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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e t’ai

    靳辰的思绪滑的太远,灯光下,罗浅浅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飞扬的神情渐渐转为困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这个设想还是不可行?”

    靳辰在她的疑问中回神,见罗浅浅满脸疑问,冲她安抚地一笑:“不,你做得很好,是我走神了。”

    “靳老师也会在镜头前走神?”罗浅浅侧过脸睨着他,明显不相信他说的说词:“那,说说看,你开小差的时候在想什么?”

    刚才的走秀令她双颊染上了薄薄的胭脂色,为原本苍白的容颜添了几分鲜活色彩,灯光下她的眼波有种平日里罕见的灵动狡黠,有那么一个瞬间,靳辰有种她早已洞悉一切的错觉。

    理智告诉他现在吐露真情还为时过早,情感却叫嚣着要不顾一切破xiong而出。他张了张口,喉头有种陌生的干涩,话到嘴边,鬼使神差地换成了法语:“je t’ai……”

    “这是什么意思?”罗浅浅愣住了。

    “一句法语台词。je t’ai, non seulent pour ce que tu es ais pour ce que je suis quand no sos ensebles”

    这是罗浅浅第一次听靳辰说法语,抑扬顿挫的美丽音节,因为男性特有的低沉嗓音而愈显缠绵。心跳莫名其妙地快起来,女孩子的直觉,令她嗅出了这一刻的不同寻常,明明觉察到危险,却在他的目光笼罩下移不开身。

    四目相投,薄唇轻启,有种难以描摹的情感盈满他深潭似的眼眸:“je t’ai,这句话的意思是……”

    “靳老师——”偏偏在这时候,摄影棚的门被猝然推开。

    还陷在微妙情绪中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错愕回头。门边上,是冒冒失失的莫小米跟另一个陌生男子。那男子身形挺拔、肩膀宽阔,白色细斜条纹的衬衣一看就是手工定制,精致又典雅。如果不是那双过于狭长锐利的眼眸打破了他整体的沉肃感,他整个人都可以拿到精英杂志上当封面模板。

    在看清来人的同时,靳辰沉了脸,冷冷地打了声招呼:“纪洋。”

    莫小米的神经线条粗得像麻绳,完全无视于靳辰难看的脸色,大咧咧地说:“靳老师,我敲门你没听见。这位纪先生你果然认识啊?他说跟你有预约我还不相信……”

    “不好意思,靳先生实在不好约,所以我只好冒昧来访。”纪洋很有礼貌地等莫小米巴拉完才开口。

    靳辰不像他那么客气,浓眉微挑单刀直入:“纪洋,你今天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纪洋好脾气地笑笑:“公事怎么说,私事又怎么说?”

    “公事明天再谈,私事……我跟你之间没有私交。”

    “是公事,我为了r≈g的甄选而来。3号郑玄裳是我们公司旗下的odel,白天你把她一票否决了,匆匆忙忙间甚至来不及问理由。”

    “明天上午九点之后我才上班。”

    对于靳辰的冷淡甚至敌意,纪洋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将耐人寻味的目光在靳辰跟罗浅浅之间不断逡巡,半晌露齿一笑:“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也难怪你不欢迎。”

    他那种自以为了然的暧昧语气,令人听了感觉很不舒服。

    连粗线条的莫小米都开始觉得不对劲,有些不安地看着靳辰:“靳老师……”

    靳辰居然没有发脾气,只是向她摆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我跟这位纪先生有事要谈。”

    靳辰跟纪洋去了会客室,罗浅浅去更衣室换了衣服。

    收拾完摄影器材,她却开始犹豫了。按理靳辰在谈事情,她不该去打扰,但是刚才那个叫纪洋的人感觉很诡异,总有点来者不善的味道,不去看看又不放心。纠结了一会儿,她决定以倒茶为名,先去侦查一下。

    手脚麻溜地泡了两杯毛尖,刚刚走到会客室门口,正想着怎么腾出手来敲门,就意外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刚才那位,想必就是令妹罗浅浅吧?我看她本人比报纸上的照片上相啊……”

    延绵的尾音,带着种微妙的轻佻。随之而起的,是靳辰恼怒的声音:“纪洋,你有什么事就直说,不要把她扯进来!”

