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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4 部分

    唐老太爷子道:“像‘连云寨’和‘东堡、西镇、南寨、北城’,除了主事人之外,其他高手,都是从外边召来、雇用、请动的,不也一样可以壮大扩展!就连‘大连盟’冷总盟主请来了凌落石,‘七帮八会九联盟’的组合,还有‘自在门’、‘金风细雨楼’、‘天下帮’、‘发梦二党’,也都如是。再说,咱们唐门也有很多高手,原也不是姓唐的。你不就是本非就姓唐的么!尽管姓雷姓苏的,还是楼里堂里的主力,但组织中的大将,还是有各种姓氏,来自五湖四海的好手,比起来,打着姓氏为门派的,只是实在一些,也传统一些,其实,哪一帮哪一派,乃至哪一国、哪一朝,不还是明里能者占其位,暗里还是江山我有,外人不留!”

    唐烈香笑着,脸上酒窝深一个、浅一个,“只是有些人比较虚伪。”

    唐老太爷子笑着拧了她一下,“只是有些年轻人没有经验,学识浅,见识少,看不透。”

    唐烈香偏了偏头,说:“也许有些人喜欢批评人,说人家气量狭小、气势弱、气度不足,但他们其实比那批评的对象还差长安到洛阳那么远!”

    唐老太爷子爱惜的扪了扪她的鬓角,“那么,你年纪那么小,又为何能看得懂这个?”

    唐烈香娇丽的灿笑了起来:“那是因为我有‘老爷子’的指导。”

    唐老太爷子慈祥的笑了起来。

    “慈祥”,这形容他的面貌和手段而言,很少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不过这次例外。

    ——对这聪慧的小孙女,他就算想装不慈祥,也禁不住打从心底里发出来的慈和。

    “那也不是,只不过,你年纪虽小,却可以接受新的事物去思考想一些自己可能未想过的事情而已,”唐老太爷子问:“你可知道怎么才知道,一个人还是年轻?一个人已经年老?”

    唐烈香仰视着唐老太爷子,她知道他老人家一定会说下去的。

    “一般都以为年纪大了,就是年老;年纪小的,就是年轻。”唐老太爷子感喟道,“其实这是个误区,并不如是。”

    “我知道了。”

    “你说说看。”

    唐老太爷子鼓励这个小孙女。

    “还肯接受新事物,新的思潮,就是年轻,不然,就是年老,或者幼稚。”唐烈香试探着说。

    “还有。”

    在一旁的唐乃子加c一句。

    唐老太爷子微笑道:“你也说说看。”

    “还肯动真情的,敢去爱的,就是年轻,就未年老;仍敢信人,虽年长心仍年轻;只会疑人的,纵年轻心已老了。那些只会骂人的、伤害人的,其实人,活着也与死人无异。”唐乃子别有深意的说,“不管对友情、爱情、亲情都如是。不懂得这个的人,也许便会嘲笑人为何年纪那么小也会发生爱情,年纪那么大了也会动真情,其实,嘲笑和不解这种情感的人,才是老化了,或是太幼稚的小白痴、老妖怪。所以,有些人,一开始就老了,有些人,到老还未老,当然,还有些人,因为在感情上遇到重伤挫折,不老也老了。”唐乃子把话说的特别重。她那是别有所指。唐老太爷子只闷哼一声,一时没有接话。唐烈香那时还不知就里,说:“那么小白的嘲笑,其实只嘲笑了他们自己的愚昧。”她习惯省略的叫“小白痴”为“小白”,就是在唐门弟子里,也有很多这种“小白痴”,因为自己不懂,所以才笑人痴。

    她一概统称之为“小白”,单一个白,少一个字,以存厚道。

    不过,这回唐老太爷子却正色指正了她:“你说话还是得当心。江湖上,有一个绝顶高手,是一个怪人,他爱上了一个女子后,后来却因痴于武而失去了她,到他醒悟原来人生来一趟,不是为了求道就够了,如果是,那只是一个躯壳在寻找自己的魂魄而已,只有情,才弥足珍贵。而且,他也失去了自己,忘了来时的路,一定要找到那个‘她’才能找到‘自己’。他后来寻寻觅觅,却再也找不到他的那个她了。大家只知道他叫那女子做:‘小白’——小心你把那些‘小白痴’去了末一个字,却惹着他了。咱们‘唐家堡’谁也不怕,但像他那种异人妖仙,不知来路,疯疯癫癫,本身就是‘大白’一个,还是少惹为妙。”

