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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阅读

,岳飞却难以出言,看了站立眼前月色下清俊英武地儿子,岳飞说了句:“十四了,不再是小娃子了,是非曲直心里该有个定论,为父的不必多讲。从今日起,爹不再拿你当稚子,你也要约束自己的言行,举止作为像条汉子。”

    顿了顿,又说:“明天你去背嵬军报到,张统制安排好了。”

    本来是天大的喜讯,背嵬军是爹爹的亲兵。因为兄弟们义气相投,有志背了酒嵬痛饮同行,所以军名叫‘背嵬’。傅庆大叔当年还戏称爹爹地亲兵就是‘酒鬼军’,大酒鬼带了一群酒鬼兵。当初戚继祖一来岳家军不久就进了父亲地背嵬军,岳云为此多有不平,缠了爹爹和张宪大哥闹了许多次要出童子营,杀敌立功。可都被笑了驳回,如今梦想成真时,却没了丝毫的欢喜。

    岳云答了声:“遵命。”就没了别的话。

    岳飞似乎比儿子更失望,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忽然说了句:“你傅大叔没有子嗣,你去披麻戴孝,为他送终。”

    泪水代替了答复,岳云转身离去。

    走不远见张宪大哥迎面走来,平日里既敬畏又亲近地张宪大哥此刻看来也是出卖了傅庆大叔的小人,岳云只冷冷的同他见礼,没个别的话,夺路欲逃。

    张宪却拉了他问:“你爹对你说了?明天~~”

    “岳云晓得了,明天去背嵬军点卯。”

    张宪苦笑一下,说了句:“去傅庆灵堂送他一程吧。”

    岳

    了抽噎,没应声,张宪说:“军营没有眼泪,有的是山的军威。‘情’这个字在这里就忘记了吧。”

    张宪大哥的身影远去,月色下孤寂的身影,消失在岳云怨毒的眼神中。

    岳云最恨告密的小人。张宪大哥平日看去磊落,是军中最为父亲欣赏的,也是云儿最钦佩羡慕的长官兼兄长。按理,云儿该叫张宪大叔。父亲也逼他这么叫。但自岳云见到年轻英挺的张宪。总改不了口地叫张大哥,似乎这声亲昵地‘大哥’更加表达他钦佩的心情。

    可如今,张大哥屡屡做出些令他不解的事。

    军中无粮斩杀战马充饥是张大哥的提议,那匹心爱的狮子骢就因为伤了腿被他狠心的斩杀食肉;平日爹爹军规严谨,张大哥就变本加厉的约束兄弟们。私自出营闹事的弟兄被抓住,别的营是小惩,张宪大哥一定去严罚。难怪军中都在暗骂张宪是元帅的狗腿。若是这些事云儿勉强能忍,可当年杀了舅公就是张宪大哥经手,如今杀父亲大叔,又是张宪大哥告密。为了自己地往上爬。不惜踩了同僚的尸身踮脚,简直是小人!岳云越想越气,又如何能再接纳他?有什么事不能商量,一定要让傅庆大叔死?

    青石板路的寒意仿佛从脚心透上身体,岳云抬头,眼前又是那次攻城时的情景。童子营的小兄弟们在他的带领下负责清理战场。每个人背上都威风八面地背了岳家军军旗在战场上收捡武器。忽然尸体中一位金兵起身拉弩射向城垛上巡营的王贵将军。岳云大叫了拔出地上尸体上地一把刀掷出去,那箭射偏。残兵应声倒地。

    众人惊吓后都赞赏的看着云儿。

    岳云迎了朝阳,得意的喊着笑着向王贵大叔和傅庆大叔他们跑过去,远远的,他看到父亲也走到王贵大叔身边关切的询问。

    那种志得意满是难以形容地快意,没能入背嵬军上战场冲锋立功是他地遗憾。但就是善后也没防止他立功。

    背后捆的军旗刮着猎猎长风发出扑凌凌的响声。而他地脚步如箭般飞跑,嘴里喊着:“王大叔,傅大叔。云儿来了。”

