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书院 > 都市言情 > 天龙八部 > 第 35 部分

第 35 部分

    道:“好极,好极!你能包住了眼睛走这怪步,只怕我师父也

    办不到。好!姑苏慕容,名不虚传,我南海鳄神服了你啦。”

    段誉拉去眼上手巾,返身回座。大殿上登时采声有如春

    雷。

    赫连铁树待两人入座,端起茶盏,说道:“请用茶。两位

    英雄光降,不知有何指教?”

    阿朱道:“敝帮有些兄弟不知怎地得罪了将军,听说将军

    派出高手,以上乘武功将他们擒来此间。在下斗胆,要请将

    军释放。”她将“派出高手,以上乘武功将他们擒来此间”的

    话,说得特别重,讥刺西夏人以下毒的卑鄙手段擒人。

    赫连铁树微微一笑,说道:“话是不差。适才慕容公子大

    显身手,果然名下无虚。乔帮主与慕容公子齐名,总也得露

    一手功夫给大伙儿瞧瞧,好让我们西夏人心悦诚服,这才好

    放回贵帮的诸位英雄好汉。”

    阿朱心下大急,心想:“要我冒充乔帮主的身手,这不是

    立刻便露出马脚么?”正要饰词推诿,忽觉手脚酸软,想要移

    动一根手指也已不能,正与昨晚中了毒气之时一般无异,不

    禁大惊:“糟了,没想到便在这片刻之间,这些西夏恶人又会

    故技重施,那便如何是好?”

    段誉百邪不侵,浑无知觉,只见阿朱软瘫在椅上,知她

    又已中了毒气,忙从怀中取出那个臭瓶,拔开瓶塞,送到她

    鼻端。阿朱深深闻了几下,以中毒未深,四肢麻痹便去。她

    伸手拿住了瓶子,仍是不停的嗅着,心下好生奇怪,怎地敌

    人竟不出手干涉?瞧那些西夏人时,只见一个个软瘫在椅上,

    毫不动弹,只眼珠骨溜溜乱转。

    段誉说道:“奇哉怪也,这干人作法自毙,怎地自己放毒,

    自己中毒?”阿朱走过去推了推赫连铁树。

    大将军身子一歪,斜在椅中,当真是中了毒。他话还是

    会说的,喝道:“喂,是谁擅用‘悲酥清风’?快取解药来,快

    取解药来!”喝了几声,可是他手下众人个个软倒,都道:

    “禀报将军,属下动弹不得。”努儿海道:“定有内j,否则怎

    能知道这‘悲酥清风’的繁复使法。”赫连铁树怒道:“不错!

    那是谁?你快快给我查明了,将他碎尸万段。”努儿海道:

    “是!为今之计,须得先取到解药才是。”赫连铁树道:“这话

    不错,你这就去取解药来。”

    努儿海眉头皱起,斜眼瞧着阿朱手中瓷瓶,说道:“乔帮

    主,烦你将这瓶子中的解药,给我们闻上一闻,我家将军定

    有重谢。”

    阿朱笑道:“我要去解救本帮的兄弟要紧,谁来贪图你家

    将军的重谢。”

    努儿海又道:“慕容公子,我身边也有个小瓶,烦你取出

    来,拔了瓶塞,给我闻闻。”

    段誉伸手到他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果然便是解药,笑

    道:“解药取出来了,却不给你闻。”和阿朱并肩走向后殿,推

    开东厢房门,只见里面挤满了人,都是丐帮被擒的人众。

    阿朱一进去,吴长老便大声叫了起来:“乔帮主,是你啊,

    谢天谢地。”阿朱将解药给他闻了,说道:“这是解药,你逐

    一给众兄弟解去身上之毒。”吴长老大喜,待得手足能够活动,

    便用瓷瓶替宋长老解毒。段誉则用努儿海的解药替徐长老解

    毒。

    阿朱道:“丐帮人多,如此逐一解毒,何时方了?吴长老,

    你到西夏人身边搜搜去,且看是否尚有解药。”

