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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葛老太太焦急地说:“振涛啊,大妈是明白人,不会你犯错误,只是求你在权限里给他说说话!你不认识广汉,他可是个重义气的汉子,你帮了他,他会报答你的!”

    赵振涛哭笑不得地说:“大妈,小时候您对我的情,振涛一辈子也忘不了。可是关于李广汉的事,还没弄清楚,很复杂,我不好向您许什么愿,就是许了愿也是骗您的!我能骗您吗?今天就谈到这儿吧!”他起身想告辞。

    孙艳萍附和他说:“妈,振涛初来乍到,就别为难他啦!”

    赵振涛笑了:“这回艳萍还说了一句明白话!艳萍,谁家都不愿发生这样的事,可是既然出现了,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得常劝着大妈点儿,别火上浇油啊!还有你自己也多保重!”

    孙艳萍终于撑不住了,黑亮的大眼睛里流出了泪:“振涛,你说我的命咋这么苦啊?”她啜泣着哭起来。

    赵振涛叹息了一声,走了。孙艳萍急忙抹抹眼睛,追到门口,眼里闪出狂热的神情,讷讷地说:“振涛哥,以后我能来看你吗?”

    赵振涛愣了一下,忽然感到她是一个经历坎坷依然有梦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最不容易忘掉初恋的情人,生命能不断地受伤又不断地复原,这将是很可怕的。他冷冷地说:“我很忙,很忙——”

    孙艳萍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身子险些跌倒。4走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有一丝光亮从赵振涛眼里透出来。他站在全国地图旁看北龙是一个手指印,再看老蟹湾就像针尖扎出的一个小眼儿了。几天来,他满脑子全是风暴潮留下的惨境,老蟹湾的风暴潮已经戏弄了人类多少个世界了。现在,在整个环渤海经济战略里,北龙港将举足轻重,因为在未来的日子里,谁赢得了出海口,谁就找到了广阔的生存空间,下个世纪将是向海洋进军的世纪。当年孙中山先生和另外两位辛亥革命领袖宋教仁、黄兴来到老蟹湾的时候,就绘制了令志士仁人热血沸腾的希望与梦想:这里水深岸陡,终年不冲不淤不冻,足以建立中国北方最大的天然良港。此时,他翻阅着这些书籍和孙先生亲笔勾画的北龙大港的蓝图,心想,难道这是伟人给后人设计的“乌托邦”吗?北龙港啊,你赔进了我父亲,难道还要把我也拖进这个陷阱里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赵振涛为自己的渺小感到羞愧,仿佛看见生父责备的眼神。生父在打他的嘴巴,狠狠地抽打,当北龙港的熊大进和黄国林等人被秘书郑进领进他的办公室时,他还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熊大进p股还没坐稳,就急切地问:“赵市长,听说北龙港要下马啦,这回该放我走了吧?”

    赵振涛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黄国林不解地问:“为什么下马?这不是劳民伤财吗?老百姓骂我们劳民伤财!拿着国家的钱财在海里打水漂啊!”

    老工程师魏喜堂激动地说:“赵市长,我说两句行吗?我这辈子尽是和港口在打交道啦,龙山港、威海港、烟台港,我都参加过,可没有一个是半拉子工程,没有一个是半途而废的!进驻老蟹湾,也许是我一生中最后一个工程啦。当时我们来到老蟹湾,只有孤零零的两间平房,无水无电,吃水还得从县城运来,终日与波涛为伴,昼夜与泥沙捉迷藏。我不图别的,就图港口建起来,听见第一声轮船的笛声,我就告老还乡了——”他说着抬起袖衫擦擦眼睛。

    屋里冷了一下场,静得呼吸都能听到。

    赵振涛看了看大伙,说:“谁还有话要说?都说出来嘛!”

    副总指挥黄国林说:“北龙港不是拉开架势等时机的形象工程,它是卡住我们咽喉的急迫工程!我们北龙是煤都、煤码头,北煤要南运!这里三个盐场加起来,是亚洲最大的盐场,盐却一直运不出去,没办法,五年前才在盐化建起了大型企业大宝碱厂。我们都知道盐是碱的主要原料,可是碱厂能吃进多少盐?只能消化九分之一呀!还有碱,生产出来的碱也是运不出去呀!靠汽车有限的运力,成本增加,产品失去竞争力,盐和碱都成了闭塞的资源!还有,北龙港的运力不仅仅局限在北龙啊,铁路从京山线接往老蟹湾的工程也要启动,那么北龙港的承运范围是大半个北中国哩!这些,你们考虑过没有?”

