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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部分

特别……”他说得然有其事,好象恨不得剖心给她看似的。

    岳小含觉得他像在演莎士比亚的舞台剧,不得不开始怀疑他的话。“可是你应该……”

    他听到她又提出问题,不由得叹口气。“可以请你别讲话吗?”

    “不……行,我紧张,就会很冷漠,要不然舌头会想动。”她意识到自己已半l,忙环臂遮盖自己。

    “舌头会想动!看样子,只有这个办法行得通了。”他不慌不忙地扳开她的手,随即低头吻住她。

    “拜托……”她无奈地呻吟抗议,躲着他。

    但他丝毫不放弃,没多久就以唇软化她的矜持,在他温柔但坚定的拥抱下,她摇摇如悬旌的身子终于松地了下来。

    屠昶毅虽然久未接近女人,不过以往累积的经验在这时发挥了作用,他克制住自己的蠢动,极具耐心地安抚她不安的情绪。他了解,她的这一小步对她有多难,但他不让她有机会退缩,他在她耳畔低语,要她熟悉他、亲近他、拥抱他。

    纵然她天生难驯,他要她吻他时,她偏会咬到他,他要她抚触他,她偏会掐痛地,但在他循循善诱下,她解除了武装,跟着他一同腾云驾雾,然后再深深坠入无形的欲网中。

    这晚,她从一个少人更事的女孩蜕变成一个小女人,无怨亦无悔,尽管她百般排斥他在先,她还是得承认,从第一次痛苦滋味中尝到另一种不可言喻的绝妙滋味,从第二次他专横而炽烈的方式,体会出另一种放肆的情怀。

    一整夜,她没羞没臊地腻着他,认真地掰着地的山羊须统计数目,要不然就是默许他紧拥自己靠坐床头谈心。

    她问他曾有几个女友?漂不漂亮?

    他一概坦率的回答:“我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尽管她不爱他,却不讨厌他的亲近,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坏。堕落就是这样开始的吗?

    夜已深沉,寒气渐渐钻进室内。她偎在这个说熟不熟、说不陌生却是陌生人的肩膀,一股矛盾横在她心中,教她不知所从。

    明天,该如何面对他?

    第六章

    八点过一刻。

    屠世民坐在一楼餐室的小阳台的凉椅上看报。他瞥到一则好笑的谬闻,忙摘下老花眼镜,倾过身子,想跟陪坐一旁的儿子分享,直到意识到回家住了个月的乖儿子并未在身边,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没精打采地将报纸折起来往小几上搁,忍不住叹一口气。

    “人老了,不中用了。少了个伴抬杠,连看报纸都不能尽兴。”

    站在一旁熨着西装衣料的纪元一听,心下就有一点不能平衡了。他不聋不哑,好歹也是个谈笑说唱的能手,偏偏老板心里有偏私,只有屠昶毅那小子才能教他心上快活。

    了解这点后,他也只能不吭气地继续他的工作。

    读报不再有意思后,时间过得似乎特别慢,屠世民频频看着手上的表,终于忍不住询问一旁的纪元。

    “都已八点了,他慢跑还没回来吗?我老不中用的肚子可是饿得发慌了。”

    纪元手上的工作不停歇,面无表情地据实以告。“他一早起床就去慢跑了,回来后,岳小姐已上课去了。但是她把厨娘准备的饭盒遗留在饭桌上,少爷想她身上没多少钱,又怕她饿着,所以亲自送到学校去了。”

    “喔!是这样吗?那他还是挺体贴的。”屠世民舒展眉心,人一开怀就想和老纪抬杠。“自从他回家住后,这里就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也知道,我养了一些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讨钱奴,平常对我相应不理,倒是遇上麻烦事或有权利冲突时才来找我。而我明知不该管,还是自投罗网地介入了,我不怕别人说长道短,就怕自己的儿女到处造谣,说我心存偏袒、不公平。想想看,他们一个个吃了我这么多年,老六好歹都快五十岁了,他们成家、立业、生儿育女时,我哪一个少给过红?没有啊!反观老七,他还没高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赚零用钱,毕业后直接入伍当兵,当完兵后就被我叫进公司帮忙,一帮就是这么多年,花我的钱最少,却帮公司赚进了这么多的资产。我这几家小店不留给他,难道还等卖个光净给他们瓜分吗?”

