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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部分

高据守在生物链顶端,傲然冷视比自己等级低得多的渺小存在。另外一个则只能徘徊在比普通物种相对高级的层次。虽然两者外形相同,却永远不可能在彼此之间重新划上等号。

    率领身上残留着对手鲜血,浑身上下释放出强烈杀意与亢奋的军队,林翔在数名寄生士近卫和两辆装甲车的簇拥下,缓缓走进通往荒土城主官邸的中央大街。

    两旁,是一个个经过重新摆放,用金属切割机破开侧壁,留出足够进出大门和窗户的旧式集装箱。这些利用旧时代产物改造而成的建筑,如同台阶一样层层堆叠着,沿着用水泥铺成的街道,整齐码集成一幢幢颜色各异,高度超过数十米的异形楼房。

    街道两旁站着密密麻麻的居民,他们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些全副武装的士兵。荒土城虽然位于索斯比亚控制区相对边缘的地带,却一直没有遭受过任何战乱。出于对产粮基地重要性的考虑,卢顿家族对于城中居民的施政方针也相对宽松。在很多人看来,荒土城意味着安定与和平,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定居、生子,在周边肥沃的土地上辛勤耕耘。在混乱动荡的废土世界,这里根本就是一片不可多得的乐土。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被武力强大的外来者彻底破坏。

    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中,有疑虑、畏惧、愤怒和冷漠。围站在街道两边的居民大多是成年男子和老人,很少能够看到妇女和儿童的身影。对于战胜者来说,这座城市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自己的战利品。年轻漂亮的女人可以任意占有,至于年幼的孩童无论男女,只要经过严格训练和系统培养,用不了几年,都可以成长为充满诱惑力的活体玩物。

    走在平整的水泥铺道上,林翔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从各个方向s朝自己的敌意和冰冷。与那些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投降的索斯比亚士兵一样,荒土城居民同样也是被卢顿家族牢牢笼络住的利益阶层。他们的忠诚不是来自索斯比亚或者对统治者的畏惧,而是本能的想要牢牢抓住属于自己的私有财产。无论任何地球生物,在面对想要掠夺自己财物敌人的时候,即便是最软弱的懦夫,也会爆发出强烈到难以置信的可怕战意。

    林翔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完全能够理解荒土城居民的忧虑和想法。卢顿家族实施的统治手段,与自己在隐月城所做的一切丝毫无异。从试管和培养槽中诞生的新生代人类,早已没有民族或者国家的概念,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可其实并不困难只需要将一切维持现状,再稍微多增加那么一点点好处,他们很快就会忘记索斯比亚那头漂亮的独角狮,转而喜欢上自己胸前那枚冰冷、凶残、甚至带有明显嗜血气息的双头鹰。

    一个幼小的身影,出现在不断外扩的视线当中。

    那是一个被挡在人群背后的小女孩。从身高与体形判断,大约只有五至六岁。她正蹲着身子,透过站在身前的大人腿脚与身体相互并接的缝隙,一边好奇地打量着从道路尽头慢慢走来的隐月军队,一边从人群当中尽量探出身子,伸出右手,想要抓住一只不慎滚落在靠近路面中间位置的黄色塑料球。

    停下脚步,弯腰捡起小球,用手指轻轻掸去沾连在球体表面的灰尘,林翔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到阻拦在女孩跟前,一个身材矮壮,浑身肌r瑟缩颤抖,半低着头,不时抬起眼皮,用畏惧和愤怒眼神不断偷窥自己的男子身上。

    林翔眼眸里流露出柔和而迷人的微笑,配上那张漂亮得令所有女人都感觉心跳加快,气喘粗重的精致脸庞,在淡淡的天光映照下,整个人仿佛被一层薄薄光晕笼,释放出神圣而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气息。

    “这是你的球吗?”

