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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

突的领域,这不仅是一个权力问题,而且还是知识的目标。这些知识是在19世纪最后三十多年由医师、心理学家和法理学家发现的,而结果却自相矛盾:它们一方面加强了社会控制,一方面却使童年具有一种深不可测的特点。

    18世纪末,莫厄曾把法国描述成一个很早就发现生育控制“令人苦恼的秘密”的国家,因为法国早期的人口出生率一直在下降。当时的技术不允许实行“计划”生育,但可以进行限制:出生率从1800年的下降到1910年的19%。人口统计学家对此困扰不已,于是将生育这种个人行为变成了“出生率”这样一个公众x问题。生育孩子是一种自主行为,但自由程度随地区和环境的不同而存在差别。据埃尔韦?勒布拉和埃马纽埃尔?托德称,这种差别是由家庭结构导致的家长意愿造成的。通常所强调的意识形态因素则要受到先前存在的模型影响。1861年,有三个出生率奇低的地区:诺曼底、阿坤廷和香巴尼,然而,每个地区导致低出生率的原因却各不相同。在阿坤廷,一个家庭只生一个或两个孩子是非常普通的,而在诺曼底,极端行为非常普遍,有许多夫妻不生孩子,也有许多夫妻因结婚25年生了9个以上的孩子而获科涅克奖。勒布拉和托德甚至还谈到了“神经质行为”。

    私生子数量的增加使情况显得更加混乱,爱德华?肖特将其称为x解放的标志。而这种情况似乎有多种解释。勒布拉和托德将北部和东部地区与地中海南部进行了对比,在前一地区,许多私生子通过婚姻得到了认同,而在后一地区,男人只承认孩子而不与其母亲结婚。前者体现出两x更大的平等和女x更多的自由,而后者则体现出大家族至高无上的权威。

    现在,我们已经不能从历史人口统计中得到更多的东西了,而只能指出问题的复杂x,即使是确凿的事实也是如此,更何况是建议x的解释。勒布拉所说的“繁殖秘史”其实是一大堆自相矛盾的理论,其中充斥着社会学、生物学和意识形态决定论,甚至将孩子的出生最终解释成是“父母决定”的结果。另外,在意识形态因素中,个人主义“灾难”也被多次提及,女权主义则经常被看作是个人主义一种极为粗糙的形式。

    父母与孩子(2)

    父母在床上所做的决定使两x及爱情中最为隐私的东西暴露在我们面前。毫不奇怪,事实是难以捉摸的,当婚床的秘密被时间流逝和父母及子女的沉默掩盖时尤其如此。很少有孩子知道,自己的出生是一种偶然还是出于真正的需要。

    但不管如何,结婚的平均年龄在下降,出生率也在下降。无疑,不要孩子的决定来自于一种抚养孩子意味着什么的意识。人们比以前更加悉心地照顾、娇惯和爱护孩子,但孩子的数量减少了。生育是如何控制的人们无从知晓。有些夫妻除了节制以外没有采取任何控制措施;为了避免怀孕,妇女经常“失足摔倒”。中断将决定权j给了男人,他负有“额外小心”的责任。在富裕的家庭,人们更多地依靠一些从英国或妓院引入的技术,其中之一便是冲洗,这需要源源不断的水源,还产生了妇女洁净器——据说曾因不雅而推迟生产。1906年,自由派的新马尔萨斯主义者想把生育控制技术教给无产阶级妇女,于是打出了这样的口号:“女同胞们,要学会想做母亲时再做!”并散发避孕套和吸水海绵。他们的宣传经常激怒妇女,对于她们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要求,她们对这种g预私人事务的做法极为震惊。一旦发生意外,许多妇女宁可选择流产。流产变得越来越普遍,尤其是城市中已经有几个孩子的妇女;到20世纪之j,流产似乎被作为避孕的一种方法来使用。安格斯?麦克拉仁将流产视为社会底层女权主义的一种体现,或者至少也是不愿生产或杀婴的妇女意愿的体现,但这种观点是否正确呢?后一种观点在19世纪上半叶非常流行,但在第二帝国时期则被严厉打击(每年有上千起检举流产的事件发生),于是逐渐消亡了。然而,个别杀婴事件仍然不时出现,主要是一些乡村女佣,她们担心抚养私生子会受到歧视。

    尽管生育控制技术在19世纪有所发展,避孕方式的缺点还是使“意外”经常发生。父母不想要的孩子如果生下来了,其未来便会面临极大危险,是被惨遭遗弃,还是被接收为家庭成员,只能由命运来决定了。

