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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小,更离不开大人。

    她用手指轻抚依然平坦的肚子,试图想象腹中的孩子。这孩子会是男孩还是女孩?会长红头发还是黑头发?眼睛会跟她一样是绿的还是跟毕晓普一样是蓝的?前些日子,莉拉老在琢磨这孩子在她生活中引起的混乱,而很少想到孩子本身。说来也奇怪,这孩子对她来说似乎并不十分真实。她过份担心其他的事情了,竟没想到这孩子是一道更大的难题。但是,望着酣睡的孩子们,她突然意识到腹中的那条小生命是从她自己和毕晓普那里分离出来的。莉拉感觉到有人在注视她,扭过头来,正遇上毕晓普的目光。

    他瞧着她已有好几分钟了,借助微弱的灯光,观察她脸上闪过的表情,很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她将手放在肚子上时,他意识到她在想她身怀的孩子──他的孩子。想到这一点,他内心顿时充满了令他焦躁不安的渴望。他很想见到他孩子使她身体产生的变化。如果他将手放在她的腹部,会不会感觉到她的腹部呈新的弧线形?她的茹房现在是否更丰满?更敏感?

    当莉拉抬起头,瞧见他在注视她时,这些念头正在他脑海里闪过。他目光中那种原始的渴望使她大吃一惊。因为他似乎并不急于完婚,所以她以为他三个月前想占有她的那种欲望已不复存在。可是,从他现在望着她的那副神情看,她实在是大错特错了。他眼睛中的那种强烈的渴望几乎是骇人的。而更骇人的是,她自己有着同样的渴望,并对他的渴望起了反响。她只要望着他,就会回想起当时的感觉,仿佛躺在他的怀里,感觉到他在亲吻她,抚摸她,和她做a。

    莉拉猛地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意识到自己的呼吸太快了。有这种感觉是不合适的。对自己不爱的男人感觉到这种欲望,也是不合适的。不管结婚了没有,至少他们之间没有感情,她所感觉到的只能称之为性欲。不正是这种性欲使她陷于目前这种处境吗?

    毕晓普觉得从莉拉的眼睛中可以看出他自己的渴望所引起的反响,不过,她的表情已变得僵硬,她把眼睛转向了别处。他让自己的目光逗留在她那光洁的脸蛋和突出的下巴上。她的头发看来好像一个发光体,仿佛靠自己内部的火源在闪闪发光。他很想伸出手去,用力拉开别住头发的发夹,把手c入柔火般的头发中取暖。

    如果他真的这样做,他几乎肯定会缩回一只血淋淋的残手,他不无黑色幽默感地暗思。她已清楚地表露出,她并不急于成为他名符其实的妻子。昨天夜里,她和安琪儿同睡一房,让他和加文住在一起。

    但是,一旦他们到达巴黎,她就会发现,要利用孩子们来与他保持一定距离,不是那么容易的。她迟早会成为他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第四章

    一眼看去,科罗拉多州的巴黎决不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小镇。就是看上第二眼、第三眼,也不会发现它有任何隐秘的辉煌之处。这个小镇是在一九五九年的淘金热中建立的,开始时开采金矿。当金矿采尽时,这个小镇生存得很艰难,直到银矿的发现给它带来新的生命。这个小镇坐落在落基山脉中部的一个山谷里,它之所以能幸存下来,和它所在的位置及分不开的;它位于一条铁路支线的末端,当这条铁路支线从丹佛城费力地爬上山脉时,把生活必需品带给了当地的矿工,当它下山返回时,又把矿石运回丹佛城。

    虽然莉拉也明白,如果因为这个小镇的名字而对它抱有很大的期望,是愚蠢的,可她还是对它寄予不小的期望。但是,当他们四个人从火车上下来时,她立即觉察到自己对它寄予这样的期望实在是太愚蠢了。巴黎,科罗拉多州的这个小矿镇,和它据以取名的那个大城市没有任何相似之处。镇上,没有林荫街道,没有古老的建筑物,也没有高耸的人教堂;只有一些简朴的木头房子,大多设有虚假的门面,坐落在一条肮脏的街道的两侧。莉拉看惯了东海岸地区更古老、更正式的城镇,觉得这个小镇缺乏砖房和石屋,给人以一种临时的感觉,仿佛它是孩子用搭房子玩的积木造的,可以随心所欲地把它拆掉。

    镇上的商业几乎和在东、西部地区任何城镇所能见到的一样。有一家杂货店、一家挂有手写的“味美家常菜”招牌的餐馆、一家楼上设有报社的理发店、一爿很小的r铺、一爿兼营马车出租业务的铁铺、一个银行和两个酒馆。一点也不像个大城市,莉拉从平台的有利地位俯视这条满是灰尘的主街时,心里暗想。

