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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晚上都要坚持把这个电视剧看完才睡,而每天这个电视剧结束的时间就是11点48分。于是我连忙下床赤脚跑到客厅,我妈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无奈地朝我摆摆手:〃我洗洗得睡了。你自己玩吧,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微波炉热一下。〃

    我就这样不分黑白,颠倒乾坤的过了好一阵子,一副宁愿睡死被打死被掐死也不肯长进的模样。反正我的日常生活大概是这样过的,大伙儿睡觉的时候,我就该起床了;等到大伙儿起床的时候,我又准备着洗澡睡觉了。

    我妈每天早上七点钟起来看我房间等还亮着,推门进去,看我还在电脑前面,眼睛肿得跟被人打了似的。正准备好好教育我两句的时候,我伸一伸胳膊腿儿,冲我妈笑笑:〃嘿,我睡了,吃午饭也甭叫我〃

    我清醒的时候我妈问我想不想工作?还是就想这样过下去?

    我说其实我心里特难受,我觉得特别累,我读了四年大学跟上广东那些小黑厂里打了四年工似的,特别累,身心疲惫。

    其实我说这话是针对朝晖的。要不跟他分手我肯定活得特健康也特热血。

    我妈说这哪成啊,你还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呢,怎么就累了,你爸忙得四脚不着地儿正给你联系工作呢!你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啊,你得精神抖擞地,抖擞着精神重新迎接新的生活。

    我说,妈,说真的,我都还不知道我到底想在哪儿工作,想做什么工作。

    我妈连忙说不成不成,我得拯救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红火青年就这么毁了,那我得内疚一辈子遗憾到终生。首先你得把生物钟调过来,别整天往死里睡。

    听我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好像真的毁了。

    有时候觉得人真是的,只要想毁了自己,一准儿能毁了自己,毁得彻彻底底的。变坏比变好要容易多了,比如我就一直觉得跟朝晖分手只是前一个小时的事,就在一瞬间,生活朝坏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人的功名成就和彻底消沉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爸开始四方八达的给我联系工作,上上下下折腾了俩星期以后就得出仨结论:一是我留在家里,好好看书准备考公务员或者考研,我爸说他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了好歹也算有些头面,如果我要考公务员准没什么大问题,关键看我想不想。我妈对这点十分赞同,说女孩子就是应该有份稳定的工作,不能整天东奔西跑的不像样子;二是去上海,我爸说他一老同学的儿子现在在上海混得很不错,是做国际贸易的,可以把我弄他们公司去这刚好也符合我学的这个弱智专业;或者去大连也行,他们大连有分公司听说也很不错。我爸刚说完我妈就否决了他的观点,我妈说这哪成啊,不能把女儿弄到这么远的地方去。难道这么大的皇城根儿下就没有合适女儿工作的地方么,非得弄这么远?我在一旁看着我妈跳起来的时候足足有八丈高,觉得她真可爱,一大把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我爸连忙说你不会听我把话说完么急啥急呀?

    我爸继续说着他的宏伟规划和战略部署,娓娓道来,这第三嘛,第三就是随便在北京找家小公司呆着呗!

    我妈巴掌一拍,连口赞道:不错不错,这好主义。

    看我妈那样让我想到老外伸出拇指,圆睁着眼睛,连声说〃goodideal〃时的模样。

    我说有没有第四第五的?

    我爸说有,当然有,只要你愿意去走,路还是很多的,走一辈子也走不完。

    我说爸妈你们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我爸连忙叫我说来听听,就跟吩咐他手下那些儿个小律师似的:来来来,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别怕,勇敢地说。

    你们怎么就不问问我自己到底想干什么?我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我一句话把我爸都问呆了,我妈则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在他们心目中,我还是那个扎着小麻花辫儿唱童谣的孩子呢!

    你有什么打算?

    我爸顿了几秒后问我。就跟俩老朋友分开时的客套话似的:兄弟,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这下该轮到我小老百姓来说两句话了,好好把我们百姓的生活和想法在你们这些当官儿的面前说说看你们重不重视着不着急。

    我说其实学校开第二次招聘会的时候我就投了简历了,有几家北京的公司有几家成都的公司。

    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虽然中国很大,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三十二个省市自治区直辖市,但我就认识俩:一个是北京;一个是成都。

    你的意思是你还想回到成都去?我妈用一种十分疑惑的眼光看着我。我爸打断她,叫她别c话儿让我继续说完。一看我爸就是见过世面儿的人遇事沉着冷静,一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样子。

