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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阅读

   岳云心想,我若不跑被爹爹见了,定然也是没命了。

    女子啼哭说:“地上凉,求小官人好歹抱了奴家上床说话。”

    岳云一阵面红耳赤,长了这么大,头一遭见女子的身体。

    蹲到女子身边,岳云侧了脸帮她解下束缚手脚的红绳。

    那女子满脸是泪的跪地叩拜说:“多谢小官人救命之恩,解了红绳,奴家就能向知州大人复命交差了。”

    “你,你先穿了衣衫。”岳云惊慌说。

    “奴家是被剥光衣衫绑缚进来的,哪里有衣衫能穿?”

    岳云气恼的命她躺回床上,自己拿了随身的包裹转身欲出门,女子却哀告说:“奴家叫翠翘,是织艳楼的歌妓,是知州大人买来专门伺候小官人的,若是小官人嫌弃奴家,知州大人怪罪下来奴家吃罪不起。”

    岳云曾经听说官场上的陋习,大户人家酒宴上多有美姬歌妓侍酒。朝廷对此也屡禁不止,地方的花样更是异彩纷呈。岳云终于明白彭玉为什么安排他的房间离父亲有段距离,心里懊恼。

    “小官人,明天天不亮,奴家再从床下暗道离开,无人知晓。彭大人谙熟此道,神鬼不知的。求小官人成全奴家。不要为难奴家。”翠翘反宽慰岳云。悄悄来到岳云身后,环抱住了岳云的腰。

    “放手!”岳云惊叫一声,用力一挣扎,翠翘跌倒在地,口鼻流血。

    岳云也满含歉意,进退不得。但还是一咬牙光着脚跑去父亲的院落。

    朱大壮见了岳云也是一惊,慌了问:“云儿这是怎么了?”

    屋内灯烛尚未灭,岳飞和李娃刚要安歇就听到门外云儿地声音。

    披衣开门,岳飞还没来得及喝问云儿为何深夜跑来造次,岳云已经顺了门缝溜进屋。惊魂未定地鹿眼含着隐隐的惊恐说:“爹爹,孩儿那房间临了湖,有鬼怪。”

    岳飞沉了脸:“胡说,哪里有的鬼怪?”

    “爹爹,真的有鬼,不知道是鱼精还是狐狸精。披头散发的变成美人的模样来吓孩儿。”岳云一把拉住了父亲的衣带,满面通红。

    “是不是日间胡思乱想。晚上做梦了?”岳飞拉了云儿在一旁低声斥责。

    岳云扬起脸,可怜的样子摇头说:“真是鬼,那女鬼吐舌头的。”

    岳飞哭笑不得的骂了句:“你可还有个怕。”

    “看把云儿吓得,赤了足跑来,嘴唇都发白了。莫不是那客房经常空置少了人气。有鬼樂作怪?”

    “这大晚上也不好打扰彭知州。”岳飞叹了说:“夫人。那就苦了夫人先安歇,我去陪陪云儿。”

    说罢抽出宝剑喊了云儿要出门。

    岳云头摇得货郎鼓一样:“爹爹,那妖怪会吃人。云儿不去。”

    岳飞看着岳云惊慌失措地样子心里犯疑惑。起初见云儿闯进来的样子,以为他又在顽皮生出些什么名堂淘气。但一想儿子这几年长大后很少同他亲昵,为了娶亲的事还屡屡违逆顶撞。闹鬼?怕是儿子心里在闹鬼,云儿平日英勇无畏,浴血奋战都不见怕过,什么事把他慌成这样?

    “云儿,出门在外,若是造次,为父不饶你。”

    “真个有鬼,在孩儿的床上。”岳云垂着眼帘,不时挑翻起睫毛偷看父亲一眼嘟囓。

    很少再见云儿少时调皮可爱的模样,李娃忽然会意的笑了上前说:“这女鬼通常怕女人,不如云儿留在这里同相公住,妾身独自去云儿那间客房睡。”

    岳飞吩咐李娃在屋里等候,提了剑拉了云儿去那间客房。

    彭府地长吏一头大汗的迎上来连连赔罪,就见家人拖了一赤身裸体地女子从岳云房里离去。长吏抱歉说,是府里的小夫人从良前的一帮姐妹在府里小住排演歌舞,其中有不检点的人夜间总去骚扰客人。老爷惧内,不敢多言,怕是惊扰了小官人。

    岳云当然知道长吏在扯谎,又不便戳穿。

    岳飞喝退了众人,同云儿进了房间带了房门。背了手四下看看,问岳云:“看看还有鬼吗?”