    但是人们还是非常渴望拥有孩子,不是因为家庭的原因或是他们的角s需要这样做,而是因为他们希望能够为人父母。对于女人来说,做母亲是生存的原因之一,但男人也有想要孩子的欲望。“没有孩子的女人就是个怪物,”路易丝?巴尔扎克,《两个新娘的回忆》中的女主角这样说道。“我们唯一的天职就是做母亲,”结婚10个月后,卡罗利娜?布拉姆…奥尔维耶在r记中倾诉道:“我伤心的是还没有一个孩子,如果有的话我将会全身心地去爱他,他会使我接受现在的生活。”(1868年1月1r)为了有一个孩子,她不遗余力,包括去医院进行治疗、洗温泉和拜访教皇,教皇的祝福14年后为她带来一个女儿,她为其起名叫玛丽…皮(玛丽?派厄斯),以表示对教皇的敬意(派厄斯是一个意大利教皇的名字——译者注)。居斯塔夫?德?博蒙曾经与托克维尔讨论过妻子的怀孕问题。博蒙非常关心妻子,撰写书籍的事情也放了下来,一方面渴望做父亲,一方面对妻子的痛苦伤心不已:“看到可怜的妻子,有时候我真想把孩子送给魔鬼……然而我却将这件事视为一种幸福,孩子是我们的全部话题和希望。”(1838年6月10r)与母x情感同时,或许相应地,父亲对于“婴儿”的感情也出现了,即使它还是个胎儿,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变成一个真正的人。

    父母与孩子(3)

    渴望拥有孩子的想法并没有使父母去领养别人的孩子,血缘关系仍然是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虽然第二帝国使领养制度化,但这个领域的变化,尤其是涉及到家族名字的传承时,还是极为缓慢的。

    生产完全是个人——女x——的事情,甚至讨论和回忆这件事的方式也是如此(对于女人来说,这是一个永无休止的话题)。手术室就设在家里的床上,或是父母的床上,男人则被排除在外,除了医生。所幸生产已经按照医学程序来进行了,比较富裕的家庭中,越来越多的医生出现在了床边。由于雇用接生婆的费用较低,加上传统习惯,接生婆仍然是主要角s,但其地位却在不断下降。在医院生产是贫穷,甚至是耻辱和孤独的象征,因为乡村未婚女孩到城市生产之后便将孩子遗弃。勒?布雷和托德告诉我们,在法国西部、西南部和中部,“人们对私生子的排斥把母亲们赶到了医院”。直到一战后,人们才普遍转到医院进行生产,即使在那时,转变速度也不是很快,主要是巴黎的一些进步人士,因为妇女们希望能够提高孩子的“成活率”,而当时法国的婴儿死亡率在欧洲国家是最高的。对于母亲和孩子来说,生产都是一种痛苦的经历。

    在市政厅宣布孩子的降生——即为孩子起名,也即康德所说的真正的降生——是父亲的事情,这个来到世界上的孩子由此进入了家庭和社会。

    童年在以前被视为一段没有什么区别的时期,男孩与女孩都一样,现在则划分为三个战略阶段:童年早期(8岁以前)、严格意义上的童年和青少年。青少年是青春期和x认同的关键时期,也是令人担心的一个时期,此时加强监护非常重要。8岁时,孩子被视为具有了理智,于是引起了立法者、医师和伦理学家的注意。婴儿(法国直到1880年一直使用英语词baby,之后变成了bebe)直到很久以后才具有一定的地位,但母r喂养在18世纪的上流社会一度非常流行,而荒谬的是,到了19世纪反而有更多的孩子被送给n妈喂养,遗弃婴儿的事件也创下了新纪录。到19世纪末,一种新的育婴科学(育儿法)出现了。

    尽管幼年时的意识要慢慢地形成,但这种意识到来的迹象却是明白无误、不会让人搞错的。体贴的母亲拒绝用襁褓来包裹婴儿,并会雇用一位英国护士。到19世纪末,每一位好妈妈都在照顾自己婴孩的过程中扮演着积极的角s,而现在,婴孩已被视为具有完全资格的个体,母亲们总是充满爱意地用昵称提及他们。珍妮和劳拉?都是多产的母亲,由于她们的勤劳生产,子孙多多,她们不可避免地要为其中某些先于自己而去的子女哀悼、服丧;她们还会随时向父亲卡尔汇报她们的孩子取得的种种成绩。中产阶级的书信往来中通常会有托儿所韵律诗的风味。母亲们逐渐变得关怀备至,而即使是再体贴的父亲,对他们的孩子们除了偶尔的一瞥之外绝不会再多看上一眼。加斯蒂夫?博蒙特在他的儿子开始学会走路时对他发生了兴趣,“现在,他已经可以拿着一把木头来复枪跟着我一起去打猎了”——这是学习拳击的开始。

