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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养的老干部,能够理解组织的决定,他还说要认真反省自己,向组织写出书面检查。赵振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掩饰不住内心的不满和愤怒,大声说,这样做会损伤组织形象的,高焕章为北龙泼上了一腔子血,他不仅有苦劳还有功劳!不能就因为他的那个失误而全盘否定吧?郝部长说,高焕章同志的成绩领导是给予充分肯定和赞赏的,按照高焕章同志错误的严重性,是要追究该职罪的,省委已经考虑啦。赵振涛还想再说几句什么,可他一想到眼前的这些人,说什么也没有用处,他要等省委潘书记和傅省长,把全部的牢s一古脑地泼给他们——赵振涛从宾馆出来,让司机把车开到市委大院,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见到高焕章。在汽车里,赵振涛由气愤而烦躁,烦躁就像蚂蚁一样爬遍他的全身。他给潘书记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打到秘书张立新那里,张立新说潘书记正在陪同全国政协的一位副主席考察安居工程,然后,潘书记就陪同中央领导去给北龙港剪彩。赵振涛放下电话,又给雷娟打了一个电话,他气冲冲地质问她,跨海大桥受贿案还没有最后开庭审理,为什么先把高书记给处理啦?你们是怎么搞的?雷娟很平静地告诉他,有人私下将高书记的材料上告到省委督察室,督察室正好有调查组在北龙调查你“侮辱”港商的事件,没能查到你很大的问题,就把精力转到高书记身上。省纪委也收到了同样的上告信,其中还有告咱市政府不把金山水泥厂利润列入财政的违纪事件。赵振涛心里一阵紧缩,马上就往葛老太太那里想,往葛老太太笼络的那一群势力上想,他们连一个快要走进坟墓的老领导也不放过?果然就像高焕章预料的那样,一场你死我活的风暴没有结束,才刚刚开始——赵振涛敲响了高焕章的办公室。屋里有着窸窸窣窣的响声,却不开门。高焕章的秘书小吕从另外一个办公室走出来,说高书记正在收拾办公桌,现在不想会客。赵振涛又狠敲了几下门,大声喊着:“老高,开门,我是振涛哇!”

    高焕章一听是赵振涛,马上把门打开了。

    赵振涛一把握住高焕章的手,看着他蜡黄而消瘦的脸,激动地说:“老高,你急啥呀?”

    高焕章一副很平静的样子,笑笑说:“振涛哇,这个关键时刻,你不去港口忙活,来看我干什么?”

    赵振涛的胸脯剧烈起伏着:“老高,你也别瞒我啦,郝部长都跟我谈啦。我跟他们闹了一通,等潘书记来了,我还得跟他说,省委不能这么干呢,往后谁还像你高焕章这样卖命?”

    高焕章嘿嘿地笑着:“你看你看,说你不成熟,你还不爱听,我看你就是不成熟嘛!我高焕章已经料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场的。你知道,我们不能埋怨省委,领导让我们干好工作,多会儿说允许你犯错误来着?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高焕章得承认犯了很大的错误。唉,辛辛苦苦几十年,落得这样的结局,是惨了点。可谁让我没做争脸的事呢?”

    赵振涛不服气地说:“他们就不能等几天吗?”

    高焕章喘息着说:“等啥?我高焕章觉得p股底下的这把交椅不值钱,多高的人坐上去,我说也不值钱!要说它值钱,就是做椅子的人真心实意给老百姓干点实事儿!我高焕章不愧对自己的良心就够啦!你还想怎么着?就因为我高焕章患了癌症,就逃避组织处理?就因为我高焕章给北龙干过一些事,就——”他说不下去了。他脸上的庸常、漠然以及随遇而安的神态,有一种曾经沧海的英雄慨叹。

    赵振涛抬起脸来,揉了揉发痛的太阳x,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默默地一声不吭,默默地一直这么坐着。

    高焕章说:“振涛老弟,你快振作起来吧,我高焕章这一页,就这么掀过去啦!往后就看你的啦!尽管现在没明确你的书记,可是让你牵头,就差不大离儿啦!”

