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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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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佳音伸出葱白一般纤纤细指,拈了一粒小药丸,冷笑着望着地上的李汝翰。

    李汝翰立即跪在地上,跟一条哈巴狗似的两手耷拉着,张大了嘴,舌头吐的老长,两眼放光望着左佳音手中的小药丸。

    左佳音正准备将那药丸扔出,就听到门外有人笑道:“坐姑娘原来偷偷养了一只会说话的狗!”随即,有人撩门帘走了进来,这人当然就是孟天楚。

    左佳音见到孟天楚,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诧异或者惊慌,反倒露出了微笑:“孟爷,你怎么现在才来。佳音预计着你早该来的。你们的宋小捕快已经在我这里做客多时了。”

    李汝翰猛然见到孟天楚,吃了一惊。脸上现出惭愧之色,随即,目光又回到了左佳音手中那小药丸上。这时候,就算是皇上老子来了,恐怕也不能将他噶的吸引力从那药丸上转移开。

    孟天楚道:“多谢左姑娘照顾宋捕快,他还是个孩子,但愿左姑娘没有为难他。”

    “小孩子?嘻嘻,我看是小毛贼吧。要不然怎么翻墙进我家里来干什么?孟师爷,你不会不知道,大明律规定,擅自闯入民宅,可以当场打死勿论的哦。”

    “以左姑娘的宽阔胸襟,怎么会对一个孩子较真呢。实话说吧,宋捕快是鄙人派来的,还请左姑娘看在鄙人的份上,将他释放了。”

    “师爷开了金口了,佳音如何能拒绝呢?”

    左佳音走到门口,高声叫来了一个丫鬟,吩咐去将宋翔宇带来。

    正文 第127章 阿芙蓉

    左佳音道:“孟爷派他这小捕快偷偷潜入我家有何贵干?如师爷要是想知道点什么,可以直接问佳音,佳音一定坦言相告。”

    “嘿嘿,姑娘身上让人好奇的东西太多了,鄙人会一一向姑娘请教的。”

    孟天楚瞧了瞧地上李汝翰那可怜巴巴望着药丸的神情,笑着对左佳音伸出手去:“能把这药丸给我吗?”

    “行啊。”左佳音笑得更欢了,大大方方将包着药丸的小纸包递给了孟天楚。

    孟天楚接了过来,拿起一粒。先仔细看了看,然后在鼻子下闻了闻,摇了摇头:“左姑娘怎么配置这等害人的药丸呢?”

    “害人?”左佳音神情有些惊诧,疑惑的望了孟天楚一眼,“你知道这药丸的功效吗?这可是救人性命的良药!”

    “是吗?”孟天楚指了指地上哈喇子直流的李汝翰:“这也叫救人?”

    “再好的能救人的药,用得不好,都会害人的。”左佳音满脸鄙夷瞥了一眼地上的李汝翰,“哼,他有今天,那都是他罪有应得!”

    “我刚才在外面已经听到你说的话,李汝翰杀死了他的哥哥李汝轩——也就是你的初恋情人,所以你才用这种药让他上瘾,慢慢折磨他,给你的初恋情人报仇。”

    这句话终于将李汝翰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他这才想起,这个令人恐怖的刑名师爷,刚才已经在窗户外面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杀人可是要偿命的。

    左佳音诧异的望着孟天楚:“你知道这种药?”

    哈,孟天楚笑了,这个朝代不会有人比自己这个现代穿越来的法医更了解这种药了。孟天楚举起一粒,说道:“这种药叫鸦片,俗称大烟,是用一种叫‘罂粟’的未成熟果的浆yy干而成。有陈旧n味,主治头晕目眩以及胃肠疾病。但容易让人成瘾,一旦成瘾,很难戒除,会损毁肌体,最终悲惨而死!”

    中国古代很早就掌握了鸦片的药用属性,唐代从阿拉伯输入的鸦片被称为‘阿芙蓉’;公元973年北宋印行的《开宝本草》中,鸦片定名为罂粟。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对罂粟的功用,形态及其制品作了较全面、系统的描述。当时鸦片以‘阿芙蓉’为正名,收入新增药品之列。直到明朝中期,才开始有人吸食鸦片,但也只是一小点的吞食或和其他药一起服用。

    由于这时候,鸦片都还只是作伪珍贵的药物使用,普通老百姓很少知道这种药。更不了解这种药能让人成瘾,所以,孟天楚如数家珍一般说了出来之后,左佳音简直惊呆了,睁大了眼睛望着他,仿佛在看一头怪物。

    孟天楚接着说道:“左姑娘的佳音山庄上,就种满了这种罂粟花——古称‘阿芙蓉’。那天我看见姑娘和李公子从花丛中走来的时候,我非常的惊诧。不是看见左姑娘和李公子在一起惊诧,而是左姑娘怎么会种了这么多的罂粟花。很显然,决不仅仅是为了提取鸦片用来折磨李公子,因为要折磨他,不需要种这么多,目前我也只发现左姑娘在李公子身上使用了这种药物,也没发现姑娘将这种药丸出售,所以不知道坐姑娘种这么多的罂粟坐什么用?”