    岳云摇摇头,怯怯的看着父亲,他从来未经过这种尴尬事。虽然平素在外时偶有妇人见他生得俊美,指指点点或搭讪几句;偶尔营里地兄弟叔伯们闲极无聊玩笑时会捏掐了他地脸酸溜溜的赞几句:“怎么生得这么副俊模样。”

    但今天的遭遇令他此刻还在心跳不止,浑身燥热。

    看了掉落在地上地锦被和床上的狼藉,岳飞沉了脸追问:“是真鬼还是你心里有鬼?”

    岳云低头不语。

    岳飞张张嘴,迟疑几次才压低声音问岳云:“你可和那女鬼做了些什么?”

    岳云一阵面赤,心里无限委屈。爹爹竟然怀疑他的品行,他若真想“做什么”,怕就不用去惊扰爹爹了。

    “不回话是默认还是否认?”岳飞逼问说:“讲不清楚就等了家法伺候!”

    本想把事情原委向父亲和盘托出,忽然听了父亲口气的猜疑,岳云心里的委屈愤恨同了旧怨一起涌上心头,低着头光着脚在地上圈画,嘴里囫囵的应了声:“像云儿这样只会凭了父荫过活的纨绔子弟,还能做什么?爹爹想孩儿同那女鬼做些什么,孩儿就是做了。”

    岳飞本是佯怒了寻个云儿的不是来吓吓他,压压他的傲气,然后就此将彼此间的隔阂舒整开。这些日岳云为了娶亲的事一直同他别扭,父子还没个机会释怀。不想岳云胆敢如此顶撞嫉恨,一怒之下抡掌朝儿子脸上煽去。岳云没有躲,那双明澈的鹿眼委屈而又坚定的望着他,含着隐隐的失望。

    手滞在空中却打不下去,调转方向,岳飞扯了云儿的胳膊,朝了他身后打了两巴掌:“逆子,待回家跟你理论。好好想了如何回话,若是犯了家规,少不了一顿好打,谁求情也不饶你。”

    父亲走了,岳云孤零零的立在屋中,愣愣了很久,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门没有关,朱大壮偷偷返回来哄劝他说:“小官人,不哭了。没看出你爹刚是吓你吗?平日见你乖巧机灵,怎么给了台阶不下,还和你爹顶撞?这不是讨打吗。”

    见云儿抽噎了竭力止住悲声,眼望房梁用袖子拭着泪。

    朱大壮哄劝说:“云儿不哭,大叔给揉揉,看你爹下手重了不是?”

    岳云摇摇头,眼泪未干,面颊上却努力绽开笑靥反去劝慰朱大壮:“大叔回去歇了吧,云儿没事,被那女鬼唬了一跳。”

    女鬼。刺客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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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天风和日丽,一早岳云洗漱停当就去给父亲问安。

    看了岳云神色自然,脸上泛着淡然的微笑,似乎昨夜的不快都随一梦而去。

    岳飞凝神望着云儿,心想儿子面上平和,不知道心里藏了多少怨气。随口说了句:“看来回去后要加紧把亲事给你办了,让你也收收心。”

    岳云显然一愣,呆望了父亲片刻,嘴角一抹淡然的苦笑应了说:“孩儿听父亲的安排。”

    岳云出门去备马准备去寒江阁赴宴,就听到身后母亲嗔怪的说:“一大早就惹孩子不高兴。”

    “家中这些孩子就数云儿忤逆不堪教化!”父亲的声音不高,但岳云却听得心中一震。心想怕是父亲心里早对他不知道该如何厌烦。想到这里心灰意冷,快步向院外走去。

    寒江阁上等高远眺,极目江山,不无感慨。远处云帆点点,楼上酒宴推杯换盏笑语喧盈。

    女眷们早已在后堂另开一席。

    诸位叔伯都拉了小岳云惊奇的打量赞叹:“原来传说中锤震金军神将金弹子的那位令郎就是眼前的贤侄,看不出,看不出,真是一表人才。”

