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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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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始皇的缱绻》  作者:苗细纱

    “序“和“本书背景”

    【序】

    他!

    筑长城,修阿房,造陵墓,焚书抗儒,行酷法苛政,役使天下臣民如役狗,有人称其为天下第一暴君。

    他!

    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废分封,置郡县,统一度量衡和钱币,使书同文,车同轨,立法创制,历两千年而不衰,功莫大焉。

    说他生性残暴,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不为过,可他又纳谏如流,大肚能容。

    幽幽宫墙,漫漫永巷,孤寂冷清的长夜,只是一人,一影,他的王朝,他的一生,没有皇后,直至死后,睡在冰凉的地陵,他的枕边,也惟有一池银水,静默。

    他!

    就是这样,一个谜。

    ……

    【本书背景】

    战国晚期,天下七分,韩,楚,魏,赵,秦,燕,齐……这七国之中,韩国国势最弱,危如累卵,而紧邻西面国土的秦国最为强大。

    时秦王(嬴政)年纪尚轻,但狼子之心昭然,常年征战,攻打六国,吞并六国事在必行。

    ……

    然而——

    本书要讲的,却是一个女人。

    一段关于赫赫有名的“疲秦”计谋下,修建秦国大型灌溉水渠时,出现的一个小女人,一个流传了2000多年的,关于骊山温泉戏神女的谜案……天底下,终究没有神女,却有女人。

    或许,她曾让他冰冷的心,有短暂的动摇,或许,她是他心底深处最后一丝温暖。

    一生——

    一生啊,他究竟是否真如历史记载,有的只是暴敛,有的只是野心,有的只是血腥……人,终归是人,一生啊,是否终究没有皇后……

    而她,除了他带给她的,她的一生,又是怎样的一生……

    第一章:雨中仓猝 (1)

    (一)

    这年,夷简十二岁。

    故事,要从赵国的邯郸城,那场半夜里的大雨开始,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将郑夷简惊醒,她叫:“三姐,三姐,你醒了么?”

    三姐夷缨披了衣裳从隔壁屋过来,故意嗔道,“被你这么一叫,还能不醒吗!”夷简便轻笑起来,夷缨又问,“要不要点灯?”

    “不点了,”夷简摇头,“三姐,我最讨厌打雷了,怪吓人的,三姐,你跟我睡吧。”说着,她又钻进被子。

    “往里面挪挪。”夷缨拍拍她的脑袋,在床榻外侧躺下。

    已经丑时,外面的雨下的倾盆,哗哗的打在屋檐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夷简睡不着,用手摸摸三姐的手臂,说:“三姐,你可真滑,我就喜欢跟你睡一块,还有香味呢,你是不是抹了粉儿?”

    “去!”夷缨推她的手,“大姐和二姐才抹香粉呢。”

    “嘻嘻……”夷简又笑起来,“我要是男的,我就把你们三个都娶了,娶回家,天天给我暖被窝。”

    “美得你。”三姐跟着笑。

    初春的邯郸城真是太冷了,薄凉的寒气好像直刺进骨子里,想起大姐,夷简不再说话,印象里忘不掉的,是大姐烫烫的胸脯,也是夜里,在韩国都城新郑,自己家的宅里,那天她觉得冷,便偷偷溜进大姐的厢房,大姐醒了,一摸她冰凉的双脚,就笑着把它们裹进自己的怀里。

    记忆,也就定格在那一瞬。

    此时此刻,在这座陌生喜庆的大宅走廊尽头,大姐就睡在她的新寝房,只是,夷简她不能随意的再去了,因为在大姐的身边多了一个男人,他是大姐的丈夫,夷简的姐夫,这种感觉,于少女时期的夷简,有些怪异,大姐竟然跟一个男人,同床而眠着。

    他们会做些什么,会说些什么,夷简当然不得而知,她跟三姐是随送亲队伍一道过来的,要在赵国待上一段日子才能离开,主要是等大姐过完前三个回门,大姐的婚事不是父亲做的决定,因为她们的韩,自古多美人,却少疆土,所以韩王已经习惯了通婚,将本国的女子安排给周围大国的贵族们,以示友好。

    夷简心里正想着大姐,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声音越来越嘈杂,不一会儿,窗外的灯光也亮了,有人提着灯笼走过,夷简连忙坐起身,一边的夷缨也赶紧揉了揉眼睛,纳闷的嘀咕:“咦,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走廊里来了人?”

