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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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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

    良久,回首见我和旻夕困惑地看他,朱雀守不置可否,只微一笑,举步向前。虽然看得不甚真切,可墨瞳适才似有若无,一抹惆怅,想了想,我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袖,疾步往那笛摊而去:“好歹问问价钱,免得下回来买的时候,没带足银子,徒惹人笑话。”

    听我耿耿于怀,冷嘲热讽,他反露温润笑意,任我扯着袖子走到摊前,淡扫了眼,拿起一支碧绿通透的玉笛,意味深长地端详。

    “这位爷好眼光。”

    略显福态的中年摊主交握着手,殷勤笑道:“这笛子的玉石采自南域宁海国的凇山,和令夫人手上的那只玉镯一样,颇是稀贵。”

    商人尤擅察言观色,经这眼尖的摊主这么一提,我适才想起临出门前,被迷信的即家妹妹硬套了只羊脂玉镯,说是奔丧颇是晦气,戴玉器可驱灾避祸。低头望了眼剔透白玉,正是盘算可要找家玉器铺子,将这镯子贱价卖了,筹笔房钱,却听那胖摊主狮子大开口:“五十两银子。”

    朱雀守未有接口,淡望手里的玉笛,似是跌进悠远回忆,眸中郁色愈深。虽是不知何故,我想了想,沉下两肩,吁了口气,松开旻夕的手,摘下腕间的镯子递给摊主:“身边没现银,这个够不够买你的笛子?”

    这羊脂玉镯实乃贡品,价值连城,摊主微愕,忙是低头哈腰,颌首称是。可未待他喜滋滋地接过足可令他一生衣食无虞的珍宝,一只手冷不防将玉镯截了去:“我没说要买这支笛子。”

    淡瞥了眼僵着一张怪异笑脸的胖摊主,我不急不徐,朝神色清冷的男子摊开手心:“我也没说是买给你的。”

    拿不准我心中所想,他微蹙起眉,将镯子搁回我手心。可转眼我便拿这价值不菲的奇珍异宝换下那支怎么看都不值五十两白银的玉笛,未待他开口,牵起旻夕的手,朝前疾走。待至街口,我低头冲小娃儿眨了眨眼。歪着小脑袋,旻夕似懂非懂,可下刻便知母亲是要吓唬她的义父,好一雪被迫露宿街头的前耻。

    “你会吹笛子吧?”

    冷不防回身,趁朱雀守微惊,飞快将笛子塞进他手里。望着男子眉头越蹙越深,我不以为然,挑眉淡问:“给句话,会还是不会?”

    他相中那只笛子,许是触景生情,未必真会吹奏。所幸我没有白花那冤枉钱,见他无言点头,满意笑笑,抬手指向旻夕:“你害我女儿要饥寒交迫地露宿野外,好歹给她吹首摇篮曲,省得她在破庙睡不安生,往后记恨你一辈子。”

    “……我没说过要让你们住破庙。”

    听我极尽夸张的控诉,虽仅一瞬,眼角抽了一抽,语气生硬,冷言冷语:“就算如此,你大可去当铺当了那只镯子,然后带着旻夕小姐去住枺吵亲詈玫目驼弧!?br />

    “你说得对,我也不是没动过那个脑筋。”

    耸了耸肩,我极是诚恳,“拿了那人给我的东西去住上房,定会落枕,我不想让自己的脖子受苦,宁可去住破庙。”

    “……我已经说了不会让你们住破庙。”

    几已被我得抓狂的男子捏了捏眉,极是严肃地再度更正。殊不知这羊脂玉镯乃是在我失身的第二天,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我的梳妆台上。与其用这打赏侍寝妃子的珍宝去投宿高床暖枕的大客栈,我宁愿一夜露宿,买下这支玉笛,赠予挚交。然,这是用茈尧焱的打赏换来的东西,他不屑受之,可这笛子似有缘故,令他留恋,攥紧掌心,几要捏碎玉笛的手些微轻颤,直待良久,渐松力道,垂眸冷声:“这五十两银子,我定会还你。”

    亦不推辞,我淡然点头,正要举步向前,身边的小娃儿却是不胜脚力,朝着朱雀守举起小手,嘟囔着要义父抱抱。

    “不就是你的手臂比我长些嘛。”

    见我醋海微澜,打量两条让小娃儿甚感舒坦的修长手臂,不无妒忌。一张冷脸终是挂不住,啼笑皆非。接过他手里的笛子,看着被稳稳抱在怀里的小女儿亦是左拥又抱,攥着拨浪鼓,神色专注地摆弄草娃娃,蹙眉嘟嘴的圆润模样甚是可爱,不由失笑,摇摇头,与朱雀守并肩朝前走去。可许是戌时过半,即要宵禁,往来路人行色匆匆,与人擦肩,却被这箭步而来的莽汉给撞开了去,险些摔倒,幸而朱雀守眼明手快,及时扶住我的腰,可此之后,再未放手,置若罔闻我轻微的挣扎,紧搂在侧,沿由西向东贯穿枺吵堑木邓樱嵌ァ?br />