    “兄妹感情很好呢,真令人羡慕!不像我们家,你恨不得吃了我、我恨不得吃了你。”

    “你跟纪泽有什么问题,不用跑到我这局外人面前说。”

    罗浅浅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看这个纪洋面熟,原来他是衡宇传媒的大公子,还真的是经常上杂志的。前阵子她去衡宇应聘,搜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他的照片。

    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你帮纪泽跟盛大牵线搭桥,他最近做杂志你也出了不少力,算不上是局外人了吧?不过我今天来,不是来谈这些的,而是为了郑玄入选r≈g的事。我们经济公司在他身上砸了不少钱,推一个新人不容易啊!现在离成功只有一步一遥——靳先生,何不成人之美?”

    “我既不是r≈g的董事,也不是他们的设计方,人家给面子,请我去捧个场,我都不当真,怎么你还当真?”

    “工作总要一个一个地做,设计师那边我也会去打招呼,现在还请靳先生先给个准话。”

    罗浅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门内传出硬邦邦地两个字:“不行!”

    “做人何必这样顽固?须知万事皆可转圜。就拿我们《衡宇时报》来说吧,上次你靳大摄影师跟小妹妹的绯闻都排到版子上了,你知会了一声,我还不是立刻就把付印的报纸下线了?”

    “李烟容那件事,本来就是你搞出来的,你别以为全天下就你聪明。”

    “喔、喔,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说起来我手头还有一则新闻,说是令妹得你提携,打败新花雨的新科冠军,直接拿到了《行摄》的合约。其实这也是没法子的事,现在大气候如此,拼爹拼哥都正常,老外到了国内也不能免俗啊!不过,”他微微一顿,声音里带着点凉意:“偶尔上网,看网民们一个个都怨气冲天的,只怕他们不这样想。”

    死一般的沉默。

    罗浅浅终于听不下去,放下杯子重重地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靳辰,看到她愣了一下。罗浅浅已经顾不得茶,直接闪身进门,向面露愕然的纪洋正色道:“纪先生,希望你有事说事,不要东攀西扯。我不是这圈子的人,上不上报纸也无所谓,你不怕浪费版面,随便你印多少。”

    纪洋一直很舒服地坐在沙发里,等她说完话,他那点错愕已经转成了笑意。轻叹着摇了摇头,他转而看向靳辰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靳先生,你这小姑娘有点意思。”

    “她说得也没错,你有事说事,天儿不早了,我这边条件粗陋,不敢留客。”

    “你还是老样子,傲慢又不识时务。”纪洋淡了笑意,长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扣了几下:“好,那就有事说事。这两年我们公司花了大力气培养郑玄裳,我手下几个王牌经纪人都很看好她。就是今天这场秀,我看了录影后也觉得她表现不错。你说她不合格,总要有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靳辰沉默了片刻,脸色略有缓和,“郑玄裳啊……说起来她倒是个异数。这些年赛维一统天下,旗下的女模特儿都是一个模板,不是薛华那种薄唇尖腮的苦菜花,就是吕何平那种高颧骨细长眼的蒙古脸。郑玄裳脸型上识别度不够,胜在临场反应好,表现力强。你在她身上下血本,按理说眼光并不错。”

    “可是?”

    “可是她今天发挥失常,模特儿上场受情绪影响,抱歉,这一票我不能给他。”

    靳辰的这一声抱歉,却是针对郑玄裳而言。纪洋靠在沙发背上沉吟不语,抬首间就看见罗浅浅向着靳辰点点头,显然是听了他的话心有戚戚焉。心中一动,他再开口,却是向着罗浅浅问:“听说罗小姐也去了甄选会现场,不知感想如何?”

    “咦?我吗?”罗浅浅莫名其妙指着自己的鼻子,刚想问他是从哪里来的这个“听说”,旁边的靳辰却拍了拍她肩膀:“纪先生是做大事的人,不会跟你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他既然问了,你就随便说说,说错了也没什么。”

    罗浅浅看看面前的纪洋,又看看身边的靳辰,踟蹰着,终于说:“我记得r≈g的设计理念是自由、野性、张扬。3号走秀时有一个回旋动作,非常利落漂亮,可是在她旋身的时候,脖颈里的项链扬起来……”

    靳辰轻轻地接口:“那是一朵紫蔷薇。”

    没想到他也留意到这个细节,罗浅浅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眼,继续说:“是的,紫蔷薇的花语是‘禁锢的幸福’,传说中公主被囚禁在花园里,只能无望的看着王子过着幸福的生活。”

    纪洋本来面露期待,这时候眼里隐约有些失望,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女人总是重视小节,一个配饰而已,能说明什么?”