    左佳音偏着脑袋笑道:“因为这花很美啊。”

    “虽然美丽,却会害人!”这句话怎么像是在说那种貌如西施,心如蛇蝎的女子呢?

    左佳音淡淡道:“罂粟花的美丽并不是它的错,它只是花朵。罂粟是无辜的,错的是欣赏他的人!”

    孟天楚心中猛的一跳,这话怎么好像在说给自己听的呢。

    李汝翰一边在忍受毒瘾发作的折磨,一边在为自己的命运担忧。

    孟天楚对李汝翰道:“你哥哥真是被你杀的?”

    刚才已经承认,左佳音看样子也会帮着作证。李汝翰毒瘾发作生不如死,沮丧之下,点了点头。

    “你怎么杀死了他的?把经过说一遍。”

    李汝翰哀求道:“师爷,求求您先给我一粒药,我什么都告诉你。”

    孟天楚摇了摇头:“你先说,我才能给你药。”

    李汝翰不敢再讨价还价,低声说道:“我哥哥李汝轩去京城赶考,我借口求学跟着一起去京城,在路上我偷偷在他饭菜里下了毒将他毒死,将尸体火化之后,将骨灰运回来安葬了,给父母说我哥在路上暴病而亡。”

    孟天楚转头对左佳音道:“你怀疑了这件事,想办法让李汝翰吃鸦片上瘾,借此问出了事情真相,对吧?”

    “师爷您真的很聪明。”左佳音微微一笑,“我和汝轩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告诉过我说他弟弟一直想打家产的主意,后来订了婚之后,这李汝翰对我贼眉兮兮想打我的主意。所以,他带着汝轩的骨灰回来说汝轩暴病而死的时候,我就怀疑是他搞鬼。为了接近他探清真相,我答应了改与他订婚,以给汝轩服丧为由拖延婚期。想办法让他上瘾后,问出了事情真相!……”

    孟天楚叹息道:“左姑娘,你既然已经查明了真相,怎么不将他送交官府治罪,给他个干脆,而自己用这种方式折磨他呢?”

    “干脆?那不就便宜他了吗?”左佳音话音冰冷。

    “你故意诱骗人吸毒上瘾,却也是犯罪!”猛然想到,这时候还没什么人知道鸦片。更不存在吸毒贩毒治罪的问题,所以大明律里并没有关于鸦片毒品方面的犯罪。按照罪行法定原则,这左佳音的行为也就不构成犯罪了。

    左佳音甜甜一笑:“那你抓我走吧!”

    孟天楚对左佳音勾魂的眼神不敢接招。咳嗽了一声,又对李汝翰道:“柯帱公子也是你杀的?”

    李汝翰忙道:“不不,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偷了我的药,吃过量了死的。”

    左佳音冷冷道:“谁叫你们偷拿我的药,我已经告诉过你,这种药必须有我亲自配置,根据我确定的剂量服用。否则必死无疑,你不听,串通了他来偷窃我的药丸,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孟天楚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越说我越糊涂了。”

    “让他自己说!”左佳音道。

    李汝翰知道自己谋杀亲哥哥的事情足以让自己掉脑袋,这件事说不说已经关系不大了,便低声道:“每一次我毒瘾发作,佳音都是万般折磨我之后才给我药丸,我便想着将药丸偷过来。柯帱死的那天上午,我吃了药丸,全身通泰飘飘欲仙的时候,柯帱刚好来找我,看见了,一个劲追问是什么好东西,我便想到让他帮忙去偷药丸,所以我告诉他这种药服了之后的感觉,他很好奇,便同意了帮我去偷药。”

    孟天楚道:“他死的前一天中午,你们在印月花船上鬼鬼祟祟就是在商量这件事吗?”

    “是的,我们商量好去知味观偷药……”

    孟天楚奇道:“你怎么知道知味观有这种药丸?”

