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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过河拆桥

    平心而论,许守靖还真不怕在这地方当场打起来。

    如果是在遗迹外面,他或许还要稍微顾忌一下什么‘天渊宗的报复’、‘只会单体攻击群殴很弱’之类的。

    但在这个所有人灵力封禁的仙王遗迹,许守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所以当听到高徐竟然提出让容月姐留下当人质的时候,许守靖内心毫无波动,反而借此想看看何肃是什么反应。

    另一边,何肃脸色阴沉不定,刚刚拉回来的局面一下子又陷入了两难之中。

    留姜容月?他哪儿来的权力替许守靖决定?

    不留姜容月?那就继续这样干耗着,谁也过不了桥。

    可如果不过桥……

    过了许久,何肃放弃似的叹了口气,视线转回到了许守靖身上,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你自己决定。

    许守靖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从一开始,他就看出何肃与他们分享仙王遗迹的事情是另有所图,他还以为这时候以何肃的性格会毫不犹豫的出卖自己,没想到这里居然守住了底线。

    “她留下,你们走。”高徐脸色阴沉地看着许守靖。

    许守靖耸了耸肩,左手搭在了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正欲要往前去,却感到身后的忽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袖。

    许守靖眼神微怔,语气有些无奈:

    “容月姐,你可不要说什么,让我先走,你留下之类的话啊,想也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我了解你,当然不会说这样的话。”姜容月柔柔的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帘微微下垂,强撑起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注意分寸……不要让我担心。”

    “——”许守靖沉默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在桥对面等我。”

    感受到小靖重新迈开了步子,姜容月捏着他衣角的玉手一颤,终是无力地耸拉了下来。

    嗒嗒嗒——

    看到许守靖走到了自己身边,何肃微蹙了下眉,小声问道:

    “你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我留下来当人质啊,你们别愣着啊,赶紧走吧。”许守靖笑吟吟的说着,停留在高徐身上的视线却越发冷漠。

    “那你自己小心。”何肃深深地看了许守靖一眼,一脚踩上了钩锁桥,犹豫了下,他还是回头提醒了一句:

    “这个遗迹不能使用灵力,不是为了刁难闯入这里的修士,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许守靖微是一愣,左右看了眼,确认这个距离只有自己能听到后,蹙眉道: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自己多加注意吧。”

    话落,何肃便不再停留,自顾自的沿着钩锁桥往对面走去。

    不远处的高徐见状,眉头一皱,语气不爽地说道:

    “我要的是那个女人。”

    许守靖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而是拍了拍左零轩的肩膀,轻笑道:

    “你把姬向剑背过去之后,记得给那个高徐算一卦,我看他今天有血光之灾。”

    左零轩扛起姬向剑,对许守靖的话有些摸不到头脑:

    “呃……许兄你也会相术?”

    “不会,我目测的。”

    “……”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无视,高徐儒雅随和的脸庞都不禁有些抽搐,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

    “你很有胆量,报上名来。”

    这时,轮到姜容月上桥了,许守靖依旧没有搭理高徐,眼神温柔地说道:

    “容月姐,在对面等我,很快就好了。”

    姜容月毫不掩饰眸中的担忧,抿了抿唇:

    “万事以自己的安危为重……不要乱来。”

    “嗯,我明白。”

    许守靖看着容月姐一步三回头的走上了钩锁桥,微松了口气,回头瞥了眼冷着脸的高徐,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刚说什么?”

    高徐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压抑着火苗,沉声道:

    “我问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话说出口,高徐想着这回你总是要说了吧,却没想到,许守靖只是撇了撇嘴,笑吟吟地说道:

    “我的名讳,你也配知道?”

    主要是说了你也没听过……许守靖心中默默吐槽道。

    高徐可不知道许守靖是怎么想的,他先是愣了愣,随后满眼错愕。

    这货是不是傻了?看不懂形势吗?你的身家性命可都在我们手里啊!

    你凭什么敢这么狂的……

    天渊宗的弟子也是一脸懵逼,他们平时横行霸道惯了,也不是没遇到过刺头,但许守靖这种钢锥刺……还真是第一次见。

    比起生气,第一时间感到的居然是好奇。

    你背后是站着什么远古大佬?还是你有个弦月大能的师父啊?

