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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5 部分阅读

敛下眉来冷冷地白了他一眼,狠狠一把将他推开,骨节分明的手颤巍巍朝外一指,挑眉厉声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令狐飖呆了一下,沉下脸来,这是什么状况?

    说我多管闲事?罢了,这些事情与我何干?刚没走两步,突然觉得一阵头晕,一阵古怪的香味从身后飘来,只来得及回头,就看见萧远放大的,诡异的面孔出现在身后,分明从他手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寒芒!

    刀!

    想侧身闪过,却已经来不及,腹部明显感受到刀锋穿过血肉间隙带来的寒冷,「你……」

    萧远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出古怪的声音,仿佛地狱深处发出来的冷笑,深凹的眼眶里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恨意更是让令狐飖觉得莫名其妙!

    使出浑身力气将来人推倒一边跌坐在地上,「做什么!」

    「他要杀你。」

    不知什么时候再次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子,浅浅笑着蹲在自己面前,空手接过萧远再次剌来的匕首将他一掌击到老远,转过头笑意萦转地开口,「感觉怎么样?」

    单手摀住还在不停滴血的伤口,咬牙冷声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岳秋寒扔掉手中的匕首,了割破的掌心回头冷睨趴在不远处的萧远,「还不滚!」

    那萧远抖了一下起身奔回房内,一会又奔出来停在距离他们很远的地方不敢靠近。

    「让你滚没有听到吗?」岳秋寒侧头一瞥。

    萧远似是颤抖了一下,手舞足蹈咿咿呀呀地想说什么却见岳秋寒根本不睬他,这才有些沮丧地垂下头,末了从身后拿出一盒金创药放在岳秋寒脚边,才颤巍巍地跑回房去。

    岳秋寒皱了皱眉,盯着那盒金创药半晌,才转过头来,「如果不是我出来,令狐兄怕是已经成为湖底鱼儿的宵夜了。」

    令狐飖冷冷站起身,脚步依然有些踉跄却依旧傲气,「阁下究竟是何居心?要杀要剐直接动手!」

    「居心?」岳秋寒一步掠至令狐飖面前一掌拍上他腹侧的伤处,疼得令狐飖眼前又是一阵昏黑,他却浅浅一笑收回手。「我怎么敢呢?」

    「你!」令狐飖对着面前这个在月光下笑的云淡风清的男子,冷冷开口,「在下与你有仇吗?」

    「没有。」岳秋寒一把握住他的领口将他拽起,清俊的脸庞凑在他的面前凝视了好久,突然又是一笑,缓缓俯下身……

    「……」声音突然消失在冰冷却柔软的唇里,令狐飖差点一口气憋死岳秋寒才抬起头来,扬着清浅的笑望着自己,「不是说了吗,我找你好久了。」

    石化半天才反应过来刚才岳秋寒对自己做了什么的令狐飖,狂怒地用力一掌拍向岳秋寒的胸口,随即踉跄一下单膝跪倒在地,寒潭般的眸子里满是怒意和鄙夷的神色。

    令狐飖在江湖中说不上声名显赫但也绝非泛泛小卒,所以即使重伤未逾但出手依旧不轻。岳秋寒脸色微微一变修长的身形晃了晃,却依旧把将要摔倒的令狐飖托住,「怎么,令狐兄在害羞吗?」

    令狐飖冷冷地挥开他的手转身朝门外移去。

    岳秋寒清澈的眸子暗了暗,缓缓抬眼看向前方的高大身影,半晌低叹一口气合上眼睛,「令狐兄此次来到临安,可是为了找逍遥楼的「吹愁」吗?」

    令狐飖身形微微一顿倏然回过头来,幽深的眸子里霎时爆出杀意,「你认识他!」

    「点头之交。」

    「他在哪里?」

    「……」岳秋寒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侧头看了看转身朝门内走去,刚行两步突然脖颈一阵刺痛,低头之见冰凉的铁剑带着凛凛寒光正架在自己脖子上,「令狐兄,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

    「他住在哪里?!」剑锋依旧丝毫未动。

    「四海为家。」岳秋寒轻轻回头,「你是为了给阳远志报仇?」

    「你见过他?还是,你就是吹愁。」

    「你说呢?」岳秋寒淡淡一笑,恬然淡定的笑容取代了方才倨傲冷漠的容颜,让原本就出色至极的脸庞变得生动异常。

    鼻尖缭绕着淡淡的冷香让令狐飖一阵心旌动摇,回过神来,岳秋寒早就飘然消失在房内,「想找吹愁,就待在我身边。说不定哪天,我就带你见他了。」

    令狐飖皱皱眉站在门口,冷冷一转头就准备离去,却听的房内再次传出话来,「萧远送来的金创药是邪药师独家秘方,三日内就可消腐生肌。隔壁卧房准备好了被褥,你快些休息吧。」

    令狐药沉吟片刻,暗自忖道。自从师傅被逍遥楼的「吹愁」杀死,自己涉足江湖两年有余,只是听说过「吹愁」活动地点,可每次来都扑空。如果岳秋寒真的认识吹愁,跟他一阵子倒也省了不少心力!