    “儒将风范,颇有岳相公的传承。”

    众人的话虽然有着恭维,但却也是实话。市井中说书的嘴里那神威无比的天神下凡的小英雄岳云,却是如此秀美的少年,让众人委实惊叹。

    “云儿,不必在这里伺候,你下去自己走走。”

    岳云当然知道父亲为什么打发他避开,酒宴上免不了又是美姬侍酒。留了他在身边多没趣。想想昨天父亲教训自己的那两巴掌。眼前就一位美娇娘就坐在爹的身边劝酒,那女子如醉如痴的目光总停留在爹爹脸上,虽然爹爹没像在座其他叔伯一般倚红偎翠地逢场作戏,但眼前地场面怕也不该是他做晚辈的当看的。

    鼓乐响起,一队宛如仙子般的绿衣女子众星捧月般簇拥一位淡粉衫衫的女子飘然而至,翩跹起舞。从岳云身边飘过时,岳云的脚无意踩在一位绿衣女子的飘带上,那女子回眸对他莞尔一笑,那眼神媚态百生却带了一似邪异。岳云抱歉的躬身作揖,低声道了声:“得罪。”

    “贤侄。留步!”彭伯父赶上岳云拉了他的手劝阻:“入席去喝酒观歌舞吧。领舞的‘荷花仙子’可是新请来地漠北美人。”

    彭伯父诡异的一笑说:“贤侄看看喜欢哪个,伯父点了来送给侄儿做见面礼。”

    提起“见面礼”岳云气不打一处来,想到昨天的“见面礼”换了爹爹的两巴掌,心里就越烦这个老不正经的彭伯父。

    一声巨响,宴席间顿时大乱。

    那跳舞的一队女子长衫已脱,一人一身精干地短装。手持柔韧的薄剑向岳飞刺去。

    岳飞没有佩戴兵刃,已经解下袍子四处抵挡。

    就听一女子大喝:“闪开。剑上有剧毒,见血封喉,沾肤溃烂。”

    慌得两旁地侍卫四下疯逃,在座的众人钻桌子逃跑丑态百出。

    岳云头脑顿时空荡荡,但脚下却毫不迟疑的冲向父亲。

    微服出游不想兴师动众。也不想摆元帅的架子。岳飞都没有让贴身的亲兵护卫上楼,随身也没佩戴兵器。

    岳云健步如飞,跃到父亲面前。掏出赵构御赐地那柄“赛莫邪”短剑,挺剑刺去。

    但刀剑无眼,兵刃短一分多一分危险,长一分占一分优势。岳云有意将剑拐个方向横披为首刺客—那位粉衫领舞地“荷花仙子”的长剑。

    “嘡啷”一声,寒星四溅,二人各向后退了两步。

    “好剑!”二人都脱口赞叹。岳云本以为自己的宝剑削铁如泥,却不想对方地剑也确实不逊于“赛莫邪”。

    反是那女刺客一声惊叫赞叹时,岳云惊讶的发现,刺客不是女子,竟然是男人。

    因为那人的声音,和扯落面纱后露出的喉结,明明是位姿容秀丽的男子。

    忽听刺客一声呐喊,一队人训练有素的如一朵朵莲花般跃抓住屋梁上垂下的纱幔挺剑荡向岳飞。

    岳云大惊,喊了声:“爹爹小心!”冲过去挡在父亲身前。

    就在转瞬间,没有给任何人思索的时间。粉衫刺客挥剑而下,岳云推开父亲侧头躲避。

    刺客长剑挑落岳云头巾,长发披散。长剑一拐直刺岳云的脖颈。

    “云儿小心!”岳飞喊了一声,岳云已经一个鹞子翻身躲开长剑,几偻乌发却被削落在空中飘散。

    岳云大惊,却急中生智将手中匕首刺向了粉衫刺客的小腹。

    岳飞被几名绿衣刺客围攻,却担心儿子的安危,眼明手快踢飞一把椅子砸倒一位绿衣刺客,夺过一柄长剑,力战围攻的三名刺客,回头再看岳云,只听那粉衣刺客“啊!”的一声惨叫,已经被岳云刺中小腹。

