷,不知不觉地,心灵与几百年前的祖先慢慢相契合。

    多年前一个纯朴的酿酒人,即使曾经救护过国王,也始终觉得自己除了一份手艺,并没有别的长处,即使可以拥有贵族奢华的生活,却始终没有停止过劳作,始终觉得,酿出一份好酒,让它给人愉悦,让人忘忧,看着人们饮酒后的笑容,才是最为快乐的事。

    留下遗训,只是为着,希望把自己觉得最宝贵的东西,留给后人,只是为着,希望自己的快乐与成就,后人可以分享。

    从什么时候开始着迷,从什么时候一头扎进去,就再也不能出来。希雅开始大量翻阅祖先笔记和酿酒心得,饥渴地学习所有关于酿酒的知识,走进家族的酿酒作坊,看着一道道工序,看着奴仆们劳作的汗水,

    酒是多么神奇之物,可以解忧,可以忘愁却也能磨志,也能伤人。

    所有的家庭都离不开酒,所有的欢乐都少不了酒,然而,每一年,有多少人因饮劣酒而死亡,有多少人因喝烈酒而中毒……

    当其他的小姐们出入舞会时,她出入酿酒坊,当别的小姐们为美丽的衣服和首饰而争强斗胜时,她亲自在田野间寻找最好的葡萄或高梁。

    美丽的希雅小姐,居然喜欢酿酒?

    这是趣事,也是笑谈。

    贵族的女子,所有的聪明,应该放在服装的搭配,香水的调制,情诗的讲究,舞姿的飘逸上,酿酒?多么粗野下贱的工作。

    当上层社会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谈论着自己工这个异类时,当她们以优雅的姿态饮酒时,他们不会知道,那些美酒凝聚了普通人多少汗水与辛劳!

    如果不是祖先的遗训,如果不是祖辈曾为酿酒师,且家族一直不敢公开以酿酒为耻,希雅一定不可能坚持自己奇特的爱好,直到成人。

    然而,女人长大了,就必须嫁人了。

    家族拥有这样出色的美女,如何经营一场最有利的婚姻,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无论她将来嫁给哪一位贵人,生活都注定从此一尘不变,酿酒?当然,偶尔消遣一下是没问题的,可要长久地为此付出心力,那就太让丈夫丢脸了。

    某某夫人,怎么能一直有那种下等人的爱好呢?

    然而,希雅全部的反抗,得来的也不过是家族同意她在品酒大会之后选择未来丈夫的让步。

    最初的期盼,只不过是如果命运不能违抗至少选择一个更能接受的结局,至少选择一个多少可以理解她赏识她的人吧?

    然而,整个品酒大会就象一场闹剧,唯一欣赏她手艺,承认她能力的是一个老人。一个白发苍苍,满面皱纹。身穿黑袍的老人。

    据说那人甚至不是贵族,据说,那人非常没用,这么大年纪,还只是个魔法学徒。

    是她虚荣吧,所以无法坚守自己最初的信念,没有办法在那一刻,走出去,询问他的名字,跟随他的步伐,

    是她胆怯吧,即使父亲事后冷嘲热讽,让她去嫁一个老人,她也没有能够勇敢地回答一句:“嫁就嫁!”

    站住脚,低头看自己孤单的影子。

    走了这么久,还在庄园的范围内。这个家,太大,太大,大得也许走上一生,也走不出去吧?

    还要继续天真多久呢,真的以为传奇是真的,所有美丽浪漫的故事,都会发生。真的以为,当美丽的贵族少女反抗家族安排时,就一定会有个英俊的勇士从天而降吗?

    不不不,她走不出这个庄园,她走不出这片天地,她走不出,这个世界。

    或者,是她自己弄错了吧?她不会是传说的主角,她不会是故事中的美丽少女,因为,除了酿酒,她一无所长,除了酿酒,她什么也不会。

    人的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出来的,所有的成就,都必须投入大量的精力才能得到。

    不懂诗歌,不擅音乐,骑术糟糕,剑术不通,魔法只能看别人的表演,什么也不会的她,怎么值得让奇迹降临呢?

    除了美丽,她还有什么?

    正因着美丽,所以她才不得自由,所以,再过几天,她就必须在一张纸上的三个名字上,随便一指,让那位了不起的贵人,成为她的丈夫。

    走得太久了,走不出庄园,看不见前路,希雅疲惫地再不想反抗,再不愿前进,转过身,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适时却有一阵夜风吹来,带来一股浓郁得,不太合情理的酒香。

    第十八章 来过活过

    顺着酒香一直往前走,最前方,整个独立的园子,是家族藏酒的库房。

    为着品酒大会,家族每个刚刚成年的人,都要交出许多自己酿的酒,在大会前一两天,才从四面八方,无声无息,运来了大量的酒,专门放置。

    为了便于在品酒会里摆设,每个人名下的酒都存放在独立的库房中。

    虽说整个酒园也有都派了人守护,但相比品酒大会留驻的大量达官贵人,这些酒实在谈不上有什么珍贵,就连守卫也只派了四个人,两人一班轮换而已。

    而在这个夜晚,酒香忽然出奇地飘扬而来,散逸在空气之中。

    夜极深,大部份人都已进入梦想,只有夜晚巡守的卫士们,还在勉力支持着坚守在自己的岗位。

    然而,希雅一路向前走,发现所有应该查觉这奇异酒香的卫士们,都很不正常。

    有人直挺挺站立,不言不动,连脸上的表情都象是凝固了,然而又分明还是个活人,有人闭目就地沉睡,甚至发出了酣声,可无论怎么叫,也叫不醒。这是什么魔法?定身术?还是沉眠术?