    叁章 · 锦瑟 '三'

    “妈妈……”

    当我们走进一条巷子,偶起几声疾厉的犬吠,吓得小娃儿缩在义父怀里,动也不动。望着瘪嘴呜呜欲泣的女儿,我满心怜惜,轻柔抚拍她的后背,和朱雀守加快步子,待近巷尾,驻步爬满藤蔓的高门前,木头终是松手,上前推门。许是年久失修的缘故,伴着一阵刺耳声响,我随他进宅,确是应验那句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比起之前不着边际的揣测,这座有庭有院、和风甚浓的宅子,实比人流混杂的客栈好上百倍。只是进到内宅,杵在纸门外,不知这俨然和式建筑的宅院可要脱鞋进里,颇是犹疑,见我摸着下巴,迟疑不前,朱雀守莞尔:“这是你的宅子,悉听尊便。”

    话虽如此,这座宅院本是两兄妹流落羲和的时候,先帝下旨,依照云桑的建筑风格,为他们所建的别苑。可自先帝在位末年,两兄妹再未回到这个家,且在茈尧焱登位之初,被那个无甚肚量的男人给收了回去,直到我侍寝后,将它划归我名下,充做德藼亲王在宫外的私产。然,姑且不论我根本不稀罕他的赏赐,一个禁足深宫的亲王纵有金山银山,亦只有干瞪眼的份,故而这间要之无用的宅子已然物归原主,亦以每日伴君用膳的无聊条件,求得圣允,准许即家哥哥迁回久未归去的家。所以我这名义上的地主头一回来此别苑视察,方才这般井井有条。正了脸色,煞有其事,对迂尊降贵做了管事的皇太子殿下满意点头,即又相视莞尔,正谈论这宅子和我那时代的和式建筑有何区别,蓦自外边的回廊传来颤巍巍的脚步,朱雀守忙是出外,将位七旬老妪迎进屋内,尚未引见,我便知是往日先帝遣来伺候他们兄妹的老嬷嬷。

    “老身见过德藼殿下。”

    松开旻夕的小手,我赶紧过去扶起正要跪身行礼的老人家:“这位就是吴嬷嬷吧。”

    见到这位年逾古稀的老嬷嬷,便然想起贪嘴的即家妹妹,我淡然笑说,“常听萤姬提起您做的菜,前儿个她还向我告假,说要回家尝您的手艺。”

    见我和颜悦色,老嬷嬷亦释拘谨,露出慈祥的笑容:“莹小姐没有在宫里夜半偷食吧?”

    到底看着萤姬长大,我笑脸微僵,和朱雀守俱未接话。即家妹妹什么都好,就是贪嘴,时不时潜去御膳房偷御用的糕点,明着不能便宜茈尧焱享用珍馔,实则打着拿来给我当夜宵的幌子,独占美食,也不怕夜半食甜,积了脂肪,往后去见她未来夫君的时候成了胖新娘。

    “本宫和即大人定会看紧她。”

    面对眸露关切的老嬷嬷,我措辞委婉。为免将来嫁去云桑,鹤卷昭人怪我们当初没有劝他的藩主夫人适可而止,确该防患于未然,强令萤姬戒了这夜半偷食的陋习。和朱雀守相视苦笑,他请老嬷嬷先行回去歇息,继而领我和旻夕去萤姬过去住的屋子。

    “你倒是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迂腐思想。”

    即家妹妹虽是大而化之,足有一人来高的书籍亦是堆得杂乱无章,可大略扫了眼,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乃至讳深难解的医书亦有涉猎,确是通晓百家的才女。可惜她的亲哥哥未有以此为傲,反是望着左墙边岌岌可危的书山,微蹙起眉:“念书可以收敛性子,免得她无所事事,成日在外惹是生非。”

    虽是同情萤姬小小年纪便被兄长在案前读书敛性,可那时朱雀守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能在那般严苛的环境,将顽皮的妹妹教成学识渊博的宫廷女官,确是不易。故而两不偏帮,我微微一笑,轻嘱东瞅瞅西望望的小娃儿:“今天在你义父家过夜,可不准闹腾。”

    奶声奶气地哦了一声,起初尚且安分,在旁看我和她义父取来被褥,铺在榻榻米。可刚躺进厚实的棉被,给她掖好被角,小手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扯住我的手指:“啦啦。”