    赵振涛听着听着,竟认真地做起笔记。黄国林不说话时,他抬起头说:“说,说下去——”

    黄国林摇摇头说:“说啥?想想施总也够没劲的!可不能让一只老鼠坏一锅汤!施英民在工程进料中吃了富强公司的回扣,他吃回扣并不等于我们大伙都这样啊!要是因为这个停工,我也辞职!领导不信任我们,我们还抓挠个啥?”

    一提起施英民,屋里又冷场了。

    赵振涛站起来说:“你们说完了,该轮到我说啦!谁说北龙港从此不建啦?惟恐天下不乱!我们今天暂停,是为了明天更好地上马!这个明天也不会很远的。我个人觉得,当初上马有些仓促,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把风暴潮弄明白。还有眼下正是治理整顿的大环境,资金确实有困难,如果勒紧肚子,还能挺个时日,可那就会影响工程质量。市委的想法,是要组建一个强有力的科研小组,专攻风暴潮,搞好港口防潮设计,除掉后患!”

    熊大进一愣,说:“研究风暴潮?”

    赵振涛大声说:“你熊大进别瞪眼,这项工作就交给你负责!你不是要走吗?我偏留你!我已经给胡勇打过电话啦!他要是敢挖你走我就跟他没完!你跟我赵振涛处处,我哪点不如他呢?于工作是凭本事,别老是因人划线!”

    熊大进嘟哝说:“赵市长,咱们没仇没怨,我不恨你!要恨的是我自己。施英民是我的好朋友,他是我推荐给胡市长的,他如今出了事,我有责任,我是有罪的!”

    赵振涛笑了:“你还是这点顾虑呀?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是他,你是你!我赵振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要雷娟查不出你有问题,我永远相信你!”

    熊大进有些动情地说:“有你这句话就够啦!不过,我有一个难处,你要是能给我解决了,我真不去找胡勇啦!你别误会,这不是我要挟你的条件!”

    赵振涛说:“你尽管提!”

    熊大进说:“我收养了一个女儿,叫米秀秀,中专毕业,一直没工作,现在在咱海港小学当代课教师!你这市长一支笔,能不能将她转为正式国办教师?”

    赵振涛说:“我喜欢你这种做法,别以为这年头不请客送礼就办不成事了。遇事找领导,咱公私兼顾,现在我就答应你!”

    熊大进点头致谢。赵振涛扭头对黄国林副总指挥说:“听说老黄是桥梁专家,我想让你先暂时离开一阵港口,参加一个跨海大桥的审计小组,对跨海大桥的设计、施工和验收等环节进行严格审计。具体情况审计局和反贪局的同志会直接找你的!”

    黄国林说:“那我就从命啦!”

    赵振涛也说了一句打气的话:“我赵振涛是奔北龙港来的。谁退我也不能退呀!我们把什么留给子孙?我们凭什么富甲天下?楼堂馆所终会倒塌,金银财宝终会散尽!惟有这海,这港——”他说着嘴唇就颤抖起来。

    他们走后,赵振涛让秘书郑进把孙中山先生亲笔勾画的北龙大港图纸放大,挂在办公室的墙上。郑进刚走,雷娟就打来电话,说他午饭是跟李广汉的妻子和岳母一块吃的。赵振涛脑袋轰地一响,中午没有人看见他,他是小心翼翼地吃饭、小心翼翼地喝酒、小心翼翼地说话,怎么会让雷娟知道了呢?难道她在跟踪自己?赵振涛很恼火地说:“雷娟同志,你在搞什么名堂?竟敢跟踪起我赵振涛来啦?”

    雷娟在电话里笑着说:“别生气呀,我们的赵大市长?我哪敢跟踪你呀?是跟踪孙艳萍的同志发现了你。你的谈话,很讲原则,还不时地为我们做工作!我雷娟真得好好感谢赵市长啊!”

    连我们的谈话你都知道?赵振涛更生气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雷局长,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啦?不要以为你可以凌驾于政府之上!你这样很危险的!我小时候,那娘俩有恩于我!找上门来,我还能把人家推出去?”

    雷娟觉得赵振涛真的吃不住劲儿了,急忙解释说:“赵市长,我不过是逗你几句,你还真生气啦?你等着,我当面跟你谢罪!我也还有新情况要跟你汇报!”

    赵振涛放下电话骂道:“这个娘们儿,不知天高地厚啦!”