    每次得胜后。童子营的小兄弟们背了大旗在城头飞跑时的场景最是威风耀眼,那面面旗帜张扬着胜利的欣喜,还是张宪大哥的创意。

    “乖云儿,快来!”王贵大叔感激的喊着,张开了手臂。

    就在快靠近的时候,旗杆却刮到城楼上的护栏,云儿一个狗啃泥扑跌了出去。

    爹爹却转身若无其事的指点城下同王贵大叔询问军情,似乎对云儿借功撒骄般的哭声充耳未闻。

    王贵大叔和张宪统制都不得已应对着父亲的问话,不时偷眼看地上跌青了脸的他。

    在父亲面前无所顾忌的只有傅庆大叔,走过来抱起了啼哭的他。逗哄了说:“乖云儿,哭什么?刚才那么英雄,这么会变狗熊了?不哭不哭。”

    云儿反是恃宠而骄的哭大了声,额头顶着傅大叔的脑门哭闹。

    偷眼看爹爹,仍是背对他,头也不回的同王贵大叔问话。

    “乖侄儿,不哭了大叔给你买一块绿豆炊饼吃。”傅庆大叔逗哄着伸出一只手指。

    云儿啜泣几声,又哭了起来。

    “外加两块儿杏花糕,两块儿。”傅庆大叔一脸的认真,伸出两只手指在他眼前晃。

    云儿啜泣了低声说:“还要一块儿过年时吃过的酥仁饼。”

    “好好,都答应云儿,不哭了。”傅庆大叔哈哈大笑轻拍了破涕为笑的云儿身后骂了句:“小东西,你傅大叔两天的酒钱就交待给你了。”

    如今,一切都似乎在昨天,为了让他进背嵬军,傅庆大叔为他绞尽脑汁去说服爹爹,反是今天,傅庆大叔去了,他也夙愿得酬了。

    戚继祖在剪着灵堂的烛花,见了岳云没说话。

    “下面对义父杀傅庆大叔的事议论很多。”戚继祖说:“兔死狐悲吧。我爹今天派人来跟我说,怕是在岳家军不安稳,要我回去。”

    岳云一惊:“去哪里?张俊相公军中?”

    “不是,是去临安帝都,去御前禁军。我爹托了人费了银子托求了秦桧相公才活动来这个职位。就连张俊相公的公子也在官家面前美言,我总不好驳了我爹的情。”

    “我爹知道吗?”岳云问。

    戚继祖摇头:“不知道如何说。也不敢去说,心里很乱。”

    兄弟二人沉默片刻,岳云抚着傅庆的棺木,心潮翻涌。

    “继祖哥是怕有朝一日爹爹也翻脸无情?人在河边走,难免不湿脚,继祖哥哥也怕了?”

    戚继祖说:“不是,此事我看得清。义父的为人有准绳的很,傅庆大叔这回是触了底线了。当了朝廷来人的面,暴露岳家军的内乱。摔了金玉带,义父一定在想,难道我过去对你不够好吗?再说,这军队一乱,一发不可收拾。但继祖烦恼的是,怕人人在举措时,只想到了自己的立意,怕狮子老虎都有这种本性。未经过头,就出了爪,惹出事。这谁也难免失足,但眼前却成恨。”

    “继祖哥,你这么走了,云儿会想,爹爹也会伤心。怕更伤心的是安娘。”岳云劝阻说。

    冷血 ii

    冷血 ii

    云奉命随张宪和几位亲兵去临安办事。

    临行前向父亲辞行,父亲正在同母亲哄逗了小霖儿说笑,见了岳云只嘱咐说:“也是大人了,出门在外不要让那个父母操心。你是去保护张统制的安全,不要让张统制反来保护你。”

    岳云喏喏的应了,转去奶奶的房里辞行。

    奶奶的身体愈发的欠佳,近来咳个不停,听说云儿要出远门,拉了云儿坐到自己床边叮咛再三,忽然说:“月儿这丫头不是随她姐姐回了临安,若能得暇去看看她,就说奶奶惦记她呢。也不知道她的怪病好了没有。”

    云儿点点头,他怎么会忘记呢?

