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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靠在身后的狐裘上,冷冷地看着他唱,看他从啧啧红颜唱到白发苍苍。随后漫天的纸灰飞起来,飘得满天满眼,而他的身体也在那纸灰中慢慢消失,光与影都不复存在,我就在那纸灰顿然站起身,向着后台飞奔而去……

    我问,记得我吗?

    他摇头;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侧头一笑,我叫花梨,段花梨……

    那日以后,我将他留在宫中,做了我的侍从。他长我三岁,不是特别美,比他美的伶人大有人在,可他身上有我眷恋的气息和与我同样矛盾的味道。

    我知道他有病,这种病让太医也束手无策,太医说,心病还要靠心来医治,所以无能为力。

    段恩离,段恩离,我这样叫他,他有时会笑,有时愣着眼睛看我,他喜欢剑,我便叫最好的剑士来教他,找最厉害的剑谱让他学,但我喜欢听曲,他便唱最柔软的小调给我听,时间长了,我渐渐明白,拿剑的时候他是段恩离,唱曲的时候便是花梨,亦或是说,倔强冷然的是恩离,温婉柔顺的是花梨。

    可看着常常立于屋檐下独自徘徊的他,我多想敲醒他:花梨死了不是吗?在七岁那年,为何在他心中放不下?为何他要背着花梨的灵魂活着?他只是他,一个爱剑,冲动的少年而已……

    段恩离

    明月高悬,四周一派冷凝之色,身后有一个略带稚气的声音:

    “恩离,等我!”

    我转身回头,轻轻一拉,将他揽入怀中,纵身一跃,踩住青松枝头,身形陡然拔高数丈,两人一齐轻落在宫城的屋檐上。

    “嘻嘻!你总学的比我好!”

    “是你不用心!”

    这个孩子是我的师弟,我和他被关在这个四方的宫城中努力学着纵横江湖的招式,我跟他说,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里,带着花梨,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每当这时,他总会略带哀伤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我会碎了一般,万般珍惜。

    我和花梨十三岁来到这里,离开我们所谓的父亲,在住进这里以前,宫外的人总拿奇怪的目光看我,花梨总是问,他们怎么了?为什么用那种眼神?我说,别理他们,只要离我们远远的就好。

    我七岁那年生了场病,病得很重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从此以后,我的爹再也没我学戏,反倒是花梨凭借着和我一模一样的容貌开始出入于舞台,于是我躲了起来,只有当花梨上台时我才出来,远远看着她,不管什么装扮,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周围人越来越冷漠,他们孤立我们,所以花梨只有跟我说话,我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躲在被子里讲笑话,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进宫,我发现我的花梨离我越来越远了,她眼里有了另一个人――我的师弟,楚毓!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好,只是楚毓那样一个身份让我不安。但我不知道为何楚毓总是喜欢缠我,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有意无意地腻在我怀里,让我慌乱。

    但我知道所有人中只有他是特别的,也只有他不会用奇特的眼光看我,但我俩之间仿佛横着一张看不见的栏杆,它维系着我们感情的平衡,一旦谁跨过了这道线,这后果都将是不可预料的。

    但这微妙的平衡还是在楚毓十四岁时打破了,那天,花梨唱完曲后,在承乾殿花园的假山群中,楚毓抱住了我。

    他看着我,眼中似遥远的海涛,以为只轻轻翻滚,却实则波浪汹涌。

    他说,恩离……

    我冷淡地推开他,他身上有浓重的酒气,我说,国主病重,不宜饮酒。

    他笑了,扬起了淡然却不失温情的眸子,却像个黑d般将我深深吸了进去。他又伸出手,将我楼拥住,我一闭眼,心口有什么滑落下来,我说,楚毓,我不是花梨。

    他说,我知道,你是恩离,段恩离!

    可你为什么抱我?心里有种酸酸的温暖,在这一刻我才明白,我是喜欢他的,原来看着花梨和他在一起的酸涩是为了他……

    叠山里,有人穿过,脚步急切。

    我靠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楚毓的手搂紧了些,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因为异常宁静,就连身后叠山里传来的脚步声,都似踏在心上。 我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楚毓的怀中挤上,直c过他的衣领,抱住他的头。浅浅的呼吸就在他的耳边,他的颈项很长,可以闻到兰草淡淡的香……

    “恩离……”他低低呢喃,声音轻轻细细,在我耳边荡漾。

    “没有花梨……没有,恩离,忘了她吧!你就是你!”