    在社会的所有阶层中,照看非常幼小的孩子都是女人的工作。早期童年是女x化了的:直到三四岁,通常会到更大一点时,男孩子和女孩子们都是穿着女童装、留长头发的,他们就这样在母亲或是女仆人的裙子下自由地玩耍。在法国,孩子的卧室是一项迟来的“发明”。1873年,瓦尔雷特…勒…督克为他正在建造的一所房子设计了一间孩子的卧室,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必须为每件事情都做好计划”。孩子们的玩具到处都是,厨房里尤其如此(就如这一时期许多油画作品中所看到的那样)。在城市里,玩具成为了一个消费项目得以大规模地生产,并在百货商店中销售。在乡村的家庭中,工厂制造的玩具还不为人所知;在更为贫穷的家庭中,由父亲们来制作玩具。长久以来,文特拉斯…瓦莱斯始终记得父亲从一块杉木上为自己雕刻出来的一辆四轮马车。在制作这件玩具时,父亲伤到了自己,年幼的瓦莱斯为此被母亲打了p股,因为她感到需要惩罚一下“被宠坏了的”孩子和纵容的父亲。玩偶在孩子们的世界里占有重要位置。在19世纪早期,这些玩偶是没有x别类型的,而只是一些木偶,但就在这些木偶身上,孩子们在成为父母亲倾注慈爱的对象之前就已对其慷慨施爱了。关于对木偶的记忆,乔治?桑德在一些书页中进行了令人惊异的描写。

    父母与孩子(4)

    因为面向那些非常年幼的孩子的学校少之又少,早期教育就成了母亲们的工作。她们教孩子阅读。当孩子们变得更加具有潜在发展价值时,女人们就会更加勤劳地全身心投入这一工作之中,这使她们在心中升腾起一种欲望:要使自己的教育更加完善。奥罗雷?杜德望正是通过母爱走向了女权运动,“我一直告诫自己,渊博的知识对于我们这个x别来说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我们应该追寻美德,而不是字母堆砌的知识,当我们对于‘美好’的研究使我们变得美好而感x时,我们的目标就达到了;反过来,当我们未能走出科学时,我们就会变得迂腐、荒谬,并最终失去所有那些我们因其而被爱的品质。我仍然认为我的理论是正确的,但恐怕我过于在意它的字面意思了。今天,我意识到,我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我必须得为他准备好更为全面详尽的课程,让他在童年结束之时去接受它们。我需要做好准备,对他进行早期教育,并且我想让自己准备就绪。”(1825年12月21r写给佐伊?勒罗伊的信)

    随着孩子的成长,教育的x质就要依他们的x别和社会背景而定了。父亲开始在其中起重要作用,至少对于儿子们的教育来说是这样的。在中产阶级家庭中,父亲有时要扮演教师的角s,而工人阶级的父亲则像是训练学徒或是领导一群工人。一个父亲很少会对教育他们的女儿感兴趣,除非是在某些特定的知识分子当中,而且主要是在新教的社会环境中才可能出现这种情形。在莱克鲁斯家族中,女儿们和儿子们一样前往德国完成她们的学业,之后,她们可以获得英国或德国家庭的教师或保姆职位。希望出外旅行的女孩们几乎不会遭到反对。基佐督导了他女儿教育的全过程,他写了不少充满关爱的信件,在信中他指出了女儿的拼写错误。父亲的感觉在女儿身上要比在儿子身上更为自由地发展,因为一个父亲在女儿那里是感受不到任何竞争的,而这种竞争他却可以从雄x的对手那里感觉到。关于在父女之间存在的挚爱友情,我们也可以找到相当现代的实例,特别是在父亲得到解放而女儿天资聪颖的情况下,或者当母亲比她的孩子思想更为传统时,这种情形就更为突出。珍妮维?勃雷东与她称之为“女王母亲”的那个女人素来不和,但却与父亲关系莫逆,“我们彼此极为相爱。我们始终互相理解,即使是在我们什么也不说的时候,因为我们俩都是安静的人。”不过,她的父亲是个非常正派的人,他强迫珍妮维把她所有的香水都扔掉,因为他“无法容忍一个年轻的女士乐于闻这些味道”。某些渴望解放的年轻女x反对她们的母亲及其所代表的一切,而在心中另树起男子气十足的形象。杰梅茵对于其父亲有这样的表述:“当我看到他时,我自问自己是否真的是他和我母亲结合所生。我的答案是‘不’:我父亲一个人就足以独自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

