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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

落在了一面大鼓上。接着俺还听到了他发出了尖厉的喊叫:  “亲娘哟,跌死本官了。”  尽管俺对钱丁不满,但毕竟有肌肤亲情。俺的心中一阵刺痛,顾不上身怀着六甲,纵身跳下戏台,扶起了心上的人。只见他脸色金黄,双目紧闭,好似小命送了终。俺咬他的手指,掐他的人中,终于听到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金黄的面皮也转了红。他伸手握住俺的手,眼泪在眼眶子里打着转,俺听到他说:  “眉娘啊,你是我心头最痛的一块r,我是死了呢还是活着?我是醒着呢还是睡着?我是人呢还是鬼?”  俺答道:“亲亲的冤家小钱丁,说你死了吧你还活着,说你醒了吧你还睡着,说你是人吧你还像鬼!”  这时候,戏台上大乱,锣鼓敲着急急风,猫胡拉着离格龙。黑猪腚上c着檀木橛子团团转,俺公爹和小甲追猪追成了小旋风。山东巡抚袁世凯,被黑猪咬断了一条腿,鲜血淌在了地流平。德军司令克罗德,被黑猪啃去了一半腚,趴在地上乱哼哼。这真是大快人心事,除了两个大灾星。忽然间,霹雷一声天地变,袁世凯的腿好好的,克罗德的腚全全的,他们在椅子上坐得端端的,戏台的当中,那黑猪摇身一大变,变成了俺爹老孙丙,趴在地上受极刑。只听见,槌敲橛子砰砰砰,橛子钻r噌噌噌,俺爹喊叫震斗聋……  俺的心脏扑通扑通急跳着,冷汗把衣裳都溻透了。朱八笑眯眯地问俺:  “睡好了没有?”  俺抱歉地回答:“八爷,不好意思,在这样的紧要关头,俺竟然睡着了……”  “这才是好样的。这个世界上,但凡能干出惊天动地的大事情的人,都是吃得下饭睡得着觉。”朱八又将四个贾四家的大包子推到俺的面前,说,“你慢慢地吃着,听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对你讲。今天上午,你公爹削好了两根檀木橛,知县带人在通德校场上竖起了一座升天台,与那戏台遥相望。台前搭起了席窝棚,棚前垒起了大锅灶,一锅香油翻波良。你公爹,老赵甲,你男人,赵小甲,父子—人喜洋洋。把橛子放在油锅里,煮得十里路外扑鼻香。大锅里炸着香油果,小锅里炖着牛r汤,吃得爷儿两个嘴巴油光光。”单等那明天正晌午时到,就把那檀木橛子打进你爹的后脊梁。县衙门前,依然是岗哨林立,戒备森严。你那个相好的钱丁和袁世凯、克罗德全都不见踪影。我派咱家一个机灵的孩儿化装成给县衙送菜的小贩,想混到衙门里去探探虚实,当场就让德国兵戳了一刺刀。看来,从大门是进不去了……  “朱八正说得来劲,就听到庙门外一声尖叫。众人吃了一惊,看到侯小七的猴子蹿了进来。紧随着猴子,侯小七也闪身进门。他的脸上,闪烁着光芒,仿佛沾染了许多的月光。他抢到朱八面前,说:  “八爷,大喜,孩儿在县衙后边的y沟里蹲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四老爷送来的消息。四老爷说,让咱们后半夜从县行的后墙爬进去,趁着站岗的士兵疲惫困倦,神不知,鬼不觉,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孩儿顺便看了地形,在县衙后墙里边,有一棵歪脖子老榆树,顺着这棵树,就可以进入县衙。”  “猴子,真他娘的有两下子!”喜色上了朱八的脸,他兴奋地说,“现在你们大家,能睡觉的睡觉,睡不着觉的就给我躺着养劲。