    “这种药丸有很大的问道,我以前在知味观闻到过这种味道,虽然被浓郁的花香掩盖了。但我还是闻了出来,所以估计知味观里肯定有这种药,从味道来源判断,就在佳音房间里。”

    孟天楚对左佳音道:“我现在知道了,你身上怎么总有那么浓郁的香味,还有你知味观闺房也是,原来是为了掩饰鸦片的臭味。”

    左佳音笑了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闪动着,饶有兴趣的望着孟天楚。

    孟天楚不敢和她对视,转头又对李汝翰道:“你倒也不笨啊,这样都能发现鸦片藏的地方。”

    李汝翰神情惨然:“师爷,如果你上了瘾,你也能发现的。”

    这倒是实话。瘾君子对这种鸦片味道的嗅觉肯定比旁人灵敏得多。

    “你们如何偷到这药丸的呢?”

    李汝翰道:“柯帱去知味观吃饭,随后我也到了知味观,说有事要和佳音商量。我们俩在她闺房说话的时候,柯帱在雅间大喊大叫不停挑毛病,佳音便去忙于应付柯帱了,我趁此机会找到了一小包药丸,拿着跑了,然后柯帱也离开了。”

    孟天楚心想,声东击西,这俩小子还挺会算计的。

    李汝翰续道:“我们俩汇合之后,回到印月花船,柯帱先吃了一枚,很苦,就吐在了地上,我笑他,他又吃了一枚,又吐了,叫涟漪拿水来漱口。那时候我已经吃了药丸,慢慢感到晕晕乎乎飘飘欲仙了,迷迷糊糊的看见他后来就着水一口气吃了好些颗,后来他说不舒服就走了……”

    “当时花船上老鸨和涟漪姑娘进来过吗?”

    “来过,送水来的。”

    孟天楚又转头问左佳音:“左姑娘,他说的是这么回事吗?”

    “是,你现在不怀疑我投毒杀了柯帱了吗?”

    孟天楚有些尴尬笑了笑:“那是侦破案件的排查需要,请左姑娘不要见怪。”

    李汝翰交代的经过于左佳音、涟漪、老鸨所说吻合,又与柯帱尸体检验结果吻合,证据确凿,至此,柯帱中毒死亡案真相大白。柯帱是由于对吸毒后的感觉到好奇,过量服用鸦片,急性中毒导致死亡。但李汝翰引诱他人吸毒,也是罪责难逃。这案子侦破的同时,还连带侦破了李汝翰杀兄案,虽然是凑巧碰到的,只能怪自己运气太好。

    李汝翰还在可怜巴巴的望着孟天楚,既然他已经如实供述,孟天楚也不想继续折磨他了,将手中药丸扔了一颗给李汝翰。

    李汝翰跟哈巴狗似的一张嘴,一口叼住了这药丸,咕咚一声吞了下去。如同沙漠里口干舌燥之极的旅客,得到了一大壶冰凉的泉水,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慢慢躺在地上,等待着云里雾里的感觉。

    虽然破了两个案子,尤其是自己最关心的柯知府公子被杀案,但孟天楚知道,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左佳音身上还有几个秘密没有解开。而这些秘密中,或许就有犯罪的存在。没发现倒也罢了,既然现在遇上了,就不能不管。

    孟天楚对左佳音道:“左姑娘,今天鄙人有一个奇怪的发现,想问问左姑娘,这也是鄙人冒昧前来拜访的原因之一。”

    “哦,有什么事尽管说。”

    “就在刚才,我们衙门捕头在姑娘的佳音山庄的花丛中,发现了五局尸体,是用麻袋装着埋在花丛中的。”

    左佳音微笑着,好像孟天楚是在说别人的事,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孟天楚问道:“左姑娘能否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王捕头亲眼看见你的豪华马车从屋里出来,出了城来到你的佳音山庄。一个蒙面的中年人,指挥仆人们从车上卸下来五具用麻袋装着的尸体。埋进了花丛中,姑娘不认为应该解释一下吗?”

    左佳音甜甜一笑:“要是我不说呢?”

    孟天楚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那没办法,在你的庄园里发现五具死尸,而捕头亲眼看见运尸体的马车是从你府上走的,所以我只能将你抓走,必要时,我会让知县大人对你动刑,那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不招——这一次我说的可是真的!“

    正文 第128章 事出有因

    左佳音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淡淡说道:“师爷,你这次玩的有些大了,别说你们小小仁和县,就是堂堂浙江布政使,也奈何我不得。”

    “我知道。”孟天楚笑了笑,这一点他进左家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也想好了应对之策,“我知道姑娘本事很大,拍拍手的功夫就恩那个调集锦衣卫、东厂甚至军队,将我仁和县衙踏平。”

    左佳音笑了:“那你还敢威胁我?”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对我动手,而且,你会将很多真相告诉我,包括你的身份甚至身世。”

    “哦,你凭什么这么自信?”左佳音双眸亮晶晶的,满含春色。

    孟天楚上前一步,几乎是贴在了左佳音身前,望向左佳音深邃的双眸,忽然出手揽住了她的小蛮腰,将她贴在了自己身上:“就因为这个,还不够吗?”

