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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芸香和玫瑰花丛悄然地散发出一股令人倦怠的香气;这种天地间的寂静只有在热带

    或亚热带地区才能领略得到。哦,上帝啊,显显灵吧,快显显灵吧!拥抱这黑夜,

    拥抱生活,无拘无束地拥抱吧!

    他在草坪的远处停住了脚步,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在一种本能的冥想中寻找

    着上帝。是的,就在天上的某个地方,在那星光闪烁的地方,是多么纯洁,多么神

    秘啊。漫漫夜空中到底有什么呢?白昼的蓝色天穹正在升起,一个人能看到永恒的

    闪光吗?除了目睹那远远地缀在天幕之上的繁星,没有什么东西能使人确信时间的

    无穷和上帝的存在。

    当然,她是对的。这是一种虚伪,完全是一种虚伪。既不做一个男人,也不做

    一个教士。他只想做一个兼有二者的人。不!不会二者兼得的!教士和男人不能同

    时并存——要做男人就不能做教士。我为什么一度被她的网缠住了呢?她有强大的

    地位,也许比我猜想的还要强大。那封信里写的是什么?玛丽是多么愿意引诱我啊!

    她了解多少情况?她能直截了当地猜到多少情况?而又有什么东西值得去了解,或

    去拈测呢?她完全是枉费心机。是孤独寂寞使她变得疑心重重,痛苦难当,使她心

    中始终充满痛苦。可是你错了,玛丽。我可以产生那种感情。但是,我偏偏不愿意

    选择这种做法;多年来,我已向自己证明这是能够加以控制、压抑和克服的。因为

    唤起那种感情是一个男人的行为,而我是个教士。

    有人正在墓地里哭泣。当然,这是梅吉。其他任何人都不会愿到这种地方的。

    他提起法衣的下摆,迈过了锻铁横栏,觉得今天晚上不把梅吉对付过去是不行的。

    假如他在生活中曾勇敢地面对着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他也必须同样对待另一个女人。

    他那可笑的超然公正又回到他身上了;那个老蜘蛛,她的毒汁的作用是不会长久的。

    上帝惩罚她吧,上帝惩罚她吧!

    “亲爱的梅吉,别哭了。”他说着,在她身边被露水打湿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喂,我敢打赌,你连一块像样的手绢都没有。女人总是这样的。把我的拿去吧,

    把眼泪擦干,要象个姑娘。”

    她把手绢接了过去,按照他的话擦着眼睛。

    “你这身漂亮的衣服还没有换呐。你从半夜就坐在这儿了吗?”

    “是的。”

    “鲍勃和杰克他们知道你在这儿吗?”

    “我告诉他们,我去睡觉了。”

    “怎么回事,梅吉?”

    “今天晚上你没有跟我讲话!”

    “啊!我想也许是这么回事吧。喂,梅吉,望着我!”

    东方透出了鱼肚白,揭开了沉沉的夜幕,德罗海达的雄j高啼着,迎来了熹微

    的徐明。于是,他看清了,即使是涟涟的泪水也无法掩住她那眼睛的秀美。

    “梅吉,你是宴会中最漂亮动人的姑娘,而且大家都知道,我到德罗海达来得

    太勤了。我是个教士,因此我应该避嫌。不过,我怕人们的想法并不那么纯洁。从

    教士的情况来看,我算年轻的,长得也不难看。”他顿了一下,想着玛丽·卡森会

    怎样欢迎这种略有些克制的说法,他无声地笑了。“要是我对你献一点儿殷勤。刹

    那间便会传遍整个基里。这个地区的每一条电话线里都会传播着这件事。你明白我

    的意思吗?”

    她摇了摇头;那头剪短的卷发在渐渐变亮的光线中显得列鲜明了。

    “唔,要了解纷坛之事你还太年轻啊。可是你必须学会去了解,教导你好象总

    是我的本份,对吗?我的意思是,人们将会说我不是作为一个教士,而是作为一个

    男人对你发生兴趣的。”

    “神父!”

    “很可怕,是吗?”他微微一笑。”可是,我可以向你担保,这就是人们会讲

    的话。你知道,梅吉,你再也不是一个小姑娘,而是个年轻女郎了。但是,你还没

    有学会掩饰你对我的注意力,所以,我只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和你说话。你是用一

    种也许会被人曲解的眼神盯着我的。”

    她用一种古怪的眼光看着他,她的凝视中蓦然升起一种令人费解的表情。随后,

    她猛地转过头去,侧着脸对他说:“是的,我明白了。我没有明白这一点真是太笨

    了。”

    “你不认为现在到回家的时候了吗?毫无疑问,每个人都会睡过头的,可是,

    假如有人象往常那样醒来,你可就说不清、道不白了。你不能说你是和我在一起的,

    梅吉,就连你的家里人也不能说。”

    她站了起来,低头看着他。“我走了,神父。我希望他们能更了解你,这样就

    决不会认为你有那种事了。你没有那种事,对吗?”