    楼下的朱大壮闻讯带了亲兵赶到,刺客一吹口哨慌忙从寒江阁的楼栏跳入江中逃命。

    岳云将擒了的为首的粉衫刺客推给朱大壮去绑了,疾步去追那些要逃窜的刺客。

    一把抓住一女子的衣襟,那女子忽然挥剑向岳云砍来。岳云侧身躲避,那剑却挑落岳云腰间的香囊,随了风荡悠悠的掉入江中。

    那绿衣女子也趁机跳江逃走。

    岳云怅惘的趴在楼栏向下呆看,那香囊已经如一瓣粉色花瓣般没入江水中。

    怕是命中无缘,注定他要和巩姐姐擦肩而过有缘无分,也注定这香囊都要离他而且,不给他留一丝念想。怕这一切都是宿命,命中注定如此。

    岳云心里一阵茫然,江风吹动他一头乱发,身后朱大壮他们大喊将刺客如何擒获。他一点也没留意。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一个香囊比头发都要紧吗?”

    岳云怅然的回头,父亲手里握着几丝散落在地的他的乌发立在他身后,一切都逃不过爹爹地眼睛。

    “没伤着吧?”岳飞打量着云儿,抚弄岳云地头发,却见岳云的面颊上起了片片红癣般的斑点。

    “这是什么?”岳飞正在疑惑,忽然觉得自己抚弄云儿头发的手一阵酸痒。

    忙大喊了声:“朱大壮,快去请郎中,让人打盆清水来,拿硝黄和黄酒来解毒,剑上淬了毒!”

    “云儿闭眼!”岳飞吩咐。

    扯下快袍襟包上岳云的眼。

    刺客的剑挑飞了岳云的头发。断发间沾了毒,擦磨了岳云的面颊起了毒,难免会触及眼睛。

    岳飞紧张的为儿子清洗着眼睛,岳云已经觉出眼睛的肿痛灼热,只是忍了不说。

    “云儿,说实话。眼睛痛吗?”岳飞焦急地追问,不知从何时起。儿子的痛苦总是掩藏在笑容下,轻易不让人知道。

    “云儿,你哭几声,落几滴泪,眼睛里的毒就逼出来了。”

    岳云听得想笑。哭?他哪里哭得出来。

    朱大壮也急得直跺脚。忽然凑在岳云耳边吓唬说:“小官人,快哭出来呀,不然毒进了眼睛就瞎了。你不哭。老爷急了眼可打你了。”

    岳飞附和道:“也对,刚生出来的时候说是不会哭,是个小哑巴。我一急就倒提了云儿的两只小脚,照了产婆的吩咐在屁股上打了两巴掌,哭得声都哑了。”

    非但没把岳云吓出眼泪,反是逗得四周亲兵都笑翻了。

    见哄吓都不成,朱大壮自己反大声哭出来:“六爷,姚舅爷,你们在哪里,快让小官人哭出来吧!这眼睛呀,黄黄,黄黄你阴间有灵也叫两声。”

    听到这里,岳飞噗嗤笑出来,再看岳云,已经抽噎地不成声。

    岳飞敛住笑,拍哄着云儿问:“想你六叔和舅公了?”

    岳云摇摇头,抽噎着说了句:“黄黄~~”

    “毕竟是父子,昨天这么打骂云儿,今天元帅有难小官人拼了命去护。”朱大壮感叹说。

    郎中用了草药为岳云清洗,又用药酒化开丸药给岳云洗了眼睛。嘱咐他闭目修养,三天不许见光。

    追查之后,查出刺客竟然是伪齐太子刘麟的宠娈,是潜入大宋来刺杀岳飞地。

    岳云心里暗骂,这伪齐皇帝刘豫果然龌龊,战场上打不过岳家军,只会用这些不入流的伎俩来对付父帅。”

    岳云坐在床沿,任凭父亲摆弄着他凌乱得头发。

    几缕头发被削落后参差不齐,爹爹用短剑为他修整着头发。

    “相公,用剪刀吧。不然妾身为云儿来修理。”