    等雷娟风尘仆仆赶到办公室,反反复复地道了歉后,赵振涛板紧的脸才松活一些。赵振涛本来是不愿意直接过问李广汉这个案件的,一个市长陷在这里面将是很难缠的,可不知为什么,他总是盼着自己能听到这个案件的一些情况。是不是与孙艳萍和葛老太太有关呢?他也知道雷娟是个有手腕的女人,她给他打这个电话,就是故意让他知道她知道他与孙艳萍的特殊关系,摸到他的脉,吊着他的胃口,争取他的支持。这个涉及盐化的大案,雷娟知道自己光指望高焕章和韩副书记是不行的,盐化是高书记的蹲点单位,盐化的柴书记又与他有着特殊关系,她的工作很难深入下去。

    雷娟坐在赵振涛的办公室里故意扯别的,最终还是赵振涛沉不住气了,问道:“你不是说,盐化的案子有新的进展了吗?”

    雷娟这才汇报说:“赵市长,听说市委对跨海大桥毁塌很重视?还要派审计小组?这就加大我们工作的信心啦!”

    赵振涛不耐烦地说:“雷娟啊雷娟,你向来都是快刀斩乱麻,一语中的!今天怎么也打起官腔来啦?是不是跟我赵振涛不便开口啊?要是那样,你就找高书记说去,我正忙呢!”

    雷娟说:“你是将我?你知道我在高书记那里的路被堵死了,不能不求你!你猜对了,我听说你负责包片盐化和北龙港,我能离开你的支持吗?跟你说,刚刚得到的消息,李广汉被我们抓到啦!”

    赵振涛一惊,眼一亮:“真的?真有你的,你们是怎么抓到他的?”

    雷娟笑笑说:“这得要感谢赵市长。中午你和孙艳萍娘俩儿吃饭的时候,孙艳萍说过一句话,这年头哪儿不能藏个人?事情一拖也就黄啦。我们根据这句话分析,李广汉没走远,很可能就在盐化!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振涛焦急地问:“他在哪儿?”

    雷娟说:“就在葛老太太的家里!葛老太太在城里有一个别墅楼,李广汉就藏在小楼的地下室里。”

    赵振涛说:“是这样?你想怎么办?”

    雷娟说:“突击审查!”

    赵振涛苦笑了一下:“他们是求我给你说情的,哪承想送上门来啦!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雷局长,李广汉落网与我有多大的关系呢?这句话孙艳萍跟谁都可能说呀,你是生把我往里带呀!”

    雷娟神秘地说:“你就别谦虚啦。告诉你,我有个预感,李广汉的后面可能有一条大鱼!”

    赵振涛的心被提了起来。此时他心里也很复杂,腐败分子人人痛恨,可李广汉是因为孙艳萍见他而暴露的,孙艳萍知道了能依他?而雷娟所说的大鱼是谁?是她职业性的瞎猜,还是真有这条大鱼?他心里很乱地说:“你我的职业有一个很大的区别,你必须怀疑每一个嫌疑犯,直到最终惩治腐败。而我必须信任每一个部下,不然工作就没法干啦!雷局长,我不会干涉你们的法律程序,但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有什么大的结果,你必须跟我打招呼。你对法律负责,而我要对北龙负责!”

    雷娟说:“赵市长,今天对不起啦,我下不为例!”

    赵振涛想了想说:“雷局长,我想跟你探讨一个问题。一个乡、一个县,或是一个市、一个地区,上级安排了一个非常有魄力十分有责任心的当家人,然而他是个贪官;如果上级安排一个十分窝囊没有进取心的当家人,然而他是廉洁的,你说哪个更好呢?”

    雷娟不假思索地说:“你是考我呢?我说哪个都不是好官!这种现象是有的,可你的提问是错误的,一个有魄力的贪官,不可能有责任心;一个不图进取的人,再廉洁,本身就是犯罪,他会使一方土地无情地错过起飞的良机!我希望我们的赵市长是两者合一的好官!”

    赵振涛笑着说:“谁让你说我呢?”