    纪元头是点着,心里却没附和的意思。老板的确是偏心了些,况且把自己价值百亿的几家大公司说成快倒的落魄小店,那就有一点脱罪之嫌了。不过,老板在儿子和女儿身上的确投住不少金钱,但钱买不到真情意,只要有利益冲突,即使同个血脉也没办法使人回心转意。老板会在日薄西山之际作出这样的决定,大概也是看开了一切。

    “我现在老了,怕寂寞,他人一闪,我实在不习惯。”

    “老板,宽宽心吧,他只是进市区一趟,转眼就会回来的。你要不要先来点粥垫一下胃呢?”

    “不了,把那些吃的收起来吧。喔!老纪,来,先放下手边的事,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看昶毅会不会满意我帮他物色的媳妇?若我问他的意见,就算是不十分满意,他也会说好极了。问你这只老狐狸,反倒比较快。“

    纪元轻瞥了老板一眼,见他白眉下积沉了担忧,有点挖苦地回道:“老板,不是我老纪爱说,你们父子是世上最怪最宝的一对。”

    屠世民的卧蚕白眉闻言耸立。“何以见得?”

    “你叫他走东,他虽然满心不悦也不会走西,但他照你的话走后,你又担心他走得不顺己意,行事不舒坦,还频频问他要不要回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屠世民愣了一下,将纪元的话思量片刻,突然大笑出声。“好!老纪,我说这回是最后一次了,再活也没几年了。”

    “但愿如此。”纪元低头咕哝,心下实在不敢苟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乎你这条爱别人迁就的老顽虫。”

    “叽咕叽咕个什么?你赶快告诉我你对我新媳妇的看法。我快急死了!”屠世民急得不得了。

    纪元仍是一副慢郎中的姿态,缓声道:“她让我想起一个倔强的女人。”

    “你好眼力!没错,就是她!小含就是那个倔女人的孙女,完全继承到她乃乃的优点。”屠世民有点得意。

    “希望没遗传到缺点才好,不过,看情况,我的这点幻想似乎要破灭了。”

    由于屠世民昨儿个下午教训完屠玺凡后,心气浮动,早早就上床歇息了。昨日儿子送晚餐上楼给准媳妇时已八点半,所以错过了好戏,若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梦里也会大笑一番。

    “怎么?你认为昶毅不会喜欢她吗?”屠世民紧张了。

    “老板,纪元不才,没念过什么书,但瓜熟蒂自落的道理还是知晓几分。你那个乖儿子,他哪里会不喜欢人家?那个小兔崽子,一钻回老窝里就不想出来了。我昨儿晚照你的话做,硬是睁眼说瞎话地推说背痛没时间铺客房,想将他们早早送作堆。哪知道他就这么认命,明明流着涎,还装出一副笨头笨脑的泥塑木雕样斥我办事不力,才得委屈地跟人家去挤那张床。你听听,分明是占足了便宜还不认帐!去!”

    屠世民笑得乐陶陶,眉眼一聚,顿时玻c梢恢毕摺!耙徽孤穑磕阌忻挥锌创恚俊?br />

    “错不了。打昨晚八点半进门至今早五点起来,整整八个半钟头,老实说,这是三年来他睡得最久的一次,而且门房还上了锁。”

    “喔!那你看……他们有没有……这个那个?”屠世民神色暧昧,指东又画西的暗示。

    “这个那个?”纪元没个概念。

    屠世民丢给纪元一个白眼,轻斥道:“逊,这个指的是打啵,那个是指上床亲热。”

    说完还伸手拈了一下嘴上的胡髭。

    他才想骂人哩,但老板与客人总是对的,纪元骂不出口,只得抿一下嘴,拒绝回答。

    “有没有啊?”屠世民见纪元不开口,急得像个小孩子。

    纪元将头猛晃了几下。“不成!你儿子若知道我给你通风报信,是会大大不高兴的。”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而且我这个做长辈的人问,也是出自关心嘛。”

    屠世民低声下气,双手端起臀下椅,就像一只螃蟹似地往纪元的方向移去,耳朵还拉得长长的。

    纪元见状,将西装料揪在胸口前,整个上身往椅背一靠,警戒地说:“老板,就算你我都成了海底蚌壳,他也绝对可以从你吐出来的泡沫中嗅出端倪。我看这种事你还是别难为老纪,改找你儿子问吧!”