    “剪刀是女人家用的东西,男人用刀剑就能修理好。”岳飞坚持说。

    “母亲,不妨,让爹爹慢慢修理,大不了云儿就剃个秃子当和尚罢了。”岳云打趣的说。父亲显然是刀功不济,左削削,右割割,似乎总也修整不齐。岳云眼上蒙着黑布,都觉出来父亲的笨拙,难怪母亲看不过眼。

    “再贫嘴就真让你做和尚去。”父亲嗔骂一句。

    李娃埋怨说:“不要说这不吉利地话,都怪我路上多嘴说什么眼皮跳,现在想来后悔。今天若是云儿真有个闪烁,让我这当娘地可怎么向老太太交待。”

    “云儿,他命大不会有事。”岳飞说,“云儿生出来就是脚踏祥云的,不然怎么叫云儿。”

    “祥云?什么祥云?”李娃好奇的问。

    “等下给云儿洗脚你就看到,他左脚脚心有块红色地祥云模样的胎记。”

    “爹爹~~”岳云嗔怪道。

    彭玉来探望岳云,带来些新鲜的瓜果,又试探了问岳飞:“不知道贤侄可曾有了婚配,愚兄有一侄女,生得手不上是闭月羞花,也算是端正秀丽。”

    岳飞忙摆手笑了说:“云儿哪里有这福分,他已经定亲了。”

    岳云心里一震,阴云又压上面颊。

    “啊?不知是谁家千金有此福分。”

    岳云心想,福分?我爹给我娶个村妇都觉得是我高攀了。

    “千金算不上,是巩家庄庄主的女儿,不过人家未必能看上云儿这浪子。”

    面圣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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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得知岳飞在寒江遇刺客的消息,知道是云儿挺险些被毒熏瞎眼睛,心疼得搂了云儿老泪纵横。

    边摆弄云儿被修理得齐整的发帘,和垂在鬓边一长一短的两缕头发,先是抱怨岳飞说:“五郎,有你这样做爹爹得吗?带了云儿出去,你不照顾他,反是让云儿小小年纪去护了你。”

    李娃刚要插嘴为岳飞开脱,老夫人又抚着岳云额前的浏海责怪儿媳妇说:“媳妇,你是怎么做娘的。看把云儿这头发修整得,怎么像狗啃的一样,参差不齐不说,还这么厚笨。凭你是云儿得娘,就是不好看、碍眼,云儿的性子也是不好说半个‘不’字的。”

    话音一落,云儿调皮的往奶奶身边贴了贴说:“奶奶冤枉母亲了,这头发不是‘狗’啃的,是爹爹‘啃’的,不~~”岳云慌的改嘴说:“是爹爹为云儿修理的。”

    满屋人都被逗笑,岳飞却佯怒了沉了脸说:“云儿,跟爹爹去书房。”

    “奶奶~~”只有在这种时候,岳云才能将战场上小老虎般勇往直前的他拉回到现实,利用这不多的时间在奶奶身边体味长辈的偏宠。

    听说爹爹才回来就又要带了大哥去临安朝见皇帝,为此娘还张罗了给哥哥做新衣服,岳雷委屈的扯着爹爹的袍带眼泪都要流出来:“爹爹偏心,爹爹去哪里都带了大哥,不带了雷儿和三弟。只大哥能跟了爹爹在军中风光露脸,却外面游历玩耍,雷儿就只有在家里读书。”

    岳飞拍拍雷儿那略显硕大的脑袋。每见了出生时模样可爱的雷儿如今这副头大颈短不匀称的怪模样。岳飞心里就油然而生地愧疚。是他为了抗金从军扔下了家中孤儿寡母得逃难,害得襁褓中地雷儿饱受风霜才长得先天不足。

    “雷儿还小,再大些爹爹就带雷儿去玩。”岳飞的安慰,岳雷反哭了起来:“爹爹骗雷儿,爹爹哪次都这么说。”

    安娘在一旁看不过眼插话说:“你和大哥比,你就见到大哥风光立功,可曾见大哥吃过的苦。大哥小时候练功读书哪里有你这么偷懒,稍一懈怠爹爹和六叔就打屁股了。你看看你,娘教你读书你都偷懒。霖儿读书偷懒娘都打手板,却从来偏宠你不碰你一下。”