    “去瞧瞧。”

    夷简下床,到门边,推开了一条门缝,走廊里的光线便立即透了进来,夷缨跟着走到门边,两个人一起向外面张望。

    第一章:雨中仓猝 (2)

    大雨还在下,磅礴那般的,雨水顺着屋檐溅起在走廊外的地板木棱上,虽然已经是大婚后的第三个夜里,不过与走廊相连结的大堂顶梁,到处还挂着新婚的大红色纱罗,但是现在,与这些红色极其不般配的,大堂里正过来了一些人,他们提着灯笼,穿着青色蓑衣,头上戴着斗笠,气氛,很肃穆。

    不一会儿,走廊的尽头,蓦然又几道沉重的脚步声,大堂里立即安静下来,先前的一丝嘈杂顿时不见,和那些蓑衣人一样,夷简在门后,将目光转向走廊尽头,那是大姐的新寝房,只是脚步声的主人,并不是大姐。

    (二)

    他是一个魁梧的伟岸男人,即使在深夜里,他的目光也如灼热的火球一般,他漆黑的长发此刻正随意的散落在肩头,少了一点白日里的暴戾,却又多了一种不曾见过的温润,坚毅刚硬的五官,直到嘴唇的下方,一道狰狞的伤口,极致的破坏了所有的完美。

    他从走廊尽头走了过来,站在大堂中央的蓑衣人便立即迎了上去,带着一丝焦躁的不安,低声说道:“将军,宜安出了大事,秦军已经快到城下,王上这会正等着将军去宫里仔细商议。”

    秦军……

    乍一听到这两个字,夷简的心里蓦地一颤,虽然年少,但是关于秦军,关于邻近虎狼之邦秦国,关于十多年前的长平之战,秦军活活埋葬了四十万赵军……四十万啊,就在转眼之间被惨绝的活埋了,这给其他各国的百姓,都留下了令人窒息的y影和恐惧。

    整个屋子里静到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他开口,一阵异样的沉默过后,他突然向对面的蓑衣人摆了摆手,道:“赵剩В锊槐卦偃ド桃椋懔12创蚝揭税苍还芮鼐绾翁粜疲疾蛔加健!?br />

    “将军,宫里不去的话,恐怕会落人话柄。”叫赵剩y挠行┕思伞?br />

    “赵剩В彼衅鹚郏澳愀壹改炅耍俊?br />

    “是,属下这就领军去宜安扎营。”

    一道铿锵有力的回答,大雨渐停,那群蓑衣人提着灯笼鱼贯走出大堂,走进蒙蒙的夜色里,脚步声逐渐远去,待大堂里重新回归深夜里的宁静,走廊尽头的灯又被点着了,夷简看见大姐已经穿戴整齐的走出来,身边跟着守夜的女婢。

    “子牧!”大姐如是称呼他,声音里,充满了无限的温柔,“现在就是要出发吗?”她轻问,眼睛里折s出新婚女子的依恋与娇羞。

    他看她,沉默不语,高大挺拔的身材像是凉风里的一堵墙,结实又厚重,大姐期待的眼里漾出了细细水雾,许久,他终于微一点头,伸出大手,轻轻抚上她的头侧,随后,用力的将大姐拥进自己宽阔的怀里。

    第一章:雨中仓猝 (3)

    这样的拥抱,太深沉,夷简读不懂,但是这一刻,昏黄的灯光下,他冷静y郁的表情,他漆黑如墨的眼神,正对着花梨木门后面的郑夷简,已经完全的烙印在她少女的心里,再也泯灭不掉。

    他,就是大姐的丈夫,夷简的姐夫,赵国北御匈奴的守城将军,李牧。

    清晨,在屋外始终严肃的躁动下到来,夷简和夷缨几乎一夜未睡,走廊里一直有人走动,轻轻的说话,大雨终于止了,三月的天气yy绵绵的,两个人都还没起身,房门却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是大姐,她手臂上挂着两件薄薄的长袄进来,脸上带着惯有的浅笑,看到大姐过来,夷简一骨碌从榻上爬起,急问:“大姐,赵国要打仗了吗,姐夫走了吗?”

    “你听见了?”大姐夷姬惊讶。

    “恩,”夷简点头,“我跟三姐都听见了。”

    “夷简,夷缨,你们都起吧,一会用过早膳,将军的人送你们回韩。”

    “不是要等到三次回门吗?”夷缨问。

    “顾不上了,邯郸城现在很乱,许多人已经准备出城,再晚怕要出不去。”夷姬将手里的薄袄放在榻边,又道,“邯郸天气比咱们新郑冷,我叫人做了两件衣裳,夷缨,你穿这件粉红的,稍微大些。”

    “大姐,那你跟我们一起回吧。”夷简忍不住说。

    “净胡言,”夷姬笑起来,“大姐现在嫁到了赵国,嫁给了将军,怎么能跟你们一起回去,要被人笑话的。”