    唐烈香听到了,也记住了。

    那一次,年前,他们祖孙三人,曾在蜀中唐家堡的“红院”,有过这些对话。

    所以,这一回,匿伏在“少保府”养伤的唐乃子、唐烈香母女,也延续这一话题有另一番对答。对蔡攸的说法,唐烈香母女都没有答允,蔡少保也并无逐客、翻脸之意,只不断施加压力,多方催促,所以,最好,还他们一个情,了却恩惠,不欠人情。

    至于“相爷府”跟“神侯府”两帮人马的冲突,她们大可不理、不管、不c手,明哲保身为重。何况,就算要打抱不平,也得先敉平自己唐门的内乱,解决自己身上的危机,摆脱自己同门的追杀,再说其他的吧!因而,唐乃子在养伤之余,一直叮咛唐烈香,不可以逾矩一件事:不要管“神侯府”的事。只留在“少保府”,让唐乃子的伤逐渐、也快好起来再说!

    还有一件事物,万万不可逾越:

    墙。

    少年无情 … 第四章 记起是因为曾经忘记

    唐烈香从来不越过这墙。

    她也不打算越过这墙来。

    她知道蔡攸也是非同小可、极尽j诈之士,要不是唐乃子和她一度给同门得走投无路,而要取得治疗又必须借助少保府的资源与人力,她们也决不会投靠少保府。她们在少保府待了两年余,唐乃子的伤毒正复元中,但痊愈甚缓,要完全恢复还谈不上,蔡攸已遣人四度跟她们提起的三个条件,除了一个,唐乃子已勉力“点到为止”的参与之外,其他两项,则能拖就拖,可延即延,虽碍于情面,不好断然拒绝,但也是打算一旦康复,还情报义,可以立即抽身,马上就撤。

    她不好把姿态放绝,除了因为有求于人、寄人篱下之外,实际上,蜀中唐门也有把柄落在蔡京手里,她自己也有要害落在蔡攸手中。她自己本来也不愿意住得那么靠近“神侯府”。

    因为“神侯府”是由诸葛正我主事。

    诸葛正我自从叶哀禅退隐江湖、生死不知后,俨然已是“自在门”的掌门人。天衣居士不能算是“自在门”代表,他太淡泊名利。元十三限也不算,江湖人口里不说,心里清楚:他已沦于魔道。只有诸葛正我可以光大“自在门”的门楣。何况他已因护驾有功,保国有功,给册封为“神侯”,权重京师,虽以一人之力,也足以影响江湖,号令武林,澄清君侧,群j辟易。不过,唐乃子本就不想沾“自在门”任一人的边。她跟这个门派有缘,不,更且,有怨,甚至可以说,有仇。

    她会有“今日”,之所以负伤,须要疗毒都可以说是“自在门”的人带给她的祸患。她根本不想翻过那面墙去。虽然,少保府与神侯府只是毗邻。但对她而言那是天涯。

    ——那是她记忆深处,不想翻开的一页。

    或许,她想回到那一页从前,但却不愿再记起这个努力忘记的记忆。而且,当你努力想忘记一件事的时候,其实已正在记起。记起的时候正因为曾经忘记。

    唐乃子真的不想翻过这一栋墙。有时候,她也留意到这一面墙,心里也想到过:墙那边是什么?

    ——他还在不在?

    ——他还会不会回来?

    ——她要是见到他了,会怎么做?

    ——杀了他?

    ——不睬他?

    ——告诉他阿香是谁?

    ——还是原谅了他?

    ——甚或是:自戕算了!?

    不知道。

    还没有真正发生的事,是谁也不得而知的。

    有时候她也庆幸:幸好世上有墙。

    人造了墙,把自己困在里边,便称之为家,冠以同一个姓氏,以别所出,于是武林中的老字号温家、黑面蔡家、蜀中唐门、封刀挂剑小雷门、金字招牌方家、流动静指一窝蜂刘家……全源出于此。大而化之,殷商周秦汉晋隋唐……每一个朝代,均来自于此。建了一个城墙,筑起了一个城池,日后,墙内便是自己一家人,关起来打打杀杀,任宰任剐,皆无怨怼,但墙外的人,便是外人,既是外族,必有异心,也有其心可诛。

    人就是这样,一个族一个族,一个家一个家,一个门一个门,一个帮一个帮,一个派一个派,一个会一个会,这样玩着里里外外、你虞我诈的把戏,而把大家分隔、分割开来的,就是墙,对了,墙,就是墙,不管有形的,还是无形的,有匙的,还是开不了的,在外的,还是只在心里的墙!