    左佳音挣扎了一下,羞红着脸嗔道:“放开我,别人看见了成什么样子?”

    “谁会看见?”转头望了望里间仰天而卧正云里雾里漫游的李汝翰,又扭过头来,“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我就是要轻薄于你,有本事你就叫东厂来抓我啊!”

    “你别以为我不敢!”左佳音薄怒道,又扭动了一下身子,反倒贴得更紧了,粉拳在孟天楚肩膀上砸了一下:“你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干什么?”

    “会的多了!”孟天楚俯下身要去吻左佳音,左佳音娇喘徐徐神情慌乱躲闪着,就在这时,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左佳音奋力一振,挣脱了孟天楚的怀抱,退出几步远,整了整衣襟,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含着羞涩的笑意。

    这时,两个人挑门帘走了进来。却是刚才的小丫鬟和小捕快宋翔宇。

    宋翔宇看见孟天楚,上前躬身抱拳道:“师爷,小的无能……”

    孟天楚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李汝翰供认杀死了其兄李汝轩,而且诱惑柯知府的儿子柯帱吸毒。导致其中毒死亡。你将他押出去,左府外面有王捕头他们接应,将他押回衙门候审,同时通知柯知府就说柯公子中毒案已经破了。是这李汝翰诱惑其服毒而死的。”

    宋翔宇一听柯知府儿子中毒案已经侦破,不由大喜过望,答应了一声,将李汝翰一把提了起来,扭着手押出了房门。

    左佳音掠了掠刚才被弄乱的头发,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瞧了孟天楚一眼:“你既然已经认定埋在我山庄的五具尸体是我杀的,那我就是杀人凶手,你刚才又为何对一个杀人凶手亲……如此那般呢?”

    孟天楚也在一把椅子上坐下,整了整衣襟:“查你涉嫌杀人,是我的职责,刚才如此这般,是我的感情,这是两个问题,并不矛盾。如果你真是杀人凶手,我依旧不会容情!”

    左佳音笑道:“你是怕我不会容情吧?所以想用温柔一刀来制服我。套出我的话来,然后全身而退,再想办法缉拿我归案,没错吧?”

    孟天楚有些尴尬:“姑娘,孟某还没这么卑鄙吧。男子汉大丈夫,怎能用这种手段呢。”

    “你是不是这么想的,你自己知道。”左佳音微微一笑,“其实,这种手段对付女孩子,还是很管用的。”

    “左姑娘多虑了——刚才孟某所提的问题,姑娘还没解答呢。”

    左佳音轻叹一声:“孟爷,既然话已经说道这个份上,我就把实话和你说了吧,这件事你不要管,你也管不了。”

    “呵呵,我知道。只不过,如果你不把你的真实身份亮出来,所谓无知者无畏,恐怕我不能被你轻轻几句话就吓跑了的。”

    左佳音甜甜一笑,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孟爷,你想听故事吗?”

    “哦,这时候左姑娘忽然想说故事,看来这故事于我的问题有关,不听恐怕是不行的了,姑娘请讲吧。”

    “你刚才不是猜想我会把我的身份甚至身世都告诉你吗?那好,我就从头说起吧。我知道尊夫人一定把我和她说的话告诉你了。但她知道得不全。”左佳音掠了掠额头上耷拉下来的一缕秀发。慢慢说道:“我三岁启蒙,五岁读论语,六岁背诗经,七岁就开始跟我师父习武。每日天不亮就要起来读书习武,别人家的闺女学的是女儿经,我读的却是花木兰,别人家的女儿学的是女红手工,我拿的却是刀枪g棒。”

    “为什么这么辛苦?”孟天楚问道。

    “因为我爹想要一个男孩子,没想到我却是女儿之身,我娘觉得对不起我爹,就把我当男孩子养。我十一岁就和娘去学着打理家里的生意,十四岁就做了掌柜,你知道吗?我并不感激她,她自己不幸福,却也要将女儿一生的幸福搭上。”

    “你可能误会你娘了,她或许也是希望你成材,毕竟……”

    “毕竟我们在这个地方是孤儿寡母,没有一个男人撑起这个家,是吗?”

    “我想是的。”

    “那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