    “对服装秀而言,任何一个细节都很重要。而且我觉得那朵紫蔷薇对3号有特别的意义,在它扬起来的瞬间她便握住它,那不是表演,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本来有机会在这刻反转,干脆地扯断项链,表现对禁锢的挣脱和反抗。可是她没有,反而把那朵紫蔷薇紧紧握在了手里,那一瞬她给我的感觉……是甘受束缚的。所以,”罗浅浅迟疑了一下,还是正视着纪洋道:“我觉得她当时的表现跟本场秀的主题已经背道而驰。”

    纪洋迎视着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自语:“是么……我倒没察觉。”半晌,他重新看向靳辰道:“想必两位的观感一致。”

    “是。”

    “看来我只能告辞了。”纪洋从沙发上起身,自如地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非常有风度地向靳辰伸手作别。靳辰看着他定在半空中的手,终于还是十分勉强地跟他握了一握。

    “see you!”到了临走的时候,纪洋又恢复了开始时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仿佛刚才浑身匪气威胁别人的是另外一个人。出门之前,他还不忘向罗浅浅露齿一笑:“罗小姐,今次的见面实在令人遗憾,希望以后还有机会纠正你对我的评价。”

    “像你这样的大人物,我想我不会再有机会遇见。”

    纪洋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起来:“难得罗小姐聪明又幽默,怪不得靳先生恨不得把你藏在口袋里。想必你还不知道——”他快速地瞥一眼靳辰,眼里闪着兴味盎然的光芒:“我差一点有机会跟你共事,如果靳先生没有在内部抽走你的面试档案的话。”

    罗浅浅窒了一下,可是很快的从容回答:“那么,我只能说,我很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错了!亲嘴什么的,还要留到下一章。顶锅盖逃走……

    ☆、吻

    今晚公司没有人加班,纪洋离开时,靳辰跟他一起出去顺便关门。

    会客室里冷冷清清,只剩了一个罗浅浅。她独自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想着靳辰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先等到的是他的电话。靳辰说话还是一贯的简洁:“我临时有事出去一趟,你今天太累了,先好好休息一下。”

    “……”罗浅浅犹豫了一会儿,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到最后说出来的就一个字:“好。”

    会客室里一片寂静,纪洋说的话又浮出脑海。凭心而论,衡宇有这样一个老板,细想想不去也罢——但这不能成为靳辰越俎代庖的理由。处理绯闻事件也好,阻止她找工作也好,包括他现在这一走,十有八九也跟纪洋有关,可是他从没想过要跟她商量。

    往窗外望,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雾,远远的有蜿蜒浮动的灯光,游蛇般消失在城市的心脏。想到那个还在某角落漏夜奔忙的人,罗浅浅犯起犟,决定要等他回来。好在有事可做,设计le papillon的宣传卡,就足以消磨一个晚上。

    起初罗浅浅在靳辰的办公室里打字,亮着灯、开着门,写一行,抬头看看门口。

    靳辰的办公室在走廊最里端,如果回来,他或许会直接回房间。

    于是她又回卧室里等,房里没有书桌,笔记本放在床头柜上,她拉一张储物箱做凳子,不到半小时,腰酸背痛。

    最后罗浅浅干脆抱着笔记本坐到楼梯口,倚着栏杆坐在台阶上,虽然一样的不舒服,可是心里很安定。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时相依为命的那一年,靳辰晚上去摆摊,她下了晚自习他还没回来。夏日里夜很长,她捧着英语书,坐在阁楼外的木楼梯上背单词,不时抬眼看看楼下。房东心疼电费,过道里的灯永远灰蒙蒙的,可是靳辰的面容一旦出现在楼梯转角,暗夜里都仿佛生出光亮。

    看她这般等候,他会加快步子,笑着骂:“喂喂,半夜三更不睡觉,坐在这里喂蚊子!”