    赵振涛忽地想起什么,紧紧抓住高焕章的手:“老高,我有一个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后天的剪彩仪式,你一定要参加!”

    高焕章说:“算了吧,我去了,容易让潘书记想起上次的不快来!无论怎么说,跨海大桥是在我高焕章的手里垮掉的!”

    赵振涛眼睛红了:“老高,你不要想那么多。你说过,你干工作不是给哪个领导干的,是给党和人民干的,给北龙百姓干的,给自己良心干的!你老高,风里来雨里去,苦干苦熬,不就是等着这一天吗?一列装载着金山水泥厂的出口水泥抵达北龙港,一艘‘中山’号巨轮装载着咱老蟹湾的原盐驶向日本!你得看看,你一定要看看!冲我赵振涛你也要看看!”

    高焕章眼眶一抖,抓住赵振涛的胳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赵振涛眼里含着泪说:“老高,我跟你说句实话,原来我不指望着你能挺到今天。我想让轮船和火车跟你默哀鸣笛,让你老高在九泉之下听听,算是给你报个喜!可你这命够硬的,你仍然活着,为啥不看看?咹?错过这个机会,你大老高就是哭,都没法给你重演一遍!”

    高焕章呜呜地哭出声来:“我去,我去——”2挖泥船拢岸了,因为一号港池马上竣工,等待通航。

    赵小乐心情很好,米秀秀的油画展览在北龙市群艺馆开幕。赵小乐神神气气地陪女人去了北龙城。

    开幕那天早上,米秀秀快活得像个孩子,满脸喜气地在展厅门口恭候备方嘉宾。赵小乐则拿着墩布跟随工作人员将展厅地面又擦了一遍,然后来到厕所旁的镜子前擦脸上的汗。他对镜子里自己的形象还算满意,一身崭新的穿戴,头发剪理得也很妥贴,夹克衫的兜兜里还c了一支钢笔。他似乎觉得自己活出人味儿来了。他暗暗为女人得意,自己也算开了回眼,不着这个机会,那么多的头头脑脑、名人志士,也不是说见就见着的。他眼看着他们与米秀秀握手祝贺。赵振涛市长和熊大进副总指挥也来看过,因为忙着通航剪彩就急匆匆地走了。

    文化局长和老画家胡石给画展剪彩。赵小乐站在离米秀秀不远的人群里观望,还不时探一下冬瓜头,被举灯的工作人员训了一顿:“后边靠!”赵小乐几次都想说俺是她男人又都没喊出口,他怕自己的无知给她带来难堪。只要米秀秀心里想着他就行。然而,米秀秀娓娓而谈,从大海到绘画技巧,就是没提他一个字。赵小乐多么渴望与她站在一起诌上几句心里话,让老蟹湾的人也看看。他嗫嚅着嘴巴故意咳出声响提醒米秀秀,米秀秀依然没看他一眼,没有。他此刻不在她的视线里,任他怎样努力都是徒劳的。赵小乐很懊恼地沉下脸来,呆呆地望着女人大家大气光彩照人的样子,心里啥感觉都逃走了。