孩儿们出力的时候到了。咱家干成了这件事,就等于c了克罗德的p眼,让这些杂种蒙在鼓里。”朱八时着那个躺在席片上,准备着替代俺爹的好汉子说,“我说小山子,你睡得可以了,起来吧。  师傅准备了一坛好酒,还有一只脱骨烧j,师傅陪你吃喝,为你送行。你如果觉得委屈,咱家马上换人。其实这是个轰轰烈烈、扬名露脸的事。咱家知道你好唱,你是那孙丙的亲传弟子。你的嗓子就是那孙丙嗓子的翻版,你的模样与那孙丙至少也有七分相似。孙眉娘你仔细看看,这个兄弟,像不像你的爹。”那条汉子懒洋洋地爬起来,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抬起手擦擦嘴上的口水,然后抖擞了一下精神,把一张粗糙的长脸转给俺。他的眉眼与俺爹的眉眼果然有八分相似。他的鼻梁也像俺爹的鼻梁是高高的。他的嘴巴与俺爹的嘴巴相差甚远,俺爹的两片嘴唇是厚厚的,这人的嘴唇是薄薄的。俺心里想如果能把他的嘴唇弄厚点儿,他就活活是俺的爹了,再把他用俺爹的衣裳装扮起来,就可以瞒得天衣无缝。  “孩儿还忘了一件要事,八爷,”侯小七有几分为难地说,“四老爷特别叮嘱,要立即转告八爷,说那孙丙,受审时破口大骂,惹得克罗德恼羞成怒,用手枪把子敲掉了他两颗门牙……”  所有的目光在一瞬间都投到了小山子嘴上。从那两扇厚厚的嘴唇中间露出来的是一嘴整齐的牙齿。叫花子吃钢嚼铁,一般地都有一副好牙口。朱人盯着小山子的嘴巴,说:  “你都听到了,想想吧,愿意就是愿意,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师傅绝不你。”  小山子咧开嘴,好像是故意地炫耀他那口虽然不白,但十分齐整的淡黄色的牙齿。他微微一笑,说:  “师傅,徒弟连命都不想要了,还要这两颗门牙做什么?”  “好样的,小山子,不愧是我的徒弟!”朱八感动地说着,双手把那只装满了萤火虫的布口袋颠来倒去,一片片的萤光像烟雾一样在他的胸前把他下巴上凌乱的花白胡子都照亮了。  “师傅,”小山子用指甲弹着牙齿说,“它已经发痒了,把酒r端过来吧!”  几个小叫花子慌忙把朱八身后那只用新鲜荷叶包裹着的烧j和那一坛老酒搬过来。荷叶还没揭开,俺就闻到了烧j的香气,坛子还没开塞俺就闻到了老酒的香味。  老酒的香味和烧j的香气有根本的不同,烧j的香气与老酒的香味混在一起,把即将到来的八月中秋节的气氛渲染得很浓很浓。一道月光从庙门的缝隙里s进来,在月光中油汪汪的荷叶被一只手拨开,在月光中金红色的烧j闪闪发光,在月光中一只黑色的手把两个浅底的黑色釉碗摆在了烧j的旁边,在月光中朱八将手中的萤火虫装进了腰间的叉袋,拍了拍绿色的双手——俺看到他的手指细长灵巧,每根手指都像一个能言善辩的小人儿——他的p股往前蹭了两蹭,就与即将去大牢里给俺爹当替死鬼的小山子对面而坐了。他端起一碗酒,递到小山子眼前。小山子急忙接了酒,似乎很不好意思地说:  “师傅,怎么敢让您老人家给小的端酒?”  朱八自己也端起一碗酒,与小山子手中的酒碗相碰,一声响亮,酒花溅出,然后两人的眼睛直直地对望一霎,似乎有明亮的火星子在飞舞,像煞了火镰敲打火石,两个人嘴唇都抖,都好像要说话,但都不说话,然后他们就仰起了脖子,把碗里的酒咕嘟咕嘟地灌了进去。朱八放下酒碗,亲手撕下一条j腿,j腿上还牵连着一块j皮,递给了小山子。小山子接过j腿,似乎想说话,但还是没说话,然后他的嘴巴就被jr塞满了。俺看到jr在他的嘴巴里翻了两个滚就被他咽了下去,好像一只老鼠沿着他的咽喉钻了进去。