    回头看了放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金创药,迟疑片刻转身朝偏房走去……

    不知为何,从来没有安稳睡过的自己居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身边传来轻轻的响动让他警然坐起,一把握住手边长剑,「谁!」

    「在下真要动手,令狐兄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坐在一边茶座上喝茶的男子悠悠然地回过头来,清冷的眼神带着浅淡的笑意,「昨夜休息得可好?」

    令狐飖默不作声地翻床起身,这才发觉腹部的伤口已经好了几分,并被细心的包扎起来。并且神清气爽,身上轻松得紧。想也知道是岳秋寒为自己解毒疗伤,沉默半晌才冷冷开口,「请。」

    「什么?」岳秋寒挑了挑眉,漂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醉人的笑意,随后变得狡黠异常:「不如吻我一下当作酬劳?」

    令狐飖本出生正派中人,自幼熟读剑章律典,但生性冷漠孤傲并且行事张狂,对于正派中人所作龌龊之事极为厌恶,也曾听说过江湖上某某门主豢养男宠之类的流言,素来懒得多问多说。

    但轮到自己,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想不到岳公子竟有如此嗜好!」

    岳秋寒对于他有些肆无忌惮的眼神丝毫不加理视,端起茶碗浅啜一口这才淡淡开口,「你找吹愁有何事?」

    「……」

    「报仇?」

    「……」

    见他不言不语冷漠得紧,岳秋寒只是淡淡一笑,皱眉侧首看向门外,「你们几人站在门口做甚,还不滚!」

    只听见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声,似武功造诣极高的人,却转眼没了声音。

    难道这里高手云集?令狐飖抬头看了看依旧气定神闲喝茶的男子,微微皱了眉。如此看来此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你是谁?」

    「岳秋寒。」浅笑着站起身走向窗边,「还想知道些什么吗?」

    「……」

    「如果你不说,那我便说了。令狐飖,今年二十有八,洛阳令狐家次子,自幼拜师阳远志门下。十五岁那年家变父母兄弟满门惨死他人之手,自此性格大变,为报家仇五年前只身前往「天堂寨」,杀当时武林排行榜上排名第四的天堂秦主李越,自此涉足江湖,人称「狂刀」。我说的可有错吗?」

    「尽人皆知。」

    「哦?」岳秋寒微微挑唇一笑,「那我就再说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你自幼倾慕阳远志之女阳黎,并与其私定终身。而后不久,阳远志金盆洗手大会上为逍遥楼杀手所杀,阳黎失踪。你四处寻找吹愁,一是为了报阳远志之仇,二嘛……」

    「哼!你知道得倒是清楚。」令狐飖心中虽然一震,但依旧面色冰沉,上前一步揪住岳秋寒的前襟,清瞿的身形随着他的动作踉跄了一下,「我与黎儿只是兄妹情谊,你莫要信口雌黄辱了她的名声!」

    「那样最好。」岳秋寒拨开他的手,敛眉一使力将手中茶碗握了粉碎,「萧远,你听够了吗?」

    吱嘎。门被轻轻推开,萧远盛了热水走进房内。

    「放下,滚。」

    萧远恭了身,放下水盆怨恨地看了令狐飖一眼走出房外,不一会再次进来手里捧着精致的水晶桂花糕,比手划脚地想说什么。

    岳秋寒走上前去拿了水晶糕凑在鼻边轻轻一嗅,看向萧远的眸子带着浅浅的嘲讽,「萧远,三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萧远灰暗的眸子突然爆出精光,以急快的速度朝岳秋寒扑将上来!却不想短短几秒时间,已经被岳秋寒甩出门外,「关好门,滚!」

    令狐飖冷眼看着眼前主仆怪异的举止,系好腰带拿了剑转身朝门外走去。

    「回来时记得替我捎上一壶醉月楼的清酿,一盒四季酥。」岳秋寒斜靠在窗前软榻上淡淡开口,「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