    米秀秀身穿一件淡青色风衣,线条窈窕,细如凝脂的脸蛋在灯影里闪烁着玉瓷般端庄妩媚的光泽,显得高贵、沉静、娴雅、温柔。她不仅以画服人而且形象也令观众惊叹。赵小乐看着她,觉得她身上的仙气更重,竟莫名其妙地被感动了。他理解她了,她不能提他,他的脑门子仿佛就贴一个钱字。钱除了给葛老太太做灯挣的,就是跟四菊借的。米秀秀当然不知道。俺赵小乐不是款也得装款哩。画展跟钱搅在一起,就他妈跟货一样,统统掉价,统统没味道了。尽管她今日里的荣光都由赵小乐的钱托着,但是不能公开,他只能去扮演一个与米秀秀没有任何关系的局外人。他想着,鼻子有些酸,隐隐地感到一种卑微的苍凉,缓缓流进骨髓里。他浑身冷了,没有人注意他,更没人跟他搭话,他便恹恹走出闹哄哄的展厅,瓮一样蹲在门口,缩缩着脖子吸间烟儿。他自惭形秽地觉得很累很累,他嘬嘬牙花子,无聊地吐着烟圈儿,脸色青青的,木然地结了一层灰气。他愣是呆傻了似的靠着墙根儿默默无语地朝老蟹湾的方向张望了很久很久。

    中午时分,市美协的一位同志向赵小乐传达了米秀秀的“重要指示”:因为中午观众多,就不闭馆了,委屈赵小乐值班看护着。总算没彻底忘了俺,他想着,胸膛子一热。人们像拥戴女皇一样,簇拥着米秀秀去宾馆用餐了,富丽堂皇的大展厅出现了暂时的宁静,他倦倦地坐在大厅当中的一张电镀椅上,有一搭无一搭地翻弄着群众留言簿。好些字他都不认识,但隔三差五地蹦出来的“好”字他都看在眼里了。他反反复复打量着,以为女人行了,这小样儿的确行了。他咽下一口干涩的唾沫,肚里咕咕叫了。他并不觉得委屈,自家的事,别人都是客情儿,他不值班谁值班呢?高高悬挂在墙壁的画幅在他眼里犹如一团朦朦胧胧的黑影,他看不懂,直杵杵地呆坐着熬时间。不大一会,一拨一拨的参观者不断弦儿地来了。赵小乐看着他们很认真很崇拜的样子感到好笑,他就摆出主人的架势将腰板挺起来,像位老师监视学生答卷一样审视着每位参观者的留言。有几位参观者似乎在留言簿上没写透,扔下笔还要喊喊喳喳地议论一番。

    “真是太棒啦,真有味道!”

    “西洋画法与工笔画法糅在一起了。”

    “对,那才显得细腻而有神韵呐!”

    “生活气息浓得简直化不开。”

    “就是有些力量不足,哦,听说是女画家。”

    一个胖胖白白的男子问赵小乐:“同志,你是值班的吧?”

    赵小乐嗯嗯着点头。

    “米秀秀你熟悉吧?”

    赵小乐的脸上摆着少有的风光,说:“当然,她是俺老婆!”

    胖子拿疑惑的目光在赵小乐身上搜刮一遍,一脸的轻蔑:“别逗啦,哥们儿。说真格的!”

    “谁跟你逗哇!俺就是她爷们儿!”赵小乐说。

    “那,你说说,她是不是留过学或是拜了洋老师?”胖子问。

    “整个一位崇洋媚外的下三烂!”赵小乐心里暗骂,很轻视地膘胖子一眼,说:“告诉你吧,老弟,别两眼盯着老外,中国人画中国画还画不好呢,留洋干啥?俺娘们既没留洋也没拜洋老师,俺就是她老师!你不信吗?”

    “你,你是她老师?”人们围过来。

    胖子笑了,笑得不y不阳,问:“你这个老师说说,这是啥画?”

    “中国画,简称国画。”赵小乐显摆自个学问似的说。人们哄地笑了。

    “瓦罐里冒土气,简直是开国际玩笑!”胖子笑得腆胸挺肚,震得展厅嗡嗡山响。

    赵小乐慌得紧,但仍不服气:

    “你狗日的说,中国人不画中国画儿画啥?”