俺心里真想回去弄条狗腿给他吃,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煮一条狗腿,没有一天一夜的功夫是不行的。俺看到他吃光了j腿上的大r,就用门牙啃起了骨头上的筋络,好像要向俺和众花子炫耀他的好牙口。他把发达的门牙龇了出来,那神情犹如蹲在松树上嗑松子的松鼠。他的牙齿黄是黄了一点,但的确很结实。啃完了筋络他就咀嚼骨头,嘴巴里发出了咯嘣咯嘣的响声。没见到吐出什么,他把骨头渣子都咽了下去。可怜的人儿,早知道你今日舍身求仁去替俺爹死,俺早就该请你到俺家,摆起那七秀余碗流水宴,让您把人间的美味尝一遍。只可惜人生天地间,谁也没生前后眼。小山子刚把一条j腿嚼完,朱八将另一条j腿递到了他的面前。他举起双手抱拳,满面庄严地说:  “谢师傅给了小的这次机会!”  然后,他伸手从背后摸起一块半头砖,对准了自己的嘴巴一拍,只听得吧唧一声闷响,一颗门牙掉在了地上,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众人都愣住了,直着眼不说话。一会儿看看小山子血糊糊的嘴巴,一会儿看看朱八爷y沉沉的脸膛。朱八用食指拨弄了小山子那颗掉在地上的牙,抬起头来问候七:  “孙丙到底去了几颗牙?”  “听四老爷说是两颗。”  “你听真切了吗?”  “听得真真切切,八爷。”  “这事弄的,”朱八为难地望着小山子,说,“师傅实在是不忍心再让你来一下子……”  “师傅不要为难,敲一下也是敲,敲两下也是敲。”小山子嘴巴里喷吐着血沫子,呜呜噜噜地说着,随手又把砖头举了起来。  朱八厉声道:“别急——”  但小山子已经把砖头拍在了嘴上。  小山子扔掉砖头,一低头,吐出了两颗牙。  望着小山子嘴巴里被砸出来的大豁子,朱八恼怒地骂道:  “你个杂种,让你别急别急你偏要急,这下可好,又他娘的多砸下来一颗!少砸了可以再砸,这多砸了可怎么办?”  “师傅不要烦恼,到时候俺闭住嘴巴不开口就是了。”小山子口齿不清地说。≈nbsp≈nbsp书包 网 。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十五章  眉娘诉说(三)

    夜半时分,俺遵从着朱八爷的指示,披上一件破夹袄,戴上一顶破草帽,跟随着叫花子,悄悄地出了庙门。大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明晃晃一轮圆月,放s出绿油油的寒光,使天地间的万物都像通了灵、着了魔。俺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上下牙齿打起了得得。这声音在俺的耳朵里铿铿锵锵,俺觉得俺打牙巴鼓的声音能够惊醒整个的县城。  一行人,侯小七扛着猴子前头带路,后边是身材高大的小乱子,小乱子手里提着一柄铁铲,据说他是钻墙打d的急先锋。小乱子身边是小连子,小连子腰里捆着一条牛皮绳,据说他是攀树上房的老祖宗。然后就是大大的贤人小山子,他忠烈千秋、大义大德、自毁容颜、慷慨赴死是万古流传的大英雄。只见他,身不颤,步不乱,雄赳赳,气昂昂,好似要去赴七盘八碗的太平宴,这样的人物几百年来也难见。  小山子身后就是乞丐的首领朱老八,也是个顶天立地、‘咬钢嚼铁的男子汉。朱老人拉着俺的手,俺是花容月貌的女婵娟。小队伍,忒精干,展都尉,包青天,左王朝,右马汉,前狄龙,后狄虎,借东风,气周瑜,甘露寺里结良缘……  俺们跟随着侯小七,穿过大街,趄进了铁匠胡同,从铁匠胡同,拐进了草鞋市。  