    一路上岳云对张宪几乎无话可说,众人逗笑时岳云也是沉默不语。张宪似乎发现,也不多问。

    拂堤杨柳醉春烟的西子湖,临安美景尽收眼底,果然是人间天堂。

    岳云按了地址寻到孤山下一所幽静典雅的院落,乌砖绵延,白墙高耸,简单却是气派。

    梨花吹散枝头,飘落沾身,轻叩院门,岳云心存惊喜。

    想是月儿一定恢复了女儿身,同安娘一样插了满头的春花调皮的冲跑出来迎接他,搂了他的脖子不停的叫“云哥哥”。

    那个丑丑的又令他恨烦不得的小兄弟,原来是个小妹妹。

    门吱呀的打开,探出一张老人家的脸。

    “小官人寻人吗?”

    岳云堆出烂漫的笑:“这里是柳宅吗?我找月儿姑娘。”

    门内的脸上下的打量岳云一番,然后木然地说:“柳姑娘去了建康府为月儿姑娘治病。”

    “治病,什么病?”云儿问。

    那人见他没有恶意,微开些门说:“还不是姑娘脸上地怪病。”

    “你是说月儿的红癣?”

    “嗯。”门咣当一声关上。岳云少见如此的无礼。奇怪的在原地立了立,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不远就是夕阳西下中波光粼粼的西子湖,一片金光闪烁。

    往来船只在湖面徘徊,掩映在远处黛螺般的群山中。

    岳云被落日美景吸引脚步,牵马向湖边走去。

    临安是皇城,遍地的达官显贵。

    楼外楼前,一艘豪华气派的官船正停靠岸边,簇拥了不少孩童远远的驻足观望。

    原来是一只被拴在船板上地猴子跳来爬去的吃果子,吸引了岳云的视线。此时并不是水果下市的季节,官宦人家的果子多是从海南千里迢迢快马运来。而这家的果子都能赏给猴子吃,看来来头不小。

    尚未点亮地球灯上有着“吕府”的字样。

    岳云见几个围观过来地孩子对了那只猴子指指点点,猴子也对众人呲牙咧嘴的欢跳。

    踏板上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官船上走下一人。

    夕阳耀眼的光亮遮挡了云儿的视线,只见到一身淡蓝色缓袍轻带地官人从官船上了岸去柳树边牵马。

    那匹马好熟悉,是张宪大哥地“乌锥”。岳云再仔细看那人的背影。跑了几步迎上去,叫了声:“张统制。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转过头,果然是张宪,几乎令岳云不敢相认。

    淡蓝色的绸衫,质地轻薄,团花绣锦。外罩一件月白色地袍子。腰上淡黄色的丝绦,整个人清爽利落,宛如贵公子般的模样。没有丝毫行伍之气。

    见了岳云,张宪微蹙眉头,又看了眼官船问:“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岳云疑惑的问:“爹爹吩咐,亲兵随行要保护统制的安全,不能让统制孤身行动。”

    岳云心里暗想,你别得意,我哪里稀罕随了你,不过是爹爹叮嘱的话我要听。谁让你是叛徒,还是云儿的长官。

    话音未落,几个仆役从官船飞跑而来,团团围住张宪和岳云:“七爷慢走,老爷请你回去。”

    “去回老爷,张宪有军务在身,立刻要离开临安。”        身,背着手沉了脸一副倨傲的样子,满脸的怒气毫无掩饰。

    岳云不知道这吕老爷是何人,为什么张大哥只身来见他还惹出这么些不快。平日张宪大哥在军中绰号“小鹏举”,因为他的举止做派同父帅岳飞太像了,都是少言寡语深沉睿智,只是张宪少了分父帅的处世周详,往往会锋芒难藏的得罪人。岳云就见过几次王贵大叔同张宪统制斗嘴翻脸,虽然张宪大哥的立场