    醒来的时候,是伴着清幽的萧声与细雨打落叶的声音。

    令狐飖穿好衣服透过窗阁看出去,外面似乎下着微微细雨。岳秋寒站在不远处的八角小亭里独自吹萧,依旧一身朴素至极的青色衣衫,乌亮的发被水色的发带系了随意披散在身后,穿过雨雾依稀可以看见他清冷的侧脸,仿佛独自在想着什么似的,微微地簇着眉峰。

    那名为萧远的哑仆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虽然多数大户人家的仆人都是随伺在侧,但不知怎么总有些不同。令狐飖仔细看了才发现,萧远的腰间竟然悬着两柄短剑,长约九寸通体赤黑,看他的身形以及连续两次的招式可以断定此人必定身怀武功,并且精通毒术。

    如此高手怎会甘心屈居在他人之下呢?况且自己与他素来无缘无仇,为何此人连续两次将自己置于死地?

    萧声停了下来,令狐飖朝外望去,见岳秋寒转头望向自己的方向,清雅的容颜上似是挂着浅浅的无奈,好似回忆着什么。良久,才再次将萧送至嘴边……

    令狐飖转身取过床边的剑佩在腰侧,推门走向岳秋寒。

    清幽低婉的萧声弥散在满天柔雨中,令狐飖站在雨雾双手环胸一语不发地等着一曲结束,岳秋寒也似没有注意到他似的,曲调一转。

    半晌,萧声停了下来,岳秋寒淡笑着转过头,「凤求凰,好不好听?」

    岳秋寒清澈的眼眸微微暗了一下,将那玉萧别在腰侧,接过萧远捧上的剑走出小亭,与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声,「走。」

    令狐飖也不多问,跟在岳秋寒身后出了司玥舫。

    司玥舫坐落在太湖畔,依山傍水,远离市集,环境自是清幽雅致。

    「他在哪?」

    岳秋寒回头看着默默走在自己身后的魁伟男子,淡笑一下转过头去,「我们去洛阳。」

    令狐飖微微一怔,从遇见这个奇怪的男子开始,他时而冷漠,时而狂妄的眼神中总带着淡淡的愁,那种寂寞的表情让他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揪心。穿过细密的雨帘望去,一头乌丝笼了些微的水雾,迷蒙而飘渺。

    「岳秋寒,你又如何认识吹愁?」

    「你肯开口与我说话了?」他突然回头笑了起来,眸中流转的波光如同夜空中绚烂的烟火,「这是你两天来第一次开口叫我的名字。」

    「你如何认识吹愁?」

    「你唤我一声秋寒如何?」岳秋寒笑着开口,「如果你允诺日后唤我秋寒,我就告诉你我如何认识吹愁。」

    令狐飖见他突然变得如此轻佻,心中不由得一阵恼怒,冷哼一声开口道,「你当真以为我同你一样有那种龌龊的嗜好吗?」

    岳秋寒脸色变了一下,却依旧笑着开口,「你不叫便罢了,那我叫你飖,你总不会反对吧。」

    令狐飖没有错过他笑意盈盈的眸中一闪即逝的落寞,本想开口拒绝却又不忍再看到他那种寂寞的眼神,只是冷哼一声。

    「不作声我就当你答应了。」岳秋寒扯了他的衣袖却被他一把甩开,也没有介怀,似自嘲般轻轻笑了一下,「备好了船,我们走水路吧。」

    来到船边的时候,那里早有人伺候着。

    是一个年阅十余岁身材短小的男人,从他眸中精光内敛,太阳穴微微突起就可以判断出此人必定身怀绝技,并且内力修为极高。

    那人见岳秋寒走来,恭谨的垂下头。

    「都准备好了?」岳秋寒沉下脸色。

    那人比手划脚地连连点头。

    哑巴?

    令狐飖簇起眉峰,怎么他身边有这许多功夫如此了得的哑巴?

    「走吧。」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岳秋寒轻轻一笑踏上舷梯。

    突然,那哑巴眼中精光暴射,从背后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软剑劈面向岳秋寒卷来。岳秋寒察觉到身边的杀气迅速微微侧身,飘扬而过的长发被利刃切下一缕散落地上,徒手伸出两指夹住斜划过脸颊的薄刃冷冷开口说道,「钱戎,今天我没空陪你!」

    令狐飖漠然看着眼前一幕,倚身靠在树上,紧抿的薄唇微微扬起。这两个主仆,在玩什么游戏?

    只见那哑巴将手中剑抽了几次都没有能抽回,一张脸憋得通红,喉咙发出几声怪异的响声,左手突然拍向右手手腕——

    几条细小的黑芒从手腕处直射向岳秋寒几大死穴!