    蹲下身,托着小球的右手平平伸出,林翔微笑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躲藏在人群背后的小女孩。

    男子浑身僵硬,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过这个统领整支军队,手上掌握生杀大权的年轻男子,竟然会屈身半蹲在自己面前。虽然对方谈话的对象不是自己,可是那种强烈至极的威势,却压迫着自己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此刻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尽量保持平和,勉强不让自己吓得当场倒下。

    毕竟,站在身后的,是自己的女儿。

    从男子双腿中间,探出一颗漂亮稚嫩的幼小头颅。波浪形的卷曲金发,顺着肩膀滚落爱破烂肮脏的罩衣表面。中间,则是一张充满天真,同时略带有几分胆怯的小脸。

    女孩扭了扭肩膀,却没有从林翔手中接过球。而是用怀疑和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还有那些残留在灰色战斗服表面,已经凝固发黑的血。

    “你杀过很多人吗?”她问了一个与实际年龄并不相符,却非常具有废土世界特色的问题。

    林翔脸上的微笑舒展开来,他点了点头,说:“被杀掉的,都是坏人。”

    “可威尔尼哥哥是个好人,他也死了,就在今天上午,我亲眼看见的,他从哨塔上被炮弹炸飞了。”

    小女孩歪着头,用疑惑和不信任的目光看着林翔,认真地说:“威尔尼哥哥给过我糖果,他是个好人。”

    林翔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他可以用利益和承诺把很多人捆绑在自己身边,却没有办法直接回答这个小女孩的疑问。

    孩子判断事物的标准,简单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发笑,却很难用同样简单的话语让他们明白善恶美丑的区别。在成年人的思维概念当中,很多东西都被搀杂有无法用相同标准进行判定的附加因素。善良或者邪恶已经不可能单纯用“一加一等于二”之类的公式进行替代,身为统治数十万人的上位者,在林翔的利益圈构成部分当中,既有象征光明的正义形象,也有完全属于黑暗,甚至彻头彻尾被归类于邪恶的成份。

    “我也可以给你糖。”

    飞快从脑子里搜寻出可以应对问题的答案,林翔将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块用锡箔包装的巧克力,连同握在掌心里的塑料球,一起递到小女孩面前,郑重其事地说:“我的糖比威尔尼的更多、更甜、更好吃。呵呵不信,你可以尝尝。”

    这已经不仅仅只是单纯对小孩子的回答,也是对抱有敌意和愤怒荒土城居民的变相承诺。也许他们当中一些人无法明白其中隐藏的意思,但是人类的智慧和大脑思维能力,应该不难分辨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图。

    小女孩接过巧克力和球,慢慢剥开包装纸,伸出粉红色的舌头,在散发出棕色诱人光泽的糖块表面轻轻舔了舔。随着浓郁的甜香从舌尖表面迅速散开,那张微胖柔嫩的小脸上,也流露出意外的惊喜,还有对陌生人完全解除防备,充满信任的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

    林翔没有站起身,继续着自己的问题。

    “苏埃伦”

    小女孩咂吧着嘴,舌头舔弄着巧克力的同时,也将两边嘴角沾染上一层令人好笑的棕褐色。她眨了眨睫毛很长的眼睛,颇有些不满地嘟起嘴唇,说:“可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喜欢贝蒂,或者伊丽莎白,再不就算是维尔斯卡娅也比这名字好听。可爸爸和妈妈说了,我就只能叫作苏埃伦。”

    女孩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在空旷安静的人群中显得尤为清晰。很多人都能听见这番年龄与身份不对等,却充满天真与诚实的对话。当小女孩口中说出最后几个音节的时候,围站在附近的人们都纷纷笑了起来。冰冷肃杀的气氛迅速被轻声微笑驱赶一空,尽管仍然有不少人脸上带有疑惑和顾虑,但就整体而言,已经少却了许多如冰般的冷意,心灵深处被牢牢禁锢住的那层封闭,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绽开几道细密如丝的裂痕。

    矮壮男子神情尴尬地站在小女孩身前,他满是粗硬胡茬的嘴唇微张翕动,面部肌r也在不住地颤抖。看得出,他很想出言制止女儿的说话,却又不敢在掌握自己生死命运的大人物面前擅自妄动,只能在犹豫和果断之间不断徘徊。

    “等你再长大一些,或许能够决定自己究竟想要的名字。但是现在,你必须服从父母的安排苏埃伦,很高兴认识你。如果什么时候想吃糖,可以来那个地方找我。”

    说着,林翔站起身子,指了指远处高大可见的城主官邸,同时侧过身,友好地拍了拍战战兢兢的男子肩膀,温柔的目光望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小女孩,认真地说:“小家伙,你有一个不错的父亲。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一尘不染的白色,刺鼻的消毒药水气味儿。