    ,往往为了息事宁人父亲斥责的反是张宪大哥,岳云很为张大哥抱不平。

    但张大哥绝对不是张扬惹事的人,张大哥同六叔和傅庆不一样,为何跑到了临安来得罪权贵?那挂了吕字番号的灯昭然着这官船里是有头脸的人物。

    “小官人,别要执拗惹了老爷不快。”为首的仆人好言相劝,伸手来牵张宪的马缰,张宪一瞪眼,那怒目又如军营里一般阴寒。

    “小官人,别为难小的们,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来‘请’你回去。”

    那个“请”字加重了语气,岳云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也笑这些自不量力的东西,凭他们几个虾兵蟹将,也想拦阻勇冠三军的张宪将军。

    “张统制,你请先行,岳云来对付这些鹰犬。”岳云拉来架势拦在张宪身前。作为属下,这是他职责所在。

    “七郎!”一声温和的呼唤,岳云回头,却见官船上碎步急趋下来一位贵夫人。遍体绫罗满头金翠乱颤,身后追着一个丫头,直向张宪而来。

    张宪大哥却推开左右真迎了过去:“娘,慢些,小心。你怎么出来了?老爷逼你来的?”

    “七郎,别再耍性子。你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听得进就应几句,听不进就敷衍几声,他上了年纪,你何来如此不晓事理去顶撞他?”夫人的手拉过张宪将军的手。

    原来是张宪大哥的娘,这么雍容美丽,岳云感叹之余,也惊讶的发现张宪大哥此刻令人难以置信的神态。

    平日里纵横三军颐指气使的张宪大哥亮目低垂,眼睫遮住半个眼,抿了嘴沉吟不语。在母亲面前显得温驯规矩。

    岳云近日一直在想张宪大哥,这些年来他的举动由来就是父帅的一条走狗。

    父帅指东他绝不打西,父帅吩咐五分,张宪绝对做出七分,凡事都会考虑得滴水不漏,做事尽善尽美,永远不会令父帅失望。狗的特质就是对主人温顺,对外人凶狠。有些时父帅的军令明明就是不近人情,众将怨声载道。就如不许士兵出去抢粮扰民,宁可杀了军马充饥或饿死自己的士兵也不变通。傅庆大叔和六叔都曾为此牢骚大闹,但张宪大哥只是私下议论时表示不满愤懑,但执行起来却从来的不折不扣。这就是张宪,岳云越来越无法理解的人。

    “七郎,随娘回船上去,去给你爹陪个不是。你嘴笨不会说软话,娘为你说。

    “娘,儿子有军务在身,元帅许了儿子顺道来临安已经是天恩,娘别要为难儿子。”

    “不要怪你爹,是娘的主意骗你回临安。你爹的安排虽然事先未同你商量,却是为你着想。”

    这件事情由来的好奇怪,一直听说张宪大哥父母早亡,未过门的妻子也死于战乱,孤身一人开始戎马生涯投身岳家军,凭了胆识和战功年纪轻轻成了父帅的左膀右臂。却没想到张大哥还有这不为人知的的玄秘背景。

    “七郎,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让下人们看了成何体统?”夫人的手轻拭了张宪大哥唇上隐隐微青上的汗珠,嗔怪的说:“七郎,不要让娘难做。”

    “云儿,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张宪搀扶了夫人向官船走去,对身后的岳云吩咐:“今天见到的,凭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否则军法从事!”

    岳云喏喏的称是,看了张宪将军同众人远去。留下喂马的两仆人摇头抱怨:“七爷怎么如此倔强,老爷不过就几句话,他就火了起身就走。”

    “欠教训,这就是从小没养在眼前。”大一些的仆人说。

    岳云望望官船,迟疑的问:“大哥,你家老爷的官船好气派,是哪一位呀。”

    “你是伺候我家七爷的,还不知道?”仆役打量着一身粗麻衣的岳云说:“吕文中吕老爷,当今天子太傅。你是怎么伺候七爷的?”