    屠世民神色一黯,想自己连老板的架子都甩开了,还是没说动老纪开尊口,心下挺不舒服,口气也变得酸溜溜的。“也对,你的品行一向端正不阿,又没讨过老婆,拿这种事问一个老童男,当然是我强人所难,就当……就当我这老头儿无理取闹,没问好了。”然后摆了一脸自讨没趣相。

    纪元顿觉灰头土脸,他这五十几年来孤家寡人一个,还不是为了他们屠家才会延误婚姻大事,但没结婚可不表示他什么都不懂。

    于是,他忍不件迸出一句话。“看床单的乱纹像是龙凤翻滚过似的,应该是有。”

    屠世民冷嗤一声。“又不是拿甲骨砚卜问神,只看床单的乱纹怎么准?”接着头微倾,老嘴往对方的耳朵迎了过去,轻声问:“你……有没有看到落红啊?”

    纪元斩钉截铁的说:“没有!”

    屠世民十足乐天的脸顿时被失望的云雾笼罩住。心想,现在的孩子感情早发,婚前性行为不算是个天大的罪过,但是他心里就有那么一点老古板在作祟,毕竟他的思想还是八十岁,前卫不起来,一思及强塞给爱子的媳妇被人“捷足先登”就觉得不顺遂。

    “不过换床单时倒是瞧见了‘落黑’。”很显然,纪元在卖关子,折磨老人。

    “喔,怎么说?”屠世民的兴致始终提不起来。

    “起初我也觉得奇怪,以为少爷在床上看书,墨汁漏出了笔杆。但是一想笔芯里的水就那么丁点多,有点不合理。不过我左思右想,推测是因为染色的效果。因为少爷的床单是墨绿色的,绿沾上了红,那就黑不溜啾了。”

    “真的?”屠世民双手挥了挥。“拿给我瞧瞧!”

    纪元眼一瞪,看来老板是有点走火入魔了。“床单一早就拿去洗了。”

    屠世民懊恼一叹,抓耳挠腮,万分沮丧。“唉!你动作那么快干嘛?我又没多付你薪水。我媳妇的子孙瑞就这么给人洗掉了!”

    原来老板还打算将那床单收藏起来?!他疼儿子的心态还真有点不伦不类!纪元望着天花板大摇其头。“老板,说真格的,我们这些不合时宜的话是万万不能传进你儿子耳里。”

    “为什么?这种事是喜事啊!媳妇入门即见喜,有什么不合时宜的?”

    “唉!好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座休火山,平时难得发顿脾气,一旦臭脾气被引爆起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屠做民被纪元这么一点,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幕,缓缓地点头附和。“也对。人家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是啊!免得又被小鬼缠身,又闹自杀的。”

    “你真的相信我那个不知哪门三六九的江湖女道士亲戚的话,也认为昶毅被小鬼缠身,得赶快把财产过到别人名下,才能挽救他一命的谬事?”

    “老板,白痴也知道是有人想趁火打劫,相信的人可真是笨蛋了。”

    屠世民“哦”了一声,忙挪转眼珠,有点心虚。困为当年他始终不了解儿子为何会一反常态,变得意志消沉。船破又遇打头风,他心慌意乱之际不免失了主意,差点人云亦云。好险老目未花,及时察觉此事有异,没有便宜他家老六。因为那个女道士是老六的姻亲,两人早就串好供词了。

    屠世民撇开往事,有点责难地问:“既然不相信,那你没事提小鬼干嘛?”

    “我说的小鬼指的不是邪门歪道的鬼,而是指玩得乐不思蜀的少爷。他学位拿到手,闲书也念够本了,d房花烛夜也偷偷摸摸地捱过,再来就要讨老婆了。这人生三大乐事皆经历过后,他可没有借口再投闲置散、到处闲晃啊!”

    “要他回公司上班这事,你已跟我提过不下数回。但是娶媳妇这回事他已迁就我了,我怎么好再他回公司呢?”

    “干嘛得用的呢?古人说:昊天罔极,父母之恩重如山。”

    “再让他逍遥一阵子吧!”屠世民还是摇了摇头。“我不希望再见他‘起乩’。”

    纪元神态凝重地趋前一步,坐在老主人身侧,劝道:“老板,你肯承认自己十年前的错误是好的,但适度的弥补就可以了,再多也是没必要。目前少爷行事可说是智圆行方,比以前更懂得调适心理,连三、四个人拿出g子要揍他时,他都能面不改色地以言语化解危机……”

    屠世民眉一蹙,打断他的话。“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怎么你连提都没提?”