    “油画!”胖子瞪圆了眼。

    “油画儿?”赵小乐梗着脖子问。

    “西洋画派一种,诞生于尼德兰。”胖子说。

    “对对对,好好好!”人们鼓掌哄叫。

    赵小乐懵了,立时塌了身架。

    “哪号人都有,连画种都分不出来,还冒充女画家的爷们儿!”嘻嘻嘻,真没劲儿!胖子开始对着和尚骂贼秃了。

    “笑啥笑啥!”赵小乐火了。

    别人忙拦住他:“一边背蔫儿去吧!”

    赵小乐从没有吃过这种憋子,他觉得自己的一张脸皮被血淋淋撕了下来。无名的酸楚和羞辱并没有从米秀秀身上得到抚慰和平衡,反使他更加可怜卑微。他满脸羞红,茸下头,恨不得将脑壳装进裤裆里。人们用打量小丑骗子一样的目光扫向他,他受不住了,浑身像断了骨的伞又瘪又蔫。胖子那伙人走后,他再也不敢坐在电镀椅上装斯文了,悄悄跑到展厅的一个角落里,不时拿眼扫一遍给他带来耻辱的油画。

    他窝着脑袋在一面大型画幅旁蹲下了。

    怪了,在赵小乐身边营营嗡嗡围着好多人,而且人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最长,就像一朵花引来了乱哄哄的蜜蜂。赵小乐抬脸左右望望,断不透里边的蹊跷。当人们交口赞叹这幅题名《风暴》的画儿时,他才知道是这幅画儿好。他很费力地扭头看看画,有些面熟:一浪一浪的风暴潮和一个叼烟斗的渔佬儿。婚后他从不看米秀秀的画,但这幅注定是看过的,是他砸碎的那幅儿。他眼眶里的画儿很高很大,气息深沉而凝重,就像有一副重轭死死扣压他,使他汗气压住血气,惶惶生出惧怕来了。怕啥?他说不上来,只觉得画面吸去了他的精气,使他心灰意懒。高高涌起的浪头子好似铺天盖地朝他压来,渔佬儿p股坐的那艘船也一下子生疏起来,好似一个怪物,不时透出智慧的隐语。再看那饱经风霜的渔佬儿,他忽然觉得有点像他爹赵老巩。老爹目光犀利,愤愤地怒视着他,骂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他的眼睛迷离了,像是害了眼病,人也像一只饿瘪的小甲虫在地上趴着。顷刻间,有一轮一轮神圣的彩色光圈撒播着,晃他眼睛,弄得他头晕沉,心灼痛,好似身上有一股火,蓬蓬勃勃燃烧起来,使他整个胸膛都充满火焰。燃烧中,他觉得自己一点一点缩小,坚韧的骨架也像在火苗的吞噬中瘫塌下来……

    挺了片刻,赵小乐逃开了“风暴潮”,一点一点挪到一幅北龙港的画下,蹲着,默默地很伤感。他想站起来,就像闯海流子一样气气派派地站着、然而,他自己终究没能站起来,自己满意的形象也没能营造起来。他双腿软懒,脸相木木的,展厅里热哄哄的气息蒸得他蔫眉耷眼。困神儿扑脸地折腾,还苦撑个啥呢?还抓挠个啥呢?他一时啥心思也没有了,闷下头来,慢慢合了眼皮,双手又不知不觉地c进袄袖里去了。他做梦了,魂儿跑了,他常有梦里丢魂儿的事。

