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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

冷血 … 第三章 要玩玩就玩玩吧

    所谓突袭,必须是要在敌人而言,是意料之外的奇袭。

    如在意料之中,就无所谓为突袭了。

    不幸的是,阿里仗着“下三滥”的技法,钻地而出之际,却给两个斑脸人抓个正着!

    他们一个按住他的天灵盖。

    一个箍住他的脖子。

    他只有一颗头颅。

    他当然不想失去它。

    余下的是:只有等这两个脸上有花斑的人把他“拔”了出来。

    这回他倒是真的瞧见了:

    箱子内的确有许多古玩珍宝。

    这刹那间,阿里是掠过了几个疑问:

    ──怎么这些古物奇珍,都会摆在一处?这两个家伙,是怎么得来的?这口箱子,又如何会出现这里?

    那红点斑脸人狞笑道:“想玩我们?你算老几?”

    “要玩玩就玩玩吧!”另一个黑点斑脸人道:“有了你当人质,你怕我们还玩不起!”

    阿里叹了一口气,很辛苦才能说了一句:“一点也不好玩。”

    “砰!”木箱给踢了开来。

    木箱里的人出现了。

    两个斑脸人,手里扣住了个x道受制的阿里,向外头吼道:

    “你们的人,落在我手里,想要他不死,给我一辆六驷马车,把箱子里的宝物搬上去,我们就放他狗命!”

    侬指乙和二转子“只好”从黯里讪讪然的踱出来。

    “他那有狗命!他那么笨,是猪命,不是狗命!”侬指乙戟指骂道:“你这个废物!”

    二转子却朗声道:“这人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你拿他当人质,也威胁不了我们。”

    黑斑人冷笑道:“谁不知道你们‘五人帮’生死同心,你真的忍心不理他么?”

    二转子涩声道:“我们怎知道你抓的是不是我们的人?”

    黑斑人和红斑人互觑一眼,走前两步,映着月光一照,道:“可看清楚了?”

    这时,已开始下着雨丝,寒凉沁人。

    二转子侧着头看了半天:“看不清楚,是不是你们自己人使诈?”

    红斑人怒道:“他妈的!这小子装蒜!不如宰了一个是一个,至多宰了再回到箱子里防守!”

    黑斑人却大不以为然:“能守到几时?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于是两人再押着阿里,走前几步,扬声道:“你这可看分明了吧!”

    然后叩开原已封住了阿里的“哑x”,叱道:“快说话,让你同党认出你,否则,宰了你也没得怨的!”

    “好,好,好,好,好!”阿里打了一个嗝,才忙不迭的道,“喂!你们千万别动手──”

    他一叫“千万别动手”之际,侬指乙和二转子已同时动手。

    不但他俩动手,连阿里本身也动了手。

    他是“下三滥”的好手。

    “下三滥”的子弟,一早已把身上的x位转移了,所以,那两人的点x手法,根本对他不关痛痒。

    可是,那两个斑脸人,一个仍扳着他,一个则押着他。

    他的身子突然扁了。

    真的“扁”了。

    扁如一只柿饼,同时下身一陷,落入早已挖好的坑道去了。

    两名斑脸人,手下突觉一空,但两人皆非庸手,立即擒拿扣抓。

    阿里一滚,滚到两人胯下,一脚瑞向红斑人鼠蹊,一口咬住黑斑人左足踝不放。

    ──他的打法,就跟猴子和狗,没什么两样。

    这两名斑面人却也不好欺。

    他们立即发动。

    (看他们出手的样子,看来至少可以在一刹间震碎十口这样的箱子和打发五个阿里。)

    可是,可惜,可倒楣的是这儿还有二转子和侬指乙。

    侬指乙人丑。

    刀却妩媚。

    刀如眼尾,这眼尾刀已钩在红斑人眼尾旁!

    红斑人一挥手,已打出一件事物。

    一件小如菩提也黑如菩提般的事物。

    侬指乙的眼尾刀立即改了方向。

    刀光比霎眼还快。

    刀锋已追上了那事物。

    ──只不过是刹瞬之间,那“事物”已由一给切成二、二成四、四成八、八成十六、十六成卅二、卅二成六四、六四成一二八……最终成了粉碎。

    ──不管它是多厉害的利器、暗器、火器,都全然失去了作用了。

    “飕!”的一声,那把弯刀,又折返红斑人的眼尾旁──刀坳口处,恰好就挂在满脸红斑人的脖子上。

    那红斑人当然不敢动。

    那黑斑人也一样不敢再动。

    因为他不能动。

    ──他只不过是稍分心于阿里的诡异突击,二转子就已经到了。

    快得不可思议。

    黑斑人马上出手。

    他的武器是一柄精巧的小斧。

    ──二转子迎面冲天,他就一斧劈过去。

    没有人能在这种形势下止住脚步。

    二转子也不能。

    但他却身形一折,一冲上天。

    黑斑人的斧要比毒蛇的信还灵巧,陡升斫腰!