    吴长老道:“是!”快步走向大殿,只听得大殿上怒骂声、

    嘈叫声、辟拍声大作,显然吴长老一面搜解药,一面打人出

    气。过不多时,他捧了六个小瓷瓶回来,笑道:“我专拣服饰

    华贵的胡虏去搜,果然穿着考究的,身边便有解药,哈哈,那

    家伙可就惨了。”段誉笑问:“怎么?”吴长老笑道:“我每人

    都给两个嘴巴,身边有解药的,便下手特别重些。”

    他忽然想起没见过段誉,问道:“这位兄台高姓大名,多

    蒙相救。”段誉道:“在下复姓慕容,相救来迟,令各位委屈

    片时,得罪得罪。”

    丐帮众人听到眼前此人竟便是大名鼎鼎的“姑苏慕容”,

    都是不胜骇异。

    宋长老道:“咱们瞎了眼睛,冤枉慕容公子害死马副帮主。

    今日若不是他和乔帮主出手相救,大伙儿落在这批西夏恶狗

    手中,还会有什么好下场?”吴长老也道:“乔帮主,大人不

    记小人之过,你还是回来作咱们的帮主罢。”

    全冠清冷冷的道:“乔爷和慕容公子,果然是知交好友。”

    他称乔峰为“乔爷”而不称“乔帮主”,自是不再认他为帮主,

    而说他和慕容公子果然是知交好友,这句话甚是厉害。丐帮

    众人疑心乔峰假手慕容复,借刀杀人而除去马大元,乔峰一

    直否认与慕容复相识。今日两人偕来天宁寺,有说有笑,神

    情颇为亲热,显然并非初识。

    阿朱心想这干人个个是乔峰的旧交,时刻稍久,定会给

    他们瞧出破绽,便道:“帮中大事,慢慢商议不迟,我去瞧瞧

    那些西夏恶狗。”说着便向大殿走去。段誉随后跟出。

    两人来到殿中,只听得赫连铁树正在破口大骂:“快给我

    查明了,这个王八羔子的西夏人叫什么名字,回去抄他的家,

    将他家中男女老幼杀个j犬不留。他乃乃的,他是西夏人,怎

    么反而相助外人,偷了我的‘悲酥清风’来胡乱施放?”段誉

    一怔,心道:“他在骂那一个西夏人啊?”只听赫连铁树骂一

    句,努儿海便答应一句。赫连铁树又道:“他在墙上写这八个

    字,那不是明着讥刺咱们么?”

    段誉和阿朱抬头看时,只见粉墙上龙蛇飞舞般写着四行

    字,每行四字: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迷人毒风,原壁归君。”

    墨沈淋漓,兀自未干,显然写字之人离去不久。

    段誉“啊”一声,道:“这……啊……这是慕容公子写的

    吗?”阿朱低声道:“别忘了你自己是慕容公子。我家公子能

    写各家字体,我辨不出这几个字是不是他写的。”

    段誉向努儿海问道:“这是谁写的?”

    努儿海不答,只暗自担心,不知丐帮众人将如何对付他

    们,他们擒到丐帮群豪之后,拷打侮辱,无所不至,他们只

    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那就难当得很了。

    阿朱见丐帮中群豪纷纷来到大殿,低声道:“大事已了,

    咱们去罢!”大声道:“我另有要事,须得和慕容公子同去办

    理,日后再见。”说着快步出殿。吴长老等大叫:“帮主慢走,

    帮主慢走。”阿朱那敢多停,反而和段誉越走越快。丐帮中群

    豪对乔峰向来敬畏,谁也不敢上前阻拦。

    两人行出里许,阿朱笑道:“段公子,说来也真巧,你那

    个丑八怪徒儿正好要你试演凌波微步的功夫,还说你比他师

    父更行呢。”段誉“嗯”了一声。阿朱又道:“不知是谁暗放

    迷药?那西夏将军口口声声说是内j,我看多半是西夏人自

    己干的。”

    段誉陡然间想起一个人,说道:“莫非是李延宗?便是咱

    们在碾坊中相遇的那个西夏武士?”阿朱没见过李延宗,无法

    置答,只道:“咱们去跟王姑娘说,请她参详参详。”

    正行之间,马蹄声响,大道上一骑疾驰而来,段誉远远

    见到正是乔峰,喜道:“是乔大哥!”正要出口招呼,阿朱忙

    一拉他的衣袖,道:“别嚷,正主儿来了!”转过了身子。段

    誉醒悟:“阿朱扮作乔大哥的模样,给他瞧见了可不大妙。”不

    多时乔峰已纵马驰近。段誉不敢和他正面相对,心想:“乔大

    哥和丐帮群豪相见,真相便即大白,不知会不会怪责阿朱如

    此恶作剧?”