    “楚毓!”我生气了,原来他和其他人也是一样的,他也当我是疯子?什么没有花梨?花梨明明就在,在我身边,站在那金光闪烁的戏台上唱曲儿!

    我甩开他的手,楚毓一僵,一手扫过我的胸前。

    “去摸摸你脑中的花梨啊!看你摸不摸得到她!”楚毓缓缓站直,脸上浮现他绝少在我面前显露威严的一面。

    他的手伸向我的脖子,向上,从我耳后,摸到一小片细滑。 移至眼前,竟是一抹浅浅的粉红,送到我的鼻端,是胭脂的香味。

    “段恩离,如果那站在戏台上唱曲的不是你,为何你身上会有戏子上妆的胭脂?”楚毓看着我,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眼光下移,

    “还有,为什么你的外袍内会穿着这样的内衣?”我的目光随他下移,外袍内已然露出一片衣角,黄中带白,白中见绿。,竟是刚刚戏台上花梨穿过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楚毓双手抓紧我不让我逃开,他说,恩离,从八岁起,我就看着你这样自欺欺人地活着,可是六年过去了,为什么你还不醒呢?花梨死了!死在七岁那年!你忘了吗?忘了吗?

    我忘了吗?忘了吗?

    不,我没忘,花梨死了,为什么会死?是他杀了她!是他的一句话,花梨才会死!我恨他!恨这个宫城!

    他们让我的花梨死在了十七岁那年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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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毓

    父王薨了,在我十四岁那年的深冬,我坐上了高高的王位,木然地看着脚下的一片素白。在灵堂内哭泣的身影中没有看到母后苍白的容颜,我有些哀伤,独自走到她那飘着浓郁兰草香气的寝殿里。

    隔着远远的水榭,我看见穿着嫁衣的她,目光幽远,烛火照得她满面盈红。

    她说,孩子,你父王最爱看我穿得红色,今日母后这身红色美不美?

    她一步一步在水榭里踱着,双臂一抛,竟是如水的长袖……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曲调远远传来,伴着灵堂哀泣的丧钟,母后在这暮鼓晨钟中一遍遍地唱,我突然明了什么是真正的哀伤,也明了如今躺在金棺中的那个人为何要如此执著于戏台,以及戏台上那和曲而吟的《春日宴》,心情突然沉重如磐石,转身下,我悄悄地走了……

    那日深夜,我挨近恩离,与他额头相抵,“恩离,好冷,今夜特别的冷!”

    他握住我的手,虽然不是热乎乎的,却也是温润如怀中之玉,不觉冰冷。

    “恩离,你说我在这一世能活多少年?”

    “一千年!”

    我笑,他冰冷的语调却不像是开玩笑,我有些怅然地靠在他的肩上:

    “是啊!一千年,今日,他们都叫我千岁呢!”

    然后我取下了他脖子上的两枚玉佩,我说,刻上你我的名字,我们从此不分开,直至千年……

    段恩离

    我十七岁的隆冬,是我毕生最寒冷的日子。那日西泽大丧,楚毓缩在我怀里问:

    “恩离,你陪我一千年好不好?”

    我摇摇头,没有语言。然而他却扑了过来:

    “忘记她吧!段恩离!这世上只需要一个段恩离!恩离,我喜欢你,我爱你……”

    感觉到他温暖的手臂,只是心中的痛,却折磨得我不能呼吸。不能够忘记,不能够不在乎。此刻埋首成囚鸟的作茧自缚,是我唯一可以用来遮掩伤口的工具。终于,在呵气成雾的罅隙里,抬起了他清秀的面颊,凝视他世间最真意的眸子,微笑,然后俯身亲吻他,非常非常地冰冷,像寒水一样的吻后,慢慢挪开,倾倒在他肩窝里。最后我合上眼,随着泪滴滑下的瞬间,应声说:

    “不,我要离开,离开这里……”

    楚毓

    然而誓言并没有实现,他在我十六岁那年离开了我,在我胸口留下一记永不磨灭的伤痕。那夜是万年不变的凉月,我眼前鲜红的一片,涣散的目光定在他身上,斜望着他,泪水渐渐落在眼前,我颤声问他:“你……爱不爱……我?”他没有回答,木然抽回手中的软剑,头也不回地离去。