    二转子左脚往右脚背一踏,借力再升,既躲开那一斧,且一脚踢着了黑斑人的头。

    黑斑人仰天就倒。

    二转子哈哈一笑,洒然落地,拍一拍手,得意地道:“我的‘追命腿’厉害吧?饶你恶似鬼,还得吃老子的脚底泥,你跟老子,还不够玩哩!”

    话未说完,倒地的黑斑人,张口一吐──

    “嗤!”地一响,疾s一枚木珠。

    少年冷血 … 第四章 玩出火

    一般人无时无刻不在疏忽,但高手多在成功得意的时候才疏忽。

    二转子一疏忽,就给黑斑人吐出了木珠。

    他马上制住了对方,但木珠已疾s了出去。

    幸好不是s向自己。二转子目随木珠,只见也不是s向侬指乙。

    ──咦?那么是s向谁?

    也不是s向阿里!

    ──难道这黑斑家伙只习惯了吐“痰”不成?!

    木珠“啸”的一声,s呀s的,飞呀飞的,随着二转子、阿里和侬指乙的视线,“飞行”了好一阵子,终于,最后,到底还是飞入了木箱里。

    然后、之后、接着、后来便听到乒乒、乓、乓乓、乒乒、乓乓乒乒、乓乓乒乒乓另彭冷砰砰朋朋唏哩哗啦……诸如此类的声音。

    ……木珠先行s穿了茄皮紫彩鹭立樽,然后再穿过哥窑冰裂纹龙玉盏,再准确地打碎了青州虎子黑釉青斑腰鼓,然后再s裂了汝窑龙泉宝烛烧,再折s着了三国青釉龟蛇九尾趺碑铭,然后击碎了鲁山花瓷羯缶,又穿破了越国飞尘青粕坛,兼震碎了寿州南青王花在压手杯,震倒了刑窑北白蓝斑大青壶,更不忘弄碎了黑绿双定覆烧宝鸭枕,以及粉碎了那只耀瓷爪皮绿雉j牡丹……以及一只又一只、一个又一个、一切一切古玩、宝物。

    听着那些碎裂而悦耳的声音,二转子、阿里和侬指乙的表情,真是绝世难逢、生平罕见。

    阿里觉得自己牺牲以作“引蛇出d”,现已全无“价值”。

    他怒瞪二转子。

    侬指乙一向毛躁,但他总算及时抄住一只斗彩五花大深小浅瓷瓶,并咬牙切齿的问二转子:

    “杀了你好吗?”

    “惨!不好玩的!”二转子苦着脸说,“这次怎么向冷大哥交代?可玩出火了!”

    侬指乙深陷的双目闪过了幸灾乐祸之色,他抱着那只瓷瓶,得意洋洋的道:“幸好我还保住了一只瓶子──对了,这瓶子是什么朝代的?很值钱吧?”

    二转子只睨了一眼,唱喏似的道:“这口瓶子?本月上旬刚自燕山村制成,紫定无镶,时值嘛──”

    阿里立刻接道:“大概一钱二分。”

    侬指乙一听,登时没了心情,手一松,“乓!”的一声,瓷瓶落地,砸个稀哗烂。

    阿里和二转子同时叫了一声:

    “你糟了,你也打破宝物了。”

    “你比我们还糟,你是亲手砸破古瓶。”

    “什么?古瓶?”侬指乙怪叫道,“你你你……你不是说,这瓶子才是刚出窑的吗?”

    二转子伸伸舌头说:“……刚才我一时看错,一时说错了。我说的话你都信?我只错口,你是错手,君子动口不动手,那便是你的大错特错了。”

    侬指乙气得结巴了起来,戟指阿里,忿道:“……你不是说,只值一钱二分的吗?”

    阿里的狗目若有所思,严肃的道:“对,我是说,那是在当时大概的价钱吧──我可没说现在的售价唷!”

    侬指乙气煞。

    他们的习惯就是这样:

    越是凶险,越要玩。

    越有麻烦,越好玩。

    ──如果遇上凶险和麻烦,也不能以“玩”的心情应对,那就更凶险和麻烦了。

    他们玩归玩,但人是拿下了:

    两个人。

    ──那两个他们以为是“封刀挂剑”雷家的人!