    “你才胡说,你家老爷姓吕,我们将军姓张。”岳云故作糊涂的说。

    两个仆役大笑:“说你混沌你不服。七爷自小被过继给姑老爷当儿子,后来又被送回来了。从军在外或许是用了在张姑老爷家的名号。”

    “放了好好的王孙公子不当,偏去送死当兵,谁家父母不操心。”二人说笑着,岳云却不忍离去,饿了肚子在船外等张宪出来。

    冷血 iii

    冷血 iii

    宪大哥并没有回驿站,一天、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捺不住内心的焦灼起身提剑欲要出门。

    亲兵队的高四是跟随张宪多年的老人,追到院里撵上岳云问:“小官人,你去哪里?”

    “去救张统制回来。”岳云坚决的说,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张宪在西子湖畔对他的威吓打马就走,高四催马紧追。

    “小官人,你别闹错吧?这吕大人可是京城里的大官,谁人不知他是当今皇上的师傅,又是当今得势的秦桧相公的主考恩师。我跟了张统制这些年,从不知道他和吕家有什么瓜葛。”高四半信半疑。

    听说岳云和高四是张宪的亲兵,看门的家院上下打量了二人,冷冷的说:“老爷吩咐了,今天府里有要客,不见外客。”

    “我们不进去可以,但要让我们张统制出来说话。”岳云坚持着。

    一个挽了花蓝的小姑娘从旁门出来,看到岳云先是“咦?”了一声,接了问:“你不是那天西子湖,七爷带的那个跑腿的。

    岳云心里暗骂:你才是跑腿的。

    小姑娘看岳云的眼神似笑非笑颇有好意,岳云气焰消停些说:“我家统制去哪里了?走丢了他,我回营是要砍头的。”

    “七爷?老爷‘禁足令’不许他出来。若不是今天家里有贵客,我就带你去见他了。”

    “丝儿,你这丫头,怎么见了俊俏的小哥儿就示好,什么时候对哥哥我都是凶巴巴的。”看门的家丁嬉皮笑脸地打趣。

    “姐姐。求你带我去见一眼我家统制。”岳云央告说。那个女孩子甜甜地一笑,对了家丁说:“我只带他去见一眼七爷,也让七爷安心,都闹了两天粒米不进了。”

    不等家丁发话,丝儿拉了岳云的衣袖向院里走,边吩咐说:“低下头,别贼眉鼠眼的没见过大世面四处乱看,这里是吕府,不比你们岳家军。谁不不知道岳家军打仗是第一,寒酸也是第一。听说叫花子都不往岳家军跑…嫌穷。”

    “在这里等了。别乱跑,我去看看七爷方便见你不。”丝儿干练的安排岳云守在垂花门边。

    一进赵府,富贵气犹如春风般扑面而来。

    琉璃瓦堆砌的万花亭掩映在几片姿态各异的太湖石中,抽绿的拂柳,那身形修剪得一如美人千丝发般扶风轻荡,韵味天成。每个角落都透着匠心别具。而这无疑就是诸多无形的金银堆砌。

    岳家军穷得经常军中无粮,这吕家却是奢侈之极。岳云看了心里惊叹。爹爹也是高官,按说也能有如此的铺张排场,但家里的钱都去贴补军用了。空给他剩下个衙内地名号。

    “小贼,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做什么?”岳云回头便见那张狂肆的脸,来人却是小韩 张绣。

    比起前年在张俊大人营帐中相见。张俊仿佛成熟许多。高挑的身材一身淡粉色的春衫益发显得面如敷粉般秀美。但一脸傲慢张扬的神色不减,对了身后大声喊:“来人,有刺客!”