    立身在旁的朱雀守又次费解比之经史还要讳深的呀呀稚语。我笑着给他翻译:“我家郡主下旨,要我唱歌给她听。”

    然则我的歌艺和乐器一般平凡至极。尤记得往昔盛情难却,去ktv多是做陪客,给人摇铃鼓。现在有了女儿,反要搜肠刮肚,每晚变着曲目,哄小娃儿入睡。好在茈承乾声线娇软,给人催眠颇是适合,皱起眉头,忖着还有哪首私房歌没给女儿唱过,余光瞥见朱雀守双手抱肩,难得以轻松的姿态,等我一展歌喉。水到渠成,想起过去常听的一首琅琅上口的日文歌,回过头去,轻抚了抚红润的小脸,柔声唱道。

    庭に咲き始めた夕顔に

    水を打ってあげたら

    撸Г婴顺訾堡皮い棵a?br />

    帰ってきたわおかえり

    庭院里初开的夕颜花润着晶莹的水珠

    出外游玩的小猫踏进玄关,欢迎回来

    ほら見てごらん 雲のさざなみ

    杏色やむらさき

    沈む夕陽に 染まってキレイ

    まるで夢か幻

    看吧,苍穹中云彩的涟漪泛着杏色与绛紫

    西沉的夕阳将它染上一抹绚彩

    如梦似幻

    風は どこから

    吹いてくるのでしょう

    遠い 海を渡り

    長い旅をするの

    风,自何处吹来

    兴许经过长途跋涉,穿越遥远的海洋。

    ふと気がつけば 時 計の針 は

    あの人が戻る時刻

    お腹の虫も鳴いてるはずよ

    今日は何を作ろう

    看到钟的时针,蓦然想到那人归来之时定会饥肠辘辘

    晚饭该给他做些什么为好?

    そら耳かしら 誰かの声が

    留守 録 にメッセ?br />

    今にあの人あわてて言うわ

    夕飯はいらないと

    侧耳倾听,是那人的声音

    电话录音中,他只匆忙地说:“今天不回来吃晚饭了”。

    前生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有日在家cd店门口听到这首颇具童趣的歌,为它的云淡风轻的曲风吸引,鬼使神差地进了店,买下那张价格不菲的单曲。尔后每每抗躁郁症的药物亦不济事,便将它塞进电脑来回反复地听。现亲口唱这首歌,心境已是南辕北辙,纵是经历太多的痛楚,可凝望闭着眼微露甜笑的小娃儿,积郁心底的y霾渐然消弭,轻拍她的心口,唱到后半段,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

    風は どこまで

    吹いてゆくのでしょう

    いつか こんな日々も

    なつかしくなるの

    风

    将吹往何处

    何时 又能在这样的日子

    寻到怀念的愁绪

    卓立近旁的男子亦然闭着眼,伴和我的歌声,如同歌中乘着浪涛飘洋过海的风,吹起悦耳清音,牵动我内心惆怅却亦令人眷恋的愁绪。渐扬起唇,我淡笑着继续唱道。

    ぼっかり空いた時間を一人

    持て 余 すベランダに

    一番星がまたたき出した

    きっと晴れる 明日も

    悠闲的时刻,在凉台独自寂寥

    天空的第一颗星星如灯火闪耀

    明日 定会是个晴天吧

    風はゆく どこへ

    誰も知らない

    风将吹往何处

    无人知晓

    虽是日文歌词,可忽悠我这呀呀学语的小女儿尚不成问题,望着旻夕气息渐沉,我歌声渐低,一曲终了,笛声浅悠缭耳,绕梁不绝,宛同窗外如灯火闪耀的星斗收回天籁,夜色沉寂,蕴静温绵。

    “皇太子殿下原来深藏不露。”

    回首望向淡定如初的男子,我浅笑。音乐确是心伤的良药,已有许久未如此刻这般心静如水,轻手轻脚地起身,我俨然惋惜:“如果早知你会吹笛子,当初就该雇你做我们婵媛坊的乐师。”

    话虽如此,屈就堂堂一国皇太子到我那送往迎来的风月地打工,实是辱没了他。微微苦笑,他不置可否,似又想到什么,颇是惘然:“电话录音是什么?”

    我一怔,适才意识有些歌词在古人听来,实是匪夷所思。然又忆起三年前的春天,知悉我身世的苍秋亦是这般兴味追问现代的高科技文明,我怅然一笑,抬手近耳,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电话是我们那里互通消息的联系工具。不要问我具体原理,以前在学堂没认真听课,说不清楚,总之主人不在的时候,带录音的电话便会记下对方的留言,可比你们这里的信鸽和传令兵方便多了。”

    念中学的时候,最差劲的科目便是物理,如若面前的男子像我好奇心旺盛的夫君那般刨根究底,我只有傻笑的份。所幸朱雀守点到即止,听我理直气壮,道自己不谙个中原理,乃因听课的时候走了神,淡笑了笑,转而问道:“这是你的宅子,要不要到处走走?”