    所以他们回“久必见亭”的原定时间,迟了一迟,缓了一缓。

    故此,理所当然,冷血比他们先到。

    冷血到“久必见亭”的时候,给雨淋了一身湿。

    他还想到:待会儿这样子去见小刀姑娘,总不太好吧?

    他想先进屋子里去焙干湿衣。

    可是,当“久必见亭”的房子在望的时候,他那野兽的本能,忽然警觉了起来。

    ──不对劲。

    这儿必然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事。

    于是他拔出了剑。

    (有血腥味。)

    他正想绕道进入屋子,以探究竟,就踩着了既软叭叭也硬挺挺的一物。

    ──那是死人!

    那是他见到的第一具死尸。

    接着下来,他发现了多具尸体。

    ──每一位都是他的朋友、战友、好友!

    他在悲愤莫已之际,就听见人声。

    来的人好快。

    轻功极好。

    ──仿佛还老马识途。

    冷血算准时间,霍然开门,提灯一照。

    那三个人吓了一大跳,并且向后一跳──他们当然就是阿里、侬指乙和二转子。

    就在他们照面一楞之间,已听有人大喝道:“呔!住手!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要杀这三人灭口不成?!”

    来的是一名红铠猛将。

    他带了三四十名轻骑便服的军士掩至。

    他身边还跟了几个人。

    他们都是住在“久必见亭”附近的邻居,其中一个,还是看守“久必见亭”的老吴。

    他们一见冷血,都纷纷指证:

    “便是他!”

    “他是杀人凶手!”

    “我亲眼看见他杀死老何全家的!”

    冷血勃然大怒,哼了一声,上前一步,那儿人全部噤了声,躲在“大败将军”司徒拔道身后。

    司徒拔道却上前一步,低咳一声,沉声道:“冷捕头,天子犯法,与民同罪。今晚的事,你包涵点,别吓唬这些小老百姓才好。”

    这时候,那三个“迟来者”,才发现发生了什么事。

    阿里是受打击最深重的。

    他那淡褐色的眼,在极度受惊时的神情,更活像狗的模样。

    侬指乙和二转子也不能接受这事实:

    ──何况他们的老大:耶律银冲也命丧其中!

    而且还死得那么惨!

    冷血沉声道:“我没杀人!”

    司徒拔道示意军士和捕役进去察看:偏偏在这屋子里,死尸旁,都搜到了不少冷血“所属之物”:包括最近他比较讲究打扮时的衣物和那顶小刀编织给他的竹笠:

    ──竹笠还沾了血。

    阿里妈妈身上的血!

    冷血的心往下沉:

    他开始明白了。

    他明白这是一个“局”。

    ──他那些“事物”,决不是今晚才失掉的。

    这个“局”是一早便已经布好的了。

    只等他今晚自行“踩”进去。

    现在问题只是:

    他如何“破局”。

    少年冷血 … 第五章 拒绝再玩

    他站在那儿就像一座古代遗迹。

    他知道正面对敌人全面的反击。

    而且是极其凌厉、猛烈、不留情的反击。

    局已布下。

    他不得不玩。

    也不能拒绝再玩。

    “你有钦赐皇命在身,末将不敢逮捕你。”司徒拔道说,“不过,既然你已涉嫌干下这件案子,我也不能任由你来去自如──这点请你体谅我们的苦衷,也请你自重。”

    然后他推心置腹的说:“坦白说,我也不相信您会做出这种事来,你先且忍一忍,要不是你做的,迟早会查个水落石出。”

    要是司徒拔道要强拿下他(冷血当然看得出来:今晚司徒三将军带来的军士中有几人是非比寻常的好手),冷血或还可力抗到底。

    不过司徒拔道不是。

    他不动手。

    他只讲理。

    ──但他一开口反而封住了冷血的一切“出手”。

    冷血听了之后,便说:“你们公事公办,不必管我身上是否有‘平乱玦’。一案还一案,如果觉得我有嫌疑,只要你们能公正公平,不冤不诬,就扣押我入牢侯审又如何!”

    “哦!不!”司徒拔道却道,“不能因为一点嫌疑就收押冷少侠的,我们会照实上报,以法办案,冷少侠就稍安勿躁──要是清白无辜,自然会还你个公道。”

    然后,他就吩咐办案公差,点办收集血案现场的证据等事。

    同样的,侬指乙、阿里和二转子,本来也决不相信冷血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何况,冷血无论跟老何、老福、老瘦等任何一人都向无怨隙!