    是的,我杀了所有和他相关的人!包括那些戏班里无辜的伶人。因为我不想看他再次沉迷下去,太医说,如果时间治不好他,只能试着让他再经历一次血洗的回忆!所以我杀了戏班的班主,在他的面前,一剑穿刺而过。我说,恩离,醒来吧,不要活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不要再喃喃自语,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我真实地爱着你……

    段恩离

    走出那座宫城,我发觉原来天地竟是那样的d空,西北风吹得没有感情,恍惚许多年前的那一夜,花梨那一道无边淹没我的眼神。其实那是一只宣判无期的等待之笔,日息万转,隔成了永别的形式,转成心头最碰不得的一根刺。

    我四处游历,终于实现了梦想,但心中却没有丝毫的满足感,直到看见了那个女孩,她清澄的目光让我想起在阳光下微笑的花梨,甚至是在黑暗中哀伤的楚毓。于是我停驻了下来,在她身边守了三年,只为那记忆中曾经最美的眷恋,可我料想不到,一时的贪恋会造就我和楚毓决绝的结局……

    西泽破城的那日,我昏昏沉沉的醒来,从山间陋舍到如今悬崖边的草棚,我都没有再见过楚毓。贾一偶尔送饭来,对着我也只是叹气。可那日夜里我终于见到了他,连同那个女孩,只是他们看上去都消瘦而憔悴,他对我说,我什么都没有了,恩离,你呢?你学会忘记了吗?你编织的那些虚幻的梦境中有没有我的未来?段恩离,你爱不爱我……

    我凝视着他长哭后变得清澈的桃花眼,在黑色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他周身抖动,轻轻道:“恩离……怎么办……我还是爱你……”

    而我却说:“放我们走!”

    然后他笑了,笑得凄厉而狰狞,惊得山谷中的雀鸟群飞。他突然飞奔至悬崖边,指着黑dd的深渊,狂乱地说:如果我们爱对方,就跳下去。哪怕有一丁点爱,也要跳下去……

    此语之后,他飞身夺出……

    楚毓

    或许我的毕生就只能够追逐他吧,因为我从来没有得到他。

    我纵身先跳了下去,是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跳。我怕自己看到,他不爱我的真相。

    从涯上坠落的那一刻,我便开始绝望,他不会跳的,他并不爱我……

    渐渐地,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蝴蝶,一只愚笨的蝴蝶,感情是如此飘无的东西,茫茫惶惶,我却要以死相。

    可是我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城说的对,国家、子民、爱人,有什么是我抓得住的呢?

    但可惜的是,我并没有死,脑袋重重地磕在突出的岩石上后,我被挂在一棵老树的枝干上。

    救我上来的竟然是风佑,他身旁还跟着哭成一团的贾一。

    我想问他赢家的感受,可是我开不了口,这次事故让我彻底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只有脑中有意识,但身体各项机能完全瘫痪的废人。

    我面平心静的活着,缄默所有的情绪,风佑让我搬入山间的陋舍,贾一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我,而我所能做的也只是每天被他抱出来吹一吹山风,怀念一下往事而已。

    偶尔贾一从山外回来会带回一些笑话,他边说边笑,而我只能静静地看向天空。

    有一天,他说起段恩离,我的指尖竟激动地有些微颤,于是他更加兴奋地说他,说他在东隐过的有多么的富有,甚至他还带回了恩离写给我的信,他拿着信一板一眼地读着,不时还骂上几句。

    可令他失望的是,我的手指再没有动过,因为我明白他对我的隐瞒。

    他不知道,相爱的人心灵是相通的,我知道,段恩离,他死了。

    一年前,我被救活时,就知道……

    那场赌爱的游戏里,原来跳下的人,不只是我,还有段恩离……

    (完结)

    遥遥赤水 切切珍重

    深秋的天,山谷中一片枫叶如火,红得凄历,初晨的山风夹着丝丝凉意,肆意的吹着,近崖边的红叶被吹起来,在原地打个旋,然后随着风向前,纷纷飘落在断崖下。

    “王!还活着!”

    “送回山里吧,如果废了就派人好好照料,如果没废……杀!”

    “是!”