    先前开诚布公,知我身世之后,他对我的态度似有些许变化,难以言喻,可应我最初期许,不再以低人一等的臣子自居。朝着已然你我相称的男子,我欣然颌首,却之不恭,由着皇太子管事提灯笼在前带路,大摇大摆,在宅里巡视了一圈,终是驻步一棵枝桠光滑的树前。

    “チェリ?br />

    凝望过了花期的樱树,他淡应我的质询。

    热烈、纯洁、高尚,一如我所知的那座东洋岛国,云桑人亦奉樱花为国花。当年匆忙出逃羲和之时,朱雀守从故国带来一枝绯寒樱,许是染了亡国太子的悲愤,那枝离土的樱花竟是长开不败,直待进到羲和内廷,朝见君主,仍是凄楚绝艳,令人唏嘘。向近臣问其渊源后,先帝方知这花实则产自羲和,乃是云桑先民飘洋过海,在彩云之北见到漫山奇葩,方令本藉藉无名的山野之花名扬四海。

    “赐了这座宅子后,先帝特地命人移来这株山樱,以解我们思乡之苦。”

    先帝绝非心慈手软之人,可对他们兄妹极是包容,许是因为他们背井离乡、无依无靠,不若世家大族对皇家构成威胁,亦许是恻隐之心,悲悯他们小小年纪,便历亡国之祸。仰睇伴两兄妹花开花落十数年的樱树,抿了下唇,在他微愕的注视下,背倚树干,席地而坐。

    “你的国家在我们那个时代叫做日本。”

    我拍拍身边的地,示意他坐下:“以前我在那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每年春天都会去上野公园赏樱,很是热闹。”

    八重樱花垂枝而落,树下铺席畅饮的游人其乐融融。每见别人举家老小,共赏绚烂美景,煞是羡慕。可不管前生,还是今世,可伴我一同赏樱的爱人皆已离世,只有退而求其次,邀朋约友:“明年花开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好让旻夕也来瞧瞧樱花飞舞的景致。”

    近旁男子淡然点头,揭了面具的俊美面庞映在明月清辉,柔光湛湛。因是温柔似水的凝视,我不甚自在,只得浅淡一笑,佯作打量他手里的玉笛:“幸好你刚才没吹演歌,否则我家郡主会闹失眠。”

    听我解释,知这演歌的大致曲调,即大将军慢条斯理,举起笛子,吹了一段冗长且如夜半哭丧的曲子。原便对演歌敬谢不敏,这位仁兄显又不甚在意扰人清静,许会遭来街坊邻居投诉,我只得捂住耳朵,似笑非笑:“万变不离其宗。”

    轻抚笛身,他虽是淡笑了笑,墨瞳却如先前所见,隐约痛郁。不知内情,无从劝起,我黯然移眼,却是冷不防被近旁的男子箍住腰身,待是回神,已然稳坐在他怀里。

    “起风了。”

    淡定迎向我的睨视,他泰然自若:“我冷。”

    气定神闲,俨然将我当作取暖的抱枕。头回看出平日不苟言笑的木头也有讲冷笑话的本事。我啼笑皆非,欲要挣开桎梏,却被他箍紧了腰:“母后在世的时候,常这样抱着萤姬在树下听我吹笛。”

    听他骤转云桑话如是道,我滞了挣扎,抬起头,如水清润的眸子淡漾悲漪,对凝良久,暗叹在心,任他轻柔将螓首压向自己的胸膛,闭眼默听他娓娓道说离开故国的那年,适逢行元服礼的年纪,他的母亲千羽皇后以笛相赠,贺他成人。可尚未正式行礼,皇叔起兵兴乱,父亲兵败被掳,枭首示众,母亲自焚中宫,以身殉夫。身作皇太子,他原想玉石俱焚,和母亲同赴黄泉,怎奈千羽皇后以死相,将他和年幼的萤姬一并赶出寝殿,让人封了中宫的大门,自己在殿里放了把火,香消玉殒。

    “幸好有个近侍遮住萤姬的眼睛,没让她看到母后自焚殉身。”

    彼时他亦为侍从所制,冲天火光中,眼睁睁地看着母亲与偌大的宫殿一起化为乌有。时隔十余载,旧事重提,他似已看淡,温润浅笑,可有些心结至死难释,以为自己掩饰得天衣无缝,可仍是让我窥到他眼底深处凝涸的血泪。窒了窒,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