    乔峰救了阿朱、阿碧二女之后,得知丐帮众兄弟为西夏

    人所擒,心下焦急,四处追寻。但江南乡间处处稻田桑地,水

    道陆路,纵横交叉,不比北方道路单纯,乔峰寻了半天,好

    容易又撞到天宁寺的那两个小沙弥,问明方向,这才赶向天

    宁寺来。他见段誉神采飞扬,状貌英俊,心想:“这位公子和

    我那段誉兄弟倒是一时瑜亮。”阿朱早便背转了身子,他便没

    加留神,心中挂怀丐帮兄弟,快马加鞭,疾驰而过。

    来到天宁寺外,只见十多名丐帮弟子正绑住一个个西夏

    武士,押着从寺中出来。乔峰大喜:“丐帮众兄弟原来已反败

    为胜。”

    群丐见乔峰去而复回,纷纷迎上,说道:“帮主,这些贼

    虏如何发落,请你示下。”乔峰道:“我早已不是丐帮中人,

    ‘帮主’二字,再也休提起。大伙儿有损伤没有?”

    寺中徐长老等得报,都快步迎出,见到乔峰,或羞容满

    面、或喜形于色。宋长老大声道:“帮主,昨天在杏子林中,

    本帮派在西夏的探子送来紧急军情,徐长老自作主张,不许

    你看,你道那是什么?徐长老,快拿出来给帮主看。”言语之

    间已颇不客气。

    徐长老脸有惭色,取出本来藏在蜡丸中的那小纸团,叹

    道:“是我错了。”递给乔峰。

    乔峰摇头不接。宋长老夹手抢过,摊开那张薄薄的皱纸,

    大声读道:

    “启禀帮主:属下探得,西夏赫连铁树将军率同大批一品

    堂好手,前来中原,想对付我帮。他们有一样厉害毒气,放

    出来时全无气息,令人不知不觉的就动弹不得。跟他们见面

    之时,千万要先塞住鼻孔,或者先打倒他们的头脑,抢来臭

    得要命的解药,否则危险万分。要紧,要紧。大信舵属下易

    大彪火急禀报。”

    宋长老读罢,与吴长老、奚长老等齐向徐长老怒目而视。

    白世镜道:“易大彪兄弟这个火急禀报,倒是及时赶到的,可

    惜咱们没及时拆阅。好在众兄弟只受了一场鸟气,倒也无人

    受到损伤,帮主,咱们都得向你请罪才是。你大仁大义,唉,

    当真没得说的。”

    吴长老道:“帮主,你一离开,大伙儿便即着了道儿,若

    不是你和慕容公子及时赶来相救,丐帮全军覆没。你不回来

    主持大局,做大伙儿的头儿,那是决计不成的。”乔峰奇道:

    “什么慕容公子?”吴长老道:“全冠清这些人胡说八道,你莫

    听他的。结交朋友,又是什么难事?我信得过你和慕容公子

    是今天才相识的。”乔峰道:“慕容公子?你说慕容复么?我

    从未见过他面。”

    徐长老和宋、奚、陈、吴四长老面面相觑,都惊得呆了,

    均想:“只不过片刻之前,他和慕容公子携手进来给众人解毒,

    怎么这时忽然又说不识慕容公子?”奚长老凝思片刻,恍然大

    悟,道:“啊,是了,适才那青年公子自称复姓慕容,但并不

    是慕容复。天下双姓‘慕容’之人何止千万,那有什么希奇?”

    陈长老道:“他在墙上自题‘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却不是慕

    容复是谁?”