    残红阵阵,洌洌飞舞,羽毛样落入遥远的虚空。风佑颀长身影孤独矗立着,傲然,单手横抱着一只浑身黝黑的小豹,面对着万丈深谷,同眼前的赤水对峙着,风吹起他灿烂的金发,飘在风中,他低头抚摸着小豹温暖的脊背,喃喃地说:

    “你怎么不回山林?猴儿走了,她也走了,为何你不走?”

    怀中的小豹张口打了个呵欠,埋头在他臂弯中拱了拱,又舒适地睡去,惹得风佑苦笑:

    “小东西,难得你还眷念我,可你不是她,她的心比你狠的多……”

    那女子的怀抱想来曾经是多么的温暖啊,可是对风佑来说却已经恍如隔世。

    “梦魂”的香气犹在唇边缠绕,连城并不知风佑从小试毒,这点毒素于他根本无任何作用。当她走时,夜露的风霜凝在了风佑孤独傲岸的身躯上,寒冷如千年不化的寒冰??……

    “丫头!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风佑突然放声向着山谷大喊,声音凄历而愤慨。

    眼如星,冷漠、睥睨、狂野,明亮中倒映着山谷深切的哀伤……

    霞光似流金,熨染了整个赤水江面,波光粼粼,江心扁舟摇晃,群山苍翠倒映,树影婆娑。

    “唉?姑娘今年多大了?嫁人了没有?去东隐可是为了寻亲……”

    那黑甲男子一把拉过少年,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盘问,再看连城,她斜躺船板,长睫低垂,轻掩去那双美丽摄人的金眸,红唇泛紫,脸白如纸,青丝如瀑散乱,一只如雪素手软垂舟沿,指尖淌过水面,绵长一道涟漪。

    “小黑,她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那黑甲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连城,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怜惜。

    “少爷,她也许累了!”

    “是这样吗?”

    少年搔搔脑袋,向着连城挪了几步,伸手就想摸她的脸。

    “少爷!”

    黑甲男子断然喝止,有些头痛的走到他和连城之间,“这不合礼数!”

    “呵呵!”少年尴尬地笑了两声,上前附到黑甲男子耳边小声说道:“小黑,我刚刚好像看到她的眼睛是……”

    “金色的对不对?”两人惊讶地转头,见连城已盈盈立在船头,俯身有礼地一拜,道:“民女连城见过大王和黑将!”

    “你真是连惑的妹妹?”白衣少年略有些激动,“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谁?”

    连城抬眼看了看那蒙了半边脸的男子,道:“刚刚赤水边,黑将放弓时我就知道了,黑将的箭,周身皆用精铁铸造,能使此箭者,天下唯有一人。而黑将所护之人也唯有大王!”

    “哈哈!聪明,不愧是连惑的妹妹!”那加拍了拍手中的折扇,抬头看了眼脸色y晴未定的黑将,既而又说道:“不过你自称民女可不对,本王还记得你可是本王亲点的南阳候!”

    “大王莫要说笑了,您从西泽而来,难道还不了解这天下的局势吗?”

    那加一时语塞,忽而眼神幽怨起来:“是啊!如今这天下,谁还做得了主呢?”

    一时间,四周都静了下来,大家心思迥异,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连城走到船头,远眺西泽那遥遥的赤水江畔,今时今刻,那个人又在想着什么呢?

    闭上眼,依旧可以听到破城那晚风声暗自涌动和血y扑扑流窜的声音,隔着前生今世的迷茫,躲不掉是心路里情感的流淌,不恨吗?不怨吗?踩上他布置好的陷阱,却有一种甘之如饴的感受,哪怕是败,败在他手上也好。这才是自己爱上的男人,永远比自己强,比自己冷血,比自己先知先觉。

    百转千折,仿若突然暗香浮动,深呼吸,胸腔满盈富足动容,心里呢喃咀嚼着一个名字:

    佑……

    我们各自珍重,也许还会再次相遇,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是月琴湖畔,还是狼烟杀场……

    “咦?椎,你怎么不说话?”

    隔了这么久总算有人记起他了,高壮的汉子激动地边摇桨边看向那加,只差泪流满面了,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过来,颇为委屈的指了指自己的嘴。

    “大王,只怕是那三个时辰还没够呢!”黑将的话中也带着笑意,打破了刚刚压抑的气氛。

    “哈哈……”那加爽朗地大笑,指着椎说:“准了,准了!真满了三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