    希雅震惊得遥望前方的酒库。

    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逃走,去叫醒足以应付这奇特变故的人,然而,心却莫名地加速跳动,脚步不受控制地前进?

    强盗也好,杀手也好,恶意也好,y谋也好,当各方达官贵人,重要人士聚集在这里时,这一切全部可能发生,但无论如何,目标都不应该是放酒的库房?这到底是……

    思绪在她走进园门地那一刻停顿下来。

    整个园子里十三处库房。只有一间。大门d开。那里。放地。全是她亲手酿出来地酒?

    整个库房里。堆酒了大大小小地酒桶。酒瓮。高处地几只酒桶上。莫名地多了几个指头大小地d。无数美酒正自d口倾泄而出。

    美酒如瀑而下。瀑下。却有一人。白发黑袍。仰头痛饮。

    美酒如雨。淋得他衣发皆湿。然而。他脸上笑意。眼中豪情。神情中地沉醉快意。却比醇酒更动人心。

    希雅怔怔站在明月下。望着那浴酒而笑地人。她从来不知道。人可以这样饮酒。她从来不知道。世人饮酒地姿态。可以这般狂放。这般肆意。这般飞扬。

    美酒如瀑流转下,天地间皆是醇香的气息。

    那人在酒雨中回首凝眸,看见她怔愕的面容。

    明月下,她忘了惊恐,忘了逃离。

    那个人,在所有的浮华奢谄里,只纯粹地赞赏了她的酒。

    那个人,在这片黑暗世界中,准确地寻到了她的酒库。

    出奇的,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那在万千谄媚言语中,只为醇酒高笑的坦荡,那在黑暗里,浴酒如舞的洒脱?他是爱酒之人,所以,他不会伤害酿酒师。

    她这样奇特地相信着。

    那人轻轻自酒雨中步出,漫天酒泉,漫天星光。他带着她所酿出的酒香,来到她的面前,平静地问:“这是你酿的酒?”

    这不是问题,而是肯定。

    她愣愣地望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能答:“你快走吧,如果被人发现,就脱不了身了。”

    他只是爱酒之人,她的美酒本该只为真正知酒爱酒者酿造,只是,天下有太多太多的规则礼法,权势现实,不接受最简单的道理,不认同最简单的事实。

    下一刻,她飞腾到了半空中。

    那人轻轻一伸手,她就到了他的怀中。那人随意一扬袖,黑色长袍的宽大袖子,竟生生托起两大陶瓮的酒。加上她的重量,足有将近两百斤了。然而,这个人,就这样,轻轻松松,乘云驭风,飞腾在半空中。

    惊异之下,她甚至不懂得尖叫。

    就算是飞行魔法极为精湛的法师,也很难带着这么重的负担,在空中飞行,更何况。他甚至完全没有念诵任何咒文,就算是大魔导师也不可能这么快地发动魔法啊,这到底是……

    她震惊得说不出话,作不得声,甚至动弹不得,只是愕然地在那人的怀抱中于星月间飞驰。

    太过震惊,所以她不会发现,那人虽然飞跃的时间极长,距离极远,但每隔一段时间,总还要略略借力,只是,他借力的方法,太过巧妙,太过不着痕迹。

    有时,只是足尖悄悄踏上被风吹到近前的一片落叶,有时只是长袖忽然向下轻轻拂了一拂,一切一切,如此浑不着意地发生着。待她再次落足于地时,人已离城很远很远。

    她被他,在这样一个美丽的月色里,乘风乘云携美酒,带到大江之旁一处山坡之上。转首遥望,那困住她整个生命,仿佛永远也走不出的家族庄园,遥远得只剩夜色下一点模糊的影子。低头下望,脚下土地坚实,身旁江水轻柔,高映着天边明月,广宇繁星,寂寂无声。

    她在江风中微微瑟缩,然后一个大大的陶瓮被举到面前。“酒可驱寒!”深夜里,那人的声音并不显得苍老,那人的眼睛,清澈得出奇“酒可解忧。”

    她目瞪口呆,望着那巨大的陶瓮。这只是装酒的容器,绝不是喝酒的器具。贵族们都是……

    然而,那人竟似带些笑意的声音再次想起来:“没有大口喝过酒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酒能带来的快乐和豪情?不懂得这些的人,真的可以酿出好酒吗?”

    她愣愣抬头看他一眼,忽然下了决心,伸手打开酒瓮,就着那人托举的姿式,用双手扶着巨大的陶瓮,深深地喝了一口。然后,在下一刻,抚胸剧烈地咳嗽。

    那人大笑起来:“酒可解忧,酒可释愁。欢喜时喝酒,可为助兴,可为尽情,愁苦时饮酒,不为浇愁,却为消愁,不是借醉逃苦,只为有酒释忧!”

    因着对这个世界的语言掌握还不算精准,太复杂微妙的意思,他还不能确切表达,这番话他却是用汉语说出来的。

    希雅全然听不懂他的话,却只觉他的声音出奇地清朗悦耳,只觉这托酒长笑的神情出奇地洒脱自在,只觉带着那样奇异韵律的语言说出来,几可震摄人心。

    她咳得坐倒于地,只知呆呆望着他。

    他微微弯腰,把一大瓮酒放在她面前,自己却举起另一个酒瓮,直接一把拍开,抬起来,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