    母子之间的关系也有许多表现形式。乔治?桑德和她的儿子是母子间建立起挚爱情谊的典型,即使是在青春期期间,他们之间的和谐关系也没有受到影响。文特拉斯…瓦莱斯憎恶他的母亲要将其塑造成一个绅士的决定。加斯蒂夫?弗劳博特对于其寡居的母亲的感觉则是遗憾,他从未从她那里获得自由。然而,在理论上说来,一个母亲施加于儿子的权力是受法律限制的,例如,母亲不能成为监护人。寡妇是个例外,在这种情形下,她们的权力相对地受到较好的保护,其结果是,儿子们通常要与其寡居的母亲度过一段难熬的时光。在20世纪早期的文学作品中,关于母亲以及她们的家庭权力的想象在反女权主义主题中扮演了重要的角s。勃雷东写道:“母亲啊!我们重温了浮士德的惊骇。我们被对这些音节纯粹发音的触电般的情感所钳制,这些音节中潜伏着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的强有力的女神。”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父母与孩子(5)

    母亲们对于培养自己的女儿负有更重大的责任,因为国家通过延迟女x的公共教育而抛弃了她们,或是将她们委托给教会照料,这是一个具有制度x影响的决定,从青春期开始,r体和心灵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分离。母亲将她们的女儿带入这个世界,神父则引领她们通往道德和上帝的道路。毫无疑问,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永远延续女x保守的、可纪念的角s。母亲们有一项最为重要的任务:把女儿嫁出去。根据当时的信件,波特…布吉对她们为了达成这一目标而进行的狂热努力,勾画出了一个神经兮兮但却并不夸张的形象,舞会、宴会、钢琴课以及刺绣都是这其中的一部分。在乡村家庭中,嫁妆是婚姻债券的物质具体化和象征符号。艾格尼丝?菲恩对法国西南部进行了研究,突出显示了“母女关系这一漫长历史”的文化和情感内涵。

    由于与儿子相比,女儿们与她们的母亲要更为亲近,也更为依赖母亲,因此对于母亲的缺失或逝去,她们承受的苦楚也会更多。这种苦楚对于家中的大女儿来说尤为严酷,她通常会是代替母亲位置的人选。私人r记有时可以作为母亲不在的一种补偿,就如同我们在卡罗琳?布拉姆身上所看到的。

    从城镇到乡村,父母和孩子之间的r常关系有着巨大的区别。农村地区并不鼓励人们去展示慈爱的一面。社会的、宗教的和政治的差别有着重要的影响。对于权威和自我显示的不同理念影响到了个人在自身言行上的选择。在家族内部,我们发现了相互对立的趋势。身体的姿态和感情的表达受到了比以往更为严密的控制,只有妇女和穷人才被允许在疼痛和孤独时掉泪。孩子们的语言错误和不良姿态都要受到纠正;他们被告知,要笔直而坐、规矩而食,等等。另一方面,父母和孩子间的情感j流得到了容忍,甚至被渴望,至少在中产阶级家庭中是这样的。在许多场合,抚爱被视作是合时宜并对幼小身体的成长发育有好处的。卡罗琳?布拉姆在父亲去世后,尽管很有节制、不失端庄,但仍叹息再也得不到他抚爱的温暖了。埃德蒙?阿波特1860年前后在希腊旅行时,对于雅典人在私人生活中相对于法国人的温情所表现出的冷酷作出过评论。

    另一个亲密的迹象就是家族中“你”的称呼,这在父母与孩子之间已变得非常普遍。勒古韦赞许地评论道:“在过去,人们只在与他们的佣人j谈时使用主语的‘你’,而不会与孩子们使用主语的‘你’。而今天,情况恰好调过来了。”在《19世纪的父亲与孩子》中,我们读到:“主语的‘你’应该在与孩子的j往中有规律地使用,以便可以不时地在孩子身上使用宾语的‘你’,作为不满的一种表示。”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乔治?桑德会对其祖母以宾语的“你”称呼她如此敏感。

    不仅是乔治?桑德,还有一些像勒古韦这样的自由主义教育家,都坚决地反对r体惩罚。桑德写道:“古老的方法令我恐惧,我想,如果我这样打他们的话,我会(比孩子们)哭得更大声。”但现实又是怎样的呢?这里体现出的社会差异也许要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大。要记住,在一个已然了解并废弃了封建制度的社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