    唐乃子根本不想越过墙去。她根本不想沾手墙外的事。也不欲管人家墙内的事。她只想好好养好了伤,治好了病,然后撒手就走,如果他日蔡攸有难,她才江湖救急,还他一个情,那就了事。

    可是世事总与愿违。伤一直未好全。病也未痊愈。

    毒,未清。

    情,未偿。

    而外面追兵,依然噪动,声讨围剿,仍然劲急。

    唐乃子一向性急。

    现在,她也只有按捺下来,因为,急不得,欲速反成败。

    她有一天,也要走出这四面围墙,同时,突破她心里的围墙,可是,在达到这层次之前,她要依附在这墙下,把伤养好再说。

    墙内可以得到庇护。墙外有自由。但凶险。也许,这就是自由的代价。

    以及,没有绝对自由的好处。

    问题是:你怎样选择?怎么作抉择?

    唐乃子一再叮咛唐烈香莫要去逾越那一栋墙。

    唐烈香本来也没意思要越过它。

    她常到后院习武,练发暗器,有时,闲来闷时,也吹吹笛子。

    “少保府”的后院很大,甚至花园很多,几乎每一所亭台楼阁后面前方,都有院落花园,她只不过占用了一个小小的场地,还用了一个号码为代名,少保夫人也乐于她在院子里玩,且不管她是练功放暗器还是吹笛寻乐子。

    她注意到院子后面的墙。墙外的那一方,听说是另一个院落,那儿树木蓊郁,偶有花香,她听说那边就是“神侯府”里的后院,“一点堂”的后花园。

    她更注意到这院落有一道门。

    后门。

    门上有一个铜锁,已锈蚀,谁也没给过他们锁匙,甚至不知道会不会是留有钥匙?看来,只要一发力,就可以扯断。

    ——不知道“一点堂”门那边也有没有这一道锁?

    还是,只有“少保府”这儿可以开过去,然而,“一点堂”那儿却开不进来?

    唐烈香心里寻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却是因为她已生起:“要不要越过去这一面墙?”  疑问的时候了。

    她有这种想法,开始时只是因为一段音乐:

    箫声。

    箫声凄怨。

    ——有时,还十分凌厉。

    总的而言,无论凄怨或是凌厉,如泣如诉,还是欲断欲续,都表达了一种孤独傲岸的性情。

    这是谁呢?

    ——谁家吹箫画楼中,断续传来断续风。

    这激起了唐烈香的好奇。

    不知怎的,听到这箫声,她就生起了一种奇特的情愫:

    像是与自己的前生,忽然相逢;又似与自己的后生,素面相见。

    幽幽怨怨,七曲九回,繁花落尽,繁华散尽,生死以之,不离不弃,千秋万载,泪影笑颜,心情尽聚合在这越岭悲尽了秋意,越墙落尽枫红的一段箫韵里。

    ——怎么那么熟悉啊!

    ——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吹了如许落寞,对人世间有如许情怀,却又如许冷漠傲慢的一种个性?

    她忍不住要寻觅。

    她以为是一个落拓、苍桑、含冤忍忿的中年汉子。

    甚至是一个孤独、失意、怀才见逐的老年士大夫。

    她没想到的是:那是一名少年。

    少年无情。

    少年无情 … 第五章 将你心换我心才知相忆深

    她没想到吹出那样幽怨和凄厉箫声的,竟是一位苍白少年。

    她初窥见他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

    她看到的是一团气质。

    一种冷傲、寂寞、凄寒的气质,是的,是气质,尤胜于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是一种:“宁可天下人不解我、仇视我、漠视我,我也决不因而去接近人、讨好人、伤害人”的态度。

    透过他的眉宇,以及他的箫声,表达出这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诠、千言万语化作寂灭无声的感应。

    还有他的寂寞、无依。

    ——以及伴随的自恃与傲慢。

    然后唐烈香又发现了一点:一点让她梦魂牵系,不能或忘的特征:

    他是坐在轮椅上的。

    他的腿是废了的。

    她瞥见他,是透过窗。

    幸好,世上有围墙的所在,往往也有一个出口:

    那就是窗。

    窗在身体里是灵魂。

    在体外就是眼睛。

    于是她看到了他,在他还未看到她的时候。

    那一次,她还看见他落寞的在院子里,落寞的轻咳,然后,用洁白的手绢抹拭,她还瞥见上面沾染了一抹惊心的殷红:看来,他还有病!