    成都那边儿给我寄了一合同过来让我决定后在上面签字儿。是一通信公司,月薪两千八奖金回扣提成之类的另外算,当然,钱不是问题。在北京我能找着三千八四千八的肯定比成都强。但是我有点想签。

    听我把话说完我妈立刻脸色都变了,跟天y了下来似的。

    心想接下来我家要发生革命了,像当年的法国大革命一样,各派有各派的主张和想法,大家争着站在桌面儿上举着右手对下面的群众发言,争得你死我活。

    第二部分 生活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第22节 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家每一次饭桌上的谈话都是围绕我工作这件事情展开的,看他们这么着急的要把我安排了,我差点就想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们亲生的了。特别是我妈,一副特着急的样子,生怕哪天早上她一醒来就看不见了我似的。

    我知道她特想留我,但是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她其实特想我,于是只有拐弯抹角的说长说短,告诉我北京如何如何好。我想要是我还是个小孩子的话,没准儿她会跟我说除了北京外其他城市的大灰狼其实特多,专吃我这样的小孩的。

    集中讨论了几天后还是没个定论,于是便平静了下来,家里的气氛也跟着轻松了一些,我想大伙儿都深知强扭的瓜不甜这是个真理了。连我妈都基本上不再提工作的事儿了,只是好像每次看我的时候眼中都颇有深意,她肯定在想这么多年了其实她一点也不了解我。

    我何尝也不是呢?其实我特怕我妈有一天突然跟我宣布:我放弃你了!

    那我准一头撞墙上算了。没有什么比被抛弃更残酷了,四年前我被生活抛弃了去了成都,四年后我被我深爱的男朋友抛弃了,如果连我妈也抛弃了我的话,那日子肯定就没法过下去了。

    我爸始终觉得我学国贸的眼高手低,太空d,去通信公司更是天方夜潭。我说现在各行业之间都是融会贯通的,学计算机的还c起了文字编辑的行当呢!学工科的不是还当起了国家政治要员的么?

    其实现在这个社会真是够复杂的。

    我决定接受我妈无意识的改造,也就是我妈让我别再往死里睡了我就睡到还没死的时候就起来了。

    在我妈的一番辛苦改造过后,我的生活稍微有了点起色,最起码跟正常人靠近了一点点,我在半夜的时候绝对是睡着的,起码也能在中午12点之前起床了,吃了午饭下午还能看书听会儿音乐什么的。

    我很少去想朝晖。我把跟他有关的东西用个大盒子封了起来,扔到书柜顶上。我想这样就算我想看也会嫌麻烦。其实有时候我还真想不怕麻烦把它打开来看看。

    我妈说她就碰到过朝晖,朝晖还是跟吃了蜜糖似的叫我妈叫得倍儿亲热。他问我在干啥?我妈为了不让他尴尬就假装不知道我们的事儿,说改天你来玩儿吧,她一个人在家也怪无聊的。朝晖也挺会演,说早几天都要来的,无奈最近面试的事情特麻烦,所以耽搁了几天,忙完了这阵子一定亲自登门拜访!

    据说朝晖进了一国内特顶尖的it公司,心想就丫那点儿小聪明花花脑筋,去修修电脑也不错的。

    我妈说修啥电脑?人家是做it的,哪是修电脑的。

    我说,得了,电脑超市里卖盗版光碟的小贩儿还说他是做it的呢!

    本来我是想说路边小摊儿上卖毛片儿的小贩儿还说他是做it的呢!但害怕这话一出口我就被我妈挥舞着胳膊灭了,所以就随口另外换了一句。

    八月的北京热得人喘不过气儿,但凡有树y的地方必然挤满了人堆儿。

    我妈在一个下过雨的周末让我陪她去逛西单,跟老太太走哪儿就是好,不用在公交车上夹塞儿,出门直接打车,反正我妈就稳稳当当的坐在前排,车到站了她就摸出小黑皮夹子给钱就是了。

    在中友百货给我买了双凉鞋,花了390多,可把我乐坏了,心想我妈真够义气,我才多看了一眼她就跟我买了。出了中友我妈说到对面儿的君太去逛逛吧,反正逛哪儿都是逛。我想也好,顺便让我妈再给我买一包也好,反正逛哪儿都是逛,谁让她是我妈呀。我就是这样不怀着好意跟我妈走进了君太百货的,结果逛得我妈特郁闷,啥也没给我买就气冲冲的出来了,连空调也不多吹会儿。

    我买的那双凉鞋在君太正在打折,才270多,这事儿让我妈郁闷了一整天,咬牙切齿的琢磨着到哪儿去把这120多的落差给补回来,就差点没让我顶着8月间的大太阳跟她走路回家了,美其名曰:节约车费!