    当毕晓普安排他们的行李时,她竭力克制自己的沮丧情绪。不管这个小镇看起来多么不起眼,在不远的将来,这里将成为她的家。一路上,和她一起旅行的那个男人很少说话,即便开口,也只吐几个字,而那两个孩子出乎她的预料,很会自个儿玩,因此,她有大量的时间来思考问题。不管是好是歹,她已盟誓成婚。她理应注意使自己的婚姻朝好的方面而不是坏的方面发展。她要充份利用每一件事,她大可以从现在做起。

    如果说小镇本身很不起眼,那么对它周围的环境显然不可以这样说。落基山脉像一只巨手的几个手指矗立在小镇的四方,小镇就坐落在这一巨手的手掌中。当火车在丹佛城和巴黎之间咆哮着向山上驶去时,她有许多机会来赞赏落基山脉。一座座山峰是那么壮观,甚至加文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惊叹。无疑,没有一所人造的大教堂能与大自然的馈赠相匹敌。

    “我们去旅馆吧,”毕晓普来到站在平台边缘的莉拉和孩子们中间说。

    “旅馆?”莉拉疑惑不解地竖起眉毛问。“我们就住在那儿?”

    “在我能租到房子以前往旅馆。到目前为止,我一直睡在监狱的一个房间里。”他扫了一眼新组成的家庭。“我并不认为我们都适合住在那里。”

    这句乾巴巴的幽默话使莉拉吃惊。她冲他笑了,自他突然出现在她和洛根的婚礼上以来,她第一次对他这么自然地笑。“即使我们都适合,我也不认为监狱对孩子们来说是个好地方。”

    她眼睛里闪过一丝戏弄人的神情,这使毕晓普想起了他三个月前遇见她时的情景。那时,她还是个姑娘,是那么活泼,那么艳丽动人,他像飞蛾扑火一样地被她吸引过去──结果几乎是毁灭性的。他朝她微微笑了笑,作为回报。

    “所以我想我们只好将就一下住旅馆。旅馆离这儿不远。”他把手放在她的腰背部,搂着她走下平台台阶,进入街道。加文跟在后面,牵着安淇儿的手。

    虽然阳光从浅蓝色的天空中向下照s着,但气候挺凉,莉拉很高兴自己能在鸽灰色的旅行服外面披上薄薄的围巾。正是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周围人不多,但是所见到的一些人都用不加掩饰的好奇目光注视着他们这一小伙人,莉拉很庆幸他们上火车去巴黎之前的那一夜是在丹佛城里度过的,因为这给了她洗澡更衣的机会,使她第一次在新的家乡露面时,看上去不像个肮脏的、衣衫褴楼的人。

    毕晓普朝一、两个人还了礼,但没有停下来介绍莉拉。不到一小时,治安官带着一个女人和两个小孩回来的消息就会传遍小镇。猜测会到处蔓延。莉拉感到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她逃离宾夕法尼亚州是为了避开流言蜚语,可是在这里她又成为流言蜚语的中心。

    旅馆是一幢四四方方的二层楼房,外表不怎么美观,里面也没有什么好看。铺在门厅地板上的小地毯已经褪色,原来的颜色只能猜测,馆内陈设既不精巧也不奢华。但是,莉拉看到所有的摆设似乎都又乾净又整齐,不由得松了口气。如果房间也像旅馆的公用场地一样管理得很好,那么她是不会反对住在这里的。

    “下午好,治安官,见到你回来,真高兴。”站在登记桌后面的是个矮小、秃顶的男人。他仔细梳理了头顶上剩下的、寥寥无几的几缕黑发,这些黑发紧紧贴在粉红色的头皮上,看上去像很细的褐色条纹。他那双眼睛也是褐色的,正以好奇的目光从毕晓普那儿迅速移到莉拉身上。“我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吗?”

    “我需要两个房间,莱曼先生,”毕晓普说,“我和我妻子住一间,我的孩子们住一间。”

    “你妻子?”由于惊讶,他提高了嗓门。他的目光从莉拉那儿迅速移到加文和安琪儿身上。“孩子们?”

    “对。”毕晓普把莉拉拽到前面。“莉拉,这位是克莱姆·莱曼。这位是我的妻于莉拉。”

    “见到你很高兴,莱曼先生,”莉拉微笑着说。

    “我也很高兴,麦肯齐夫人。”莱曼先生朝她那个方向低一低头。他依然显得茫然不解。“不知道你已经结婚,治安官。更不知道你有小孩。”

    “我们是在我几个月前去东部地区时结的婚,”毕晓普不动声色地说。“加文和安琪儿是我第一次结婚用下的孩子。对了,那两个房间怎么样?”