    “我的血是苦的,蚊子不咬我。”

    “胡说,你这样的好肤质,血哪里会苦!”说得多了,有一次他竟然拉起她的手,就在她臂膀上咬了一口。本来不过是个玩笑,哪想到她是淤青体质,一圈牙印留了好久。倒害得靳辰久久内疚。

    往事令人沉湎,罗浅浅靠在栏杆上悠悠追想,不知不觉坠入梦乡。不知过了多久,朦朦胧胧间似乎有人在呵她痒,耳畔有蚊子在嘤嘤嗡嗡。

    “别吵!”她挥手,毫不客气地一巴掌。

    手掌真的痛,真实的触感。她睁眼,看到靳辰半跪在台阶下,哭笑不得地望着她,脸上有淡淡的红痕。

    “啊、啊……”她张口结舌,犹在梦中。

    “大半夜的不睡觉,守在这里搞突袭。”他揉着脸,眼里点点笑意,没有真的恼。

    她想解释,可是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起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等在这里。

    靳辰很安然地坐在低几级的台阶上,很慢很慢地说:“你这样,倒让我想起从前的日子,我不带你去摆夜摊,你就在楼梯口等,大夏天,蚊子叮得满身包。真犟啊……”他笑意温柔,慨叹似地说:“人人都说你乖巧听话,只有我知道我养了棵小仙人掌。”

    原来那些日子,他也没有忘,他也在缅怀。

    心里蔓生着喜悦,嘴里却说:“我哪里有等你,我就是在背英语。”

    “是是。”他一本正经地点头,故意大着舌头说了句英文:“whether the weather be fe or whether the weather be notwhether the weather be ld or whether the weather be hotwe-ll weather the weather whether we like it or not”(无论是晴天或是y天,无论是冷或是暖,不管喜欢与否,我们都要经受风霜雨露。)

    罗浅浅忍不住笑起来,这又是另外一个典故。当时靳辰生日,她想给他一份特别的礼物,于是循着记忆烤了蛋糕,又买了蜡烛。灭灯的时候她双手合十,郑重许诺,刚开个头,他扑哧一声笑了,于是准备很久的句子开始窜词,“whether”“ weather”分不清楚。她恼羞成怒,不愿再念,他却摒了笑哄她:“这个堪比结婚誓词,怎可半途而废!”她这才恍然大悟:“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或是贫穷……”真的是很相似的句式。

    这事成了长久的笑柄,靳辰每次翻出来逗她,她都要着恼。

    现在回想,早已没有了羞恼,只有掩不住的唇角笑意。靳辰出神地看着她,忽而软语央求:“浅浅,那句话,我真想听你再说一遍,一遍就好。”

    “那不行。”罗浅浅故意绷着脸,“我是乡下人,说外语会绊舌头。哪像你,一会儿英文一会儿法文,溜得很。”

    靳辰点点头:“那么,我教你一句法文,跟你的换。”他不管她同不同意,坐上来,拿起她的笔记本放在膝盖上。他打开她刚才使用的文档,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出美丽的韵律,低沉的嗓音在静夜回响。一切都像梦境。

    她看到洁白的页面上出现两行文字——

    “je t’ai, non seulent pour ce que tu es ais pour ce que je suis quand no sos ensebles”

    “我爱你,不仅仅因为你就是你,还因为每当我走近你,我不再是原来的自己。”

    她从来不知道文字有这样直指人心的力量。她在这一刻战栗,惶然想要逃离。

    刚抬起头,他的唇就吻过来,柔软的碰触,带一点点温热的酒意。她茫然失措地睁着眼,心惊悸地缩成小小一团。他微微退后,执着她的手,再覆上来亲吻她额头。她的手在他掌心挣扎成一尾活鱼,而他温柔又执拗,终于将指掌间的进退交融成缠绵的舞步。

    吻滑下来,像春天的细雨,落在她的眼睑、鼻尖,最后流连在她清甜的唇瓣。他叹息,低喃,呼唤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浅浅、浅浅……”她在他混杂着爱意与痛楚的嗓音里沉沦,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挣扎。

    顺应他的拥抱原来如此自然,就像果实在枝头成熟,花儿在初阳里绽放。

    寻着一丝缝隙,他的舌已经灵巧地滑进来,而她青涩笨拙一如她念英语长句。宇宙在唇间颠倒,忘了今夕何夕。

    不知什么时候,楼梯上响起砰然的声响,她在他怀里惊醒,他的呼吸拂在她耳畔:“没关系,笔记本掉下去了。”

    谁也没有想到去捡,他们坐在楼梯口,肩并着肩。原来爱情不只令人改变,还能令人痴傻。

    作者有话要说:短是短了点,好歹亲到了!