    忽然有个怪声怪气的声音说道:“那娃娃公子什么武功都

    会使,而且门门功夫比原来的主儿更加精妙,那还不是慕容

    复?当然是他!一定是他!”众人向说话之人瞧去,只见他鼠

    目短髯,面皮焦黄,正是南海鳄神。他中毒后被绑,却忍不

    住c嘴说话。

    乔峰奇道:“那慕容复来过了么?”南海鳄神怒道:“放你

    娘的臭p!刚才你和慕容复携手进来,不知用什么鬼门道,将

    老子用麻药麻住了。你快快放了老子便罢,否则的话,哼哼!

    哼哼……”他接连说些了几个“哼哼”,但“否则的话”那便

    如何,却说不上来,想来想去,也只是“哼哼”而已。

    乔峰道:“瞧你也是一位武林中的好手,怎地如此胡说八

    道?我几时来过了?什么和慕容复携手进来,更是荒谬之极。”

    南海鳄神气得哇哇大叫:“乔峰,他妈的乔峰,枉你是丐

    帮一帮之主,竟敢撒这漫天大谎!大小朋友,刚才乔峰是不

    是来过?咱家将军是不是请他上坐,请他喝茶?”一众西夏人

    都道:“是啊,慕容复试演‘凌波微步’,乔峰在旁鼓掌喝采,

    难道这是假的?”

    吴长老扯了扯乔峰的袖子,低声道:“帮主,明人不做暗

    事,刚才的事,那是抵赖不了的。”乔峰苦笑道:“吴四哥,难

    道刚才你也见过我来?”吴长老将那盛放解药的小瓷瓶递了过

    去,道:“帮主,这瓶子还给你,说不定将来还会有用。”乔

    峰道:“还给我?什么还给我?”吴长老道:“这解药是你刚才

    给我的,你忘了么?”乔峰道:“怎么?吴四哥,你当真刚才

    见过我?”吴长老见他绝口抵赖,心下既感不快,又是不安。

    乔峰虽然精明能干,却怎猜得到竟会有人假扮了他,在

    片刻之前,来到天宁寺中解救众人?他料想这中间定然隐伏

    着一个重大y谋。吴长老、奚长老都是直性子人,决计不会

    干什么卑鄙勾当,但那玩弄权谋之人策略厉害,自能妥为布

    置安排,使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众人眼中看出来处处显得

    荒唐邪恶。

    丐帮群豪得他解救,本来人人感激,但听他矢口否认,却

    都大为惊诧。有人猜想他这几天中多遭变故,以致神智错乱;

    有人以为乔峰另有对付西夏人的秘计密谋,因此不肯在西夏

    敌人之前直认其事;有人料想马大元确是他假手于慕容复所

    害,生怕j谋败露,索性绝口否认识得慕容其人;有人猜想

    他图谋重任丐帮帮主,在安排什么计策;更有人深信他是为

    契丹出力,既反西夏,亦害大宋。各人心中的猜测不同,脸

    上便有惋惜、崇敬、难过、愤恨、鄙夷、仇视等种种神气。

    乔峰长叹一声,说道:“各位均已脱险,乔峰就此别过。”

    说着一抱拳,翻身上马,鞭子一扬,疾驰而去。

    忽听得徐长老叫道:“乔峰,将打狗棒留了下来。”乔峰

    陡地勒马,道:“打狗棒?在杏林之中,我不是已交了出来了

    吗?”徐长老道:“咱们失手遭擒,打狗棒落在西夏众恶狗手

    中。此时遍寻不见,想必又为你取去。”

    乔峰仰天长笑,声音悲凉,大声道:“我乔峰和丐帮再无

    瓜葛,要这打狗棒何用?徐长老,你也将乔峰瞧得忒也小了。”

    双腿一挟,胯下马匹四蹄翻飞,向北驰去。

    乔峰自幼父母对他慈爱抚育,及后得少林僧玄苦大师授

    艺,再拜丐帮汪帮主为师,行走江湖,虽然多历艰险,但师

    父朋友,无不对他赤心相待。这两天中,却是天地间斗起风

    波,一向威名赫赫、至诚仁义的帮主,竟给人认作是卖国害

    民、无耻无信的小人。他任由坐骑信步而行,心中混乱已极:

    “倘若我真是契丹人,过去十余年中,我杀了不少契丹人,破

    败了不少契丹的图谋,岂不是大大的不忠?如果我父母确是

    在雁门关外为汉人害死,我反拜杀害父母的仇人为师,三十

    年来认别人为父为母,岂不是大大的不孝?乔峰啊乔峰,你

    如此不忠不孝,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倘若三槐公不是我

    的父亲,那么我自也不是乔峰了?我姓什么?我亲生父亲给

    我起了什么名字?嘿嘿,我不但不忠不孝,抑且无名无姓。”

    转念又想:“可是,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出于一个大j大恶

    之人的诬陷,我乔峰堂堂大丈夫,给人摆布得身败名裂,万

    劫不复,倘若激于一时之愤,就此一走了之,对丐帮从此不

    闻不问,岂非枉自让j人y谋得逞?嗯,总而言之,须得查

    究明白才是。”

    心下盘算,第一步是赶回河南少室山,向三槐公询问自

    己的身世来历,第二步是入少林寺叩见受业恩师玄苦大师,请

    他赐示真相。这两人对自己素来爱护有加,决不致有所隐瞒。

    筹算既定,心下便不烦恼。他从前是丐帮之主,行走江

    湖,当真是四海如家,此刻不但不能再到各处分舵食宿,而

    且为了免惹麻烦,反而处处避道而行,不与丐帮中的旧属相

    见。只行得两天,身边零钱花尽,只得将那匹从西夏人处夺

    来的马匹卖了,以作盘缠。

    不一日,来到嵩山脚下,径向少室山行去。这是他少年

    时所居之地,处处景物,皆是旧识。自从他出任丐帮帮主以

    来,以丐帮乃江湖上第一大帮,少林派是武林中第一大派,丐

    帮帮主来到少林,种种仪节排场,惊动甚多,是以他从未回

    来,只每年派人向父母和恩师奉上衣食之敬、请安问好而已。

    这时重临故土,想到自己身世大谜,一两个时辰之内便可揭

    开,饶是他镇静沉稳,心下也不禁惴惴。

    他旧居是在少室山之阳的一座山坡之旁。乔峰快步转过

    山坡,只见菜园旁那株大枣树下放着一顶草笠、一把茶壶,茶

    壶柄子已断,乔峰认得是父亲乔三槐之物,胸间陡然感到一

    阵暖意:“爹爹勤勉节俭,这把破茶壶已用了几十年,仍不舍

    得丢掉。”

    看到那株大枣树时,又忆起儿时每逢枣熟,父亲总是携

    着他的小手,一共击打枣子。红熟的枣子饱胀皮裂,甜美多

    汁,自从离开故乡之后,从未再尝到过如此好吃的枣子。乔

    峰心想:“就算他们不是我亲生的爹娘,但对我这番养育之恩,

    总是终身难报。不论我身世真相如何,我决不可改了称呼。”

    他走到那三间土屋之前,只见屋外一张竹席上晒满了菜

    干,一只母j带领了一群小j,正在草间啄食。他不自禁的

    微笑:“今晚娘定要杀j做菜,款待她久未见面的儿子。”他

    大声叫道:“爹!娘!孩儿回来了。”

    叫了两声,不闻应声,心想:“啊,是了,二老耳朵聋了,

    听不见了。”推开板门,跨了进去,堂上板桌板凳、犁耙锄头,

    宛然与他离家时的模样并无大异,却不见人影。

    乔峰又叫了两声:“爹!娘!”仍不听得应声,他微感诧

    异,自言自语:“都到那里去啦!”探头向卧房中一张,不禁

    大吃一惊,只见乔三槐夫妇二人都横卧在地,动也不动。

    乔峰急纵入内,先扶起母亲,只觉她呼吸已然断绝,但

    身子尚有微温,显是死去还不到一个时辰,再抱起父亲时,也

    是这般。乔峰又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