    莱曼一言不发,把登记簿推向他,显然,这一连串消息把莱曼惊呆了。毕晓普在提到他们的结婚日期时撒了谎,莉拉感到很窘;她希望莱曼把她的脸红归因于羞怯而不是尴尬。不用说,毕晓普预先想到了她的身孕开始显露出来的时间,想确保别人在扳手指计算时得出的日期不会使她感到羞耻。她很感激他的先见之明,同时她也怨恨必须撒谎。

    毕晓普在登记簿上签了名,从克莱姆·莱曼手中接过两把钥匙;莱曼似乎无法把自己的目光从莉拉和孩子们身上移开。有借口避开他那发呆的目光,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她紧随毕晓普走上楼梯,同时回头扫了一眼,看看孩子们是否正跟在后面。当他们到达楼梯平台时,她听见莱曼先生的声音在楼下回响。

    “多特!多特,快来!”

    “多特是他的妻子,”毕晓普在拐弯进入楼上的走廊时说。“在于尔斯堡这一带,她也是第二名爱嚼舌头的人。”

    “噢。”莉拉听到这一消息,并没显得十分紧张,似乎他们的婚姻不是个秘密。“谁是第一名呢?”她问道。

    毕晓普俯身把旅行袋放在五号房间的前面。当他直起身子时,他的目光正与她的目光相遇。“克莱姆·莱曼,”他冷冰冰地说。

    “噢。”这一定要记住,莉拉在他开门锁时心里暗想。仅仅她的出现已为爱嚼舌头的人提供了有价值的素材,她得千万小心别给莱曼夫妇提供更多的制造流言蜚语的材料。

    房间同门厅一样布置得很朴素。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带镜子的小梳妆台,一张摆在墙角、看上去不怎么舒适的翼状靠背扶手椅。室内装饰非常简朴,近于空落落的,但一切都十分整洁。

    毕晓普把旅行袋放在一个房间的床脚根前。望着莉拉和孩子们,他突然感到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几星期前,他还是单身男人,除了他自己以外,不用替任何人c心。这些年里,他已设法让自己相信,孩子们呆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反而会幸福一些;他从来没指望再结婚。可是在这里,他正同一个妻子、两个孩子在一起,第三个孩子也即将出生。一想到这一点,他感到头直发晕。

    “我得与我的副手联系,”他望着莉拉说。“我就去一小会儿,有一点急事要办。如果我把你和孩子们留在这里,你不介意吧?”

    “我想我们会很好的。”莉拉瞥了安琪儿一眼,她正疲倦地靠在哥哥身上,那双蓝眼睛困得抬不起来。“我起码知道我们中间有一个人可以打个盹,”她微笑着说。“我还要打开行李包,要做的事不少呢。”

    “我大约六点钟回来,我们可以去楼下进正餐。说到嚼舌头,多特只是第二个精于此道的人,但是没有人比她更擅长烹饪,至少这儿周围不会有。”

    “这倒挺不错。”莉拉附和道。事实是,既然她已到达旅馆房间这一近于避难的地方,她肯定不会有勇气再离开这儿。

    “嗯,那么,我想我该走了。”

    毕晓普朝门口走去时,莉拉没料到自己一下子冲动起来,极想抓住他的胳膊,恳求他不要离开她。他突然看来好像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熟悉的人,她和旧生活的唯一联系。这种想法是十分荒唐的,她不由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她决不是那种依附于男人的女子,她不打算靠这位她几乎不了解的丈夫来创家立业。

    “我们过会儿再见面,”她在他开门时说。毕晓普回头看了看她,用手指碰了碰帽沿,向外跨人走廊。门在他身后轻轻地“喀嚓”一声关上了。莉拉望着加文和安琪儿,意识到她第一次单独和他们在一起,不由感到一阵恐慌,只好强忍着。

    “嗯,看来就剩下我们三个了。这不也很好?”她勉强高兴地说。

    两个孩子对她的话谁也没有作出反应。他们这么做亦在情理之中,莉拉暗想,不由厌恶起自己来。她的话听起来大概就像蛇油推销员在赞美自己产品的优点时那样缺乏诚意。加文正警惕地望着她;这种警惕似已成为他和成年人交往时的特点。而安琪儿只是昏昏欲睡地朝着她这边眨眼睛,然后打哈欠。