    这两种物质相互混合,总会让人本能地联想起医院,还有刻板如冰,脸上肌r紧绷的医生,以及那些身材娇好,裹着白色制服,面部却被厚厚口罩彻底遮挡住的护士。

    在隐月城医院,兰德沃克绝对是个与众不同的异类。

    暂且不说那些被归类于“个性”的古怪脾气,单就身上那件永远也不会更换,仿佛幽灵套装,代表死亡,象征邪恶的黑色大褂,就很难让人把他与“医生”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这个脸上随时保持温和微笑,衣服干净整洁,身材高大却算不上魁梧的中年男人,却是整个医院里医术最高明的公认者。但他偏偏拒绝接受“院长”之类能够掌握足够权力的重要头衔,而是像地窝里谨慎小心的老鼠一样,呆在那间特别为其准备的研究室里。

    医院里很多护士都很喜欢兰德沃克。这个男人具有迷人的风度,举手抬足总有一种高贵特殊的气质,虽然外观面貌已经过了不惑之年,却散发出成熟男人特有的气息。英俊,彬彬有礼,更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神秘感。

    兰德沃克的确是个非常具有魅力的家伙被他所吸引的不仅仅只有想要与之同床共枕的各年龄阶段女性,还有其他一些性别相同的男人。

    自从林翔率军离开,整整两个多星期的时间,刘宇晨一直呆在兰德沃克的办公室。即便是白天,房间的大门也无时无刻都保持紧闭的封锁状态。

    第二百六二节 试剂

    地下四层的特别研究室里,兰德沃克坐在宽大的办公桌背后,倾斜着身体,把整个头颅凑近摆在桌面上的电子显微镜。从两边绕过仪器伸到镜头旁边的双手,控制着装有观察玻片的样本,在不断调整焦距的升降台上慢慢移动着。

    隐月镇最初发展为城市规模的过程中,林翔就在一些特别标注的地段进行深度挖掘。由于随时可能遭到来自荒野上的攻击,重要物资和精密仪器摆放在地面建筑里并不安全。随着城市外部不断扩张,内城预留的地下建筑群也逐渐趋于完备,利用钢筋混凝土进行支撑,从横向挖掘的通道与临接空间已经布满了整个城市。从表面上看,隐月城仍然还是以石制建筑为主的大型定居点,只有以林翔为首,最高管理委员会为数不多的几名高层人物,才真正知晓这座城市究竟拥有何等庞大的地下空间。

    在旧时代,医院大多属于民用。只有属于各大财团或者国家势力的研究实验室,才会被当做重要科研所在地严加控制。尤其是那些具有在生物和人体研究领域拥有超前技术的机构,甚至会被军方列入密级范围,由军队进行全面护卫。

    按照具体使用功能,隐月城医院被分为公共与私人两大板块。设置在外城的部分,主要针对各个不同阶层的市民服务。至于内城医院,则专门看顾特别指定的高等级民众,同时兼具生物研究等方面的能力。

    兰德沃克神情专注地观察着镜头下面那片涂有淡黄色样本的玻片。握在右手的针形实验钳慢慢拨弄着略带湿润的表面涂层。几分钟后,他从镜头底部取出样本,拉开摆在旁边置物架上的恒温培养箱,取出另外一枚用营养y培植的增强型玻片载板,轻轻扣入镜头旁边弹出的观察槽,合拢金属齿,再次将眼睛凑近透出圆细微光的观察孔。

    身穿白色大褂的刘宇晨坐在办公桌对面,端着一杯刚刚沏好的咖啡微抿。嘴上和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影响目光对兰德沃克的直接投视。他认真、仔细地观察着对方的每一个动作,脸上神情充满期盼,也带有一丝焦急。甚至,还有几分淡淡的,难以察觉,却实际存在的不安。

    天花板上炽白色的灯光照在兰德沃克皮肤表面,散发出一层柔和的晕圈。他仔细观察着镜头下的样本,眼眸当中透出变幻不定的光芒。有疑惑、不解,也有发自内心的震撼与惊叹。

    足足过了近十分钟,兰德沃克才把眼睛从显微镜挪开,重重仰靠在宽大的高背转椅上,长长地呼了口气。

    “这东西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它简直不是人类所能制造出来的产物”

    兰德沃克削瘦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疲倦,他的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眼框周围分布着浓浓的青紫色。由于光线和高耸眉弓的阻挡,整体色泽偏于深黑。,两边脸颊上的肌r明显比之前有所萎缩。他闭上双眼,右手食、拇指捏住鼻梁中间最深凹的部分轻轻揉弄,同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得不承认,约瑟芬的确是生物和人类学方面的天才。她居然能够利用适应者血清制造出x1药剂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世界上居然会有如此可怕的东西存在。”

    “可怕?”