    ☆、潜规则

    黑夜似乎天生带着某种魔性,它使人心灵柔软、头脑混沌,白日里束缚你的条条框框都变得似是而非。晨曦初露的时候罗浅浅起床,回想昨晚的一切还像场迷离的梦境。

    见到靳辰的时候她有意识地想装得从容,可是事与愿违,一天都格外的笨手笨脚。招呼客人的时候打翻了水杯,调器械的时候碰倒了三脚架。最后她自告奋勇去帮林凯修图,结果靳辰一推门,她手一抖就切掉模特儿半边头。

    靳辰看起来倒是很正常,完全无视她修得惨不忍睹的样片,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她跟林凯说:“我跟le papillon联系过,他们同意把宣传卡交给你们俩做。浅浅负责文案,林凯你执拍。”

    “我以为陆老师是看中你的名气!”罗浅浅掩不住诧异。

    “‘辰枫’也是块金字招牌,再说,她喜欢你的创意。”

    被人认可是件值得雀跃的事,罗浅浅忘记了尴尬,跃跃欲试:“那么,我是不是要先跟她联系,再具体探讨?”

    “在跟她探讨之前,我可以先给你些建议。”

    成功将罗浅浅拐回自己办公室后,靳辰马上关门变脸:“罗浅浅,你躲我一天。”

    “哪有。”她心虚反驳,眼神飘到钟面上:“现在才下午两点。”

    “我不管,从昨晚到现在,你欠我十五个小时零六分,一个小时一个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她压到门板上就开始亲。小啄米一样,碰一下唇还报个数。数到最后,他用力亲一口,手臂霸道地圈着她说:“以后不许躲我,也不许胡思乱想。”

    “你连别人的思想也要干涉?”

    “错!我才不管别人,我只干涉你。”

    这样无赖的宣告真令人哭笑不得,罗浅浅戳戳他xiong膛,故意板着脸说:“靳先生,我以为你是要跟我谈工作。”

    他捉住她手指,放到嘴边咬一口,故意语义暧昧地反问:“谈工作之前难道不需要先谈谈我的待遇问题?”

    “唔唔,我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潜规则。”

    “你真是聪明又伶俐。”他赞叹,顺势又想亲下来。这次罗浅浅早有准备,一低头从他臂弯下钻出,快步走到他办公桌前:“我们约法三章,公共场合不准动手动脚,我要学东西你要倾囊相授不得藏私。”

    “还有一章?”

    “等我想到再告诉你。”她顺手从桌上取过纸笔,手指敲了敲桌面:“现在,还是先来说说le papillon提了哪些意见?”

    靳辰以手扶额,无力地呻吟了一声:“还说我是工作狂。”

    le papillon的宣传卡只是个开始,靳辰很快发现罗浅浅对工作的热情超过了正常限度。她没有独立的办公室,所以大多数时间都窝在莫小米那里——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总是容易产生共同的话题。显而易见,她还没有坦然地接受他们关系的转变,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

    或许是尴尬,或许是害羞。靳辰决定给她点时间,他不再刻意做出亲密的举动,也不会在工作中对她与众不同。事实证明,这样的决定是明智而有效的。在感觉生活并没有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之后,她渐渐从自己的蜗牛壳中探出头,也能接受四下无人时小小的亲昵,只要不太过分。

    面对感情,罗浅浅并不比同龄的女孩儿来得懵懂,她只是畏惧改变。经过年少时的颠沛流离,对她而言,幸福已不是澎湃汹涌的惊涛骇浪,而是隽永绵长的宁静时光。

    只是生活不会永远一番风顺,哪怕是流畅动人的乐曲,偶尔也会冒出一两个不和谐的杂音。

    《行摄》限定的拍摄日期,一天比一天近。

    这是她第一次与靳辰合作,罗浅浅在不安中也有小小兴奋。但是这种隐约的兴奋与喜悦,在她看到新鲜出炉的流程单时消失殆尽。odel名单哪一行里,白底黑字赫然写着:auror、郑玄裳、罗浅浅。

    她好不容在忍到晚饭时去问靳辰:“为什么模特儿会这样定?”