    由于某种原因,这话是伤人感情的,比玛丽·卡森那冷酷的奚落话还刺伤他的

    灵魂。“没有,梅吉,你说得对。我没有那种事。”他跳了起来,苦笑着。“要是

    我说,我希望有那种事,你会觉得奇怪吗!”他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头顶上。“不,

    我根本就不想有这种事!回家吧,梅吉,回家!”

    她面色凄楚。“晚安,神父。”

    他拉住了她的双手,弯下腰,吻了吻。“晚安,最亲爱的梅吉。”

    他目送着她穿过墓地,迈过横栏;她那穿着绣满了玫瑰花苞衣服的远去的身影

    十分优美,富于女子气,显得略有些缥缈。玫瑰灰色的。“多么恰到好处啊,”他

    对那尊守护神说道。

    当他漫步穿过草坪往回走的时候,许多汽车轰响着离开了德罗海达,宴会终于

    散场了。屋子里,乐队队员正在把乐器装进盒子;他们已经被兰姆酒和疲劳弄得摇

    摇晃晃了。筋疲力竭的女仆和临时工打算把屋子清理出来。拉尔夫神父向史密斯太

    大摇摇头。

    “让大伙儿都睡觉去吧,亲爱的。你们精力充沛的时候对付这种事要容易得多。

    我保证不让玛丽·卡森发火。”

    “您还想吃点什么吗;神父?”

    “老天爷呀,不吃啦!我要去睡觉。”

    将近傍晚的时候,一只手碰了碰他的肩头。他懒洋洋地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

    去抓那只手,想把那只手贴在他的面颊上。

    “梅吉。”他含混不清地说道。

    “神父,神父!哦,请你起来好吗?”

    一听见史密斯太太的声音,他的眼光突然变得异常清醒了。“怎么回事,史密

    斯太太?”

    “是玛丽·卡森的事。神父,她死啦。”

    他看了看表,已经是傍晚六点多钟了。由于极度的迟钝使他头昏眼花,摇摇晃

    晃,这是白昼可怕的暑热造成的、他挣扎着脱去了睡衣,穿上教士的衣服,匆匆忙

    忙地将一条很窄的、紫红色圣带往脖子上一套,拿上了临终涂油、圣水、那只大银

    十字架和乌木念珠。他连想都没有想过史密斯太太的话是否对头;他知道那老蜘蛛

    已经死了。她到底吃下过什么东西没有?祈祷上帝,要是她吃过的话,那么,在这

    个房间中没有明显的迹象,医生也没有看出什么明显的可疑之处。他不知道,举行

    涂油礼能有什么用处。可是又非举行不可。他要是拒绝举行涂油礼,要求进行验尸,

    一切错综复杂的情况都会出现的。然而,这完全无助于他心中突然升起的有关自戕

    的疑云;让他把圣经放到玛丽·卡森的尸体上。简直让人厌恶透顶。

    她已经彻底死去了,一定是在她就寝后几分钟之内去世的,足足有15个小时了。

    窗户都关得紧紧的,房间里由于有一些装着水的大平底盘而显得溽潮;这此平底盘

    是她执意要放在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以便使她的皮肤保持鲜嫩。空气中有一种

    奇特的声音,他愚蠢地纳了一会儿闷,才明白他听到的是苍蝇发出的嗡嗡嘤嘤的声

    音。它们大轰大嗡地在她身上作乐,紧附着她,在她身上落脚。

    “看在上帝的份上,史密斯太太,把窗子打开!”他喘了口气,向外面走去,

    脸色苍白。

    她的僵硬已经过去,尸体又变软了,所以令人作呕。呆滞的眼球呈现出一种说

    不出的颜色,薄薄的双唇已经发黑;她的身上到处都落满了苍蝇。在他对她履行职

    务,轻声念着古拉丁文劝戒经的时候,不得不让史密斯太太在一旁轰着苍蝇,这是

    一场多么滑稽的戏啊,她太可憎了。这是也散发出来的气味!啊,上帝!比清新的

    牧场上的任何一匹死马都要难闻。他不愿意像她活着时那样碰她的身体,尤其是那

    苍蝇下了蛆的嘴唇。几个小时以后她身上恐怕就会生满密密的蛆了。

    终于,职责履行完毕。他直起腰来。“史密斯太太,马上去找克利里先生,看

    在上帝的份上,告诉他,让他的孩子们马上做一具棺材,没有时间派人去基里了,

    不然,我们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腐烂的。天哪!我觉得恶心。我要去洗个澡,把衣服

    拥在我的门外,烧掉。我再也不想从这些衣服上闻到她的气味。”

