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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莲姨拎着大包小包,紧追慢赶。嬴弱的周若水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从下车到医院这段路,没让莲姨沾手,愣是一步不歇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医院。饶是莲姨身高马大身强体壮,追到医生办公室也已是气喘吁吁。再看周若水,早已是汗人一个。

    此时,李小龙已不哭不闹了,小小的胸腔里发出了刺耳的吡啦吡啦的声音,眼睛一直紧闭着,不时全身惊跳,身上干干的,却极烫手。周若水看着呼吸如抽风箱的李小龙,又急又心疼,眼睛里噙了泪,哀求似得把孩子送到医生面前:“医生,医生,快,快麻烦您给看看,我宝宝怎么样?。”

    “体温多少?”医生头也不抬,语气淡淡,兀自开着药单。

    “四十度,家长反映刚才有惊阙。”一边的小护士应声答道。

    “噢,有惊阙啊!”医生这才抬头看了看李小龙,翻看了下眼睛,挂着听筒听听前胸后背:“先拿个酒精棉按下后脖腋下,喂吃退烧药,抽血做检查,再做个肺检,做好住院准备。”边说边又埋下头开单。

    周若水全身是汗,站定被风一吹,正冷得发抖,听到医生的话吓了一大跳,牙齿都开始打架:“不,不会吧,医生,我们宝宝、宝宝严重吗,他、他是感冒呀,怎么要住院了呢,他还这么、这么小呢。”说完还禁不住全身打了个寒噤。

    医生抬起头看了周若水一眼,不高兴地回答:“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就因为他小,才更应该住院。感冒拖了这么久,支气管都发炎了,刚不是还惊阙了吗,这弄不好就是大病了知不知道,你们做家长的还不重视,还不想住院?不住院,后果自己承担!“

    周若水忙解释道:“对不起,医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只是没想到,好好,我们住,我们住,只要他能好起来,好起来就行。谢谢,谢谢医师噢。”

    莲姨大字不识,一口普通话也讲得嘴里含沙疙里疙瘩。一下子跨进了大地方,进了大医院,面对着这人山人海、曲里拐弯,更显得手足无措晕头转向。刚开始周若水还让莲姨跟着自己跑,后来看她不是撞到人了就是碰倒了椅――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慌张样,叹了口气,只得让她抱着李小龙呆在挂号厅里,自己这厢送样拿报告、交钱办手续,又排队又跑走,折腾了近三个小时,李小龙终于顺利地躺上了病床打上了点滴。护士来量了体温,喂吃了药,又交待了注意事项,时已近晚六点。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退烧药起了作用,周若水端详着李小龙裹在洁白床单里的小小身躯,感觉他呼吸平畅了许多,心中大慰。

    “她大侄女,要不再给小龙他爸打个电话,让他带点被子过来,顺带再捎点吃得过来。”莲姨征询似地望着周若水:“这大半天了,你一点没吃也没喝,也不行的哎。本来我想着我回去烧了带来的,可我怕这路我不识呢,到时别给你添乱了。”莲姨无奈地搓搓手。

    第六十二节 都是你害得

    周若水这才觉起身体的酸疼和疲惫,肚子里早就空了,咽喉也是火烧火燎的。想起莲姨也是水米未进,陪着自己捱饿受渴了,心中不禁涌起了愧疚和感动之情:“莲姨,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一急一忙,都没顾上吃饭的事。你肯定也饿了吧。我现在下去买点饭买点水,你先看着小龙吧。”

    “那没事没事,只要小龙没事就好,我大人怕什么。。。”莲姨眼圈发红:“大侄女,都是我照顾得不好,害得小龙进医院,还要住院呢,多花钱不说,这孩子还受罪,你说,我这心里啊,真是过意不去啊。我这没文化,帮不上忙,光是心里急啊,也吃不下。我是担心你啊,大侄女,别着急上火,要吃要喝才有精神,你身体也不好。。。。”

    周若水心中酸楚,真切地感受到了亲情般的温暧和淳朴,心里面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出口,只拉了下莲姨的手,对着莲姨连连点头:“莲姨,你别说了,我都知道,这不怪你,要怪,只怪我这做妈的。我现在就下去买吃的,我们都吃点,晚上他爸来了我让他带你回家休息,明天白天你换我下就成。”

    周若水关上病房门,抹了一把感动和后怕的泪。拿出手机,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是李林国的。周若水心中冷冷一笑:哼,李林国,真有你的,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不接,现在就只回拨了一个电话不管了。明知道孩子不舒服,还不早点回家。我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再打来,你到底关不关心我们娘儿俩。

    周若水下楼到门口买了两个快餐和矿泉水,,想想又买了两个塑料盆,一个人提上楼。刚到病房门口,手机就响了…是李林国。他回了家看到空无一人,又打来了。

    周若水慢条斯理把东西放下了,走到走廊上,接起,明知故问:“喂,哪位?”