    “《行摄》需要auror的号召力,合约一早就定了,即使是我也不能擅自跳过她。”

    “你知道我不是说她。”

    “郑玄裳?”靳辰沉吟片刻:“你看过她试镜,应该知道她表现力不错。”

    “但是她是纪洋公司的人。”

    “所以?”

    “你不该为我退让。”

    “浅浅。”靳辰放下手里的筷子,字斟句酌:“凡事都有底线,我同意用郑玄裳,就表示我相信她有这个实力。”

    “……”罗浅浅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清清眼眸黑白分明:“在纪洋来访之前,你没考虑过用她,是吗?”

    靳辰沉默了好一会儿,眼里有复杂的情绪流过,愤怒、失望、受伤,或者别的什么。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以为他会反驳。但是最终,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是。”

    他这样坦诚,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相对吃饭,寂静无声,米饭无滋无味地填进胃里都觉得硌人。晚上的散步默契地取消,罗浅浅闷声回到房间,心情不好,胃越发难受。

    坐在电脑前上网,今晚班级群出乎意料的热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话,衍波的头像开始不停地闪。

    “本想给你打电话,你在线我就直接说啦,我换工作了,位置有点远,估计不方便跟你合租了。”

    “你不是说挺喜欢那家公司的吗?还说前辈都对你不错。”

    “别提了,前两天主管请吃饭,大家都去我也去了,没想到他借机揩油……简直是狼子野心,图穷匕见啊!”

    罗浅浅失笑,衍波一生气就会语无伦次滥用成语。想了想,她敲上几行字:“人家是想追你,还是想潜你?”

    “三十出头,有家有口,你说呢?”

    “你没揭发他?”

    “没有证据,怎么揭发?好在只是实习期,也没签合同,惹不起还躲得起。”

    “也对,总不见得家家公司都有这种人。”

    衍波的头像静默良久才重新闪动:“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那种人也有天生直觉,闻得到肮脏气味。刚才群里提到职场骚扰,有人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长长的句子,打得很碎,看得出她的彷徨与挣扎。罗浅浅蹙着眉,指下如飞:“怎么能这么说?简直是非不分黑白颠倒。”

    “这世界黑与白哪有那么分明?不过你放心,哪怕我是一只有缝的蛋,也有拒绝苍蝇的权力。”

    黑色幽默令人更觉压抑,罗浅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还是衍波先说话:“跟你说说话,心里轻松多了。我还有公司文档要处理,先下了啊!你工作加油!”

    “等一下。”在她下线之前罗浅浅打出最后一段话:“你每月不要打那么多钱到我卡里,起码自己要留足生活费!还有,下次再遇上那种王八蛋,叫上我们跟你一起去扁他!”

    回复她的,是一个灿烂的笑脸。可是她知道,衍波现在的心情决不会那样明朗,否则她不会仓促离线。想到她当初热恋时焕发的光彩跟絮絮的话语,罗浅浅就忍不住心中怆然。上次还有不知情的同学说衍波变得稳重成熟多了,有谁知道她为这次成长付出了多少代价?

    今天尽是不愉快的事,罗浅浅愈加憋闷得慌。正心烦意乱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

    开门,看到靳辰,灯光下一张脸板得像被人欠了钱,唯一跟他的冷冽气场不搭的是他手中的酸牛奶:“晚饭有点硬,酸奶助消化。”

    罗浅浅接过来,他却没有走,她也没关门,两人隔着门槛对望。

    最后还是靳辰先开口,他清了清嗓子,不太自在地说:“起用郑玄裳,确实有纪洋的缘故。但是她自身条件若不过关,我也不会松口,《行摄》那边,也是他们自己去谈。”他脸上现出迟疑的神色,终于还是说:“其实,我可以早些跟你说。只是名单没有最终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