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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杀人

    布尔达的脸色看上去有些发白,一连几日里发生的事情的确让他显得有些憔悴了许多,粗壮的身体走起路来依旧铿锵有力,脚步声里却多了少了几分霸气

    霸气源自于何来?

    当羌王在位之时,高贵而无可抗拒的王权之下,又有谁敢对这个羌王唯一的儿子有所不恭呢,莫说是不恭,即便是一个异样的眼神,足可以让布尔达的怒火像落日映红的彩云一般,熊熊的燃烧个不停!

    羌王已然归西,布尔达昔日的华盖突然间只露出浩浩青天撒下带有无尽忧伤的阴霾。

    阴霾自何而来,自青衣城里隐隐躁动的哀恸与不安中来。

    丹巴率领着五万大军,此刻正在大峡谷的边缘上等待着,与其到达青衣城在折回大峡谷,还不如在这里等待布尔达大军的到来。

    大军集结之后最终还是要经深邃的峡谷直逼西蜀边境。

    多走的路程还是不如休养生息来的实惠。

    丞相雅丹自那日吐血昏迷之后,梦游仙境与羌王相会,陡然之间似乎老去了许多。

    且不说他原本如墨一般漆黑的头发已然显露出斑斑鬓白,只那眼角间的皱纹竟然好似被人强捏出来的一样,突兀于皮肤之上。

    雅丹有些默然的跟在布尔达的身后,似乎这个刚刚即位的新王已经与他没有了任何的关系。

    他之所以此刻跟在布尔达的身边,却真真正正的是为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他的儿子雅戈尔。

    守城的士兵虽然三个时辰便轮换一次,但是城墙之上,萧瑟的北风毫不吝啬的向士兵们释放着他的寒冷与无情。

    士兵们将双手紧紧的戳在一起,只用一只胳膊的腋下,紧紧的夹着随身携带的守城的兵器。

    生铁打造的兵器在触手的刹那竟似冰窖里的寒冰一样冰冷,根本难以握在手心之中。

    其中一个士兵小声嘀咕着:“往年的此时,天也未必有如此的冷,今年这是怎么了,冻死人不偿命啊!”

    他的声音虽然极小,却仍然被另一个正和他紧紧的靠在一起取暖的士兵给听去了。那士兵似乎已经有些冻的麻木,说话的声音更是小的可怜,结结巴巴道:“冷,真他妈冷啊……哎呦,再这样下去,我真是坚持不住了!要……冻……冻……死了!”

    正在这个时候,又有两个士兵极不情愿的向他们走来:“该换班了!”“改换班了!”对刚才那两个牢骚漫天的人来说恐怕是比女人发骚时的叫声都让他们动心。

    两个人好像商量好了一样,异口同声寒暄着:“哎呀,哥们,你们真是我们的菩萨啊,谢了,哥俩早就坚持不住了。”

    刚上来的两个士兵听着这话,心里那把无名之火,噼里啪啦就给点着了,“去你奶奶的,我们是你们的菩萨,谁是我们的菩萨啊?身子还没暖过来呢,又到点了,时间咋就过得这么快呢?”

    ……

    布尔达迎面走来,正好被换下来的两个士兵给撞了个正着。

    两个人想那火炉子里的火想的比想老婆的被窝还厉害呢,只管低着头向前拱,四条腿像是上紧了发条一样,走的飞快。

    他们被来人撞了个正着,两个人被撞的趔趄着向后倒去,还好后面就是墙壁,这才稳住了身子没有倒下去。

    也是合该着这两个人命贱,撞谁不好,偏要急着到鬼门关报道一样,和新王布尔达撞在了一起。两个人也不抬头,还骂骂咧咧:“谁他妈的走路不长眼睛,敢挡了老子们的路!”

    布尔达并没有表现出他应该变现出的愤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拉下去砍了!”布尔达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竟然是一丝表情都没有的。

    “这……这……?”

    “是大王,大王饶命……大王……大王……饶命啊!”

    那是一把特大号的弯刀,较之普通士兵们带在身上的弯刀,约莫着要大出十倍的样子,要举起这样的弯刀,除非力气达到一定的程度是绝难举起来的。

    两个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再次向布尔达呼出:“饶命!”两个字头早已被这把特大号的弯刀砍了下来。

    一个大汉满脸络腮胡子已经触到了他的胸部,他以极快的速度,以极快的刀法,将两个人的头颅砍了下来,以免鲜血喷溅在他的身上,然后两颗头颅就如落地的石头一样滚了两圈遍再也不动了。

    头不动了,但是眼睛却是睁着的。

    最后的恐惧定格在他们最后睁开的瞳孔里。

    两颗头颅就这样落在地上,刚才还是鲜活的两个精壮男人,此刻便以化作不知道身该何往的无头冤鬼。

    雅丹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可终究也没有说出来,他只是侧过头去瞅了一眼,正紧紧的跟随在布尔达身后的雅戈尔。

    雅戈尔是雅丹唯一的儿子。

    就在布尔达宣布征伐西蜀的时候,雅丹做了一个决定,他要让自己的儿子一同跟随在布尔达的左右,前去经历战争的冷酷和残忍。

    可是现在,雅丹似乎有些后悔了,那两颗滚落的人头此刻似乎总是在他的脑海里晃来晃去。

    他们的父母妻儿是不是早就等着他们回家去看看了,可是照目前的情形看起来,他们是再也回不去了。

    天亮以后,他们的父母一定难以接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幸,而他们的妻儿却只能艰难的在这个乱世之中存活下去呢?

    我是不是错了?

    雅丹已经有些后悔了,也许他本不应该让自己的儿子前去历练什么战争的,战争是无情的,说不定哪天他也要同刚刚死去的两个士兵的父母一样,经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幸!

    不幸总是来的太快,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做出片刻的思考,事实已然摆在眼前了。

    可是作为一国之丞相,说出的话,做出的决定又怎能轻易的改变呢?即便是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依恋与不舍,那又能怎么样呢?

    雅丹的眼角有些湿润,他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