    朝晖那厮上次遇到我妈就许下了宏伟心愿要亲自登门拜访,我想他脸皮再厚肯定也不好意思不履行在我妈面前的诺言,所以他死活硬撑着头皮又来了我家。

    他先在楼下给我打电话,让我下去接他,说他一个人不好意思上来。我说你小样儿还装纯情呢,你在我们家挽着袖子啃j腿儿喝汤弄的满脸都是油的时候怎么就不怕羞呀?

    他叫我甭损他了。我要是不下去他就不上来了。

    我说那好吧,大路朝天,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你爱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我妈拍了我肩膀一下,给我使了个眼神,说朝儿别这样,他既然来了就是客人,待客之道的原则就是礼貌二字。我见我妈说得有理,如果我承认她没理儿的话她肯定自个儿下楼去接朝晖了,一想着一上一下得14层楼梯呢,就不忍心。于是我冲电话那边蹦了俩字儿〃等着〃,就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下楼了。

    见到朝晖的时候都觉得有点尴尬,要是以前我肯定二话没说先叽里呱啦把他当天的衣着打扮数落了一通再让他进楼梯,然后在楼梯口我会对他用命令的口气说:〃背我!〃一般朝晖都会毫无怨言的把我从一楼背到七楼,谁让他以前老说愿意为我做牛做马的?

    这厮还打扮得周吴郑王的,咋一看像一坐台鸭王,皮鞋擦得呈亮呈亮的,小蜜蜂爬上去准滑一大交,哦不,应该是苍蝇爬上去了要滑一交,因为一提到小蜜蜂我就想到了成都那个叫叶旖旎的娘们;他脸上的青春痘也好得差不多了。奇怪了,人家都说人去了成都会变成美女和帅哥因为那里的天气养人,谁料这厮在那里却练就了一张抢银行的脸一回到北京却变得人模狗样的。

    〃嘿,哥们,相亲呢?〃我用肩膀捅捅他。

    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起来,我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然发现鼻子酸酸的。赵姨正买菜回来,热情地对着我和朝晖点点头,还让我有空带朝晖上他们家玩儿。我说好好好,有空让蕾蕾也让我家去坐坐,我想跟她一块儿弹钢琴呢!

    赵姨朝他们家阳台努努嘴儿,在我耳朵边小声说:〃有空帮我劝劝她啊,不吃不喝的,闹脾气呢,闹得我心里着急。〃

    我说蕾蕾怎么了?她不是保送了吗?

    赵姨摇着头说现在的年轻人啊,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还重。接着告诉我说蕾蕾的男朋友出国了,蕾蕾哭着喊着不上研究生了,要去当伴读。

    赵姨说完又冲我们寒暄了一阵子儿,然后上楼去了。看她日渐苍老的背影,突然想起我妈来,说不准背地里儿我妈为了我也抹了不少眼泪呢!

    我说朝晖,咱上去吧!

    朝晖跟在我身后,一句话也不说,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没话说。

    快爬到七楼的时候,他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我还有机会么?

    你说什么?

    我还有机会么?

    我假装什么也没听见,直接拿出钥匙来开门。我妈一看到朝晖就跟见了她从外国回来的亲儿子似的,热情得接近黏糊,一个劲儿嘘寒问暖的,生怕她儿子在国外吃了亏。

    我爸则比较大方,拿着报纸站起来就说了句朝晖来了啊?我从小就这点特佩服我爸,简直觉得他跟我心目中的英雄偶像似的,六字儿:拿得起,放得下。

    热情完了我妈就招呼朝晖到客厅玩,甭客气,尽管把这儿当自个儿的家。我心想这厮啥时候在这里客气过了啊?

    我把电脑打开,随便放了几首歌。朝晖走进来,问我有动画片么?他想看。

    我以为他疯了呢,或者就是受刺激了。上次来死活让他看他不是还笑我小p孩么?于是,为了报复他,我说没有。

    他问那有电影么?我想看。

    我说有,老掉牙的《人鬼情未了》。

    我以为这样说了他肯定会像以前一样冲我〃切〃一下,然后拿鼻孔看看我,再批评我俗,还不只是俗,是俗不可耐。

    好,就看这个。他说着就一p股在电脑面前坐了下来。

    我在心里骂了他一句:你丫早死到哪儿去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要陪我看电影?