    令狐飖心中一惊,想要出手已经来不及!岳秋寒啪的一声掰断利刃,左手挥出凌厉的劲风将那人震退,自己也退到几尺外单膝跪地,一道殷红的血丝从嘴角溢出,他却无所谓的擦去后淡淡开口,「钱戎,你越来越不长进了。」

    钱戎从地上撑起身体,呕出一口血后狂笑出声,从嗓子里发出的声音粗嘎难听却还是一字一句的开口,「只要能杀掉你,什么手段我都会用,哈哈,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不当心的一天,我终于可以杀掉雪……」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圆睁得眼睛不甘心地望着直刺入胸口的半截断剑,嗓子里又是咕噜了一阵,才颓然倒下。

    「走。」岳秋寒头也没回踏上舷梯,身体却有些不受控制地趔趄了一下,被令狐飖一把扶住,「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

    岳秋寒淡淡抽出被令狐飖抓住的手,却又突然回过头来笑道,「你在关心我?」

    看他调笑的表情,令狐飖冷峻的脸浮上怒意,跃身纵上船舷,「要走就快些,不要磨磨蹭蹭。」

    岳秋寒敛去了笑意,一语不发地走上船招手让艄公开船,却突然听得岸边垂柳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

    「小勍?!」

    一抹湖绿的影子轻盈地飞上船来,在岳秋寒旁边站定,「寒,这就是你找了许久的人吗?这么自负的人你理他作甚?!」

    名唤小勍的少女眉目如画,清秀可人。弯月般秀丽的眉峰下是一双灵动的眸子,一身湖绿的纱衣拢住曼妙的身段。见令狐飖冷睨了自己一眼,她轻轻一笑走近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再次开口,「寒,这个如同冰块一样的男人,就是你的意中人啊?长得虽然不错,不过我不喜欢。」

    岳秋寒轻轻一笑瞥了令狐飖一眼,见他依旧寒若冰霜的俊容抹上怒气,岔开话题,「小勍,你过来居然没有带着你的魈哥哥吗?真是稀奇。」

    「他。」文勍嘿嘿笑了两声。「他现在正人事不醒地陪着妖艳的老板娘鬼混呢。」

    「所以你就来骚扰我?」

    「骚扰?」文勍的神情有些狡诂,「人家只不过刚好路过见你受伤,而且旁边一个雕塑丝毫没有人情味,所以就来照看你啊。」

    「我不碍事的。」岳秋寒转头望向湖面,「你快去找他吧。」

    「好好,我也不当你们两个的指路明灯,喏,这个!」她跳到岳秋寒勉强将一个透明小丸塞进他口中,「钱戎那个杂碎的小把戏还不配在我们面前招摇。」

    说罢右手搭上他的手腕,皱了皱眉,「你怎么真气这么乱?体内真气还没有恢复就和钱戎动手,难怪你会吃亏!」

    「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

    「不准反驳!」

    「好好,小勍的话就是圣旨,麻烦小皇帝您快走吧。」

    少女咯咯一笑跃上船舷,回头沉下脸来瞪着靠着船舱打量岳秋寒的冰冷男子一眼,「我走了,你自己路上多小心,还有他们让我问候你。」

    「嗯,」岳秋寒温柔一笑,「也帮我问候他们。」

    「知道。」

    文勍扬手抓过船上竹篙往河中一甩,一个漂亮地转身落到水面,足间轻点几下就到了岸边,却依然不放心地大声说,「寒,还有忘了说,你快些将那些人处理掉,他们留在你身边我们不放心。」

    「知道了。」

    目送着少女远去,岳秋寒才回过头来,「外面雨这么大,快些进船舱吧。不要让伤口沾了水。」

    清清冷冷的嗓音带了疲倦,虽然淡漠却温柔的有点窝心。令狐飖注视了他很久,对于刚才少女毫不掩饰的话语里,他很清楚的知道岳秋寒喜欢自己,而且寻找了很久。为什么?不可否认的,岳秋寒的美不同于女子的柔媚娇艳,却清冷淡然。

    那样安静淡漠的气度,偶尔鄙睨天下的清高,以及那张人皮面具下绝美的容颜,无一不吸引着自己的视线。虽然不认为自己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但是不知为何他的眼中的淡漠和偶尔出现的孤寂,却比那张总是笑着望着自己的脸更能影响他的情绪。

    「她说的他们?」

    「别庄里的佣人。」岳秋寒走近他身边,从舱内取了伞挡住了细细的雨雾?