贴着草鞋市边那道矮墙,用墙的暗影遮掩着身体,弓着腰,一路小跑,蹿进了鲁家巷子。出了鲁家巷子,上了小康河上的小康桥;桥下的流水,好似白花花一片银子。  过了小康桥,溜进了油房胡同。出了油房胡同,一抬头,高高的围墙立眼前,墙里就是县衙的后花园。  蹲在围墙的y影里,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心里像打鼓一样乱扑通。花子爷们都不喘粗气,俺看到,他们的眼睛都闪烁着亮光,猴子的眼睛也闪着亮光。俺听到朱八爷说:  “动手吧,是时候了!”  小连子从腰里抽出绳子,往上一抛,那绳子就从树杈上悬挂下来。只见他手脚并用,不似猿猴,胜似猿猴,噌噌噌,几下子就上了树,然后他就沿着树杈落在了墙头上。他沿着绳子消失在墙里头,、片刻工夫,又把另一根绳子从墙里边抛出来。  朱八爷抓住绳子,使劲地扌屯了扌屯,看样子已经是万无一失。朱八将绳子给了侯小七。侯小七把肩上的猴子往上一扔,猴子轻飘飘地飞上了树,然后就在树上蹿跳起来。侯小七自己,手把住绳子,脚蹬住墙壁,毫不费力地就上了墙头,换了从树上垂挂到墙里的绳子,一闪就下去了。下一个谁上?朱八爷把俺推到前边。俺心里紧张,浑身发冷,手心里全是汗水。俺抓住绳子,绳子冰凉,简直就是一条蛇。俺拉着绳子往墙上蹬了两脚,手酸了,腿软了,浑身上下打颤颤。不久前俺没用绳子就蹿上了树,今日里拽着绳子上不去。那时节俺俏得像只猫,今日里俺笨得似头猪。  并不是亲爹不如干爹急,也不是腹中的娇儿长了个。实因为,俺在这墙头上吃过亏。  俗言道“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绳”,俺看到了这墙头树杈子,就感到浑身狗屎臭,p股阵阵痛。这时俺听到朱八爷在耳边说:  “这是为了救你的爹,不是救我们的爹!”  朱八爷的话千真万确,叫花子们舍生忘死,为的是救俺的爹。这样的关键时刻,俺怎么能先草j了?想到此俺的勇气倍增。俺想起了替父从军的花木兰,俺想起了百岁挂帅的余太君。狗屎就狗屎,鞭子就鞭子;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不历险中险,难成戏中人。为了万古千秋传美名,俺一咬牙,一跺脚,两口唾沫牌手心;手把皮绳脚蹬墙,面朝蓝天明月轮。在下面,众位花子伸手把俺的p股托,托得俺忽忽悠悠如驾云。说话间俺就蹲在了墙头上,看到了县衙里,一片片房顶相连,月光下,瓦片好似鲤鱼鳞。墙下边,已有那侯小七把俺接,俺抓住了树上悬挂的另一绳,眼一闭,心一横,纵身跳进了翠竹林。  想当初与钱丁在西花厅里闹风月,俺曾经,站在顶子床上,透过后窗,看到了后花园里的美景,首先扑人俺的眼睛的就是这片翠竹林。还有那牡丹月季和芍药,丁香开花熏死个人。花园中还有一座小假山,上有菊花用盆栽。太湖石,玲珑剔透,立在小小荷池边,池中粉荷赛美人。还有那两只蝴蝶采花蜜,一群蜜蜂嗡嗡嗡。有一个黑面女子园中游,神色严肃赛包公。身后跟着小丫鬟,杨柳细腰脚步灵。俺知道,这女人模样不算好,但她是知县的结发妻子大夫人。俺知道,她出身名门学问好,才华满腹计谋深,衙役见她个个怕,知县见她让三分。俺曾想,也到花园去转转,但钱丁让俺死了这条心。钱丁让俺在西花厅里把身藏,露水的夫妻怕见人。想不到,今日俺又在园中站,只是那,不为游园为救人。  大家在翠竹林中聚齐,侯小七把猴子也从树上招了下来。俺们蹲在林中,听到那三更的梆锣在衙中的夹道里由远而近,然后又由近而远。从最前面的院子里,传过来一阵吵闹声,似乎是大门外的士兵在换岗。