    一队持刀地禁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眼前。呼啦啦将岳云围在中间。

    “你们这些狗才,任凭这小贼持刀闯入惊驾,就该拿了他砍头。”张竹同岳云几次交锋都未能讨得半点便宜,趁机陷害岳云。

    “我是来找人的。”岳云懒得理他,但见禁军出现,知道官家赵构定然在不远地地方,心里不由打颤。

    不管如何说,他毕竟腰悬佩剑。

    “带走!下到大理寺去!”张绣吩咐,众人团团围上。

    “丝儿姐姐~~”岳云忙大声喊那丫鬟,却见一个窈窕的身影一闪躲入垂花门后。分明是中了张绣的奸计。

    岳云恨得牙关紧咬,心想自己并没有不是,却被张绣这小人借机陷害。想到这里嘡啷一声宝剑出鞘,横在小臂下一副无畏的样子。

    “岳云,你胆大包天!这些是护卫官家的禁军,你也敢放肆?这是惊驾行刺,灭九族地罪过。”张绣洋洋得意。

    岳云正和张绣争执,却没留意身后已经来人。

    张绣和禁军们忽然跪拜在地,岳云惊愕之余一回身,身后立了四位。

    为首地是当今官家赵构,身旁是冯益公公。另外两位他并不认识。鹤发童颜的长者头发稀疏,鬓角微秃;紫袍的中年人眼角有些下垂,几偻长髯反是书卷气颇浓。

    “岳云,放肆!”冯益公公一声喝,岳云慌忙倒身下拜,心揣小鹿般惊慌,偷眼去看赵官家,反逗得赵构忍俊不禁,用折扇敲了岳云地头喝骂声:“起来吧!装与谁个看。”

    全然没了平素的架子,赵官家反是随和平易。

    岳云悬了的心放下,狠狠瞪了眼张绣。

    赵构并未问岳云为何出现在吕府,随口说:“都随了朕去赏玩吕

    得的那几片太湖石去。”

    忽然对岳云吩咐:“还未同吕太傅和秦相公见礼吧?”

    那语气哪里像皇帝的威严,反是如父兄指点家中子侄般的随意,那口吻举止反是同父亲有着相似之处。

    岳云毕竟是十四、五岁大的孩子,心里不免的惶然。这本不如万马军中横刀立马,就似他在沙场刀口舔血都不觉害怕,只要有把柄落到父亲手中就会慌得心惊肉跳一般。

    岳云规矩的躬身向吕太傅和秦相公施礼。

    就听赵构对秦相公说:“这是岳鹏举的小衙内,岳云。别看他年龄小,可是个鬼东西。纵横军中不逊于任何大将,据说是什么世外仙人的高徒,有天兵天将的本领。”

    岳云慌忙应了:“官家谬赞。”

    赵构折扇一合,发出轻快的响声,笑了说:“几日不见,学了几分乖了。不知道岳元帅如何调教于你的。”

    边径直往假山上走,边用扇子指点了岳云对吕、秦二位说:“市井茶寮中说书的讲的那《智破金兵乔装劫家眷》、《小英雄只身入楚州》,说的都是他。看得出来吗?这么个顽劣的小家伙,朕看来都不信。”

    秦相公敦厚的笑:“这才是官家慧眼识英才,官家不说,臣也只当是平常人家的子弟。”

    吕太傅却上下打量岳云没有说话。

    “太傅头次见云儿?”赵构忽然疑惑的问,云儿出现在吕太傅家里,但吕太傅的神情似乎根本不认识岳云。

    岳云忽然壮起胆跪到赵构面前:“求官家饶云儿活路。”

    赵构把弄着手中折扇不解:“朕已经赦卿惊驾之罪,起来吧。”

    “官家。岳云才来临安是奉命保护主将安危,无奈两天前主将张宪误上了吕太傅的官船,自此再未归驿站。若是主将有闪失,岳云违了军法,定然人头落地。求官家做主。”

    “呵呵,你这是告御状了”赵构笑看吕太傅,吕太傅谈口气说:“犬子顽劣任性,实想安排他去张俊大人军中有个年长的长官拘束一下他的心性~~”

    听过吕太傅闪烁其词的解释,赵构说:“观其将帅观其兵,有岳飞此等刚直不阿的主帅,就有张宪这等血性的将官,又有了云儿这等不知死活的小东西。”

    顿了顿又说:“吕太傅开恩吧。放了令郎回岳家军吧。岳家军的事朕或多或少也听了许多,国无宁日定需栋梁。”