    刘宇晨微微皱起眉头。

    约瑟芬说过,x1是一枝不完整的试验型药剂。它极不稳定,由于时间和身体上的缘故,身为医生联合协会会长的她无法继续研究。在隐月城中安定下来之后,刘宇晨也尝试使用现有仪器对药剂成份进行分析,以期找出能够突破的缺口,却无奈的发现x1与自己此前接触过的任何药剂都不同。其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很难用一两句话说明,可是不管怎么样,也绝对不应该达到兰德沃克刚刚所说的“可怕”程度。

    慢慢睁开得到片刻舒缓的眼睛,兰德沃克把坐在对面年轻人脸上的疑惑与不满全部看在心里。他轻轻摇了摇头,拉开抽屉,取出一本用铁夹固定在木制底板上的文件,摆在光滑的桌面上平平推过。

    “看看这个,对你有什么启发?”

    标注在纸页上的东西,是一些用黑色线条勾画出来的表格。所有空白栏位都被数字与记号填充,按照从上到下顺序排列的日期,可以看出这是一份用于记录x1观察的实验数据。

    这份文件刘宇晨并不陌生,从两周前把药剂交给兰德沃克进行研究的时候,他就一直参与其中并且负责记录。就熟悉程度而言,他甚至闭着眼睛也能说出其中一些项目标注的数据。

    “注意看这里”

    看到他目光中流露出的疑惑,兰德沃克把椅子朝前拉了拉,伸出细长的手指,点了点表格左边用红色粗线标出的栏目。

    横格上方有一行特别注明的小字“活跃度”。顺序往下,十五个横行方格中填充的数字从“五十一点七”至“八十八点六五”,没有任何两格相同。

    兰德沃克仰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轻摆在翘起的膝盖顶端,一贯带有微笑的脸上,显露出前所未有的,罕见的凝重。

    “我选取了零点五毫升药剂原y,等分为三十份,按照比例添加进相同浓度的生物培养y,每八小时提取一次活跃度数据。连续十五天的监控期,竟然没有任何一份培养剂出现相同点。呵呵以你的思维能力和生物学方面的卓越见识,应该不难猜到这意味着什么。”

    刘宇晨没有应声,目光扫过数据的瞬间,大脑也同时根据表格中罗列的时间进行对比分析。参考兰德沃克的提示,他意外地发现这些数字彼此之间竟然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切入点。它们呈不规则无循环方式排列,没有重复,也不会相互。感觉就像圆周率“n”。

    抬起头,充满震惊的目光,与对面兰德沃克碧色眼眸相互碰撞,刘宇晨只觉得自己的思维空间猛然多了一些从未想到过,也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东西。

    “它们是活的”

    兰德沃克认真地注视着他:“它像我们一样拥有生命。如果只是普通的促进药剂,活性生物蛋白肯定会呈现出规则的波状等分线条。但是它们没有,甚至不同于我所知道任何一种生物血清。知道我为什么要用“可怕”这个词来形容它吗?这种药剂非常特殊,它似乎拥有思维,能够感觉我们正在对它进行测试和分析。病毒类生物通用的衡定规则对它根本不适用。我不知道约瑟芬究竟是利用什么方法,才从病毒适合人群当中分离出这种物质。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很清楚这种药剂会产生什么样的作用,那不仅仅是从寄生士到寄生将之间的质量改变,而是对人类,甚至是所有地球生物细胞组织的彻底强化。这种变化与强化药剂对普通人的改造完全不同,怎么说呢如果用“药剂”这个词来形容恐怕不太确切,它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被封印的感染源。”

    “封印?”

    刘宇晨下意识地重复这个与现代科学根本沾不上边的词,把目光重新转向手中的表格,用连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口气说:“我们对它进行分析的时间是不是短了点儿?如果继续延长下去,比如三个月,或者半年,甚至更久。说不定,应该可以找出其中有相互重叠的部分。”

    “也许吧但我觉得那不过在是浪费时间”

    兰德沃克扭了扭酸软的脖颈,举高双手交叉在脑后,形成一个简单的垫层,若有所思地说:“约瑟芬之所以把它交给你,真正意义很可能不是让你继续完成研究。单从生物存在形态来看,这东西其实已经相当完美。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进入人体之后究竟会产生何种程度的刺激诱导。毫无疑问,服用这支药剂的基本效果与强化药剂一样,都会使人体在短时间内被强化改造,由普通人进化成异能者。然而实际效果却无法确定。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