    居然比他们一门三弦月的天渊宗还要横……

    在最初的错愕反应之后,天渊宗的弟子逐渐回过了神,一个个怒上心头,张口欲骂,大有一副杀你之前,先用吐沫星子淹死你的架势。

    高徐抬手阻止了他们,死寂沉沉的脸庞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对着身后的弟子做了个手势:

    等何肃几人过完桥,确定没什么奇怪的机关之类的,就立刻把他杀了。

    天渊宗弟子接了这道命令,涌上头的热血算是散去了不少,看着许守靖的眼神也变得玩味了起来。

    你狂啊!你接着狂啊!一会儿看你还怎么装。

    咣当……咣当……咣当

    钩锁桥伴随着上面几人的脚步轻轻晃动着,昏暗幽森的光线,导致桥上几人的背影只能看到很细微的轮廓。

    终于,在最后一个人离开钩锁桥后,原本不规则的晃动停歇,回荡在空谷间的回响也只剩下了零零散散的铁链摩擦声。

    高徐勾了勾嘴角,像是在宣判许守靖的死刑一般,抬起了右掌:

    “杀……”

    锵——

    站在钩锁桥旁边的黑袍剑仙背着身子,拇指拨动剑锷,出鞘半寸的剑身反映出了一抹亮眼的清幽皎白。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晃过了一道影子,再睁眼时,原本待在原地的黑袍剑仙已经消失不见了。

    噗通——

    脚下传来了物品掉落的声响。

    高徐眼神怔了怔,缓缓低头,却发现是一只从手肘处断开的手臂,切口平整,还能看到新鲜的红色血肉。

    怎么这么眼熟?

    高徐怔怔的想着,大脑还没来得及处理眼前超出常识的信息,只觉得刚刚抬起的右臂忽然传来了一股铁锥钻心的疼痛。

    高徐心中得出了答案,却又不敢相信,颤颤巍巍的举过右臂道面前——

    红!鲜红一片!

    包裹着骨骼断茬的血肉,似乎这一刻才反应过来一般,血水犹如喷泉,‘刺啦’一声,不停地往外冒。

    高徐瞪大了眼睛,惊讶、恐惧、不解、不敢置信……等等一大堆情绪写在了他的脸上。

    但最终从嗓子中冒出来的,却只有一声响彻空谷的尖叫。

    “啊……啊啊啊!”

    噗呲——

    亮眼的清幽剑光闪起,那一柄隐藏在昏暗视线下的长剑,没有丝毫停顿,从高徐的身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黑袍剑仙反手握着剑柄,背对着高徐,剑刃还深入在他的心脏中,环视着眼前已经被吓破胆的天渊宗弟子,似水的桃花眸中充斥着寒心刺骨的冷意。

    “其实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不该打容月姐的主义。”

    许守靖头也不回的说着,干净利落地抽出了画舫烟浅。

    血液四散,扯出了一圈血珠。

    噗通——

    失去了剑刃支撑,高徐应声倒在了地上,嘴里喷出了一口血水,紧缩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变得空洞无神。

    “师……师兄……”前排的天渊宗弟子颤颤巍巍出声道。

    无论他怎么呼唤,地上的高徐都没有半点反应,就像是变成了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事实也确实如此。

    许守靖翻动手腕,改为正手拿剑,轻轻甩掉了上面附着的血珠,剑刃斜指着地面,一步一步朝着呆滞在原地的天渊宗弟子走去。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有一名天渊宗弟子反应了过来,连忙拔出佩剑,放声喊道:

    “快!快拔剑,杀了他给师兄报……”

    嚓——

    白光闪过,见血封喉。

    那名弟子的话终究是没能说完,瞳孔徒然放大,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句话,一口鲜红的血水喷了出来,‘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低头看去,发现勃颈处冒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豆子大的血珠不停地往外冒,不难猜测发生了什么。

    噗通——

    噗通——

    又是一具尸体倒下。

    许守靖脚步没有半分停留,依旧好似闲庭散步一般地走着。可他的所到之处,必定会有一具尸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