    酒席上,张宪奉命来陪座。

    赵构的谈笑自若,没了丝毫令人感觉到伴君如伴虎的恐惧。

    席间说笑的多是秦相公,岳云知道了他叫秦桧,当今的丞相,竟然还是前朝的状元公,心里生出几分钦佩。

    听人说过这位秦桧相公,据说也是从金邦偷逃回大宋的。当年靖康之难,秦桧相公也是和李纲一样主张同金兵决一死战的。

    亭外几株石榴树,也成了秦相公的话题。

    “这石榴怕是临潼石榴的种。”秦相公一句话,吕太傅立刻赞叹:“贤契好眼力,是前些时吴玠知道老夫喜欢石榴花,特派人从临潼华清池移来的。”

    秦桧捻了胡须笑了说:“秦某卖弄了。秦某家里也有过几株石榴树,这年年结上硕大的石榴。有一年呀,下人嘴馋,偷吃了石榴,每天都少几个。我自懒得去查,一日,秦某就唤了家丁们齐集了说‘这石榴树的果越结越少,留也无用,都砍掉吧’。”说到这里呵呵一笑,岳云却是会心的笑了。

    “云儿,你笑什么?”秦桧问,“莫不是猜到玄机了?”

    岳云得意的说:“定然那贼偷就自己出来了。他偷吃了果子,定然还想吃,不忍相公伐了这些石榴树。”

    秦桧笑了抚掌说:“果真是个冰雪聪颖的孩儿,不错,那贼偷就对老夫说‘相公,不要伐呀,今年的石榴果还是蛮爽口的’”

    众人听了大笑不已。

    赵构亲自为身边的云儿夹菜,还为他分了块儿黍米糕。云儿只顾了听大家说笑,也不曾在意,反是立在一旁伺候的张绣恶狠狠瞪了他几眼。

    岳云终于随张宪平安离去,打马奔回大营。

    一路上岳云和张宪都不说话。

    岳云一直在揣测张宪,身世家境如此显耀,竟然去了岳家军吃苦受穷。爹爹平日待手下将领严厉,他就见过父帅多少次斥责张宪将军,竟然张大哥竟然不介意。都不说是旁人,就是那恶少张绣也未准能吃这苦。

    许久,岳云试探的问:“张大哥,见到赵官家的事,千万别让我爹知道。”

    张宪瞥了他一眼,骂了说:“若敢乱说半个字,小心你满嘴狗牙。”

    夺嫡 i

    夺嫡 i

    明水秀的宏村,绕村的小河堤上几株杏树花瓣扑簌飘纷的洒落在黄土垄中。

    王妃的坟前,月儿拉拉玉离子的袍襟劝他不要伤心,玉离子摸摸月儿的头,伸手捂住眼睛停滞片刻。他并没有哭出声,也不想让月儿哭得伤心欲绝。但泪水不争气的往下落,也不知道娘在地下可能看到?

    “想起干娘,月儿就想在北国的亲娘。干娘还有离哥哥一心盼她团圆,月儿的母妃在北国受苦,可九哥并不想救她回来。”月儿哭得抽噎不止,反令玉离子徒增愁怀。

    月儿扶在玉离子肩头啜泣,眼前还是离开临安皇城时同九哥的那场争执。

    “月儿,你太放肆了!国事岂是你一个娃娃妄议?救母妃九哥也想,但不急于一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只要发兵就能获胜,就能打到北国救回爹娘。大宋国力积贫,根本打不赢,打下去也是耗尽国力。一有不慎,怕九哥都要随了你一起去北国陪伴父皇母妃了,谈什么复国?如今金国暂无兴兵之意,难得一时的太平,正是修养生息调整兵马的大好时机。”

    九哥龙颜大怒,仿佛整间房子都被震得乱颤,玉娘姐姐揽了月儿在怀里安抚。

    “玉娘,月儿平白的如何提起迎太后回中原的事体来?”

    九哥的话分明是责怪玉姐姐在借她的口生事端,玉姐姐却从容的对答:“玉娘反是觉得,金国此时的做法狡猾。他们自己不出兵,只在占领到的大宋失地上拥立了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