    雷儿是安娘的亲弟弟。没了母亲她当然疼爱雷儿,可雷儿就是不争气,总在比来必去找借口不好好念书练功。继母自然顾及名声不敢对雷儿说半句重话,爹爹又不在家,奶奶的爱似乎都给了大哥岳云,所以雷儿只有安娘牵挂了。

    岳雷更是不服。抱了爹爹的腰委屈说:“不公平,大哥武功好。那是小时候舅公给他请了世外仙人当师父。若是爹爹给雷儿请个神仙道长当师父,雷儿的武功会被大哥强百倍。”

    “那你读书呢?总没个借口了。”安娘驳斥说,她最恨雷儿这种从不认错的恶心。

    “总在搬家,能怪雷儿吗?”

    “你为什么不比爹爹小时候在沙子上练字呢?爹爹小时候读不起学堂,是冬天趴了窗缝偷学。晚上在炉火和月色下借了书来读。用树枝在沙子上练字。”岳云终于脱口而出。

    “那爹爹小时候没新衣服穿,大哥为什么没过年节就要穿新衣服?爹爹不许穿绫罗绸缎,为什么大哥这回进京就能穿锦袍?”岳雷哭着抹着泪跑出屋。岳云尴尬的说了声:“是岳云的不是,没看管好弟弟,让爹娘和奶奶难过了。”,疾步追了出去。

    李娃和岳飞面面相觑,老夫人叹息说:“生在福中不知福。”

    “安娘,你也让着些弟弟。”岳飞很少责怪女儿,安娘一向是乖巧地孩子。

    安娘却咬了薄唇说:“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揍。”

    一旁一直静观一切沉默不语的戚继祖直给安娘递眼色,示意她少说几句。

    临安皇城,虽然是入秋,依然是暖风微 。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子湖淡妆浓抹总相宜。

    驿站里,岳飞安置停当。

    出去打探消息的朱大壮神色慌张的回来:“相公,这些天你还是小心出门,夜里多留个小心。不然让小官人陪了你来睡。”

    岳飞放下书,看着朱大壮:“听到什么消息。”

    “见到韩世忠元帅了,韩元帅让嘱咐相公你小心。临安城近日来了刺客,是伪齐刘豫派来的刺客。前些天杀死了御林军的副首领,还去了府衙行刺,伤了人。就在前天,吴玠元帅刚到临安,就在府里被刺杀。所幸卫队拼死相救,死了十几位亲兵,总算吴相公无事。”

    岳飞听得心里大惊,但面色依然沉静。这可是皇城,天子脚下。不想刘豫这贼人果然嚣张,刺杀地手段都用上了。

    岳云在一旁听了奚落说:“也难怪刘豫狗急跳墙,日前在战场上被爹爹打得落荒而逃;指望了金国主子为他撑腰做主,结果金兀术前些时候又在川陕被吴玠元帅打得落荒而逃,听说金兀术为了逃跑乔装改扮连胡子都削光了。现今金狗和刘豫这狗奴才只有靠暗杀了。”

    “云儿,不可轻敌。”岳飞提醒一句,边吩咐云儿更衣同他去拜望韩世忠夫妇。

    岳云乐得热闹,若不是这回皇上召集几路元帅来临安面圣,怕他还没机会见到梁干娘和彦直哥哥。

    “云哥哥~”岳云刚到韩府,若兰妹妹     )    |        问长问短。

    岳云反觉得一阵脸红,毕竟有时日没见若兰妹妹,彼此都长大了许多,而若兰除去长成了亭亭玉立地大姑娘,却还是那么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兰儿,有没规矩了,见到你云哥哥,怕什么都忘记了。”梁红玉责怪的说,兰儿这才同岳飞见礼。

    “贤弟来得巧,看谁在我这里呢。”韩世忠哈哈笑了迎岳飞父子往堂里去,里面一声:“是鹏举来了吗?”