过了片刻,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只有那些死期将近的秋虫,正声声紧,声声凄凉地鸣叫着。俺的心扑通扑通狂跳,想说话又不敢开口。看看朱八爷他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点动作,不发出一点声音,好像五块黑石头。只有那只猴子,偶尔地不老实一下,马上就被侯小七按住了。  月亮眼见着就偏了西,后半夜的月光冰凉,秋天的露水落在竹叶和竹竿上,看上去好似刷了一层油。露水打湿了俺头上的破草帽,打湿了俺身上的破夹袄,连俺的胳肢窝里都湿漉漉的。再不行动,天就要亮了啊,俺的朱八爷爷,俺焦急地想着。  这时,就听到前面又吵闹起来了,喊叫声,哭嚎声,还有铛铛的铜锣声。随即俺就看到,一片红光把县衙照红了。  一个身穿公服的小衙役弯着腰从西花厅旁边的夹道里溜了过来。过来了他也不说话,只是对着俺们一招手,俺们就跟随着他,沿着夹道,越过了西花厅、税库房、主簿行、承发房,眼前就是狱神庙,庙前就是监押房。  俺看到,前院里起了一把火,火苗子窜天有三丈。起火的地方,正是那膳馆大厨房。云生而,火生风,浓烟滚滚呛喉咙。乱糟糟好似蚂蚁把家搬,吵嚷嚷恰如老鸹窝里捅铁棒。成群的兵丁来回窜,手提着水桶和担杖。趁乱劲儿俺们过了外监过女牢,脚底都像抹了油,轻灵好似一群猫,神不知,鬼不晓,俺们溜进了死囚牢。  监房里臭气能把人熏倒,老鼠赛猫,跳蚤如豆。监房里只有矮门没有窗,乍一进去,两眼啥也看不见。  四老爷扭开了死牢的门锁,嘴里连声说着快快快,朱八爷把那一包萤火虫儿往里一甩,屋子里顿时就一片绿光。俺看到,爹爹脸色青紫,满嘴血污,门牙脱落,已经不成人样。爹呀!俺刚喊出了半声,就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巴。  俺爹的手脚都用铁链子锁住,铁链子又拴在牢房正中的“匪类石”上。纵然你有千斤的力气,也难以挣脱。借着萤火虫的光芒,四老爷开了铁链上的大锁,把俺爹解放出来。然后,小山子脱下外边的衣裳,显出了跟俺爹穿得颜色一样的破衣裳。  他坐在俺爹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让四老爷把他用铁链子锁起来。几个人忙把小山子换下来的衣裳给俺爹穿上,俺爹别别扭扭,很不配合,口齿不清地喊叫着: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四老爷慌忙捂住了他的口,俺低声说:  “爹呀,您醒醒吧,是你的女儿眉娘救你来了。”  爹爹嘴巴里还在出声,朱八爷对准他的太阳x打了一拳,俺爹连哼都没哼就晕了过去。小乱子蹲下身,扯住俺爹的两条胳膊把他背起来。四老爷低声说:  “快走!”  俺们弯着腰出了死牢,趁着外边的乱乎劲儿,跑到了狱神庙后边的夹道上。迎面一群衙役提着水从仪门内跑出来。知县钱丁站在仪门的台阶上,大声地喊叫着:  “各就各位,不要慌乱!”  俺们蹲在狱神庙后的y影里,一动也不敢动。  几盏红灯笼引导着一个大员出现在仪门前的甬道上,大员的身后簇拥着一群护兵,不是山东巡抚袁世凯还能是谁。俺们看到钱丁疾步迎上去,单膝跪地,朗声道:  “卑职管教不周,致使膳馆失火,惊吓了大人,卑职罪该万死!”  我们听到袁世凯命令知县:  “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