    第六章

    以点带面是最普通的工作方法,又是最实际的。北龙市的点不是揪出几个腐败分子,曝曝光,让老百姓出出气,而是最大限度地发展经济。真正的点就是北龙港。北龙市的面就是由北龙港而辐s到北龙市的十县四区。光有港是不行的,还要有通往港口的密集的交通网络,建设横穿北龙南北的北港铁路设计规划已迫在眉睫了。这是赵振涛与高焕章书记去北边山区三县调研时得出的感想。

    高焕章此行把民政局长和财政局长都一块带着,还带来了北龙市有名的大笔杆子赵怀成,想让大赵写一篇关于北龙扶贫的大文章。他毫无隐讳地跟赵振涛讲,听说国家民政部有一个百县扶贫现场经验交流会,他想把这个现场交流会拽到北龙的贫困山区来开,说不定能要点资金过来。

    赵振涛觉得要点资金来是好,“没钱的日子不好受,但要想真正扭转北部山区的面貌,扶贫要治本,还是要将北港铁路建起来,那时北部山区的腾飞之日就来了。”

    高焕章狠狠拍了一下赵振涛的肩膀:“我的赵市长,吹糖人哪?北龙港就是因资金问题停下来的,你还想建铁路?”

    赵振涛说:“资金是个大问题,可并不是根本问题,主要还是要解放思想,大胆改革,彻底向贫穷落后现状挑战!”

    高焕章也不是不动心,他淡淡地说:“建铁路我还真没想过,不是想不到,是我不敢想啊!大量资金扔在北龙港,老百姓就已经怨声载道了,再来一条铁路,咱可就吃不消啦!”建设战线拉得太长——“

    赵振涛说:“我们要敢想,还要敢做,不然,北龙港建成了,再启动北港铁路,可就慢了半拍呀!这是个基础项目,今天不搞,明天也得搞!我们不能错过大好时机!”

    高焕章几乎跟不上赵振涛高速活跃的思维了,连连打着唉尸。

    到了明国县,当他们参观新建成投产的金山水泥厂的时候,赵振涛心里萌生了一个新主意。金山水泥厂是年产值上亿元的大型现代化企业,是高焕章的前任马天水书记启动上马,在高焕章接任时投产的。为什么把厂子建在这里?因为这里有丰富的矿石资源。这里的水泥出口到日本、泰国和韩国,是北龙的出口创汇大户,但目前由于运输的限制,不能再扩产了。赵振涛向高焕章和厂长局长们提出了一个大胆而又困难重重的设想:来个自费改革开放,可否将金山水泥厂的利润暂时不列入市财政,而用这些钱集中力量修建北港铁路!如果能作为前期的投入,眼下这个坎儿就能迈过去!

    简直是异想天开的设想,高焕章惊讶得半晌说不上话来,甚至想用手摸摸赵振涛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感冒发烧了?继而他大声笑着说:“你小子真敢说话呀!这样办,等于市财政少了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市财政收入下降,我高焕章不怕啥,你这个新市长吃得消吗?就算你吃得消,那省里也不会答应啊!省财政同样也少了一笔收入啊!博省长能依你?”

    赵振涛果敢地说:“事在人为!我们找潘书记和傅省长谈谈!”

    高焕章摇了摇头说:“我看你是找挨骂啦!潘书记不骂你个狗血喷头才怪呢!我不想让你当个短命市长!”

    赵振涛说:“我找他们说!张嘴三分利,不行也够本!”

    高焕章不相信这是可以办成的事情,但“百县扶贫”现场交流会还是有希望争取过来的。他专程听取了各县的扶贫汇报,回到北龙就让大赵写了材料,准备带着材料去北京的民政部。临走前,高焕章对赵振涛说:“你提出的金山水泥厂不交财政的事,千万别说了,弄不成反倒有人笑话你。你还是多往北龙港跑一跑,明年春天我们在北京开个招商会,引进外资!北港铁路嘛,你还真说动了我,回来我细一琢磨,该建,该建啊!”

    赵振涛并不想因为高焕章的劝阻而放弃这个想法,他仍在寻找着时机,好多不可能的事在非常好的时机下都变成了可能。他还觉得过去许多想都不敢想的事都要很具体地提到议事日程上来。

    这几天,葛老太太和孙艳萍又到宾馆来找赵振涛,孙艳萍坐在他的房间里不走,哭哭啼啼的,弄得赵振涛简直没有办法。孙艳萍甚至拿出威胁的口气跟他说:你口口声声说感谢我娘,可真出事啦,你又不去为我们说话。告诉你赵振涛,我们上边还有人,我们有钱,有钱能使鬼推磨!我是怕那时弄得你这个大市长被动!懂吗?赵振涛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与女人周旋方面是很低能的,他很想痛痛快快地骂她一通:你以为你是谁?你有钱能买断国法吗?但他看着她又有些可怜,还是忍住了。

    赵振涛让郑秘书将分到他名下的住房收拾好,就从宾馆搬出来,住进了军分区大院,还叮嘱办公室的人将他的住房电话保密。但他躲开了孙艳萍,闲暇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