    话音未落,堂上走出一人。

    紫色细棉圆领长衫,手里摇着把金丝竹柄折扇,大步走来,潇洒飘然。

    走近时,岳云才看出来人看来三、四十岁的年纪,看来比爹爹略大。卧蚕眉,高拢的眉骨下一双深邃地厉目,似是能看穿人心一般。但举止间却又着儒士地潇洒。

    面圣 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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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相公,岳飞这厢有礼。”岳飞寒暄几句又对身后的“云儿,见过吴相公。”

    “不必拘礼,称伯父吧,好歹我比你爹大上十多岁。”那人不仅不慌,谈吐间一见如故的亲切。

    岳云已经惊愕的猜出,眼前的人应该就是驻守川陕,在和尚原大败金兀术的大元帅吴玠,那个六叔当年十分仰慕,一心想投靠的待人慷慨热忱的吴相公。

    岳云上前见礼,吴玠顺手拉起岳云说:“贤侄不必多礼。”

    随即就上下打量了岳云,啧啧赞叹说:“百闻不如一见,早听人传说鹏举老弟家中有个宝贝,十二岁就随军出征,枪挑了金弹子,还胆敢砸免战牌。我那时候就想,这鹏举老弟到底是养了个什么样的宝贝?前些时又听说这‘宝贝’在寒江楼擒拿刺客。如今一见,果然仪表不俗,生得聪明伶俐。”

    岳云听了心下窃喜,年轻气盛,难免爱听人夸赞。

    韩世忠一边请了岳飞和吴玠入堂,边夸赞说:“云儿是鹏举老弟调教得好,哪里像我家彦直,夫人天天埋怨韩某宠溺他太过。”

    韩彦直在一旁心里不免不服气,妹妹韩若兰却用手指刮了脸羞着哥哥,一边凑到岳云身边问个不停。

    “京城最近几日局势紧张,自从吴相公遇刺,官家连重阳节登高与民同乐都取消了。”韩世忠说。

    岳云边走边看着韩世忠元帅的这处宅子,据说朝廷的文官武将大多都在风景如画的临安城都置办了宅院,而且多是沿靠了西子湖畔搭建,攀比得厉害。

    岳云心想。也就是爹爹。同样吃朝廷俸禄,却居家简朴。家中地钱不是贴补军用,就是拿去扶贫济困,更不要提在临安置办宅院。

    众人地话题开始关注近来接连不断的伪齐刺杀活动,大骂刘豫的疯狗行径。

    “这伪齐的刘豫怕也是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了。”吴玠轻蔑的说。

    一旁赖在韩夫人梁红玉身边不肯离去的若兰抬脸困惑的问母亲:“娘,‘伪齐’是什么?”

    “‘伪齐’就是金国的儿皇帝,是~~”

    “‘儿皇帝’是什么?是官家的儿子吗?那应该是太子呀。”若兰一连串的问题,梁红玉发现还真不好向若兰解释。

    吴玠忽然笑了对岳云说:“云儿,你给若兰妹妹讲讲。‘伪齐’是什么?”

    岳云有些措手不及,但能感觉到从进到厅堂,吴玠元帅地目光总在打量他。

    若兰凑到岳云面前,认真的问:“云哥哥,‘伪齐’是什么?”

    岳云忽然一阵促狭,抿嘴一笑:“‘伪齐’么。就比方说,若兰妹妹养了一条狗。这狗本是给若兰妹妹看家护院的。有一天,来了一伙强盗~~”

    “是‘伪齐’吗?”若兰插嘴问。

    岳云摇摇头接了说:“那伙强盗进了门把你赶走,然后抢光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最后让那条看门狗向他们摇尾巴喊主人,还恩准让这条狗代替你当家作主,条件就是守在门口盯住不许你回来。回来就要替强盗们咬你。这狗为了能吃口肉就答应了。向强盗摇尾巴喊主人,反过头来咬你这个养大它的主人。这狗就是‘伪齐’,强盗就是金狗!”

    “云儿说的好!”吴玠和韩世忠都交口称赞。

    吴玠拉过岳云。将手中地折扇递给他说:“伯父也没准备见面礼,这扇面是蜀中名士所画,扇骨是金丝木的。只这扇坠是夜明珠和祖母绿穿成,权当送于侄儿做见面礼

    岳云忙推辞说:“伯父,太贵重了,云儿不敢要。伯父地厚爱,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