    “喂,是我。小水,你们在哪,怎么都不在家啊?”

    “在医院。”周若水冷冷答道。

    “医院,哪个医院,小龙好点没,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能回来。噢,要不要我来接一下?“李林国一连声问道。

    周若水冷哼一声,不作回答:“李林国,下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

    “哎老婆,下无我不是开会吗,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了,开完会我不是给你回电话了,你没接。哎,先别说了,小龙怎么样了,要不要我过来的啊?

    “住院了。你说要不要过来?“周若水气不打一处来,冷着口气反问道。

    “啊,住院了,这么严重,那,我马上过来,你别急。噢,老婆,要不要带什么的?“李林国意识到事态比较严重,老婆比较生气。

    “你说呢?”

    “哎,老婆,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现在马上就过去。快说啊。”

    “被子、奶粉、毛巾、现金,还有什么你看着办吧。住院部425。。“周若水挂了电话,进房吃饭。

    四十分钟后,李林国赶到。依照吩咐,带来小龙的小被子、奶粉、毛巾,别无他物。周若水拿眼一瞟,气呼呼转身过去不予理会。

    李林国拎着一大袋东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大失面子。

    莲姨忙接过物件,一样样摆放妥当,又张罗着去扔垃圾洗盆子,病房里剩下了两人。

    李林国先看了看仍迷糊的儿子,翻看着床头的病历:“这,怎么会这么严重呢,这,真是,这小子,要住好几天吧。小水,医生怎么说?“

    周若水两眼一翻:“为什么不接电话?“

    “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开会,手机没带。“李林国叹气:“我不是解释过了吗都。再说我不是给你打回来了吗,你还不是没接。“

    “我在救命,我怎么接!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就回一个,你什么意思啊你。你知不知道,小龙都惊阙了,发四十多度的高烧啊,都快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跑来跑去,累死累活,你倒好,一句开会就这么轻描淡写,漠不关心!你明知道小龙生病,连打个电话回家的心都没有你,还这么振振有词,理直气壮,你,你,你不是人你!“一天的劳累再加上惊吓,周若水再也抑制不住,咆哮着大哭起来。,

    “好好好,都是我不好,吁别哭了,吁,吁别哭了,回头把小龙给吵醒了。“李林国忙抱过周若水,胡乱得擦着眼泪,劝慰小孩子般:“老婆辛苦了,今天都是我不好,让老婆受惊了。我不好,别哭了,啊,快休息会吧。”

    周若水把头埋在李林国的怀里,狠狠的哭了一把,最后还赌气似得把个鼻涕眼泪脸往他肩上狠狠噌了噌,哭了一通,心里舒坦多了。

    “老婆,医生说要住多久啊。”看周若水止住了哭,李林国这才小心地问道。

    “最少三天,全好要一个星期。”周若水抽了下鼻头,咬牙恨道:“都是你害得!”

    “怎么是我害得了呢?”李林国莫名其妙“生病不是很正常的嘛,谁家孩子不感冒,怎么就成我的错了。真是的!”

    “你还有脸说!”周若水啐了李林国一口:“让你别那么起劲,别那么起劲你就不听,被子掉地上了都不管,小龙的感冒就是被你害得!”

    “啊?噢。行行行,是我害得,我害得行了吧。可这事,你也脱不了干系,我是主犯你是从犯,我们是共同谋害,明白吧。”李林国不忘耍贫嘴。

    “你!”周若水被逗急了,刚欲发作,打量到李小龙,又深深吸了口大气:“反正不管怎么说,以后,你,你得注意。如果再这样,我饶不了你我。”

    “行行行,坚决听从老婆的指示,拥护老婆的英明决定。”李林国笑答。语音刚落,莲姨恰到好处地走了进来。

    第六十三节 抢救室里的哭声

    医院里允许一个大人陪夜,但因为晚上要量体温喂吃药,莲姨肯定不行。

    李林国有点过意不去,坚持要将功赎罪。周若水到底还是心疼他,怕他第二天上班吃不消,就说还是自己陪得了。其实让她回家睡觉她也睡不着,还不如跟着孩子挤一张床,累是累点,比见不着强。