    他穿着马裤和衬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时——因为他行李中没有带备用的法衣—

    —他想起了那封信和他的诺言。已经打过7点了;当女仆和临时工们飞快地清理宴会

    的残羹剩汁,把客厅又改成小教堂,为明天的葬礼做准备的时候,他能听到一片压

    抑的嘈杂声。没办法,他只得今晚到基里去一趟,另取一件法衣和作追思弥撒的家

    服。他到边远的牧场时,有几样东西是从不离身的,总是仔细地打在小黑箱子的格

    子中,那就是为生育、死亡、祝福、礼奔而用的圣餐,适合于一年中任何时候用的

    法衣。可是,他是个爱尔兰人,携带着黑色的、作追思弥撒用的法器是冒险。帕迪

    的声音在远处回响着,不过现在他不能和帕迪打照面。他知道,史密斯太太会把要

    做的事做好。

    他坐在窗边,眺望着夕阳中德罗海达的景色。魔鬼桉镀上了金黄,花园中,一

    丛一簇的红色、粉色和白色玫瑰都被染成了红色。他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了玛丽·

    卡森的信,捧在手中。她坚持要他在她的葬礼之前看这封信,但是,他头脑中有一

    个声音在喃喃地说,他必须现在看。不是在今晚见到帕迪和梅吉之后看,而是现在

    就看。除玛丽·卡森之外,他现在还没见到任何人。

    信中装着四张纸。他将它们捻开,马上就看到下面的两张是她的遗嘱。上面两

    张是以一封信的形式写给他的。

    我最亲爱的拉尔夫:

    在这个信封中你看到的第二个文件是我的遗嘱。我早先

    写过一份十分完备的、经过签字、加封的遗嘱,存在基里的

    哈里·高夫的办事处。这里面封入的遗嘱所立的时间要迟得

    多。自然,哈里处的那一份就失效了。

    事实上,我是前几天才立下它的,并且由汤姆和修篱工

    作证,因为我知道,任何受益人都不许给遗嘱作证。这份遗

    嘱是合法的,尽管它不是哈里为我草拟的。我向你担保,世

    界上没有一家法院能否认它的合法性。

    但是,如果我想要对我的财产处置加以改变的话,为什

    么我不让哈里起草这份遗嘱呢?非常简单,我亲爱的拉尔夫。

    因为我想除了你和我以外,不让任何人知道尚有这份遗嘱的

    存在。这是唯一的一份,你保管着它。没有一个人知道你持

    有这份遗嘱。这是我的计划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你还记得福音书中魔鬼将我主耶酥基督带到了一座山项

    上,用整个世界诱惑他的那段事情吗?'注'当知道我拥有一

    点儿撒旦的力量,并用整个世界来诱惑我所爱的人(你怀疑

    撒旦爱基督吗?我不怀疑),该是多么愉快呀。过去几年中,

    我对你进退维谷的处境的观察使我心中十分快活,我越接近

    死亡,我的梦幻就变得越使人快活。

    你读过遗嘱之后,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我现在就知道,

    当我在阳界之外的地狱中被焚烧的时候,你依然留在阳间,但

    是,却在另一个地狱中忍受着比上帝可能制造出来的更为猛

    烈的火焰的焚烧。哦,我的拉尔夫,我能对你进行毫厘不差

    的评价啊!如果说,我根本不懂得其他的事情该怎么去做的

    话,你却始终知道怎样让我所爱的人受苦受难。而你是一个

    比我那已故的、亲爱的迈克尔好得多的目标。

    当我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想得到德罗海达和我的

    钱财,对吗,拉尔夫?你想用它作为你的进身之阶。可是后

    来梅吉来了,你就把最初和我交往的目的排除出了你的头脑,

    对吗?我成了你拜访德罗海达的一个借口,这样你就可以和

    梅吉在一起了。我不清楚,你能这样快就改变你的忠诚吗?你

    对我的实际价值到底了解多少?你知道吗,拉尔夫,我认为

    你是根本不了解的。我想,在一个人的遗嘱中提到其确切的

    财产数字不符合贵妇人的身份,所以,此处我最好仅向你保

    证,当你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你手边会有一切必要的资料

    供你使用的。随你送人或取用区区几十万镑吧,我的财产数

    量大约有一千三百万镑吧。

    第二页马上就要写满了,我不耐烦把这封信写成一篇论

    文。读一读我的遗嘱吧,拉尔夫。读完之后,你就会决定怎

    么处置它了。你是把它正式提交给哈里·高夫以接受法律检

    验呢,还是把它烧掉,永远也不告诉任何人,曾经有过这么

    一份遗嘱?这是你不得不做出的决定。我应当补充一下,哈

    里办事处的那份遗嘱,是我在帕迪来这里一年之后立下的,

    我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留给他了。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