    可是,这天晚上之后,情势急转直下,流言对冷血是越来越不利了。

    各种对冷血不利的传说,就像苍蝇发现伤口一般,一旦发出腐味,于是都飞绕群集了。

    三几日间,街头巷尾、都盛传着:

    这“钦差大臣”,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早已跟大将军有了勾结。要不然,为何他来了危城一段日子了。总是雷大雨小,大将军仍安坐家中,秋毫不损呢!

    要不然为何他涉嫌“久必见亭”血案、却仍可逍遥自在,并不须收押在狱呢?

    有人说他收了大将军的巨款。

    因为他在这段时间、挥霍无度,颐指气使,贪杯好色,锦衣玉食,连跟他一起办案的好友:都司监张判和几名副捕头,都证实有这等事。

    也有人说冷血企图入赘凌家。

    他对大将军的女儿有意思。

    ──老何、阿里妈妈、老瘦、老福等人,莫不是与大将军作对的,冷血为大将军斩除宿敌,也是理所当然。

    何况,猫猫的l尸,极可能就是冷血逞欲杀人的动机。

    有些大学士,也开始不信任冷血。

    他们甚至作出指责:斥冷血一直没有好好处理他们的状子。

    ──一直以来,他们觉得本来是他们发动的诉愿,结果冷血一来就给压下去了;堂堂学子,听命于一介武夫,他们本就觉得不服气。

    何况上次危城万民沸荡,本大有可为的,但却叫一个冷血暂时平息了──谁知道冷血是不是明攻暗护着大将军?!

    最重要的是:有些太学生们想借此把事情闹大,以俾在乱局掌权,这也是人之常情,偏在此时,挡着个冷血;他们不知冷血若不出现,可能立时便杀戮,反而觉得冷血从中作梗,碍事得很。

    各方面的流言,都对冷血造成压力。

    大将军在此际反而为冷血公开辩护。

    “冷捕头是个年轻人,年轻人都难免会犯错。”大将军慈蔼的说,“他一向公正廉明、智勇双全,我信任他,请大家也信任他。”

    大将军这么一说,大家就更不信任冷血了。

    冷血犹如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知。

    ──对方用的不是硬攻,而是软化。

    ──使的不是明斗,而是y招。

    ──布的不是战阵,而是围剿。

    最惨的是,侬指乙、阿里、二转子因为冷血指派他们去抓雷炸雷破,才迟了赴“久必见亭”:可是冷血根本没下这道令。

    小刀和小骨,也遭冷血着人“迷倒”;当天晚上,他两姐弟便遭曾红军“良心发现”,救醒了过来,并言明“不听冷血摆布,任由他意图染指小刀姑娘,以要挟大将军认罪。”

    ──这一来,便连官府和军方的正义之士,也对冷血失了敬意,起了怀疑。

    所有与冷血共事的人,都纷纷出来“划清界线”,并指斥冷血的冷酷、残毒、卑鄙等种种不是。

    其中当然包括了冷血视为同道的张判,还有向来跟冷血交好的崔各田。

    这时候,二转子、侬指乙和阿里,情形也不好过。

    阿里痛丧双亲,自是难过得椎心泣血。

    一个人在太难过的时候自然会失去一切判断力。

    他相信血案是大将军所为。

    ──偏是那天至少有一百六十人(泰半还是老百姓)在青羊宫那儿看见大将军在烧香拜神。

    当然,这种事,大将军大可不必亲自下手,不过,种种证据似乎都指向──冷血才是凶手。

    阿里已失去冷静。

    “但巴旺为了送他上四房山求医,因而送了性命。”侬指乙这时加了这几句,“耶律大哥为了帮他来危城锄j,结果也葬身此地──都是冷血害人累事!”

    阿里激动得想马上就找冷血算账。

    侬指乙也嚷着要去。

    ──要不是有二转子在,他们早已去找冷血晦气了。

    二转子眼珠子一直在转着:“冷大哥也是我们的好友,这局面,不如再看定些才出手──我们要是杀错了人,报错了仇,那真正的杀人凶手一定更正中下怀,得意非凡了,是不是?”

    这句话有反激作用,总算劝住了两个冲动的人。

    而这段日子的小刀和小骨,已完全失去了自由。

    大将军不准他们踏出“朝天山庄”一步,理由是:不许他们跟嗜血杀手在一起!

    ──冷血已成了杀手。

    其实,他本来就是要当杀手的。

    他自知不适合当一名好捕快。

    他的个性像杀手多于像捕差。

    但他至多是杀手,不是“凶手”。

    他没有杀过“久必见亭”的任何一人。

    不过,到现在,已几乎人人都以为他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