    老蟹湾,又回老蟹湾了。

    黄昏的满潮在赵小乐眼前摇荡出一片纯粹的黛蓝。他闪闪跌跌扑向大海,他的脚下奔涌着潮水,他的耳畔灌满了轰然的潮音。海浪头如无数喁喁的嘴向他发出动情的呼唤,他跌倒了,他的肚皮触摸到了大海的胸脯子,感到大海颤栗的脉搏一下一下地跳动。他不动声色地啼听着。天黑了,白秋秋的月亮下,他看见朱朱了。朱朱穿着白裙子,大白鹅似的,满脸风情地望着他。“朱朱,你还在等着俺吧?”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他们欢喜无尽地在月亮滩上滚成了一团。月盘子映在水里,被犬牙交错扑扑窜窜的海浪头咬瘪了,像叫天狗咬出了豁边。殊不知残缺的月亮,也能映出快乐美丽的东西。少顷,他身边的冥色突地透亮,朱朱消失了,像只笨笨壮壮的大白鹅滑进看不清爽的地方去了。“朱朱——”他动情地喊,脑子里一片空茫。他笑了,像个地地道道的醉汉,他眼里的大海滩就整片整片地陷落下去,深深的,极像一个空dd的潭。两只翠色鸥鸟,从潭里飞起来。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哭了。他突然决定跟米秀秀分手,回家去找朱朱。朱朱已不是原先的朱朱了,他也不是原先的小乐了。他喜爱米秀秀,可他自知与秀秀不是一路上的人。米秀秀在贡献。一个人的价值,不要看他得到什么,而应看他给别人贡献什么。秀秀不好吗?秀秀对他说,女人最辉煌的一瞬,是把她爱的男人当做偶像崇拜的时候。是秀秀告诉他应该怎样生活。他要回到海港,一切的一切重新开始。

    赵小乐独自回到家里,见赵老巩与男男在说话。赵老巩看见赵小乐闷闷不乐的样子,就询问米秀秀。赵小乐不答。男男追着小乐叔,说你答应我,到海上玩啊!赵小乐拉着男男的手说,好,跟俺走啊!男男就蹦蹦地跟着他走了。路上,男男说她等着明天北龙港通航,爸爸要带她到轮船上去。赵小乐笑着说,将来叔叔也不开渔船了,也要开大轮船。到那时叔叔带你出国,好吗?男男笑着。

    他们首先来到朱朱的发廊。让赵小乐吃惊的是朱朱发廊关着门。朱朱干什么去了?他在心里嘀咕着,就带男男去了海边。谁也不知道赵小乐要与米秀秀离婚,他想娶朱朱。人都在重复着怪圈吗?有谁知道他赵小乐内心经历着一场不寻常的风暴呢?海风扬起朱朱的长发,那是风暴潮里的百合花。

    到了船上,赵小乐看看天气很y,就说,男男,有风浪,你害怕吗?男男摇头说,不怕,我喜欢刺激的!赵小乐拍拍她的肩膀说,没想到你也喜欢白茬船。

    赵小乐驾船从老河口里开走了。男男在船上手舞足蹈的样子很开心,她更欣赏赵小乐表现出来的强悍的野气。

    赵小乐不急不躁稳稳当当地驾船,两条酸乏的手臂弄出一些细微软软的声响,嘴里哼哼着野歌,火辣辣的眼睛里透出一股悠远的神往。在海港工作,好久没鼓捣船了。他又往海港大坝望了望,对男男说,这都是你爸主持重建的!男男不以为然。起风了,很野很硬的风头子吹得大海尽在颤抖中了,大浪翻着花样涌向海堤。犬牙交错的浪头子,咬瘪了海面上的万物,飘忽的声响从远处荡来。帆和船的影子很模糊了,风暴潮的气息在黄昏的海面上幽幽行走。大海狂躁不安地s动了,神秘的籁籁声很快变成焦干哑闷的雷声,沉沉地滚来滚去。赵小乐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风暴潮的气息,贼风又将他粗重的喘息声吹向大海。他探出脑袋,看见天空里各种海鸟飞得很狂,他手臂一抡,在空中割出一串冷嗖嗖的声音:“男男,风暴潮来啦,俺们快往回赶吧!”

    男男点点头,她被眼前的惨景吓呆了,她惧怕风暴潮,可它像是专门跟她做对似的这个时候扑来。海面好像整片团团陷落下去,深深的,黑黑的,极像一个恐怖的潭。满天大大小小的浪沫子朝老船落下,纷纷如雨。男男浑身被浇个精湿,她哆哆嗦嗦甩着腿,朝舱子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