    莉拉从自己童年时就记得的一件事是,她十分鄙视虚伪。没有一个人能比孩子更快地识别虚伪。她叹了口气,望着自己丈夫与前妻所生的孩子们。安琪儿又在打哈欠。

    “让我们把你放上床吧,”莉拉说,这一次,她用了正常的语气。

    “我不想睡。”这种装装样子的抗议不时地为一个哈欠所打断。当莉拉牵着这孩子的手、领她上床时,她没有发出任何真正的抗议。

    “你不用睡着,”莉拉告诉她,“只是躺下休息一小会儿。”她记得小时候当她抗辨说自己不需要睡一下时,母亲常对她采取这种策略。这种策略似乎不仅对她起作用,对安琪儿也很有效。安琪儿爬上床,不时地打哈欠,一只手把布娃娃紧抓在胸前,她伸出脚,让莉拉替她解鞋上的扣子。

    “你和我睡在这里,”莉拉解开鞋扣,取下这双小鞋时说。“你哥哥和爸爸睡在隔壁房间里。”

    “他说一个房间给我们住,另一个房间给你们俩住,”加文在她身后说。

    莉拉一面解安琪儿那件草绿色连衣裙前面一排整齐的纽扣,一面暗暗诅咒他的好记性。最近几天里,她已注意到,虽然孩子们的衣服做工不错,但颜色发暗,连衣边都快磨光了。“等我们安顿下来后,我们得考虑替你们做些新衣服,”她说,希望避开加文刚才的那句话。“做些鲜艳、漂亮的衣服。”

    “我听见他告诉莱曼先生,他要一个房间给他和他的妻子住,要另一个房间给我们住,”加文又说。

    “他那样说的吗?”莉拉脱去安琪儿的连衣裙,把它搭在床架上,然后脱去她的衬裙。安琪儿换上无袖宽内衣和内k后,爬到莉拉为她掀开的被子下。

    “我不想睡,”她执意说,她的眼皮已经下垂。

    “行,你只是让眼睛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可以起床。”莉拉明白,这孩子几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睡着。她把安琪儿前额一绺金色的卷发拂向后面,朝这张天真无邪的脸笑了笑。要喜欢安琪儿是很容易的,她性格开朗,性情温柔。

    “你知道他是那样说的。”

    但是,加文就不容易打交道。莉拉从床边直起身子,让脸上露出令人愉快的笑容,然后转身面对她的继子。

    “我相信你父亲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但我认为目前这样安排更好。现在,为什么我们不把你们的东西搬到隔壁房间去呢?”她不给他争辩的机会,提起毕晓普的旅行袋,捡起梳妆台上的钥匙,朝门外走去。当她打开隔壁房间的门锁时,听见加文跟了过来;他没有乾脆不理她,她感到一阵宽慰。不过,这种宽慰是短暂的。

    “你就要生孩子了,是吗?”

    毕晓普的旅行袋从莉拉突然麻木无力的手指中掉了下来,“砰”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她转身望着这男孩。

    “什么?”

    “我听见他对莱曼先生说,你们是几个月前结的婚。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对不对?”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的脸。

    如果毕晓普必须有两个孩子,为什么他们不能都像安琪儿这么小?莉拉心烦意乱地寻思。其中之一为什么必须是这个有着一双警惕的蓝眼睛、爱提出一些令人难受的问题的男孩?当然,她可以说他说谎,但是他很可能会识破谎言。

    “你父亲和我是最近结的婚,”她小心翼翼地承认道。

    “你就要生孩子了吗?”他以宗教法庭成员和年幼的孩子所特有的那种无情循着自己的思路问道。

    “是的。”像这种事,对于愿意瞧她一眼的人来说,很快就会变得很明显;否认这样的事,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就是你嫁给他的原因?因为你很快就要生孩子了?”

    虽然莉拉已料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但她还是一下子感到透不过气来。她的第一个念头是想对他说,他错了,她的怀孕跟她嫁给毕晓普的原因没有关系。但是,望着那双无论颜色或神情都酷肖他父亲的蓝眼睛,她很清楚。对他说谎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不仅他会识破这个谎言,而且她也许会失去赢得他尊重的机会,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友谊了。

    “我并不认为我嫁给你父亲的原因跟你有什么关系,”她小心翼翼地斟字酌句地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四个现在是一家人。”

    加文脸上露出一副沉思的表情,似乎在考虑她的话。他穿着一套黑衣服站在那里,那头黑发因他脱去了帽子而乱蓬蓬的,他看上去和其他十二岁的男孩一样,只是她在他眼睛中看到了世故老成的神情。她想起了毕晓普说的孩子们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得很不愉快的话,很想知道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加文显得比他的实际年龄大很多。

    “安琪儿喜欢你,”他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