    “半年前在高速公路上发生的,只是一起小擦撞。他不要我跟你提。”

    “那你就真的不提了?”屠世民身子往前倾,狠狠瞪了纪元一眼。

    纪元刻意避开老板的厉眼,继续道:“总之,现在的少爷和三年前的少爷不一样了。

    即使独当一面,他也绝对能够应付自如。但是,你若不有这个绝佳的时机将他引回公司的话,再两、三年你人老势衰,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屠世民还是闷不作声。

    纪元终于沉不住气,“不瞒你吧,事实上,打从少爷回来住的这一个月,只要你一午睡,他就跑进你的书房,开始翻看旧档案。你若不敞明说要他回去,他是不会主动跟你提的。”

    “我希望他是心甘情愿地回公司。”

    “他会的。”纪元牙一咬,说:“只要你把健康检查的报告书搁在书桌上,他读过后就会跟你提,你连口水都省了。”

    “怎么省法?我只不过血压偏低了些,连心脏病和糖n病的初期征兆都没有,你要我拿那份报告书出来有什么用!”

    “不会吧,人老了,总是有些器官的机能会萎缩。”此刻的纪元是口不择言了。

    “偏偏我是劳碌命一条,萎缩得比较慢!”

    纪元闻言端详了屠世民好半天,半晌才评道:“错了!老板,你的确有个地方萎缩了。”

    “哪里?”

    “就是你向来喜欢强人所难的坏心眼萎缩了。这有好也有坏,好的当然是可以让你身边的人喘口气,坏的就是放任少爷继续做个无业游民。”

    屠世民单眉一挑。“所以你是建议我不择手段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嘛。老当服输,你今年高龄八十三,只要摆出八十几岁老人的姿态,就足以挽回你儿子的孝心了。”

    屠世民搭在颊上的一只指头就这么弹点了起来,一边垂眉觑眼地思量,一边瞅着纪元,半晌才讪讪地下了一个结论:“他不会很高兴的。”

    “就算一个愿打,还得另一个愿挨才算数,他多的是选择余地。”

    在车水马龙的路上停停走走,塞了将近半个钟头后,屠昶毅好不容易出了车阵,大小巷里绕了五圈才找到一个停车位,等他将吉普车勉强挤进两辆豪华大车之间,十分钟又溜走了。

    屠昶毅拎起饭盒便跨下车。由于一时匆忙,他来不及换穿较正式的衣服,再加上蓄了一脸胡子,模样可比山大王,所以当守在大门旁的警卫要他出示身分证件及说明来意时,他也不怪对方以貌量人,依然和气地等待对方的审查。

    此时已过七点五十分,大多数的学生皆在教室内早自修,c场上只有几十名球员在练习传球和跑步,哨声与加油声不时传来,为宁静的校园增添一股活力。

    屠昶毅没花费太多的力气就找到了小含的教室。他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气氛热闹得不像在自习,倒像一群没人统驭的弥猴儿,在花果山休憩、纳凉、玩耍。

    讲台上有一名学生正面对着黑板抄录标准答案,而台下是哄闹成一团,薄薄的试卷纸在空中飞来飞去,同学们不是埋头苦干地振笔疾书,就是趴在桌上大梦周公,一个个忙得没空招呼他。

    等上一分钟,好不容易有一位坐在正中央的男同学蓦地站了起来,手往腰际的呼叫器一按,旋身往后方箭步飞来,与屠昶毅擦身而过。

    屠昶毅见他行色匆忙,便打消询问这个小男生的念头。

    没想到小男生迅速地瞟了高头大马的陌生人一眼后,便嘎然止步,倏地回身,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冲口说:“哇!大叔,你这个造型好酷啊!整理起来费不费时?”

    屠昶毅闻言愣了一下,眄了这个矮虽矮,但面部轮廓却深刻俊美的少男一眼,对于终于有人赞美他那把留了三年的胡子感到异常兴奋,大有遇见知音的感触。

    他脸上泛起得意,从容回答:“一点也不,反而省了好多麻烦。”

    少男一脸欣羡,只是不巧,他腰际的机子又响了起来。

    屠昶毅忍不住提醒他:“小老弟,你的机子又响了。”

    对方不耐烦地低下头,在呼叫器上一按。“没关系,是我老爸。他一向很龟毛。喔!对了,你是要找人吗?”

    “没错。但我站在这里五分钟了,都没看到她的人影。这是‘爱’班吧!”屠昶毅往男孩腰际扫了一眼。

    对方抿着嘴,手一摸索再次在呼叫器上一按。“没错啊!你要找谁?”

    “我找一个叫岳小含的女生。”

    “哦!”男孩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紧接着好奇地问:“你是……她叔叔?”

    屠昶毅摇摇头。“我不是她叔叔。”

    “那么是舅舅了?”男孩对他的身分极感兴趣,一点都不理会频频呼唤他的机子。

    “也……不是。”屠昶毅有一点气馁。旁人如此问他,教他不得不扪心自问,自己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