    ——而且,还病得非常严重!

    于是,她惊心,她动魄,不知怎的,她关注他,关心他,与他和箫调韵,互诉心曲,她还主动递给他吃的东西,找藉口见见他,聊几句也好,让他不孤单,不寂寞,不一个伤心,就这样,她才安心,才不牵罣——不,只要回到她和娘亲安排住宿的‘五一七阁’之时,她又不知怎的,心里又不安起来了,又牵罣他来了。

    ——那个孩子,可是安睡了没有?

    (怎么他让人如许不安?)

    ——那位少年,今天不知快乐些吗?

    (怎么我会如此牵挂?)

    她也不明白。

    她常与他箫笛应和,好像说了许许多多的话,交流了很多很多的心声,大家已交往了好久好久,已完完全全没有了隔阂。

    音乐,要比语言直接,要比文字感人。

    从耳及耳。

    以心传心。

    ——有时候,要将你心比我心才知相忆深;有时候,要以一曲还一曲方知心意浓。她以前一直只以为娘亲的二胡,才是最忧怨、凄凉、哀恻、缠绵的。

    ——想必,母亲也常常惦念起她那一段哀怨缠绵的故事吧?

    她总觉得母亲的二胡,如泣如诉,凄绝悲凉,令她听了,很不开心。

    可是,无情的箫声,那一种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抒情,又不落于悲情,反而有一种冷眼看世间、袖手傲红尘的气概,使她不只于为其悲,还关其心,切其情。

    所以她认识了无情。

    ——而一直不敢向娘亲坦承。

    更不知从何说起。

    不过,自从她发现有人挑衅袭击无情之后,在她心中是有了这盘算:万一无情遇难,自己是不是该翻过墙去救他?

    如果这样做,就会破了例。

    逾了矩。

    犯了忌。

    破了禁。

    后果不堪设想。

    问题是:

    她做不做?

    ——越不越墙?

    做,还是不做?

    她看见院子里一树桂花,正盛开着,有些枝桠已伸展过墙头。

    而从“一点堂”那儿(他们已共同称作:“寻梦园”却不知有一日,这“寻梦”的名义却为蔡京所夺),也有一树千里香,有些花瓣正因风送落到她这儿的院子来。

    所以,她所处的院子里,有桂花,馥,也有千里树,香,遍地风流,风送暗香。她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做。

    一定做。

    必要时,翻墙就是翻墙。

    逾矩就是逾矩!

    破禁就是破禁!

    有一段时候,她没有出现,没有应合无情的箫声,原因是她躲着。

    她试图逃避。

    那是因为唐乃子发现了这件事:

    从她女儿的神不守舍、若有所思上。

    从那自遥远庭院传来的箫笛同奏,音韵共鸣里。

    于是,她有问于唐烈香。

    阿香只有告诉了她的娘亲。

    她母亲的脸色,愈听愈沉,愈听下去愈冷峻,愈说到后来就愈铁青,烈香以为她娘的旧患又告复发。

    她知道原来箫声来自神侯府、一点堂、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传闻里姓盛——诸葛先生的首席弟子。

    她猜测他是谁。

    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跟“自在门”的人有过一段“孽缘”,以致给人嘲笑小香是个“孽种”!但她决不想要再有这种“孽障”,却决计没想到她至亲的女儿又步入了“孽尘”!

    她也知道了烈香的女儿家心事。

    她一直不愿意自己再跟“自在门”的人沾上关系。

    她控制住自己。但控制不了阿香。

    ———偏生是:小香跟她少时是一样儿的脾气,一个样的烈!

    “我能阻止你们的交往么?”

    她随即看见烈香的眼里有光。

    ——有光是因为有泪影。

    “那么,你得尽量减少见他,尽量减少跟他交往,尽量不要跟他合奏……就算,万一,你守不住,你也得守住这面墙,不要翻过墙那边去……”唐乃子只好改口说,“当然,他也不能翻过墙来。”

    “他是翻不过这边来的。”唐烈香说。

    带着抗议。

    “我知道。如果他翻过来,那么,我只有杀了他。”唐乃子凝肃地道,“若果是你主动翻过去,那么,按照唐门的规矩,我得杀了你,不然,他一定要娶了你,然后,跟我们回蜀中唐门。”

    她正色道:“这,没有挽回余地,也没有折衷办法,否则,我也不待这伤好了,押你回唐家堡受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