    “但是现在赵国要打仗了,秦国人要来了。”夷简最恐惧的,就是秦国人。

    “放心吧,夷简,”三姐夷缨跟着说,“姐夫是将军,匈奴人都怕他,有姐夫在,赵国不会有事,邯郸也不会有事。”

    是吧,夷姬抿起嘴唇,双眼迷离的盯着窗外,两个时辰前,天还未亮,她目送着他离开,骑着战马,火速的赶回北方雁门郡,调动边防主力与邯郸军会合……真的,嫁给他这样一个轩昂的男人,她庆幸过,然而庆幸过后,更多的,则是隐隐的担心与不舍,注定的,他的人生,只能在战场上绽放最犀利的光芒。

    (三)

    最是离别道惆怅。

    早膳后,夷简和夷缨坐上了将军府的马车,除了驾车的马夫,边上还有两位单独骑马的护卫,是将军特意安排送她们回韩的廷侍,大姐夷姬站在门口,风里,她的长发被吹的飘扬开来,与半空中的残落树叶纠缠在一起,一种凉凉的味道。

    马车行驶,夷简一声不吭的坐在车内,夷缨将头伸出帘外,不停的向大姐挥手,夷姬远远的嘱咐着:“路上当心些,回去了好好孝顺父母,别惹他们生气……”

    第一章:雨中仓猝 (4)

    夷缨点头答应,又不忘扭头对夷简说道:“小东西,你呆坐着干嘛,不和大姐道别吗,大姐可是就嫁在赵国了,往后,咱们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再见。”

    “不道,”夷简将头撇向一边,“最讨厌道别了。”

    “你讨厌的东西还真多,”三姐夷缨有些不满她的态度,“大姐可最和你亲,不然也轮不到你跟来送亲,二姐也想来呢。”

    夷简不再说话,心里却有些难过,她当然不是不想跟大姐好好的道别,但是她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掉眼泪了,肯定要惹她们的笑话,所以索性,她闭眼靠在枕头上假寐,管三姐再说什么,她全当听不见,反正邯郸城离新郑,也实在不遥远。

    雨横风狂三月暮吧,马车在官道上一直驶到傍晚,天又y沉起来,不一会儿,大雨再次肆虐,车夫不禁加快车速,夷简掀开窗帘,边上的两名护卫都已经披上蓑衣,但是雨水还是顺着他们的头顶一直流到脸上。

    好在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终于驶进道上驿站,天还没有黑透,因为大雨的缘故吧,驿站显得冷清,车夫放慢速度,慢慢将马御入站内庭院,就在这时,马车拐弯的一刹那,谁也没有注意到,除了正掀帘看向车外的郑夷简。

    官道背面一边,驿站墙角,一道y影,完全的浸湿在瓢泼大雨中,y影不远处,一匹黑色鬃髭的高马,同样萧瑟的,沉寂在雨里,低垂着原本该斗志昂扬的脑袋……迅速的一瞥,马车已经越过,驶进了驿站院门。

    一切的风雨便被关在了门外,驿站庭院上头搭了雨棚,几匹驿客的马骑稀稀落落的拴在棚子里,很安静,马车停了,夷简立即从车上跳了下来,跳在院子里的石梯上,夷缨下意识白了她一眼,道:“稳重点,要摔着怎么办。”

    “三姐,”夷简却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大门,说,“我刚才看见外面有个人,就坐在墙角里,全身都潮了,外面这么大个雨。”

    “赵国要战乱了,以后流浪的人还要多,你别管那么些闲事。”

    “哦!”

    夷简应了声,这时站内的小厮从屋里迎了过来,招呼他们食膳住宿,一行人到里屋厅堂坐下,热气腾腾的饭菜也随即上了桌,正好吃饭时间,几乎所有的驿客这会都聚集到了厅堂里,虽然人不算多,但一时倒也热闹起来。

    小厮替男人们都烫了壶酒,大概是趁着酒兴吧,有人突然一拍桌子,大声道:“秦国真是太欺人,几次三番都要攻打我们赵国,瞧吧,现在大军已经到了我们宜安城外,嘴里却还口口声声的说要施儒术,他凶残之国懂什么施儒。”

    “说要尊儒的是吕不韦,可不是秦王。”

    第一章:雨中仓猝 (5)

    “是啊,吕不韦是真心想要尊儒,还特意去齐国请了大儒淳于越先生,做秦少王的课业师傅。”

    “无用,狼子野心的人怎么改得了吃素。”