    李林国想想也是,就随了她,带着莲姨回家了。

    凌晨一点钟的样子,吃过退烧药输过消炎药,前半夜睡得还算踏实的李小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周若水根本就没有睡实,一听声响,马上跳将起来,抱起了李小龙,顺手打开了床头灯。李小龙咳得异常难受,抬起了身子仍然不止。想起护士的吩咐,周若水一只手托高了李小龙,一只手强力地往上抚着背。

    刚开始李小龙还咳咳着,后来却连声音都没有了,只听得喉咙里“呼呼”的但什么都没咳出来,小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脖子上的青筋都突现出来,眼睛睁得老大,五官痛苦地扭曲,显然是被痰憋堵住了气管。情况十分危急!

    周若水失声大叫:”医生,医生,快来啊,医生,护士,救命啊!“

    一位中年护士冲了进来,一看这个情景,扶起孩子就横放在肩上,强力拍压着脊椎,一会儿,李小龙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了一口深黄色的浓痰 。

    “去抢救室,吸痰,给氧,通知心电图,看看心率!通知值班于医生!”护士吁了一口气,简洁扼要的吩咐着刚进来的另一个护士。

    周若水惊愕地捂住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痰太多了,堵住气管,导致呼吸不上,怀疑有心力衰竭,做心电图看下情况。吸氧。上导管吸痰。你要不要也来?”中年护士抱起李小龙疾步走,边跟周若水解释着边询问道。

    “好的,好,我知道。不要,啊不,要,要的,我要去,我要陪着他。“周若水狠命摇头又点头:“我要陪着他,他会害怕的。”周若水嘴唇发抖,全身冰凉。

    “可以,不过保持安静。”

    两个护士给李小龙鼻腔里c了氧气管子,一个抱紧了李小龙,一个捏圆了李小龙的嘴,往里伸进细长的皮管,第一口没吸上,中年护士就用嘴一吸,喉管里发出了犹如老汉抽水烟的那“呼噜咕噜”的声音,李小龙痛苦难受地干呕着,脸上全是泪水,一会儿,透明管子全是抽上来的浓痰。

    正忙乎着,走廊上突然传来厉呢尖呼:“医生,医生,快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一个女人后面跟着一大群人疾风般地冲进了抢救室,怀里豁然是一个面色青紫的孩子!

    两个护士反应极快,一把扯下李小龙鼻腔里的氧气管,直接就塞到那濒危孩子的鼻子里头,一个忙着做人工按压,一个忙去接仪器电源,通知医生。

    周若水抱住差点掉落下地的李小龙,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再看看怀里的李小龙,说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感到委屈,忍不住就号陶大哭。

    那个孩子的母亲先是一愣,回头看到抱着孩子痛哭的周若水,对望一眼,也被感染了,号陶大哭起来。

    抢救室里一片悲嚎。

    第六十四节  虚惊一场

    第二天早八点,李林国带着莲姨来换班。

    李小龙看上去状态还可以,虽然还挂着吊瓶,呼吸也不匀,但精神好了很多,听到声响已能转头了。

    周若水一夜无眠,蓬头垢面,面色吓人,看到李林国莲姨来了,也傻傻愣愣得不发一语。

    李林国让她回家休息,说这儿有莲姨就行了,周若水只是倔强地摇头不肯。

    李林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只以为她还在闹小孩脾气,就任了她去,只交待莲姨照顾着点。

    莲姨连连点头:“小龙他爸,你就放心吧,我一定让她多睡一会,你不知道,昨天那个司机不肯送我们进来,还说了一大堆的难听话,她气不过就下车了,一个人就抱了那么长一大段路,我要换手她都不肯。昨天肯定又没睡,我刚在门口,隔壁房就问我怎么样了,说小龙昨晚都进抢救室了,多危险啊,她一个女人家的,肯定吓坏了也累坏了,哎,难为她了。”

    莲姨普通话土话相互掺杂,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李林国却没听懂几句,不过大致意思还是明白的,无非就是累了哭了危险了之类的话吧,这莲姨,普通话说得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别人说得她全懂,她说得别人全不懂。不过也不打紧,能听懂不就行了嘛。

    李林国赶着去上班,也没介意,只交待了几句就走了。

    九点钟,昨天抽样的检查报告送到了病房:没有吓人的心率衰竭,只是单纯的上支气管炎。

    虚惊一场,周若水喜极而泣,感觉犹如死里逃生,失而复得!