    第二部分 生活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第23节 一边是朝晖 一边是冯桥

    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我妈亲自下的厨,看样子朝晖还真比她亲儿子还亲呢。朝晖还是像从前一样,一点也不客气的大吃大喝,跟上辈子饿死了似的。我妈看他吃得特爽,满心欢喜,笑得也慈眉善目的。

    奇怪了,我还没见我妈这样喜欢过谁呢?包括我。

    朝晖走的时候我妈照例千叮呤万嘱咐的照顾了一遍亲儿子,连工作别太累,要学会放松这样的话都说了,心想要朝晖是一小干部我妈这样还有点儿理由,可他不也跟我一样是一小p孩儿么我妈也至于?还是我爸好,一向那么有风度,拿着张报纸站起来照例只说了句:〃朝晖慢走啊,有空常来玩儿〃。

    我在门边儿跟朝晖说:〃哥们,我就不送你了。你自个儿好好认路,照着来时的路走回去,准没错!〃

    没想到这厮却一副委屈的模样,再下去恐怕又得装孙子了。加上我妈说了句你就送送他嘛!鉴于大家都这么盛情难却的份儿上,我送了他。

    〃冯桥,他好么?〃在楼道里的时候朝晖问我。

    〃不知道。〃

    〃没联系?〃

    〃恩。〃

    ……

    〃好了,我上楼了,你自己回去吧,有空再联系。〃走到一楼的时候我对朝晖说,说完我就开始转身。我曾经对自己说过,转身的时候一定不要回头,否则会变成一根盐柱。

    朝晖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看着他,怎么,学会煽情了?出息了嘛。

    〃林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切!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小气的人么?不就那么点儿破事儿么,早忘了。〃

    〃真忘了?〃

    〃恩。〃

    〃我走了。〃

    〃恩。再见!〃

    〃再见。〃

    〃对了,朝晖,我可能要去外地工作了。〃

    我说完转身扑通扑通跑上楼,跟爬似的跑了上楼。刚跑了两层楼,就觉得没气儿了,于是坐在楼梯上,竟然抽泣起来。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思想道德教育》老师说的一句话:你总说你不在乎的,其实是你最在乎的。

    他妈的,饶来饶去,跟徐志摩的诗似的。我用短袖纯棉t恤的袖口擦了擦眼泪,觉得不够,又把领子拉来擦来擦,擦干了,才慢吞吞的开始上楼。朝晖刚才捏过的那只手,还热忽忽的,还留着他的温度。我把手放在嘴边,还能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朝晖因为爱抽烟,手指尖儿沉淀了洗不掉的黄渍。以前我拿着他的手,总说特难看,劝他有空用漂白水来洗一洗,他总是说,小样,你懂啥,这叫男人味儿!

    就他这点儿男人味儿,陪着我过了三年零六个月。

    我坐在家门口的楼梯上给冯桥打了个电话,他接电话的声音特佣懒,像在被窝里。

    〃怎么,都睡了呢?〃

    〃没,躺着呢。〃

    〃咋一回来就没声没息了,没上大街上逛逛?没去呼吸呼吸首都的空气?〃

    〃哪能啊。这不是逛得没气儿了么?〃

    〃都逛哪儿了?〃

    〃学院路上溜达了一圈儿。〃

    〃美女多吧?〃

    〃多。但我没看见。〃

    〃那你好好躺着吧,我挂了啊?〃

    〃不,林朝,能不能陪我聊会儿?〃

    〃说吧,是聊美国呢还是伊拉克啊,中东局势也行,亚太经济很不稳定。〃

    〃你还好吧?〃

    〃我很好啊,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心情愉快,大便顺畅。〃我说这话时不知道是太快了还是激动了点儿,居然有种晕得想吐的感觉。

    〃你明天有空吗?〃

    〃好。〃

    其实我应该说〃有〃或者反问他〃干嘛〃,而我却在对方还没提要求的时候莫名其妙地答了个〃好〃,都不知道当时我大脑是抽筋了还是怎么着。还好冯桥不是什么坏人,否则抓住这点对我提点什么非分越礼的要求,也够我受。

    星星走了

    月亮藏了起来

    这样的夜晚

    亲爱的

    你会记起我吗

    朝晖·是不是这样的夜晚你才会想我

    我想了一整夜的朝晖,电脑一直陪着我,低低地为我唱着伤感的歌儿。其实就在昨天他抓住我手的那一瞬间,我眼泪就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