    ……

    喝了酒,男人们激动起来,连马夫和两名护卫也一同加入了热烈的交谈,谈秦国,谈赵国,谈这次即将的开战,以及谈赵国的将军李牧,听到他们谈论自己的姐夫,夷缨也来了兴致,听他们说起姐夫攻打匈奴的战绩。

    很威风。

    (四)

    至于夷简,她有些坐不住,看他们说的热闹,她便起身去屋外,坐了一天的马车,浑身都觉得酸痛,站在庭院里,她整了整身上的淡青色薄袄,目光扫向驿站的大门,她干脆从马车里拎出竹伞,卷起裙摆。

    推开木门,大雨瞬时从上面浇灌下来,打在伞上,发出啪啪的声音,夷简撑伞小心翼翼的走出驿站,凉风吹在额头,又沿着领口吹进脖子里,让人不禁一个哆嗦,真冷,顺着墙檐绕到后面,只一会儿,夷简的鞋子就全湿了。

    “嘶——”

    一声马啼,意识到有人过来,不远处的烈马立即警觉的抬起了头,但是坐在墙角的人,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身上的黑衣就像一层水纸,远远看着就是一团y影,天已经暗沉下来,夷简举伞靠过去,在他身边蹲下。

    双眼第一触及,竟然是他左耳的一只耳坠,暗红色的泪型血玉,在雨里,通透晶莹,闪着异样的寒光。

    “你傻呀,”夷简赶紧推他,“一直坐在雨里,你耳朵上有这种值钱的石头,你不能进去换食宿吗。”

    像是睡熟了,或者昏迷了,被夷简这么一推,他的身体微微一动,下一刻,头蓦地抬起,眯眼,不期然的,四目相对,夷简一惊,他的眼底,竟有抹妖娆的雾气,看起来只比她年长几岁,脸色很白,苍白,一定是因为被大雨淋的太久。

    他的嘴唇薄且透明,唇角分明,唇线深邃,密而长的剑眉直延伸至耳鬓上方的发际线,下巴瘦削而坚挺,唯一的柔和,却是薄唇下方的一点水窝,一眼,给人留下太深的印象,浓墨的长发被高高束在头顶,有几撮被冷风打湿在额前,滴着水滴。

    水滴又顺着脸颊落到地上,视线转到地上,夷简突然留意到在他腿边,像是一轴画卷,卷在竹筒里,正躺在地上,也有些湿了,夷简急忙捡起,也没想到竹筒的主人是否同意,她不大的手就径自疑惑的拆开,一看究竟。

    果然是画卷,丝帛质的画卷,拉开,是一个中年男人的画像。

    “像吗?”出乎意料的,也非常令人突兀的,他突然出声,雨风里,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低沉和飘忽。

    第一章:雨中仓猝 (6)

    “像谁?”夷简不解,盯着画里的男人,下意识反问,“你是说,你吗?”

    没有回答,夷简扭头再看他,昏暗的光线里,他半眯起的双眼,总觉得不是常见的漆黑,而是带着一丝冰灰的亮泽,好像冬天的湖面,太美,就这么凝视,静默,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微一点头。

    “当然不像,”夷简马上摇头,“一看就知道不像了,他是方脸,跟你一点不同,眼睛很宽,喏,眉毛也不一样,他的眉毛很厚,但是只到眼角边上,这个怎么会像呢。”说着,夷简将手里的画像移到他面前扬了扬,很纳闷,他竟然会问她这么个问题。

    “是吗,”他挑起眉,“倒是有不少人说像。”

    “像个p!”夷简哼道。

    不经意的,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似乎心情骤然间大好,因为夷简的雨伞遮在两人的头顶,少了雨水的冲刷,他的脸色竟也有所缓和,夷简低头将那副画像重新卷起,塞进竹筒里,放回到他的身边,不想,他却突然站起,突如其来的高度,让夷简倏地跟着站起,站直,高高举起手里的竹伞。

    单手抚上左耳,片刻,他的手里多了一只透明的泪型血玉,暗红色的,像是鲜血凝成的珠。

    “喜欢吗?”他问。

    小小的血玉被递到夷简的面前,她盯着他,不明所以的点头,这么美的东西,喜欢自然是喜欢的。

    “换你五天的干食。”

    “真的,就换五天的干食?”夷简讶然,“那我可是占了便宜的。”不敢相信,怎么世上还有这么痴的人,虽然她也不确定这到底能值多少钱,但是她猜测,这样的石头应该能换不少东西。

    “就给你占一次便宜,”他的嘴角再次勾起一道弧线,“去吧,我饿了。”

    ……

    (五)

    既然他真要换,那夷简也没有理由不换,她又不傻。

    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只精巧的血玉石头,夷简想了想,想起薄袄里还有些碎银,便干脆一股脑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