    接下来的几天,李小龙恢复神速,第四天,就没有什么大碍了。医生给开了些平喘开胃的中药。李小龙平安出院。

    周若水陪着李小龙在院呆了足足四天,没有洗澡换衣服,没有化妆抹香水,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回到家,心一宽,眼皮发沉,周若水再也支撑不住,生平第一次没有洗澡没有脱外衣外裤没有洗脸洗手甚至没脱鞋子,一沾上床就睡着了。

    莲姨看到,叹了口气,帮着脱了外套袜子,给她身上盖了棉被,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

    这一觉,睡得实在太沉了。深,沉,沉重,沉闷,死气沉沉。

    梦里的周若水孤苦伶仃地爬山涉水,艰难地趟过泥泞沼泽,又仿若跨进了那个冰冷的抢救室。周若水哭喊着,摇晃着,怀中的李小龙却像那个濒危的孩子一样全身青紫,一动不动。

    周若水不甘心,撕心裂肺的哭泣着拉扯着。突然,白床上的李小龙蓦得绷直了身子,睁大了眼睛,盯着周若水。那眼神,恍然就是惊阙时的那一眼。周若水心中大骇,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过来。

    周若水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把额头,已是满头大汗。窗外的天已黑了,房子里却悄无声息。周若水还为刚才的梦境萦绕,心中兀自突突直跳。揭开棉被,赤脚下了床,冲到小房间里,看到正在熟睡的莲姨和小龙,这才安下心来。

    正欲回房,门响了,李林国开了门进来。

    第六十五节 婆婆来探望

    “哎,老婆,刚起来啊?你怎么也学我偷懒了啊,我记得我们家老婆可是从来不在大白天睡觉的噢!”李林国心情不错,边放包边开着玩笑。

    “哼!站着说话不腰痛!”周若水听李林国这么说就来气,转身进了房。

    “哈,这又是怎么了?我哪儿得罪你了又。“李林国漫不经心地跟进了房:“老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我妈她明天过来看小龙。”

    “这什么好消息,小龙住院,他们连个电话都没有。现在出院了,就假惺惺地过来,有什么用!”周若水气呼呼道:“一个一个都是马后炮,虚情假义两面三刀!”

    “谁说他们没打过电话。知道小龙住院了,他们不知道多担心呢,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呢。这不,明天我妈不就赶来了吗。哎,我可跟你说,明天我妈来了,你可别这种态度,一家人嘛,别弄得大家不开心啊。”李林国叮嘱。

    “我哪敢啊。明天她来了,我看她的脸色行事,行了吧。”周若水硬着口气,心里倒好受了许多,不管怎么说,婆婆能来就说明他们还是关心的。来帮几天,自己也可以歇口气,莲姨不是一直想休息想出去逛逛吗?正好。

    第二天是周六,中饭时分,婆婆到了。

    李林国接母亲回家的路上接到个电话,一个朋友让他帮买电脑,李林国把母亲送到家就忙不迭出去了。

    婆婆见着周若水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难为情还是不乐意,眼神躲闪着只是一个劲从包里掏些小衣服小裤子出来,比着李小龙的身子,自顾自地说些大了小了之类的话。。

    周若水抱着李小龙,有一句没一句的应和着,心里颇不高兴:一看就知道是弟弟家女儿穿过的,花花绿绿土得要命,值不了几个钱,还拿着来,也不嫌寒碜!

    打量到孙子被剃得像个癞痢头似得头皮上青一块紫一块,小胖手全是针眼孔时,也不管李小龙愿不愿意了,老人家抱过去就搂了个紧实,“乃乃个宝噢,r噢,可怜的孙喂”,就这么叫着,心疼感叹起来。

    孩子毕竟小,大半年不见乃乃,生分了,加之一下子被抱得那么紧,李小龙不适应了,呜里哇啦得哭闹着不让抱要找妈妈。

    周若水拍拍手,李小龙“嗖”地一下停住了哭闹,马上伸着手要妈妈抱,一到周若水手,小脸立即笑了,乖乖坐在沙发上玩积木了。

    周若水暗暗得意,心中解气:“哼,让你假模假式,连亲孙子也不跟你亲!

    媳妇和孙子都这么爱理不理,儿子又人影不见,婆婆如坐针毡,满脸尴尬。

    刚玩一会儿,大病初愈的李小龙就累了,哈欠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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